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婚宴

　　第十七章婚宴
　　这是云朵第一次受邀去参加婚礼，她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而且还是恩人的婚礼，就格外重视，隆重对待，今天她也很是用心地打扮了一翻。
　　董真提前三天就回家帮忙了，对于大哥的选择没有说一句置喙话。董承大婚这天，他把自己也收拾得清爽利落，一身新衣合身得体，身姿挺拔，面带浅笑，早早地就站在自家门口迎宾了。
　　董真站在门口，一有闲遐，总是不由自主地，把眼睛往杨下村的来路上瞟。宴请的宾客里有她们，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怕触景伤情而难过，找借口不来。云朵倒是想早点来看热闹，但是要跟着爷爷杨老板一起，所以还是来得比较迟，由于离得近，返而不必提前太多时间出发。几乎是掐着点到的。
　　客人并没有很多，都是些至亲好友，席间像云朵这样的年纪的小娘子也就只有她一个，她爷爷跟一帮喝酒的大老爷们一桌，她就跟一伙大娘大婶一桌了。
　　既然云朵都早早放下了董大郞，牵机也就放下了，恢复了往日的爽朗。被云朵折磨了个把月的胃口，对着这桌子丰盛的席面，简直是食指大动，跟这么多人一起喝酒，兴致盎然。
　　云朵这一桌全是妇人，只有她一个小姑娘，云朵坐在那里，就像一只猴子闯进了人群里，引起了大家莫大的兴趣。大家都有意无意，时不时地打量着她，目光里，有好奇、欣羡、品评、挑剔、鄙夷、同情......这时，云朵才明白人类的眼神还真是丰富多样，情态各异。
　　好在云朵心大，这会只管吃自己的，每一道菜她都细嚼慢咽，细细品味，心里细细琢磨着，它要怎样做，才能如此美味。看她只是大方安静的吃喝，乖巧可人，并不介意大家的打量，又都开始觉得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好女孩，便纷纷跟她搭讪起来。
　　“小姑娘打哪里迁来的啊？”
　　“很远的地方迁来的。”
　　“小姑娘，怎么没跟父母一起来？可还有兄弟姐妹？”
　　“家里只有我跟爷爷。”
　　“今年多大了？长得这样好，我倒是喜欢得紧，只可惜了我家里那个小子，顽劣得很，只怕是配不上你！要不一会吃完饭，我让他过来，给你见一眼，看是否合你的眼缘？”
　　“满十六了，可以。”
　　“我家里也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也一并领来可好？婶娘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
　　“我家也有！”
　　......
　　“可以，一并都来！”云朵轻轻一搁筷子，一扫众大娘们那一张张满是笑容亲切的脸，又满是期冀的眼睛，很好说话地一挥手，笑眯眯地应下了。
　　一桌里竟是有两三个妇人家里，都说家里有适龄子侄，要带了过来，叫云朵相看。云朵不禁在心里得意起来，就说嘛，自己还是很有行情的。果然，失去了一片树叶，你就拥有了整片树林！
　　在这一群妇人们看来，云朵还真是个香馍馍，人长得好看，正值花季，家庭人口简单，关键人家媒婆透漏说，她爷爷还不在意彩礼的多寡，一看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好相处的姑娘。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大方得有点过头，当面跟她谈论她自己的亲事，她竟是半分没有忸怩害燥，居然还来者不拒。
　　不过不要紧，做婆婆的有的是信心和办法，改造出一个好儿媳来！只要不是傻子，都有把握。看这姑娘那双水汪汪，明亮亮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就知道她绝对是个聪明的姑娘，只因跟着爷爷一起生活，没有娘亲教养的原故，才会这样大大咧咧，没羞没燥的。
　　董承带着新娘子，来到桌前敬茶认亲，就看到一桌子的伯母婶娘都对云朵关怀倍至，和蔼可亲，给她夹菜聊天，众星拱月一样，只觉得奇怪。又见云朵也眉开眼笑，言语轻快，他心底的阴霾也散了开去。
　　“董大哥！谢谢你请我来吃喜宴，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董大嫂，董大哥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夫君，你真的很有福气，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哈！”云朵说完，喝了茶，就从腰包里掏出一支俏皮可爱又不失淡雅的小兔嗅野花木簪，放到江心悦的茶盘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支木簪是自己动手，经过精心打磨，雕刻而成的。应该不是云朵能做的，那就一定是云爷爷亲手制作送给孙女的礼物，她转赠给了江心悦。这是一份非常特别而用心的礼物，董承夫妇心下微怔，要说她还是个姑娘家的，又不是至亲，本可不必随礼。
　　董真不喝酒，只端着酒杯，在敬酒时，用唇轻轻沾一下酒，大家知道他是个准郞中，也都不勉强。别人热闹着喝酒，他就一个人安静地陪在一旁，好在一抬眼就能看到云朵这桌。当看到云朵欢颜如斯地跟大家一起说笑吃喝时，他心里微微一松，她不难过了；可当他看到云朵豪爽地一挥手，说都来时，心里却是一沉，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来。大哥大喜的日子，宾朋满坐，他随即又将脸色艰难地恢复了原样，手里拿着酒杯，心口微微起伏，堵得难受，不知不觉竟是一仰头，将杯中的酒猛喝了一大口。脸色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淡粉色，更显得目光炯炯有神。她居然要在自己家里相亲来着，她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想自己堂堂男子汉都没她那么豪横！难怪先前一直那样热切地巴着大哥！这会看大哥成亲了，转头就又找别人，真是不要脸！
　　董真不禁恼羞成怒，作为主人竟是连招呼也不打就离席了。众人只当他不胜酒力，醉了。
　　董家村的习俗是，新郞一大早起来，就去新娘子家里吃早饭，再一起辞别父母，接了新娘子回来，行拜堂婚仪，吃中午饭。晚饭毕，就是全村没成家的小男孩欢腾的时刻——撒帐闹洞房。结婚三日无大小，三天内新娘子只要出门，后面都会跟着一群小男孩，不时向她丢个小石子，小树枝等不会伤人，又不胜其烦的东西；如果是在秋天，那么新娘子头上，必定会被搓上一把苍耳子，否则就会觉得这个婚结得都不够完整。看到新娘子满头青丝，因要取下苍耳子，而被剪子剪得参差不齐，而嘻笑开心很久！新娘子满心恼怒，而只能隐忍不发。新郞则是习以为常，因为他结婚前也没有少这样整蛊别人的媳妇。
　　云朵虽然也很想去闹洞房，但还是被一桌子的人给按住了，就没有女儿家敢去的，必竟里面还会有一些让她们不宜看的活动，这十里八乡也没有这么脸皮厚的姑娘。
　　刚吃完饭，没过多久，董真就看到村里，几个跟云朵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挨个来到了自己家里。找他们的娘老子，婶娘、伯母说话的，眼睛却是都瞟在云朵身上，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不痛快。
　　云朵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也一脸花痴，色眯眯地跟人家对望，眼神里也满是打量，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位，好像是在心里默默地做着比较。她倒像是个山大王选压寨夫人似的，直把几个小伙子给羞得，满脸胀@红，尴尬得想钻地缝。
　　云朵心想，这些个小郞君，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