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变数

　　城外李敏所留下的部队虽说不多但罗小洛根据他们攻城的频率以及人数推断，足足也有两万人之多，而众人在余宣城中已经守了三个昼夜，无一人合眼。倒不是因为当前的战斗紧急到没有时间休息，而是大家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高度的戒备状态，眼下的敌人并不是真正的敌人，远方的敌人才是他们真正的祸难。而西边一败，这里也将会成为一片地狱。众人持刀卫甲没有丝毫的松懈，但不仅是沈从珂，众人心中也都明白，这种坚硬只是表象众人内心实则已然脆弱不堪，在恐惧与未知的笼罩下，脆弱的外壳仅需要轻轻的一碰，那强撑的意志便会土崩瓦解荡然无存。然就在第四日初日缓缓升起之际城墙上巡逻的卫兵恍惚间竟看到仆散关的方向有一面面战旗飘来，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几日未睡而产生的幻觉，揉搓了双眼定了定神确认是现实了之后急忙进殿去报。王明听完重重的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几日他不停的在心中演算我军在众多不利条件下所能够获胜的几率，而他多次算出的结果都是必败无疑，王明的内心一直饱受着煎熬而他现在如释重负的起身摇头，朝着众人拜上了一拜。
　　“在下身为余宣城的督府，必然是要与城共同存亡的，然在座的各位没有必与我一同葬身于此，此殿内有座小门，直通楼下城门西侧大家只要一直走便能够出城，请大家各自保重吧。
　　此番话说的十分壮烈，甚至有些悲凉罗小洛此时的内心也是异常难过，一方面可惜于龙镐军如此强大的战力另一方面叹息三日以来众人持续所受的煎熬，而此时如能解脱那也不偿是一个好事。如此的想法涌上心头就在他即将要接受失败之时，身为军人强烈的情感让他自己开始觉得羞耻，心中的执念不禁让罗小洛脱口而出。“既然我们已经撑了那么久，那为何不能继续坚守呢，就算到最后要直面深渊，那我们也要手执长刀冲锋在前。”
　　王明听罢感叹于年轻人的血性，却也苦笑一番龙镐军乃是骑兵，精兵。时间已过数日却未见龙镐军来援而李敏大军准备充分，又在关口处以逸待劳。所以或许今天，或许再过几天，李敏的二十万大军就会兵临城下，城破也就是时间问题。
　　王明话到此处重重的哀叹了一声。
　　“没有必要，做无畏的牺牲。”
　　许久并未出声的宁洵此时见沈从珂面色凝重却又不似他人般神情凄淡，而却像是若有所思她不禁上前问道“公子，在想些什么？”
　　沈从珂被一语惊醒不知可否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王督府说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他分析的也都毫无破绽，只是他们并不了解余霄，不了解当今的这位太子他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失败，他也不会接受如此的失败，所有的一切一定在朝着我们所未曾看见的方向发展着，事情也一定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然而许久之后证明了事实却是如此。当巡逻兵又一次进殿报告的时候殿内已经十一篇乱像，有人在收拾东西，有人已顺着内门跑了而督府王明此时正擦拭着他的佩剑，正经危坐的于大殿正中与这座城做着最后的诀别。
　　“大人，大人他们来了，到城下了。”
　　巡逻的士兵跌跌撞撞的闯入殿中，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口中喃喃自语连番了好几个跟头。
　　虽说已经做好最后拼死一战的准备，但王明却也真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到了，想起往昔种种英姿，破战杀敌当年真是锐不可挡，而如今，人到中年就连起身都差点仓惶了两步。王明平静的接受了现实，杀敌报国的心已然沉静下来，心中国仇家恨的怒火也已经烧不起来了，他缓缓提起佩剑，一步又一步，缓缓走出殿中。
　　左脚刚跨出门槛右脚就被地上的巡逻兵一把拉住，支支吾吾的说着一些不清楚的话。但其中有几句王明听懂了。
　　“太子，是太子殿下的军队。”
　　希望如大旱过后的甘霖，如此吝啬但每一滴都是天降的恩泽。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每个人都陷入了胜利的狂喜之中，众人蜂拥而出，站于城墙之上，挤在城门之内，无人不想亲眼目睹龙镐军以及太子余霄的雄伟之姿，而王明更是首当其冲跑在众人之前，老泪纵横且喃喃自语
　　“我就说嘛，太子不会败的，我不是赢了嘛。”
　　殿内的人纷涌而出，不一会儿只剩下他们三人，此时此刻罗小洛见我方胜了内心也是狂喜不已唤了沈从珂两声，见他一动未动便也懒得搭理自个儿也亲眼去看了，宁洵见众人散尽只剩他们二人便细声问道。
　　“公子之国家如今得胜而归，公子心中难道不喜吗？”沈从珂凄然一笑
　　“我的国家，想起自己在王都的遭遇，差点尸骨无存的惨痛经历，沈从珂真是悲由心生，泪从中来，话到此处也不禁叹了口气。其实我与你一样，杀害我至亲之人也是这个国家之人，而我的目的也和你一样，就是复仇。
　　“不，您与我不一样。”
　　宁洵笑了，摇了摇头，当我与公子初次见面之时我就感觉到公子并非凡人，而当公子带我进入那个虚无黑暗的空间见了公子口中的那位神明大人之后我对此的看法更加的深信不疑。
　　“神明。”沈从珂淡然一笑，而就在此时他内心中猛然一颤二话不说拉着您寻的手便冲出殿中，在殿外所有人都因战争的胜利而欢呼着，远处随风而动的且越来越近的确实是龙镐军龙纹帐旗，在众人眼前第一个出现的领头之人是太子麾下四枭之一的白藏，这一下大伙儿就更加放心了纷纷建议督府王明以最高的礼节出城相迎。
　　然而真相果真如此吗？
　　沈从珂一把抓住同样陷于狂热之中的罗小洛在他并未反应过来之时连同宁洵一起三人的精神联通一并进入了于妖神相见的虚无空间，随着周身逐渐被黑暗吞没，罗小洛搓揉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身旁的沈从珂口中已经念起他听不懂的咒语。
　　短暂的沉默之后沈从珂轻声唤到“妖神大人，您是否看见了余宣城内无比癫狂的众人，我想以此份狂热之喜与您相约。
　　罗小洛差异与眼前无边的黑暗他仿佛置身在了无尽的虚空之中，而在他身旁的沈从珂却饶有兴致的同空气说着话，在他眼里这显然无比诡异而他们二人的表情又仿佛在敲击着他的神经高速他，着一切都是真的。
　　“你，究竟在和谁说话？”
　　从黑暗中四面八方地涌现出了一个声音，声音过后一阵红烟升起
　　“嗯，我的使徒，你这次又想从我这里骗取点什么？”
　　三人之中罗小洛依旧面容诡异宁洵则是意外的平静，唯独沈从珂笑了。
　　“妖神大人，我想知道余霄以及他的龙镐军在仆散关中的真是情况。”
　　妖神长呼一声，声音似乎有些颤抖，那感觉是快抑制不住内心喜悦的颤抖，然慢慢平静过后悠悠的回声。
　　“现在还在那里。”
　　此话一出，罗小洛被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什么叫还在那里。”
　　沈从珂面色一沉轻声问道。
　　“您说的，难道是李敏的大军现在也还在那吗？”
　　“嗯”妖神长长吸了一口气，三人周身的黑暗瞬间被击碎，一道道裂痕之中闪烁着耀眼的白光，白光冲破裂缝刹那间爆裂而出晃的三人睁不开眼，久居此地的罗小洛在眩晕双眼渐渐恢复之后再眼中印入了一个场景，罗小洛惊叹的唤出了声音。
　　“这里是仆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