第四章 天心

　　清晨，太阳将要从次峰扶风上露头时，邹稚被叫起了，老人见邹稚两眼惺忪，便让他去沏杯醒茶。
　　五间竹屋中间安置着五张蒲团，师徒四人正在打坐，中间给邹稚留了个位置。
　　肉眼可见四周翠竹的蔚蔚绿意在向着打坐的师徒四人汇聚。
　　邹稚抿了几口滚烫的茶水，便在心里呼唤了一声小石，腰间的环佩一震，桌上的醒茶叶便被收进储物里了。
　　小石是昨晚邹稚给那枚储物环佩取的名字，起初腰间的环佩有过反抗便在邹稚腰间来回的撞，但邹稚没有理睬，只是小石小石的叫，折腾了半夜到最后环佩不怎么动了，似乎是接受了现实。
　　一口茶喝下，惺忪的睡眼顿时一亮，眼里出现神采。邹稚迈出门，正打坐的老人睁开双眼，抬手招呼邹稚去中间那个蒲团坐下。
　　师兄妹三人也睁开了眼睛，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老人看着邹稚，“稚儿，你祖父可跟你细细讲过修行之事？”
　　邹稚闻言，摇了摇头，“祖父从来没跟我讲过这个，只是会让我定期泡药浴。”
　　旬鹤点点头，“那我明白了，稚儿，你先天不足，贸然踏上按部就班的修行路反而不好，你祖父让你泡药浴是为了改善你的体质，希冀弥补你的先天缺失。”
　　老人揪了揪胡子，“从未踏足修行，也好，既然你祖父未曾将你领进门，那便由我这个师傅来”
　　“稚儿，你可知当今修士大统的境界划分？”
　　见少年摇摇头，老人又开口道，“当今的修者大分两个体系，其一是武修。”
　　“这类修士专注打熬体魄，追求以肉身成神，近战刚猛霸道。”
　　“武夫有四个大境界，分别为裨体、金刚、地神、道台境，而道台境界又称神祗境，到了这个境界的武夫已经拥有了与先天神祗搏杀的资本，曾经便有过道台境武夫以双手硬生生锤杀神祗的记录。”
　　“其中，裨体有四境，谋皮、生肉、锻骨、伐髓；金刚四境，寻真、铸我、半圣、金刚；地神二境，三尺、金身；而后便是武夫止境、道台境，据说道台境一共有四重，但世间达到道台境的武夫实在太少，故而这四重境界并未命名。”
　　老人顿了顿，又继续说到，“然后便是当今的修士大流体系——灵修，相比武修，灵修的寿元更为悠久，有更多的时间去追逐修士止境，灵修着重术法的强度，追求术法通神。”
　　“灵修有凡胎、灵体、长生与止境四个大境界，其中凡胎有四境，识气、集流、大龙、识藏；灵体也有四境，为：铸海、灵台、洞府、构黄庭；长生有三境，登仙台、斩我、逍遥；而灵修止境称为道胎境，修神魂为天地道胎，道所天成。一般这个境界的灵修已经拥有了与世界之灵抗衡的能力，其术法与神祗已经是两个概念了。”
　　于悬碌开口道：“据说曾经古天庭破碎便与那两位名讳化作世人禁忌的灵修大能有很大关系。”
　　“咱们道宗七十二峰，大部分修士都是灵修，武修一脉貌似只有锻体峰、熊罴峰与黑魁峰在传承吧。”白绫眨巴眨巴眼。
　　老人点点头，“除去灵修与武修之外，还有一类人武器专精，手中兵器通灵，在战场上战力极强、杀力极大，他们是兵修。兵修比较驳杂，兵修中武修与灵修都有，其中兵修的主流是剑修，其次是刀修而后是枪修再而后才是各类兵器修士。”
　　徐未明冲邹稚眨眨眼，“当然，作为道宗实力靠前的山门，咱们朝道峰，修士绝大部分都是剑修，而由于我们又是灵修，为了与武修区别开，我们一般被称作灵剑修，而修剑的武修便被称作武剑修。”
　　老人点点头，“剑修是兵修中的执牛耳者，剑修可攻可守，杀力高，速度快，在战场上便如同收割机一般，往往决定一场战斗胜负的不是双方将才的指挥而是双方剑修的质量与多寡。”
　　邹稚点点头。
　　老人看了邹稚一眼，拍了拍腰间储物，瞬间，一柄长约三尺的剑映入眼帘。
　　剑身通体淡青，剑锋寒光闪闪。
　　老人伸手将剑递给邹稚，抬头威严的说道：“稚儿，我道宗旬鹤的传承乃是剑修，我与你师兄师姐三人均是道宗灵剑修，你既已拜我为师，从今以后，你当肩负我旬鹤剑修传承，为玄天行道，替苍生报不平。”
　　邹稚看向老人，重重的点了下头。
　　“此剑名青锋，乃我昔年与好友游历所得，而今赠予你，希望你能让此青锋剑大放异彩。”
　　邹稚双手结剑，“弟子邹稚领命，誓不令青锋蒙尘。”
　　老人捋捋胡子，“好孩子，稚儿，你而今已然大龙境，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说。”
　　“据黄庭经载‘凡胎者，盖以肉身成灵，识藏而后归藏。凡灵体者，以构黄庭而望长生，世皆知构黄庭而不知修黄庭，此大黄庭不见之于世也。’”
　　“大意是说凡胎与灵体这两个大境界并不简单，世上的灵修并不重视这两个基础境界，只求着构建黄庭之后登上长生路以增加寿元，为自己追求更高境界赚取时间。”
　　“这两个大境界并不简单，或者说，这两个大境界最不一般，我们查阅了诸多古籍，最后我与你祖父推测，按理论，在凡胎识藏境与灵体构黄庭境之后应当都存在一个隐藏境界，只有突破了这两个境界才会是纯粹的不存在天地枷锁的灵修。”
　　“我与你祖父有了推测之后，便着手在你三位师兄与师姐身上试过，可惜都没有成功。你二师姐白绫是三个人中最接近隐藏境界的，在灵体构黄庭的时候，虽然让人看到了希望，但最终仍旧没有成功。虽然他们三人都没有成功，但是他们相比别的灵修却有更多的体悟，这导致了他们现在强于同境界大部分的灵剑修。”
　　“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你了，稚儿，你是太玄道子，合道了太玄天心的，或许只有你可以。”老人一脸希冀的看着邹稚。
　　邹稚一脸懵，“太…太玄天心？”
　　此言一出，不仅老人愣住了，师兄弟三人也愣住了，
　　“为什么不知道…？！难道是…你感觉不到它？！”
　　“完了完了…”
　　“稚儿，你是真的不知道？！”
　　见邹稚摇摇头，老人又问道，“稚儿，你从来没感觉到过自己体内有东西？”
　　邹稚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没…没有啊…我身体里能有什么…再说…我又看不见里面…我咋知道里面有什么…”
　　此言一出，老人愣住了，“看不见里面…？”
　　“你祖父没有教过你内视法？”
　　“内视法是什么…干嘛要学这个啊…”
　　师徒四人齐刷刷的愣在原地，
　　“稚儿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咳咳…”徐未明率先回过神，但回头就挨了一板栗。
　　老人心里暗暗地骂了邹稚的祖父也就是自己的老友一遍，“当甩手掌柜这么轻松是吧，连内视法都没教给稚儿，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去上天揪住你。”
　　老人摸着邹稚的脑袋，叹了口气，“稚儿，内视法是修士必备的一门术法，通过对灵气的掌控探查全身来达到内视的目的，在内视时将心神沉下去，如一粒芥子漂游，就可以达到周游自身人身天地的目的，效果就如同在用自己的眼睛观看一般。”
　　“稚儿，由我引导你一次，你好好感受一下自己身体内部。注意心神的凝聚方向以及自身灵气的流转。”
　　老人说完便轻轻将手搭在邹稚肩头，邹稚立刻就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流在往身体内涌动，
　　“稚儿，凝神。”
　　老人闭着眼提醒到，邹稚赶忙放空身心，注意力开始集中，随后便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在被牵引，邹稚没有抗拒，便随着这股牵引往下去了。
　　顺着气流一路周游，邹稚看见了自己的脏器，凝神看去，有许多小人在搬运灵气，见邹稚望过来，小人们干的更加卖力了，似乎是在向邹稚邀功，邹稚还未来得及细看，心神便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行至丹田，这里积蓄着一片云雾，在云雾中淌过，邹稚猛然间瞥见一条浑身通红的火龙在游荡，看着火龙舞动，邹稚开始失神。
　　“稚儿！”一声呼唤，邹稚清醒了，看着那条火龙有些心有余悸，“那是你的脊柱大龙，你的父亲应该是为你校正了脊柱大龙并且下了一些禁制，你现在境界不够，不可久视。”
　　“稚儿，感应到太玄天心了吗”
　　“没有，但是我感觉到有个东西在呼唤我”
　　“稚儿，凭着你的感觉走。”
　　“嗯…”
　　一番游走，最终一颗鲜红的心脏映入眼帘，心脏在不断的跳动，清晰可见一颗光球在心脏中不断闪烁，
　　“你来了…”
　　老人的感应一下便断掉了，弟子们见老人睁开双眼，忙上去询问如何，老人惊出一头冷汗，徐未明忙抬起袖子为老人擦去头上的汗珠。
　　“是太玄天心，它切断了我的感应，它不允许外人窥视稚儿体内”
　　“那稚儿不会有事吧，稚儿现在还闭着眼睛。”
　　“不会不会，稚儿是玄天认定的道子，天心不可能加害稚儿。”
　　“悬碌！去！封锁山林，不要让人靠近这里，白绫，你跟悬碌一起去，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宗主也不行。我与未明留在这里看着稚儿。”
　　“弟子领命。”悬碌与白绫二人提着剑便起身前去封锁路段。
　　未明又给老人擦了擦汗，起身将剑挎在了腰间，应对着突发情况。
　　“我们等着稚儿苏醒，等稚儿苏醒之后，便会是名正言顺的玄天道子了。”
　　老人顾不得头上涌出的汗滴，抬头看了看天色，算了一卦。
　　不对…怎么会没有卦象…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