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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见到了马玉堂。
今天的马玉堂显得兴致很高，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就连略有些花白的山羊胡似乎也被精心打理过。
“猜猜这里面装的什么？”
马玉堂扬了扬手，正拿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火漆还在。
“还请大人明示。”
周珏也只是拱了拱手。
马玉堂是七品官，周珏只是个未入流。
不过说到底，马玉堂不是周珏的顶头上司，周珏的靠山夏公公是正四品，马玉堂的靠山张同知虽然人脉很广，也只是个正五品，大家本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子上差不多过得去也就是了。
何况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周珏看不得是很清楚，不过大概也猜得到信封上应该是督察院的火漆。
“今年是大计之岁，夏公公真是好手段，为了你也是不遗余力。你既然不愿猜，那就我来猜猜看好了。”
马玉堂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堆得满脸的皱纹，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朝廷每三年会对外官进行一次考核，所谓大计之岁，就是这种考核的年份。
大计四格，才守政年。
才是才能，分长平短。
守是操守，分廉平贪。
政是政务，分勤平怠。
年是年龄，分青中老。
“长廉勤青。你也就占个青字。至于其他，你也配？！夏公公，好手段！”
马玉堂放下手中的信封，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
长廉勤青，如果话不是从马玉堂嘴里说出，周珏自己都不会相信，虽然他也看得出，马玉堂还没看过督察院公文的内容，不过他都这么说，看来的确是稳了。
能得到这四字评语，升官是一定的，虽然只是一个区区从九品。
“当然，我就是看不惯，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只是你小子也知道，从九品和从九品是不一样，府衙照磨所得照磨是从九品，下面州衙的吏目也是从九品，盐课司，市泊司也有吏目，也是从九品，油水丰厚，对了，那些偏远地区的巡检司的巡检，副巡检，也是。具体怎么安排，本官还是说得上话的。对了，府学的教授也是从九品，你当初做个训导尚且被人赶出来，有没有兴趣风风光光的回去。”
周珏静静地看着马玉堂，没有接话。
马玉堂显然不是想要银子，这么明目张胆的勒索，他不敢，尤其这里还是衙门。
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那就是在打夏公公的脸，惹恼了镇守太监，上个厕所都要提防脑后有人敲闷棍。
“昨天城里出了一起命案。”
马玉堂没让周珏等待太久，开始说自己的条件了。
现在的周珏对于命案什么的不感兴趣，而且这案子不该是县衙门的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捅到府衙来了？还是说单纯只是马推官自己有什么想法？
“听人说你最近都在看衙门里的各种卷宗，尤其是一些经年旧案，好多甚至是一二十年以前的，年轻人勤奋是好的，不过卷宗上的案子毕竟只是卷宗上的，当年破不了的案子，现在也未必就破得了。要是有兴趣，还是现成的案子破起来最过瘾。年轻人敢拼敢闯，立下功绩，升迁也是指日可待的。”
好一顶高帽子！
马玉堂说的这些他自己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之前的周珏是什么人？
靠暗箱操作获得了举人的功名。
府学是个最好熬日子的地方，哪怕再怎么懈怠，也不会有人说你误人子弟，可他却偏偏能够和好几个女学生搞得不清不楚，其中一个还悬了梁，好在发现得早，没真出人命，却也是天怒人怨，被赶出了府学。
来了府衙也是不务正业，倒是时不时会去双石桥附近摆摊算卦，丢尽了衙门的脸面，何况谁都知道，这家伙借着算命的机会，调戏了不知多少大姑娘小媳妇。
虽然之前的周珏也没再做更过分的事，然而堂堂朝廷命官——未入流也是朝廷命官，如此荒诞不经，即便有夏公公在，包括马玉堂在内的一众官员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这种人会学好？会关心府衙内的卷宗文档？甚至会想着自己经手堂堂正正的破一个案子？
马玉堂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本官请示过知府李大人，准备把昨晚上的案子全权交给你经手，也算对你们年轻人的考验和培养。只要能破了案子，想要去哪儿，李大人，张大人，还有诸位大人，当然，也包括本官，都可以为你做主。”
看着周珏没有任何表态，马玉堂又补了一句。
“夏公公年纪大了，指不定哪天就回京城了。”
周珏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
不是周珏瞧不起马玉堂，不过他一个七品推官，还真不够夏公公看的。
不过要是李知府和作为本土派的张同知联手，再加上盐课司，市泊司，甚至还有千户所的那些大头兵，夏公公毕竟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另外，之前的周珏浑浑噩噩，如今的周珏还是有想要去的地方的。
“如果我说我想要北山巡检司的巡检位子也没有问题吗？”
马玉堂愣了一下，还真是出乎意料呀！
北山巡检司的辖区有铜矿，还出产药材，不过说到底还是偏远贫困的地区，再加上民风彪悍，不算是个好去处。
没油水，难出政绩，这小子怎么会想去北山？
不过算了，说到底还不是想把破不了案子的黑锅推到夏公公那边，看这家伙也不像能破案的样子，随他吧。
“好！这个案子我接下来了！”
得到马玉堂的肯定答复，周珏也没有犹豫。
关于破案，周珏有信心，前世做捕快，不知破了多少案子，整个风临府，能叫周珏佩服的，只有现在去做驿丞的吴班头。
而且周珏自信，自己现在的能力，至少已经不在吴班头之下了。
正当周珏打算大干一番的时候，一场危机正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逼近。
然而所谓的危机，很多时候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只是现在，所有人对此都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