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帝与前太子

　　五百巡防军穿街而过，一时间人躲车避，分两路紧紧围住了一座大豪园：“快……把涛鹤居前后左右全部围起来！连只苍蝇也不能放走！”
　　街上顿时闹起来，大家纷纷驻足，众所周知这里的主人便是那前朝的旧太子，虽然他没能登上皇位，但这里也算是一方禁地，平日里无人敢擅闯，一年多来从没见过有官兵上门，更不曾见过大兵围宅，顿时人群议论纷纷。
　　惶惶大殿上，魏帝怒气未消的叫道：“来人！”
　　从门外进来四个身着甲装的侍卫，弯腰施礼并精气十足的回道：“在！”
　　“禁卫统领藏辛，外巡防将军刚仑，玩忽职守，守卫不力，每人杖责三十，限三天之内抓到张贴告示之人，若三日后无果，从重论罪！”魏帝愤怒的喝道，话音刚落，两侍卫已经将他二人架了出去。
　　“哼，想要朕的脑袋，这么多年了，朕要了那么多想要朕脑袋的人，何况我大魏现如今国富民强，不知道比那前朝强上多少倍！”魏帝自语道。
　　温成无声的指挥着宫女捡被魏帝推掉在那一地的物件，突然门外传来通报：“启禀陛下，成王殿下求见！”
　　“他来干什么？”魏帝望了望门口，皱了皱眉，心里犯着嘀咕。
　　魏帝看了看温成，温成会意的对着门口道：“请成王殿下进来吧！”
　　成王想着马上要到手的巡防军，心里还在高兴不已，虽然已经尽力克制，但还是难以掩盖，上前施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魏帝看了看满地的水果，宫女个个轻手轻脚，个个面如死灰，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抬头却看到了满脸得意的成王，顿时火冒三丈，道：“你不在成王府跑到这宫里来做什么？”
　　正所谓锣鼓听声，说话听音，成王这才发现自己得意过头了，连忙严肃起来，回道：“儿臣听说正阳门外出了事，特来陪着父皇！还请父皇莫要伤了龙体！”
　　魏帝突然抬头看了看他，转身坐了下来，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才刚发生的事你便知道了，不过你也还算孝顺。说说吧，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藏辛大统领万不可罢黜，这本是巡防军的责任，儿臣以为可让副统领朱贵主查此事！”魏帝突然紧锁眉头，转身一脸迷惑的看了看温成，显然这成王刘威并没有真正明白阮如烟的用意，本来可以好好得以利用的机会，被他一句没有水准的话完全失了机会。
　　温成明白了陛下之意，但此时他也不便多嘴，只是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轻轻一挥手，让收拾的宫女悄然退下。
　　“是谁告诉你朕要罢黜他们二人？嗯？”魏帝显然没想到这儿子会这么快来，他试着抬起身子，但还是坐了下去，因为这成王来到底是求情还是领功他心里也没底。
　　魏帝心思沉重，坐下后斜视了成王刘威一眼：“哼……身为皇子不思安定反倒操这份闲心！先管好你自己府内事便好！听说你连自已两个妃子都安抚不了？你可不要忘了那成王妃的身份！”刚才怒火尚未平息这会儿又被这无知的成王给拱上来了。
　　成王刘威不知父皇为何态度大变，半遮面偷偷看了一眼魏帝，连忙替自己打圆场：“儿臣……儿臣是看刚才二人被押出正阳殿误以为父皇要……要……还请父皇息怒！”
　　“罢了……你便先退下吧！”魏帝有些不耐烦了，轻轻一扭头用手一甩直接下令让成王刘威退下，顺势抬起胳膊用手压了压额头。
　　成王刘威默默的行了礼退了出去，魏帝唤道：“温成，传卫国公禇羸，镇国大将军吴祖昌，定国大将军荆佩！”
　　“是！”温成应完魏帝，连忙行了礼，正打算开口吩咐。
　　“哦！”温成又恭敬的站着听着魏帝的吩咐。
　　魏帝用手按着长案边沿，转头吩咐：“还有，派人八百里加急江陵，急召太子回宫！”
　　“大家快看，那不是刺史‘猪’大人吗？一个多月了，他可从没有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冒雨观看的众人不解的看着山下的一群人。
　　“是啊，大家看那猪大人身旁的公子，看来是上面来人了，你看连这横行无忌的朱大人都给他跪下来了！”又有人从布包里抬头望着。
　　“人家虽然姓朱，这可不是一头善猪，听说他的弟弟可是禁军统领，天天都保护着皇上，谁有那本事！”又一老汉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石震，你速去各驿站调查，传旨内侍必会在各驿站换马歇息，赈灾圣旨乃六百里加急，按常理三天内必定传到，如今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太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能挤下水来，听到太子的话那朱其竟然突然慌了起来，也顾不上脖颈上那微小的刀痕。
　　“明白，属下遵命！”石震再次冒雨施礼。
　　石震还不望转身对着身旁的另一与自己同样装扮的年轻公子道：“尚毅，注意保护太子的安全，我去去便回！”
　　“石大哥放心，有我在，太子殿下的安全你放心！”尚毅紧紧攥了攥手中的剑柄，石震一跃上了马，扬鞭打马向北而去。
　　太子也抬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看了看山上的灾民：“朱刺史，起来吧！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这灾民无房，缺衣又少粮，可都是我大魏的子民，更是我大魏的基石，没有了他们，这大魏江山也只是一句空话！”
　　听了太子吩咐的朱其抬头看了看山上的灾民，极不情愿和心虚的表情油然而生：“太子爷，这山上都是久无食物的刁民，若贸然前去，恐怕会伤了你啊！还请太子三思！”
　　太子脸上顿时燃起了怒火：“身为治下的父母官，你竟然不敢去见他们，那我去，你且回府衙准备粥棚，我马上就带他们过去，这灾民全部都给我带到府衙里去，自此刻起，不允许有一个灾民饿死冻死！”
　　“这……太子殿下，不可啊，这些刁民要是都集中的府衙可是会生事的！”朱其毕竟心虚，还在极力阻止。
　　见到还在推三阻四，尚毅将长剑拉了一半，道：“混账东西，太子爷的吩咐也敢不从，这哪里是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是……下官这就回去准备！”朱其见情况不妙，眼珠一转，突然有了想法，连忙回道。
　　朱其带了两人离开，其他人都随太子太子一行朝山脚下走去，那朱其时不时的回头看着他们。
　　“大人，这太子怎么突然来了？”其中一个官兵看了看朱其，连忙帮他打上伞。
　　“这大魏谁人不知那太子从未出过宫，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成王殿下负责才是，以前只听说太子仁慈，陛下对他更是爱护有加，从来不让他冒半点风险，这次怎么就派他来了，这二弟怎么也没来个消息？”朱其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现在怎么办？”另一个人连忙问道。
　　朱其停了下来，掐手算着什么，抬头道：“现在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大人有所不知，昨天兄弟们刚刚卖出去五千斛，如今仓库里还还有两万斛！”
　　朱其吓的腿都有些软了，身子轻轻一抖：“两万斛？今秋我江陵府不是新收便就有二十万斛吗？怎么会剩下区区的万斛之数？”
　　那小司看了朱其一眼，小心回道：“这……大人，不是你……”
　　朱其怒道：“去，昨天的五千斛赶紧派人给我追回来！”
　　“大人，这不好吧？我们可是收了钱的！”那官兵竟然被朱其的话给闪着了。
　　朱其扭头道：“钱……你们就知道钱！”
　　“大人，这是为什么？”另一个官兵也忍不住的问，跟朱其那么久从未见他如此过。
　　“没听到太子殿下刚才的话吗？这数万的灾民，一旦都都聚到府衙周边，只供应灾民，即便是喝粥，那每天便要数百斛之数，无需三五个月那库粮便会消耗殆尽，我怎么向上面交待？”
　　“老爷，那可是你让卖的呀！我们都是按你的吩咐才……”两官兵这才知道了事情严重，相互看了一眼，本就是奉命行事，可能真的会因此而送命，委屈的回答。
　　朱其瞪了二人一眼：“你们这些蠢货，老爷我让你们卖一些，也没有让你们全卖了呀！”
　　“老爷，这你每次要钱都让我们卖粮，而且这三个月你已经要了二十万两了！要不我们赶紧禀告二老爷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也许刚送去的二十万还没有用呢？”另一个官人更是一脸无奈。
　　“混账，那二十万可是成王殿下要的，让二老爷去要？”朱其仰天看着绵绵长雨，突然不再乐观，叹道：“哎，真希望这雨不要再下了，再有一月便将入冬，要是太子再让官府为灾民购买冬衣那可怎么办呢？”
　　朱其又想到什么，抬手让二人凑近：“对了，你赶紧派人将那赈灾的圣旨扔到二龙山绿林经常出没的地方，到时候只当那上差被强盗抢了，给他来个死无对证。然后你直接进京，让二老爷赶紧再发一份户部盖了印收粮的空白文书以防不测！”
　　“老爷，反正我们现在粮也不多了，我们便让二老爷把所有的粮都归到户部的身上，反正有成王殿下在！”那人听到朱其的话突然有了底气，刚才的担惊受怕一扫而空。
　　朱其满脸怒火：“胡说八道，猪脑子啊你！只所以要那空白的文书那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我们这两万五千斛粮能够应付此次赈灾那是最好，一旦露了底，你真当朝中之人都是吃干饭的？就这点事还经得起谁来查？我怎么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那小司连忙低下头，良久才嘟囔道：“那五千斛粮款……”
　　朱其怒了：“什么？还问老爷我要钱？竟敢走私官粮，看老爷我不……”
　　“是……老爷，那我现在就出发！”那人还算聪明，仿佛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告退一跃上马办事去了。
　　“那老爷，我们现在做什么？”另一位官人小心的陪着朱其。
　　朱其这才松了一口气：“当然是按太子爷的吩咐赶紧支粥蓬赈灾呀，放心，这位太子爷嘛，只管专心伺候着，我们要把这两万五千斛粮食当成是二十万斛，太子爷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总之一定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听说太子爷养尊处优的，只要灾民有饭吃，其他的他又岂能明白，只要过了这个坎，太子又不可能在这里久待，怕什么！”
　　“老爷英明，难怪你敢让我们随便卖粮！”那官差听了朱其的话心里的一颗石头也落了地。
　　朱其看到此时拍马屁的手下，竟然无端怒火中烧：“一群蠢货！”
　　魏帝用手指轻轻敲着长案，一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哎，这各国使臣马上便要到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温在站在一旁不敢靠的太近，突然传来：“卫国公，镇国将军，定国将军晋见……”
　　话音未落，三人依次进入正阳殿，三人皆着朝服，领头的看起来却文弱不少，这便是长公主驸马卫国公禇羸，而另外两人英武不凡，按报进的顺序此人便是镇国将军吴祖昌，而最后踏入正阳殿的便是定国将军荆佩。
　　“臣等参见陛下！”三人一排站定后异口同声的面北行礼。
　　三人见魏帝面色不佳，魏帝却连忙起身坐直：“三位卿家来看看，有什么想法？”
　　魏帝拿起长案上的告示交给温成，他双手捧好慢慢向三人走去，魏帝一脸不悦的靠在大椅上。
　　“三位大人请看，这便是半个时辰前在正阳门皇榜栏发现的！”温成递出时顺便简单做了介绍，转身又走向魏帝的身边，三人刚看了开头便已经目瞪口呆了，三人相互彼此看着竟然不知如何回复。
　　“陛下，外藩将至，如今还需加强京内外防卫，微臣以为还是先派一万北府军驻在外巡防！”禇羸不明形势，先建议加强防卫。
　　“你说的不错……这藏辛和刚仑也太令朕失望了，朕将京中防卫交给他二人，没想到竟让这种事发生！”魏帝想起他二人显然怒意还未完全消退。
　　魏帝叹了口气，亨了一声，朝着温成安排着：“那就让人传旨，命欧阳寻带甲一万，入住外巡防，暂时接管巡防军，让萧骆做好准备，宫内，由朱贵暂时代理禁卫统领一职，让他好好守卫这内宫安全，今天之事不可再发生！”
　　“陛下，臣以为藏辛的大统领之职关乎陛下的安危，万不可轻易撤换！”魏帝安排好温成正欲转身禇羸却突然再次开口上禀。
　　魏帝看了看，略有所思，但还是回道：“刚朕命人将他和刚仑各仗责三十，那就让他们休养数日吧！”温成明白了魏帝的用意，连忙退了出去。
　　“朕令你三人马上到涛鹤居，人吗，这会儿肯定已经逃走了，但一定要找到他逃到哪儿去了，还和什么人有关连，涛鹤居有数十名禁军，还有那么多的下人，不可能就会悄无声息的失了踪迹，这禁军和巡防军你们都可随意调动，但要注意影响，毕竟这外来使臣这几日便要入京晋见！”魏帝虽然满脸不悦，但对这有夺位之功的三人还是礼貌有加。
　　“臣等遵命！”三人连忙起身行礼，一起退出了正阳殿。
　　漆黑的地道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太监提着灯笼，一个宫女拉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公子。
　　那公子显然不大情愿，宫女看起来有些焦急，朝着身后的太监喊道：“小曹，快点，秋菊姐姐都等急了！”
　　宫女穿着与宫内无异，但一手却提着长剑，看来武功不弱，面容清秀，双目有神，一看便知是机灵聪明的女子。
　　那公子却不慌不忙的，嘴里不停的问着：“武灵，你快告诉我那太子妃长的怎么样？”
　　原来这姑娘叫武灵，她更是焦急的催促道：“太子殿下，快点，再晚一会儿人们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原来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夺了名位的前郑朝旧太子高涛，只见他长相英俊，只不过看起来也颇有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