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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子殿。
黑、红色调的殿内,雕梁画栋。陈设之上,遍着纹样繁、形制端庄的雕刻与彩绘,彰显出天家的气派与威严。
和,中原朝的子,目测十二三岁。少年生得一双灵动的圆眼,透着活脱的秀气。使一字不说,眼神中也能透出言万语。
他大方地坐于席上,着一身黑红相间的锦绣华服,金线勾勒的龙纹隐匿于暗色纹之中。
一把伏羲式的弦古琴,就置在他宽大的袍袖旁。
坐在对面的,是和的堂弟伯笙——中原朝分封琴瑟国的子,目测有八岁。孩童的眉宇间稚气未脱,举手投足间却已显出端庄正派的家贵气。
和稍一挥手,老侍者端上了一坛酒,开。
酒缓缓地倒入卮中,和注视着那倾注而下的水,出神。在红色漆的映照下,那水分明淌出......血的颜色来。
待那酒盛满了两卮,和忽地过神,又挥手招呼侍者退下。
“都出去吧,莫扰我与堂弟酒兴。”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却分明是一副没有酒兴的模样。然而眉峰一转,旋换上兴致勃勃的情态。他将一卮推向对面的小伯笙,脸上露出灿烂的、毫无顾忌的笑。
“谢殿下赐酒。”小伯笙的脸儿怯生生的,一边洞察着对面堂兄殿下的神色,一边也琢磨着喝酒会是怎样的觉。
隔断之后,坐着伯笙的双胞胎弟弟仲箫——这对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仲箫的眉目之间多一层若有似无的心机。
小仲箫时不时瞟一眼那边的二位兄长,小手却又一直扶着前桌上的点心盘。
春夏之,院中草木繁茂,绿意葱茏。
殿内,和与小伯笙几杯酒下肚,都醉红了脸,开怀大笑。
乘兴所致,和将一旁的弦琴抱来搁在大腿上,波动了琴弦。
琴声起,乃是琴家曲——《酒狂》。那琴声传到殿外,落入几位正在头洒扫的宫人耳中。
突然,琴声停。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像是琴弦撞到了硬物,嗡鸣着震了好几秒。
随,传出小男孩的惊声——
“仲箫!”
——————
,古蜀地,琴瑟国。桐木乡,祭坛。
夜幕之下,衣着简朴的村民们聚在祭祀场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一队脸上绘有神秘图腾的人手举火把,踏着齐的伐走来,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只见这队人围绕着祭坛站成圆圈,手中火把一齐伸向祭坛中央的火盆。火盆中的枯草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个人的脸。
雄浑霸气的鼓声应着火而起,众人都静下来。
祭坛后面的方形台上,置着两架琴桌。琴桌之上,分是一把神农氏的弦琴(古琴)、一把五十弦的锦瑟(古筝)。两种乐并排陈,直给人一种阴阳协调的神暗示与独。
在愈响愈烈的鼓声中,一对耄耋夫妇身着色调沉稳的锦绣华服,携手登上方形台。台下姓们见状,齐站好,向着高台上的两位老者行揖之礼,齐声高喊道:
“请老前辈奏琴,以慰四方神灵!”
但见两位老者相视一笑,一齐在琴桌前跪坐。落波动琴弦,一曲《凤凰》就这样自琴弦上淌而出......
琴与瑟的声波织,乐声堪称天作,在场众人的心神都牵引。多的喧嚣与烦扰,都在这顷刻间化为了云烟。
这时,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坐在爸爸肩膀上的小男孩,突然激动地抬手向远山的:
“快看,是凤凰!”
众人顺着小男孩所的方向望去。漆黑的远山中,金黄的亮一闪而过。
“是凤凰鸟!凤凰来听老前辈弹琴了!”
众人喜出望外,都盯着凤凰闪现的方向。
又一道金黄色的亮出现,只见它慢慢向上飞升,失在了漆黑的天穹之中……
次日晨,梧桐。
朝霞照耀,风拂过,翠绿色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山泉叮咚,鸟鸣虫,一片盎然生机。
中,一位老师傅带着两位青年,三人正在前行。他们穿着粗的衣裳,踩着草鞋,背上背着伐木的工。三人一边走,一边像在寻找着么。
“老朽在这片山中行走,已有数十年。若没看错,昨夜那闪着金的凤凰,就出现在这一片中。”
老师傅蹲下身看了看石上的青苔,判定方向继续前行。
“随我来。”
三人又绕过了一片梧桐树,最终在一棵树前停下。
目顺着梧桐树干缓缓上移——树杈上竟趴着一位年轻男子,此刻正在熟睡。他神色宁,睡相优雅。白色的衣袍绣工良,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
他的背上是一把琴,琴上落着一片泛着金的羽毛。
......
他只觉这一晚睡得极沉,直昏沉到晌午醒过来。脑中,天鸟凤凰的芒在间闪耀。他追随着那缕,在梧桐树间穿梭,奔跑......
之后他醒来,却是躺在一间陌生的木屋当中。
木屋门口,几位工人正在锯木。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来——是昨晚在祭礼上奏琴的那位老者。工人们下手上的东,行礼。
“前辈。”
老前辈点点头,拿过工人正在的活——一块备用作制琴的木板。木板经过了挖凿,已经显现出古琴的本形状。
木屋内,陈设简陋。他随身背来的那把琴,装在琴套中,就在他身旁。
一群小孩子好奇地围在床边,都好奇地看着他。
“他就是引来凤凰的人?”这乡野之地很少见到外面来的人,小男孩对眼前这人的身份充满了兴趣。况,这人竟与凤凰也有着些许因缘。
一旁的小女孩点点头。
小男孩试探着去摸床边的那把琴。老前辈刚好进屋,小男孩慌忙缩了手。
孩子们蹦跳着跑去处了。老前辈笑和善地在床边坐下。
他见状,赶忙向老者作揖。
“鄙人凤鸣,多谢前辈搭救。”
老前辈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稍一忖,道:
“小友姓凤,是斫琴凤氏的传人?”
“正是。不过,家父走得早,凤鸣现在……只是个普通琴师。”
老前辈若有所地点点头,随露出热情的笑。
“这里是桐木乡,背靠着琴瑟国最好的梧桐。小友,是为寻琴木而来?”
凤鸣点头:
“恩人所托,欲以三年时间,出一把绝琴。”
老前辈欣赏地拍拍凤鸣的肩膀,上下量。
“昨夜的凤凰因你而来,乡民们都很欢迎你”
“凤凰?”
说话间,凤鸣发现一旁琴套的边沿竟露出金黄色的毛絮。向里一摸,竟出一片的凤凰羽毛来。
凤鸣将羽毛捧在掌心,见那羽毛显出耀眼的金黄色,不禁面露惊喜之色。
“凤凰的羽片……难道,那传说是的?”
——————
凤鸣的绪瞬间飘儿时......
琴厂内,几位老师傅正在各自忙活着。厂房门口,几个年轻工人推着装满木料的小车进来。将木料卸下,堆在厂房的一角。工人们有的锯木,有的磨木料,有的忙着上漆,有的忙着裹。
凤鸣的父亲,凤羽,跨进了厂房的门槛。旁的工人们下活计,纷纷向他作揖。
当王朝国号“中原”,是由祖启开创,定都京畿;传至二文,乃大封天下诸国,和睦宗亲。之地,因盛产斫琴良材,得“琴瑟国”。又秉承“礼乐”之化,故以“乐”为尊。这“尊”的体表现,是国内的顶级琴师不仅享有极高的民间声望,有等同国相的政地位。
凤氏一族,正是琴瑟国崇敬琴师的代表。凤氏代为琴师,斫琴、奏琴的艺皆是一。而凤鸣作为凤家这一代的独生子,命中注定,要培养成为凤氏的继承人。
凤宅的池塘中央,浮桥上。
父亲凤羽正在奏琴,乃是雅隽秀的古曲《水》。约莫十岁的小凤鸣坐在旁边翻看着琴谱。
那琴声,乍一听觉出行云水的意味。细细品,尝出来古雅灵的妙意境。
“凤鸣,你可,我们为姓‘凤’?”
小凤鸣下琴谱,看向专注弹琴的父亲。
“父亲,为?”
琴声停。凤羽看着小凤鸣澄澈的眼神,慈爱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很多年前,你的曾祖父进山找寻琴良材。传说,有凤凰飞来,为其引。”
“上的有凤凰吗?”小凤鸣的一双眼中充满了好奇。
凤羽笑而不答,只继续弹琴,将方的曲调续。
小凤鸣托着腮,出神地望向远方。
——————
梧桐中,天穹上,乌云密。
湿热的雾气笼罩在山之上。一道闪电划破长,雷声踵而至,雨淅沥而下。
凤羽戴上斗笠。他手中的刀斧划过雨幕,闭目细听,着某种模糊的声波穿过雨珠,在梧桐叶间旋。他伐轻移迅转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瞬间自刀斧之刃击出。
梧桐树为之震荡,竟若有似无地发出了琴音似的响声。
风雨骤起,梧叶沙沙作响。
凤羽将头上的斗笠正了正,将伐木的刀斧扛在背上,手中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向前走。
小凤鸣戴着小斗笠颠颠地跟在后面,仰看天劈下一道闪电,不禁面露忧色。
“父亲!暴雨来了,快家吧!”
伴随着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父亲却不以为意,只招呼小凤鸣过来。
“凤鸣,来,听梧桐树弹琴。”
画面一转,父子俩在间的草地上坐下。淅沥的雨线,勾勒着两人的身形轮廓。
小凤鸣不明所以地望向父亲,见父亲闭目,似乎正在聆听着么。
“听树弹琴?”
“只有在大风雷雨天,梧桐木会发出琴音。”
小凤鸣将将疑,学着父亲的样子闭上眼。
雷声滚滚震荡着大地,如同击鼓;雨声淅沥敲着树叶,像在奏琴。
灵的自然之音传入小凤鸣的耳中,竟连成了一意境灵的奏曲。
正是那铿锵的古曲——《风雷引》。
那是小凤鸣第一次听见,梧桐树在“弹琴”。
当时的他,认为父亲应是自然万物与人间通的使者。而这使者传的方式,是奏琴。
但他不会道,这乎通灵的天赋异禀,在日后为凤家埋下了怎样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