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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唉……你这傻孩子，又忘了……”
古月真人立于五色葫芦之上，乘风破云，疾风吹动他的衣袖和耳垂。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从未出山的胡愁自然好奇，趴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不住地四下张望。
距两人离开葫芦观，一路南下，已过了三天时间，胡愁也问了三次要去哪。
伏矢魄缺了一半，居然这么可怕……能将原来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变成如今这般健忘……
古月真人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胡愁这孩子好像本来和聪明伶俐也不挂钩……
胡愁花了十三年时间打通窍门，而后一年练一气，要不是和一只筑基中期的九尾狐连通命桥，至今还是练气三层的可怜修为。
古月真人费解地摸了摸肚子，心道，那瞎子分明说，这是个根骨奇佳的仙种……
难道是来特地消遣贫道的？没道理啊……
回头看了眼试图抓住飞鸟的胡愁，古月真人又叹了口气，傻孩子，为师这葫芦一日千里，咻地一下就过去了，什么鸟还能那么巧地让你给抓住？
“葫芦葫芦瓢儿！收！”
一声清喝在身后响起，只见胡愁轻拍黄皮葫芦，幻化出一张大手，一把将那飞鸟抓回来，给收进葫芦里了。
古月真人灵识一扫，叹下了今日的第三口气。
果不其然，这葫芦抓到一个，就试图连通一座命桥，这要是抓到什么神兽异种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拉高胡愁的智力水平，偏偏是只杂毛鸟，伏矢魄又能有多强大？
不拉低平均智力就算这杂毛鸟智力超群了……
怜悯地看了一眼头顶的智力指数仿佛又往下跳了一格的胡愁，古月真人四叹气，胡归那孩子，冒险去镜魂窟真的有意义吗……
……
离开葫芦观，已经四天了。
“师父……”
“为师已经说过三次了，此行去的是为师一个好友那里，为你求来一粒筑基丹。还要为师说几次？”
“不是……”胡愁缩了缩脑袋，道：“前面有妖患。”
“妖患又怎么……什么？妖患？”古月真人颇不耐烦，但一听见这两字，顿时眼睛一瞪，重复了一遍。
“你确定？这里可是南州！民风剽悍，只听说过人患，还从没听说过妖患的！”古月真人眼睛一瞪，怀疑道。
“是小啾说的！它刚从那儿逃出来。”胡愁也有自己的依据，理直气壮道。
“小啾是谁？”古月真人狐疑地看了眼正打盹的胡澈。
“它啊。”胡愁指着正站在葫芦上的乳鸽，道，“小啾，和师父打声招呼。”
“啾啾，啾！”
古月真人看着这头白首、灰翎、黑尾的乳鸽一边在葫芦上排泄，一边冲着自己叫唤，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父，小啾说的是，师父，好！”胡愁认真地翻译起了小啾的语言。
“好好好……”古月真人眼里出现了刹那的失神，最终还是揉了揉眉心，念了数遍太上清心诀，强行定住心神后，方才问道：“小……小啾说的可是真的？”
此时的古月真人，心中则是开始怀疑起此行的必要性了。
得到了小啾肯定的答复后，古月真人依旧没有犹豫，口中念念有词，驱使葫芦朝着小啾说的方向，极速前进。
半个时辰后。
古月真人提起一只濒死的筑基期鹰妖，一脸冷漠地看着胡愁，道：“这就是，所谓的鲲鹏大妖？”
“呃……”胡愁挠了挠脑袋，拍了下一脸无辜的小啾，呵斥道：“这就是你说的鲲鹏大妖？”
小啾可怜兮兮地哀鸣两声，胡愁一愣，道：“你父母快死了？”
“啾……”
“走吧。一只小妖而已，就算为师没出手，南州的修士也会顺手将它斩杀。”古月真人已经被彻底磨去了耐心，先一步登上五色葫芦，催促道。
“师父，弟子认为，妖不分大小，但凡有害，就应该及时灭杀！而且，若是没有师父说的那种顺手，小啾的父母，怕是早就成了这鹰妖的爪下亡魂了！”胡愁没有动，而是突然很认真地道。
“鹰妖捕食，就如凡人进食，是自然之理，顺其自然，便是无为之道。幸好这不过是一桩小事，为师不会沾上过多因果……”
“这是什么意思？”
“等你有资格接触以后，自会知晓。”古月真人本就没多少耐心了，此时再遭到胡愁反问，脸色也是罕见地沉了下来，严肃道。
“……”
胡愁沉默片刻，道：“还请师父能给弟子一点时间，找到小啾的父母。”
……
“小啾，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父母，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找你！”胡愁登上五色葫芦，冲着一处鸟窝里的小啾挥手道。
“啾啾啾啾！”
古月真人冷哼一声，驱动五色葫芦冲天而起，往这此行的目的地飞去。
“你可知，命……你与它联结关系，乃是一损俱损的情况。这鸽子毫无灵性，他日若被人射杀，或被人擒住吃了，你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古月真人顿了顿，没有说出命桥。
“师父，弟子不悔。”胡愁看着一脸严肃的古月真人，笑了笑。
“不悔便是了。凡人都知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的成就与为师无关。你认我为师，我教你修行，便是了了这一段师生因果。”
“师父，您这么注重因果，那是什么水果？可以吃吗？”
“……”古月真人在沉默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可以吃，只是味道不好。”
“师父吃过？”胡愁大奇道。
“嗯，吃过。”
古月真人不知道想起什么，叹了口气，任胡愁如何追问，只是说了句“还有半日路程，你且先睡一觉”，便不再言语了。
……
“到了。”
古月真人叫醒了胡愁，催动五色葫芦，缓缓下坠。
胡愁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起身往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所有的困意在瞬间便彻底消散！
眼前是五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就如五根指头，山势陡峭，却开凿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洞府。
一眼看过去，洞府密密麻麻，灯火明明灭灭，却无一点声息，五座山峰一片死寂！
五色葫芦落在一块还算开阔的平地上，师徒二人从葫芦上纵身跃下，五色葫芦不断缩小，最终被古月真人托在掌上。
胡愁看了看空旷寂静的四周，有些奇怪。
这块平地距离五座山峰已经很近了，那些洞府里居住的应该是同一家宗门的人，此时却无一人出来接应两人。
“师父，他们在忙什么呢？”胡愁想到一个解释，好奇地问道。
古月真人抬手示意他噤声，缓缓道：“这帮天火门的疯子，最忌讳有人声音过大，打扰到他们。”
“哦……”胡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是暗暗记下了天火门这个名字。
天火门，疯子。
古月真人抬头扫视这五座山峰，瞅准其中一座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老！！！”
“赖！！！！！”
砰！
砰！！
砰！！！
……
古月真人的深情呼唤是颇有成效的，本来山峰上灯火是明明灭灭，现在好了，全灭了。
不仅如此，阵阵或轰鸣，或闷响的声音从那些洞府里传出，合成一曲愤怒的交响乐。
居中山峰的最顶端传来一声如雷爆喝：“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我天火门撒野！！”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从顶峰一跃而下，身形模糊不清，举着一尊大鼎，气势猛烈，如泰山压顶，二话不说，便朝着师徒二人压来！
胡愁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想躲，却发现那鼎之大，竟足够覆盖整块平地。来人究竟是什么怪力，能举起这样大的巨鼎？！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方才出声的师父了，只见师父神色平静，一手托着葫芦，一手捧着肚子，和颜悦色地开口。
“赖易笔，你欠贫道的五千六百七十八万灵石什么时候还？”
轰！
巨鼎在下压的途中被重重扔到一边，将极远的一处山丘夷为平地，胡愁古怪地看着那处平地，再看看脚下的平地，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那道人影落在师徒二人面前，是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络腮胡子，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除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认出了古月真人，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最近在炼一炉大药，上一炉赚的灵石都拿去买材料了，手头有点紧，嘿嘿，再赖一笔，再赖一笔……”
见古月真人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赖易笔左思右想，一咬牙，纵身一跃，几息后，又跳了回来，手上拎着个白胖小子。
“大不了，让我儿子给你葫芦观扫地还债！”
胡愁惊了。
“就你这儿子，要是来贫道的葫芦观，观里只会更乱。”
说着，古月真人一把拉过身后的胡愁，道：“此行，贫道是为了这弟子……”
那个被自家老爹拎出来，抵押还债的白胖小子恍惚间猛然瞧见一个和自己体型、年纪都相仿的道士，眼睛一亮。
“道友，天火门炼丹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