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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你我所有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我们得到的所有都是交换而来，用时间换取金钱，用金钱换取物质，用物质换取满足。其实再轻易的事物，也一定让你花费了时间，就算是一分钟。也许你觉得很值，但这终归是一场交易。而交易成交的关键，是建立在双方都有利可图的前提下。
“嘎吱——”一声，一个硕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陈少，”那是老四，整个宿舍只有他随着大部分学生叫我陈少，用我最反感的称呼。“那个……”
“没事，就是个凳子。”他给我的感觉好像一直很怕我，似乎从心里就把我当成了大人物，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就得罪我。
老三从旁边多出来的凳子拿了两个套在他坐碎的上面，“你瞅瞅你，他娘的让你减肥你也不听。”
我看着老四，他那个吨位确实有些难为凳子了。他是我宿舍里最宅的一个，说宅没什么问题，总比好吃懒做好听。性格很内向，除了我们几乎没有人和他说过话。但是就是这样的人也是有长处的，只要让他沾到电脑，无论什么游戏都能玩的飞起，这方面他属于神的级别，没人能超越。我看着他那个快要陷进胸腔的脑袋，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灾难能让人变成这个样子，他只要一张嘴就有血沫顺着嘴角流下。他的锁骨肩胛骨和头颅之间刚好留下一圈凹陷，那里盛满了血，我看到他坐下晃动出了些许。
我点点人头，算上辅导员五个人。“老大呢？”我打断了叽叽喳喳嘘寒问暖的几人，这里唯独不见那个满脸堆笑的人。老大是班长，快要结业的时候事应该不少，没来也算正常。这些我当然知道，我说出来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有话说。
“在校纪委处理点事情，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老二回答着，“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基本上瞅不着他的。他说等你出院了再好好和你喝一顿。”
“是啊，到时候大伙一起去，当个散伙席。”老三哈哈大笑。
在场的人尽皆沉默，也只有老三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我看着一脸尴尬的众人和毫不在意的老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学校里除了大刘也就剩这伙人能跟我交点心了，如今也是要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大刘呢，”我看向在场的几个人，“大刘没来吗，他前两天还来过的。”
“大刘？”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似乎在寻找我口中的大刘，“哪个大刘？”
我看向老二，又看着辅导员，心里也是有些奇怪，“不是大刘告诉你们我出事了，你们才知道过来的吗？”
我这几个宿舍的哥们一同看向辅导员，辅导员一脸疑问的看着我，“我看你几天没来上课，打电话给陈院长，陈院长告诉我的。”
“可能是你的其他朋友，”老二圆着场，“人家看你没什么事，心也就放下了，忘了这码事也说不定。”
“不可能吧，”其实我早该觉察到这里的问题，或者说这群人浩浩荡荡进门之时我就应该发觉的，“大刘不是和我们一个宿舍……的嘛……”不对！算上我宿舍五个人在场，只有老大不在，但老大和大刘根本不是一个人！
在场的人一脸诧异，“你不是伤到脑子了吧。”老三挺着歪着的脖子凑了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当时的心情，大刘是谁？为什么我心里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学校里最要好的朋友？死党？能和我一口撂一句脏话的人？他是谁？我拿出手机，不知为何有些颤抖，但我还记得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和通话记录。废了半天劲终于解开了指纹锁，但无论是通讯录还是通话记录还有聊天软件里都没有这个叫“大刘”的人。
我听得到一群人在我身边焦切的呼唤，但又有些朦胧。我慢慢转头，我记得大刘也提来了一袋水果。脖子僵硬的仿佛铁块一般，但我仍旧执着的看向床边的柜子。上面只有那一篮淋着血的水果，那是辅导员提来的。一张油腻的名片被压在下面，本来油光的外表又沾了些许红色，更加让人恶心欲呕。除此之外别无一物。一种不可名状的窒息感仿佛扼住了我的喉咙，大刘难道是因为什么狗屁的认知障碍而被我臆想出来的？
“业耀，你还好吗？”一股极度刺鼻的血腥味将我拉回现实。我看见满身鲜血的辅导员伏着身摇着我的肩膀，我的肩膀也随之粘上他手上仍未凝固的血。
“我没事，”我极力忍住自己的厌烦，轻轻推开辅导员的胳膊，露出一个我自己都知道比哭都难看的笑容，“应该是我记差了，现在脑子有点不清醒。”
几个人对视一眼，“既然你状态不太好，那你就安心养伤，我们也不好打扰了。”老五率先开口，“我们都知道你这样的有多严重，一定不要胡思乱想。”
这话倒是像是老二说出来的，我看着老五站在我面前，腿上的钢管刚好磕在床沿上，“咣——”的一声并不响，但还是让我吓了一跳。我突然觉得老三比他更适合这种造型，身上插满了趁手的武器，我甚至想象到了老三和人一言不合抽出胸前的铁管的样子。
“那就这样吧，”辅导员说着伸出手揽着几人示意他们离开。
“抱歉，不能远送了。”我的大脑感觉相当混乱，只憋出这一句话。
老二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甚至让我觉得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我还会来的，安心养伤！”这是老三的声音，几个人出了门都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早就应该觉察到不对的，大刘的问题只是初端，实际上还有比大刘更加恐怖的问题，从一开始就不对，我根本一丝一毫的恐惧都没有感觉到。当我第一眼看见这种变化时，哪个正常人不害怕的？当人感到恐惧或者兴奋时，会分泌肾上腺素，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出汗，瞳孔收缩，都是应有的反应，但我都没有。发现大刘的问题时，确实让我恍惚了一下，但那并不是恐惧，是惊讶或者激动什么的。可能真的是我撞坏脑袋了，不然我真的想不到解释这一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