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疯狂的石锁

　　沈十三的意识恢复了正常后，并没有去注意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倒头便睡，毕竟对他还不到七周岁的身体来说，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压力颇大。
　　而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担忧，悄悄来到马车外听取风声的沈慧，却只听到了车内的儿子说着大人听来直撇嘴的梦话：“小，小梳子，等我回去，带你打……”
　　沈慧不必猜都知道，梦里的沈十三肯定是又带着舒红茗和舒家隔壁的二胖那帮孩子厮打，不免轻啐一口，念叨着有其父必有其子，终于是放下了心，回到了自己的马车，睡了半夜好觉。
　　第二天一早，侍卫们早早起来操练，然后集中到伙夫的灶旁领干粮，吃早饭。
　　即便是行军过程中，也要适当的操练，一来是让将士们不至于懈怠，二来则是为了让将士们的身体状态随时保持在兴奋的备战状态，只有换班轮休的时候，才会进行适当的歇息。
　　这就是姜重领兵的方略。
　　而即便姜重现在不在场，随他浴血疆场多年的侍卫长自然也明白，在最容易懈怠的早晨让将士们尽快清醒的必要。
　　直到侍卫们已经收拾好一切，原地开始了第二轮，昨夜折腾了一晚的沈家母子和小月才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而早上的太阳已经快要到晌午了。
　　沈慧看着从车上走下来后便不停粘着小月的儿子，终于彻底放心，自己每天记挂的臭小子还在。
　　但她内心深处，却仍有一丝失望，毕竟她很想搞清楚，那个有着忧郁而善良的气息的男孩，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十三，过来娘抱抱。”沈慧招呼着沈十三。
　　“来了，娘。”
　　沈十三本与小月抱怨着昨晚遇到咒蓝之事，听到沈慧呼喊自己，便连忙跑到了自己娘亲怀里。
　　而沈十三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变化，却被沈慧一眼就注意到了：“十三，你这手臂……”
　　“娘，你不知昨晚……诶？这是怎么了。”沈十三本欲与沈慧告状自己被人欺负，这被沈慧提醒，也注意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胎记发生了变化。
　　沈十三生的白白净净，但这块印记却一直是红而泛灰的生长在沈十三手上，而且并未随沈十三的生长而变大，沈十三刚出生时，这块印记基本布满了手腕与手掌，而随着沈十三渐渐长大，印记已经只能覆盖他的一个小臂了。
　　在沈十三四五岁时，沈慧曾动过请杏林门大夫，为沈十三除掉这块印记的想法，毕竟略有洁癖的沈慧自然不愿容忍自己儿子手上有着这么大一块瑕疵。
　　可当杏林门大夫信誓旦旦的将自己所谓“药到病除”的药膏涂上，却不禁未曾见效，反而被胎记吸收了个一干二净后，对儿子身上种种异样已经快免疫的沈慧自然选择：等等看。
　　直到今天，虽然沈十三自己未曾察觉，但一直端详儿子的沈慧还是发现了沈十三身上的不同。
　　沈慧撸起儿子的袖子，仔细端详着儿子手上的变化：那块本来灰中泛红的胎记，此刻竟是蜕变成了玉色，而原本斑驳不堪的轮廓，也逐渐显出了形状：一个大的四方形之中套着一个稍小一些的四方形，上面还有一些仍然斑驳不堪的纹路。
　　"咦？娘亲，我这里……"沈十三感觉很惊奇，开口欲问。
　　“嘘，跟娘上车。”沈慧制止了沈十三的询问，将儿子领上了马车，同时不忘吩咐一旁赶来的小月：“小月，看住马车周围，不要让军卫靠近。”
　　“是，夫人。”小月见夫人面色凝重，自然不敢怠慢。
　　上了马车，沈慧严肃的看着沈十三：“你昨晚，是去林中玩了？”
　　“我正要和娘说，我昨晚……”沈十三自然是将昨晚的情况和沈慧学了一遍，期间还添油加醋，特别强调了自己被咒蓝用引力扯到身前时，有多么地疼，咒蓝有多么的大力。
　　沈慧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在那委屈，不只是该打还是该骂。
　　沈十三年幼不知深浅，沈慧却是为自己儿子的命大捏了把汗，虽然沈十三描述的含糊不清，但沈慧还是听清楚了一些大概。
　　自己的丈夫也能短暂的凭借道痕之力飞行，甚至能借助机关器械进行远距离，长时间的飞行，但决不可能像沈十三描述的怪人一样，凌空而动，轻松躲避攻击，还有那什么吞噬湖中野兽长出双手的行为，怎么看都不似常人。
　　至于隔空取物，这点沈慧倒是有一点头绪，只是并不确切，毕竟虽没见过，但八大圣族中确实有可以隔空取物，凭借念力伤人的道痕。
　　“灵念族么……”沈慧轻轻喃喃道：“这个仇，我沈慧记下了。”
　　沈十三见自己的母亲沉思，便也听话的静静等待，在母亲面前，他可不敢像平日里一样飞扬跋扈。
　　就在沈慧沉思时，马车外传来了小月的声音：“夫人，阿财来询问午饭。”
　　沈慧被从沉思中打断，推开车窗对小月道："便吃些粥与储备干粮即可。"
　　回头看到儿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沈慧无奈地叹口气，又唤住走去吩咐阿财的小月吩咐道：“少爷那份记得加点肉丝，再拿个咸鸭蛋过来。”
　　小月听少爷不长记性还要吃肉，轻笑点头。
　　沈慧也是看着小月长大，感情深厚，自然不会责怪，反而回头对自己的儿子说：“看你嘴馋误事，昨儿晚被人教训，今日又要被你小月姐笑话了吧。”
　　沈十三满不在乎，摇头晃脑的应付着母亲，他昨晚没睡好，再加沈慧只顾思考又不理会他，本就活泼好动的小男孩早就坐不住了。
　　沈慧见儿子不耐烦，也懒得再训斥他，只是用绷带将沈十三手上的胎记盖好，又吩咐道：“你下车去玩吧，记得手上胎记莫要与他人提起，也不要再远离车队，昨日你遇到的是抓小孩的怪人，昨天他抓够了数目，今晚或许又回来找你。”
　　沈十三自然知道母亲是诳自己的，但他也隐隐明白昨晚自己恐怕险些惹祸，所以打定主意不会再远离车队，只是跑去观看侍卫们操练。
　　沈慧见沈十三去找侍卫们玩耍，也不阻拦，毕竟常和这群汉子一起玩，也能让沈十三多些男子汉气概，况且她也确定，这些侍卫们不敢给沈十三讲一些“不适合”的东西。
　　沈慧又是一阵沉思，突然掏出传音竹简，将最近的情况记录上去，唤来了侍卫长道：“林队长，派一个信得过的亲卫，抄近路送到我父亲手中。”
　　侍卫长低头应允。
　　沈慧考虑片刻，又开口吩咐道：“麻烦再带一队侍卫，去森林中找一个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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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慧在一旁吩咐侍卫长，沈十三则是屁颠屁颠的来到了侍卫们的方阵中。
　　这群大老爷们见到沈十三也不吃惊，反而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毕竟沈慧夫妇对沈十三，是属于大方向把握住，小规模散养的培养方案，所以沈十三从小就在自己父亲的军营中混了个门清，更是没少随着军卫们吃苦，姜重甚至专门找人，给沈十三打造了一对五斤重的小石锁，专门供他和军卫们一起操练。
　　从小的锻炼，再加上更好的饮食，这才是他年仅七岁，就能和舒红茗家周围那群大他两三岁的孩子摔跤厮打的依仗。
　　沈家的军卫们对这个没有丝毫豪门纨绔的骄纵脾气，反而机灵又有礼貌的小少爷，自然也是喜欢的不行。
　　直到曾经有个家伙溜须拍马昏了头，竟然赶着假期，想带甚至未满六岁的沈十三去青楼“见识见识”。
　　那一个下午，沈家军卫的校场上没停歇的惨叫，和后来被贬去做马夫的“前伍长”，无疑用仕途给沈家军卫们划清了一条底限。
　　来到队伍里，沈十三也不管认不认识，先是叔叔伯伯哥哥地问候了个遍。
　　“哟，小爷们，来举你那小石锁啦。”
　　队伍排头的老兵张山林见沈十三跑来，也是存了跟新兵们装一装的念头，开口和沈十三打招呼道。
　　老兵们也不怕沈十三生气，哄堂大笑的看着面前走过的小人儿。
　　“您瞧好吧，过几年就比您重。”沈十三脸皮也厚，一点不犯怵的回了一句，就跑到运输军械的马车上，拿起了姜重特意给他带在路上的小石锁。
　　“咦？今天这石锁……”石锁入手，却轻松的让沈十三惊讶。
　　这石锁，他用了两年，从一开始只是踢踢打打，根本称不上运动的玩闹，到逐渐在父亲的指点下练习，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他运气一次也就举个两三下，使用起来仍十分吃力，但好歹是有很大进步。
　　可再大的进步也不应该这么大。
　　有些日子没练，他刚才本来准备好了力气去搬石锁，但却好像拿起棉花一样轻飘飘的,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沈十三自然惊喜万分，一手一个拎起石锁，就飞奔向了军卫们操练的队伍。
　　这可吓坏了本在操练的军卫们，尤其是军卫中认识沈十三的老兵。
　　张山林旁边的王凡一见沈十三拎着他那对小石锁向这边飞奔过来，吓得赶紧上前就要夺过石锁。
　　虽然说这一对加一起才十斤的石锁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沈十三才多大？七岁！这要是抻出个好歹来，他们这群人是要倒霉的。
　　“少爷，快给我来拿!”王凡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向了沈十三，他本以为沈十三是小孩子脾气犯了在逞强。
　　可是沈十三哪管那么多，他还以为王凡要收拾他取乐，一闪身就躲过了王凡的堵截，来到了队伍前。
　　“我居然被一个七岁的孩子躲过了……”王凡头脑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虽然沈十三在健身上，称的上是有一些天赋，但也一直没超过普通人的范畴，更何况就是他亲眼看着操练起来的。
　　“王叔，你老啦！”沈十三得意的笑道。
　　“是啊，王哥，你居然连个孩子都抓不住。”
　　“王哥，实在不行伍长就让了吧。”
　　周围的新兵纷纷起哄，只有和王凡一样看着沈十三长大的张山林没起哄，而是陷入了沉默。
　　“都给老子闭嘴，再他*吵就跑步去。”王凡自然没闲心和这些起哄的新兵菜鸟扯淡，反而焦急地跑到沈十三面前，查看他的胳膊腿有没有受伤。
　　“奇怪，居然一点拉伤的痕迹都没有。”王凡奇怪的将沈十三的手放下，看着面前炫耀般的将石锁举得飞起的沈十三，嘱咐自己的战友道：“山林，你看住少爷，我去找夫人报告。”
　　张山林也意识到了不对，自然应允。
　　只有沈十三以为王凡是要去找自己母亲告状，一边挣扎着要阻拦王凡，一边被生怕他受了内伤的张山林按在地上，摸摸索索的检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