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走秘道

　　这前朝太子高涛看起来却也是个聪明之辈，只见他且进且退，走两步便会退上一步，试探性的问着武灵：“这都一年了，你们个个听到她就像失了魂，你们唯她命是从，竟被你们相逼的连我也得事事都听她的，难道她真的是凶如猛兽，更或者根本就是奇丑无比？”
　　小曹和武灵没敢回话，一拉一推的艰难往前走着，高涛一脸不情愿的说道：“现在南成候对我这么好，我们又何必要去争那个已经灭亡了的天下，你看父皇他一生被后宫算计，被臣下逼迫，更是让南成候夺了皇位！”前朝太子高涛说着又往后缩了缩。
　　“太子殿下，这天下本来就是你的，那南成候也就是趁先皇殡天之际突然发难，要不然凭太子妃的智慧，定能稳定我大郑的国运！”武灵一边拉着一边苦口婆心的念着。
　　“这话你们每天都要说上几遍，那女人如此有心机，更是名门大家，数百年来河内阮氏都不曾有意做官，她却反其道而行，定然是心怀叵测，她若得逞，定然比那汉室吕霍之辈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这天下到底是不是姓高可还不一定，大权还不是要落在她的手里！”说着他更不愿意向前行。
　　“太子殿下，你仁慈，太子妃智慧，我们都是你从先皇手上救下的，就算太子妃以后要对你不利，我们也不会同意的！”高涛听完心里有一丝安慰。
　　“我们只所以听命太子妃，全是为了助你登上大位，像你这么仁慈之人成为君主，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那可就是全天下之福！”武灵非常肯定的回道。
　　“那你告诉我太子妃有没有你漂亮？”高涛却一直抓住一个话题不放。
　　“太子爷，你今天怎么一直关心太子妃长相啊！”小曹在后边突然问了一句。
　　武灵拉的累了，停下来看着那太监：“小曹子，要你多话？还不赶紧劝太子殿下快点，要是耽误了时辰小心门主要了我们的脑袋！”
　　“她这么凶啊？”本就是被推着才走两步的高涛连忙回头朝来的方向走，武灵眼尖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曹也连忙拦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那太子妃可是河内名家阮氏的千金，听说智貌双全，这两日来街头巷尾更是突现传言‘鹏行天下，凤入洛阳，得一可得天下！’，天下多少名门望族想娶！奴婢也只是吓唬吓唬小曹罢了！”她连忙替自己圆场。
　　前太子高涛再念了武灵的话：“鹏行天下，凤入洛阳，得一可安天下！”开口道：“这话我怎么没听过？这鹏是指谁？这凤又指的是谁？”
　　武灵实在是累了：“太子殿下，这凤指的自然是你未过门的太子妃了！”
　　高涛大惊不已：“什么？是她？得她便能安天下？一个女人！我可只听说过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
　　武灵自信的回道：“是啊，你看太子妃还不到一年时间便能让老谋深算的魏帝……南成候手足无措，洛阳内外风云不断！”
　　前太子高涛更是背冒冷汗：“那还有那个什么鹏……什么的，他又是谁？”
　　武灵一脸无奈：“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进了宫你就是太子爷了，等复了国，你再找那个什么鹏的也不晚！”
　　高涛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他二人，突然灵机一动：“那好，要是本太子真能复国成功，便封你个贵妃当当如何？”
　　武灵顿时愣了，三人住了足，武灵和小曹都放了手，火把照耀下看到她脸色变的凝重起来，那前太子高涛又岂能没有看到，转身再一指小曹说道：“那就封你为大内总管！”
　　“太子饶命！……”两个听到高涛此言双双吓的跪地求饶。
　　“这又是为何？难道你二人还不想做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差事？这贵妃高高在上，大内总管统管宫内，你二人服侍我多年，难道不想一直留在我身边？”高涛明知故问道，心里另有盘算，在那里等着看他二人如何应对。
　　武灵看了看小曹，只见他正眼巴巴的等着她来解围，她硬着头皮回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也就是个普通婢女，太子妃身边还有春柳、夏荷、秋菊、冬雪四位姐姐，她们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而且样貌也比奴婢好上千百倍，又是太子妃最信任的人，我怎么敢和四位姐姐相比！要说贵妃也是她们更合适。”
　　“对……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那兰妃宫里的吴大用，她和太子妃关系可不一般，我……太子妃早已经把总管之位许给了他，奴才可不敢，奴才只要能随在太子爷身边天天伺候就好！”小曹早吓的脸色发白，虽然在暗道里但他手中的灯早已经暴露了他的脸色。
　　高涛早料到他二人会如此，一甩手道：“你看……就连这用人都让她提前安排好了，那我到时候还不是个提线木偶，还不如做现在的自在王爷多好！”
　　说着就要起腿，二人连忙起身，武灵再次拉住了他，小曹也从后边推着，两人费了半天的工夫才来到一个有点光亮的洞口。
　　武灵停住了脚步，满脸喜悦的说道：“到了……终于到了！”
　　前太子高涛正打算开口，突然眼前一道光闪了进来，原来是一道石门，同时伴有开门的声音，门还没开便听到声音：“你们怎么回事，让你们辰时三刻便到，现在已近辰时四刻，再晚就被人发现了！”
　　武灵一脸委屈的看着门口那穿着一身黄裙的姑娘：“秋菊姐姐，奴婢……”
　　“你就是太子妃身旁那春夏秋冬的什么秋菊？”武灵的话没说完便被前朝太子高涛从后拉到了一旁，上前便似有怒火的问。
　　秋菊定眼一看，退后几步，高涛带着三人一同出了洞口，秋菊连忙跪下，施完礼低着头回道：“奴婢秋菊见过太子殿下，奴婢奉太子妃之命在这里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前朝太子高涛一脸不悦，这女人如此有心机更令他背部阵阵凉意：“回宫？如今洛阳城那若大的皇宫恐怕早已经没有我立足之地了吧！”
　　秋菊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起身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太子妃已经安排妥当，此时刚仑的巡防军已经包围了涛鹤居！”
　　“你们……”显然这前太子高涛还不情愿，这是抄了他的后退之路，看来真是要他只能前进。
　　“太子殿下放心，太子妃早有计划，禁军大统领藏辛和巡防将军刚仑也刚刚被魏帝仗责三十，现在外巡防军正是军中无主，禁军也已经交由副统领朱贵掌管，而那朱贵也已经归顺了太子殿下，听命于太子妃……”
　　“连禁军的主意你们也敢打？”前太子高涛都不敢相信。
　　一向负责宫内安全的禁军统领竟然也能被她们控制，不禁想起了一年前还是禁军副统领的藏辛，看来这阮如烟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秋菊看了看四周：“太子殿下，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我们快走，现在宫内的吴大用总管和朱统领只怕也已经在正阳门下等侯多时了！”
　　但此时已经有嘴说不清，刚才在地道还能转身回去，现在定然为时已晚，那涛鹤已经被围，此时只怕已经是百口莫辩。
　　高涛四下看了看，这花园却也不小，院内小桥流水，亭台走廊宽敞明亮，虽然没有涛鹤居豪华大气，但看起来也极其精致舒适。
　　院内空无一人，秋菊刚转身要前面带路，前太子高涛一时感起了兴趣：“这院子是何人居住？这儿好像离我涛鹤居并不远吧？”
　　秋菊连忙又回过头：“回殿下的话，这是伪帝刘荣的驸马，也是当年先皇信任的太子太保，太子殿下你的师傅，他现在可是魏国唯一的一个国公，卫国公禇羸府的后花园！”
　　“是他，亏得当年我和父皇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却和刘荣勾结，真是狼心狗肺！”前太子高涛先是一阵吃惊，但一想起当年的事情而后更是满脸的愤怒。
　　他一时怒火，倒是自觉的抬起腿向前走了，武灵和小曹这才松了口气，生怕他再像地道一样，前太子高涛却叫道：“秋菊，太子妃让你把我们从这后花园接出来，看来只怕也另有打算吧？”
　　她宛然一笑：“太子英明，去年要不是禇羸那只老狐狸暗下与刘荣勾结，竟然自以天命，还以‘洛河神’自诩的卑鄙手段夺了我们大郑江山，你现在早已经是天下无双的陛下了，现在他又岂能当上这天下第一的卫国公！太子妃正是要让禇羸带着另外两位所谓的开国将军从地道追太子到自己的后花园，到时候看他怎么向刘荣交待！”
　　武灵听完表情极其复杂，连忙抢话：“噢……他看到自己的后花园那一定好玩极了，那刘荣定然以为他和我们太子爷勾结，依他的脾气，那可是要灭族的！那可是他的女婿，看他怎么办！”
　　秋菊回头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回道：“没错，这禇羸是那刘荣的智囊，当年若不是他以莫须有的将刘荣比作洛神显灵，那刘荣也不可能过了花甲之年还敢夺殿下大郑天下！刘荣夸他乃当世奇才，太子妃正是要让他难以自辩！好让天下人看看他如何破解太子妃之计!”
　　“看来你们早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只是没有告诉我罢了！那我们为什么非要躲在宫中？”前太子高涛甚是不解的询问秋菊。
　　四人一行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边交淡着：“殿下有所不知，我们这次就算是回家了，几天以后太子殿下还要从东宫直接登基！”
　　前太子高涛听完立足看着秋菊，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登基？”
　　秋菊连忙起手施礼道：“这天下本就该是太子殿下你的，殿下放心，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太子妃料定这次的灯下黑却能瞒过所有人！据大用哥禀报，近来刘荣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而兰妃娘娘早已经暗地是联络了不少重臣，她打算让她的亲儿子刘威继位，她又岂知那本就是太子妃的计谋，哪儿轮得到她们母子来执掌天下！”
　　“太子小心！”武灵提醒着，可能是秋菊的话让他走了神，竟然一步没有踏稳。
　　“但禇羸太过机警，所以太子妃此次重在除去禇羸！只要他一死，那这棋局便暂时无人能发现。”秋菊继续在前面引路。
　　前太子高涛心里突然又袭来一阵寒意，自语道：“好阴狠的计谋啊！比起老辣狠毒的刘荣简直是难分高下，看来刘荣这次真的是遇到了对手！”
　　秋菊虽未听清楚他的话，但看高涛的脸色觉得他还在担忧：“太子殿下放心，如今那伪太子刘阳正在江陵巡视水灾，两个月内肯定回不了京城！而太子妃也早已经派了冬梅姐姐前去阻杀！”
　　武灵一阵惊喜：“冬梅姐出马了？那肯定能马到功成！”
　　前太子高涛又停住了，看着他们二人，轻轻冷笑道：“看来你们对太子妃倒是信心十足啊！”
　　武灵脸色不佳，连忙催促：“快走吧太子，你放心，冬梅姐已经奉命前去阻杀，冬梅姐办事一向让姐妹们放心！太子妃可是最信任她了，就连这密道都是她……”
　　武灵说了一半见秋菊正瞪着她，突然不语，转了话题：“那东宫本就是殿下的地方，这次刘荣派那刘阳南下，正好给了我们机会，他让出东宫那是最好不过了，奴婢也觉得你只有住在那里才是最好的！”
　　前太子高涛再次心内一惊，此时他有些惊恐不安，步子也越来越慢，没想道这一群女人心机竟然如此之深，秋菊不愧为阮如烟最得意的帮手，难怪敢把六部诸官之事交与她。
　　秋菊看到高涛的表情，又宽慰道：“太子殿下且宽心，东宫现在由夏荷姐姐负责，而兰贵妃宫上由大用哥负责，这禁军又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太子妃只所以暂时没有让你直接登基，那是因为北城的三万北府军战力太强！”
　　“没有拿下北府军，就凭区区那一个朱贵？这禁军就算全权在握了？”前太子高涛反问，明显有挑剔之意，但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这阮如烟也并没有把他的命看的很重。
　　“主要是北府由太子的武师欧阳寻和太子死党萧骆把持，六部的官员本就是高家旧臣，心里还是有太子爷你的，刘荣也没有把他们换去，证明这六人各有把持一部的能耐，太子妃这几日便会着手让他们暂被刘荣罢黜，只要那伪太子刘阳一旦遭遇不测，这一招釜底抽薪，那区区的三万北城军便孤立无援，到时候自然不足为虑！”秋菊倒是信心十足。
　　前太子高涛再次放缓了脚步：“没错，那六部掌管着全天下的兵马钱粮，民生府衙，一旦六部不稳，这政令无法下达，那天下便如无主一般！”
　　“太子殿下英明，看来这内宫之事还是你在行！”秋菊越说越得意。
　　高涛越听越心慌，脚下一时不稳竟然差点撞到了走廊的柱子：“暂时罢黜？莫不是你家门主还有后招?”
　　高涛仍然十分的迷茫，秋菊明白他的担忧，问道：“太子殿下放心，太子妃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一方面是让刘荣一时之间无人可用六部瘫痪，另一方面也是把重新启用他们打好基础，他们投了刘荣，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但不追究，还再次重用，他们岂有不感激之理！”
　　高涛听着心里更慌，但心里仍然有所忧虑，秋菊仿佛看出什么，道：“不知殿下可是在担心一旦起事资金不足？”
　　秋菊此话一出，高涛干脆停住了那原本就缓慢的脚步，不曾想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能猜到自己担忧的事情。
　　秋菊不紧不忙的解释道：“太子殿下，不是奴婢知道你的担扰，是太子妃早已经料定先机，那户部尚书赵政虽然呆板，但他的儿子赵金虎却是野心勃勃，早已经投靠了太子妃，虽然短短一年时间，但太子妃已经为殿下准备了不少，这所有的用度都是由他代办，只是太子殿下夺回大位，太子妃已经应允他为新朝户部尚书！”
　　高涛心里又是一惊：“没想到她连六部官员也都已经安排好了！那还要我这太子有什么用！”
　　“太子殿下小心！”又是武灵眼尖手快。
　　“贵妃娘娘……”只见一个二十四五的太监脚步轻盈但动作迅速的踏入后宫的大门，原来正是已经投靠阮如烟的吴大用，只见宫门人恭敬的给他施礼，他抬头看着宫门口上的“福恩宫”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大用，何事如此惊慌？”正堂的女人头戴凤钗背向门口正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穿衣服，来人见此情形便远远站着，这便是魏帝口中曾经羸他数次的那后宫总管吴大用。
　　那孩童穿好衣服只听到那贵妃娘娘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去玩吧，我家玄儿就快长大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