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无花

　　“唉！”
　　蓝武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喟叹，然而其中却满是赞赏欢欣的意味。对面的女人的双眼意味深长地望向这个男人。
　　“看来少主对无花的精神同调必定是满意的了？”
　　“唉！唉！”
　　数个时辰前。
　　那无花被蒋月如从秋千上请下来带到主厅后，蓝武才近距离看清这位芳歇十美之首的容貌。那一瞬间，蓝武脑袋嗡的一声，好像爆裂开来，伴随着强烈的昏眩感，耳边响起仙乐，周遭一切变得虚幻，镀上了金光，脚下像踩着棉花，人轻飘飘的，仿佛微微一蹬就能飞升九霄。
　　“这世间竟有如此容颜？”
　　这是一张怎样完美无缺的盛世美颜啊！五官的大小形状比例，无一不在最合适最谐和的程度，增一分太秾，减一分过纤。肌肤如白瓷一般光洁润和，双唇鲜红得像怒放的花朵，启闭之间自有芬芳扑鼻，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里仿佛有无限春水，正汩汩往外流动。再壮丽再华美再伟大的文辞，在这张面容前都疲软无力，黯然失色。芳歇苑里美女如云，十美众姝更算得上国色天香，然而这一刻，蓝武眼里只有无花一人，闻歌的艳丽，司枰的灵秀，印心的娇痴，吟风的清雅，抚琴弄玉的琴箫和谐，邀月的飘逸，傲雪的妖媚，全然置之脑后，仿佛从未见闻。
　　蒋月如在旁看着少主犯花痴的模样，乐不可支。
　　“蓝先生，您的口水……”
　　在蒋月如的提醒下，蓝武才反应过来，忙揩了揩嘴角，意识到自己刚才这情态丢人可丢大了。
　　“奴家无花，见过蓝先生。”
　　语音柔和滑腻，令人不饮而醉。蓝武突然悟到了。
　　“无花，无花，此花一出百花杀，天下再无第二花，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太贴切！谁给取的花名？太有才了！”
　　“蓝先生过誉，奴家万不敢当呵。”
　　“姑娘当得，完全当得啊！”
　　蒋月如在旁轻轻咳了一声。
　　“哦，对了，我和蒋妈妈在此为新戏选角，以姑娘如此容貌，入选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为公平起见，仍要请教姑娘，可有何才艺展示？”
　　无花听闻此言，粉脸微微一红，看向蒋月如。
　　“妈妈！”
　　蒋月如一笑，拉过蓝武到身旁。
　　“少主，这无花的一身本领，全在精神同调，此处众目睽睽，似乎不太方便展示呀。”
　　“哎呀呀，唐突了，唐突了。”
　　蓝武说着，偷偷瞄去，只觉眼前佳人的身段秾纤合度，骨肉停匀，简直和那张脸一样完美，心头又是一荡。
　　“蓝先生要看无花才艺，何不就随她回风月阁见识一番？无花你说呢？”
　　蓝武向这位善解人意的下属投去赞许的目光。
　　“是，妈妈。”
　　蓝武顿时觉得无花就连简单行礼的动作都诱人无比。
　　风月阁是无花的居处，位于芳歇苑主厅北首，占了全苑最优的位置。阁楼不甚高，仅两层，但布置精巧，装潢富丽，简直堪比以豪奢风格闻名的醉凰楼。蓝武在二楼无花闺房之中，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领教了无花的本事。两人专注地同调良久，直到暮色降临方才告终。
　　蓝武出了风月阁，又遇上了抚琴。与她别后，径直到了蒋月如处，慷慨陈述了自己“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的感悟，听得蒋月如一愣一愣，好歹明白了不再排戏的意思，待她问起无花，便不由地赞叹起来。
　　“这无花，果真不简单哪，精神同调的功力不仅了得，更兼有多样风味，实在叫人难割难舍！”
　　“少主讨厌，怎能在女人面前夸另一个女人呢？”
　　蒋月如嗔怪道。俊俏的小脸被灯火照得红扑扑的，叫人看了忍不住就想一口亲上去。
　　“放心，你自然是与她们不同。”
　　“少主……嗯，属下明白……属下，嗯，似乎坎坎仙子又要召唤您了……”
　　蓝武虽然下午同调良久，晚间归途中又遇抚琴，但丝毫不觉疲累，相反自觉精神奕奕，神采焕发，暗忖必是因为接连吸取精神元气，功法大涨，用坎坎仙子的比喻，自身的那层“膜”想必又厚了不少。
　　“甚好，我也想见见她呢。让我们开始精神同调吧！”
　　“呀！少主您悠着点……”
　　过了一阵，蓝武顺利地站在了坎坎面前。坎坎又有了些许变化，个头倒不再增高，只是上围更丰满，腰肢更纤细，全身虽然仍是一团黑漆漆的虚影，但最底部竟然能看清一双雪白的玉足。
　　看到蓝武盯着自己的双足，坎坎没好气地说话了。
　　“没错，你的玄阳功又提升一个境界，所以才能看到我的，足部。”
　　蓝武连连点头。
　　“关于选子之战，我有新的消息。”
　　确实，只要把坎坎仙子理解成在异世界的这副身体的智能管家，那么随着功能的不断解锁，获得的情报自然逐步增多。至少蓝武是如此对自己解释的。
　　“你……似乎并不是黑帝唯一的选子。”
　　“……啥玩意儿？？”
　　“也就是说，黑帝同时选中了数名候选人，其中只有一人最终能当上选子。”
　　蓝武突然想起在醉凰楼兰竹阁曾听到紫儿碧儿提及什么九爷争选子，什么候选人的话，当时不解其意，现在方才明白。
　　“……没能成为选子的话，会怎样？”
　　蓝武弱弱地问道，随后听到了无比熟悉的那四个字。
　　“肉体陨灭。”
　　“……沃德发?艾克斯抠死米?”
　　蓝武惊愕地爆出从电视里学来的粗口。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坎大姐！”
　　“砰！”
　　坎坎那堪比光速的拳头蓝武仍然躲不过，被一拳打飞至百米开外。还没坐起来，坎坎又闪到眼前。
　　“谁是你大姐！”
　　蓝武捂着脸，痛不欲生。
　　“不带这么玩的，进了决赛圈又被踢回小组赛，你们不讲武德！”
　　“抱歉，身为主宰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坎坎仙子耸耸肩。
　　“小组赛对手，目前我倒是知道一位，能否告知其他人又是谁？”
　　坎坎眉头一紧。
　　“哼，要不是你今天被人吸走许多元气，玄阳功本能更上层楼，应该已能看到我的小腿，也就可以知道其余候选人的身份了。”
　　蓝武眼睛睁得像铜铃。
　　“吸走我的元气？不可能！”
　　“我干嘛骗你？你在灵界外干什么我管不着，但你进了灵界，我便可感知你的元气变化，你今日先曾被吸取大量元气，好在晚些时候又吸了许多回来，不仅补上损失的，还增益了不少……”
　　“无花！”
　　蓝武猛然警醒。
　　“坎坎仙子，快给我一拳，我有要紧事要办！”
　　面对突然严肃的蓝武，坎坎仙子有些错愕，但下一刻即莞尔一笑。毕竟，挥动拳头轰飞人这桩事，她总是乐意至极的。
　　蓝武醒来穿上衣裳，立即悄悄摸出了蒋月如院子，往北而行。接近风月楼时，只见整栋建筑灯火明亮，流光溢彩，阁里传来人声鼎沸，显是高朋满座，热闹异常。
　　蓝武来到风月阁院门前，两个侍婢向他低身行礼。
　　“无花姑娘看来客人不少啊。”
　　“是。蓝先生找我家姑娘可有要事？”
　　蓝武沉吟数息，摆摆手。他知花丛规矩，姑娘有客时概不准打扰。
　　“今夜便罢了，明天一早再来找她理会。”
　　蓝武这样想着，转身离去。他下午震慑于此女的惊人美貌，一时失察，经过坎坎提醒，现在想来，无花在同调中所用技法，散发出的气息，皆令他有一丝似曾相识之感。现在他只觉这女子不简单，决心彻查。
　　翌日天刚亮，蓝武已站在风月阁门口。院门洞开，几个侍婢打着呵欠扫除庭院。
　　“无花姑娘可是还未起？”
　　“啊，是蓝先生。无花姑娘刚走。”
　　蓝武一惊。
　　“刚走？她去哪儿了？”
　　“这个，奴婢不太……”
　　此时旁边凑过来另一名侍婢。
　　“我家姑娘是随昨夜的客人一起走的，那位客人说是带我家姑娘去他家别业小住几日。”
　　“可知那客人别业所在何处？”
　　“这我们就不好打听了。”
　　“此事蒋妈妈可知道？”
　　“蒋妈妈准了，蓝先生放心，那位客人也是相熟的，经常照顾我家姑娘生意呢。”
　　蓝武心中一动。
　　“那位客人，姓甚名谁？”
　　“我们都称他九爷，好像是姓凤还是风来着……”
　　风九？！
　　蓝武一个激灵，一瞬间，风九，孔玺，碧紫双姝，无花，全被一条线连了起来。难怪总感觉同调的无花似曾相识，原来是和碧紫双姝用的同一路功法！那趁机吸取自己元气也就说得通了。
　　芳歇十美之首的无花，居然是风九一派，实在太过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