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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悬廊万丈通天险,百尺高阁鬼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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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蓥山,地处广安境内,山高五千尺,绵延六百里。其缙云支脉延至重庆西北,便是璧山。有道华夏奇山千姿百态,这华蓥山脉便在众山之中自成一家。其势巍峨起伏,皱如衣褶,山岳石林,数不胜数。虽说巴蜀盆地走势低矮,却唯有此山独占高峰。
  话说杨坎骑行出了岳池,本就身处广安附近,直教快马一路狂奔,便是到了华蓥山中。临近璧山之处,地势险峻,峰丛暗河密布,间有狭长槽谷,深不见底,寻常人家自然不会在此落户。
  然而如此绝险之地,竟有飞阁流丹,坐落绝壁之上。但见峡谷两侧,设有行宫楼宇,依托山势连纵而排,遥相呼应,中有飞廊浮栈,相互通联。偶尔山云浮现,亭台楼阁隐入烟云,宛若仙境。正如有诗云:
  璧山竹海缙云峰,飞城不与九州同。
  悬廊万丈通天险,百尺高阁鬼神工。
  杨坎昏睡榻上,半梦半醒之间,依稀听得身旁叽叽喳喳,似有女子交谈。
  “姐姐,姐姐,听说你们下山浣衣时救了个汉子回来,人在哪儿呢?”
  “就数你耳朵最灵通,你看,不是在床上躺着吗。”
  “嘻嘻,在哪儿,在哪儿,我要看看。咦,他是上山来砍柴的吧,还带个斧子呢。”
  “小妹这你可走眼啦,这山中樵夫每天日晒雨淋的,哪会生得这么白嫩?你瞧他身上还系把扇子,若依我看,应当是个迷路书生才是的嘛。”
  “哎,还有扇子?我看看,我看看。嗯……咦?这扇子我好像认得,半年前任家公子来做客时,宗主让我侍应,我当时偷偷瞅了一眼,他手上折扇就是这把。啊,莫非他是任大公子?你看你看,他这面相还真有些相似噻。”
  “不对啊,我晓得云南任家都是精通点穴功夫,不使兵器,怎会随身背着斧头呢?你肯定是记错了吧。咦,自从那次任公子来了,你就天天公子长公子短的,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你莫不是喜欢上他嘞?”
  “呸呸呸,哪有,堡外汉子哪有我们大少爷英武俊俏噻。”
  “你看你,又在痴人说梦了,人家少爷怎会看得上你嘞?”
  杨坎此时已然清醒,却是静闻其言,未动声色。听得她们一番言语,料想自己乃是坠入溪谷,被这些女子所救。杨坎又暗自听了片刻,推定她们与任家相识,不会加害于己,便轻轻咳嗽几声,睁开眼来。
  “哎,姐姐快看,他醒了!”依稀见得一十二、三岁的女孩伸手指道。
  杨坎意欲坐起,却周身脱力,又见另一年纪稍长女子面露喜色道:“太好了,我们扶他起来。”说着,便同姐妹一起将杨坎扶起。
  杨坎启唇道谢,不料刚吐出两个字来,忽觉口舌干哑,疼痛难忍,便再发不出声。身旁女子见了,忙取一碗水来,喂他服下。
  杨坎正喝着水,听得门外几人走来,还未看见人影,便听得一女子媚声呼道:“听闻你们山中捡了个男人,快喊出来让我瞧瞧。”
  接着,便见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身后簇拥男仆二人,相隔十几步亦能嗅到脂粉香气。来者画着一对柳叶细眉,妆有眼角飞霞,腮若桃花,头饰孔雀吉祥珠玉钗,身穿锦绣织花大红薄袄,外罩绯云缠枝团花褙子,下衬翡翠亮花孔雀裙,妖媚入骨,眉目流情。
  那女子迈进门来,看到屋内两名少女正扶着杨坎喂他喝水,便掩嘴笑道:“呵,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你们两个贱丫头就勾搭上了?”
  两名少女忙起身低头道:“二小姐。”
  这位二小姐也未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搭手扶住杨坎下巴,轻声说道:“还真是个白净的小郎君呢。”
  两位丫鬟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那二小姐侧眼看到杨坎兵器,噗嗤一声笑道:“呦呵,我看你生得俊俏,手上兵器却如此粗鄙,来来来,姐姐教你用剑。”说着,便将粉颊贴去。
  杨坎许久未近温软香玉之躯,见有如此尤物贴身过来,将脸憋得通红,心中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就在此时,忽闻门外少女之声,有如银铃一般悦耳动人:“二姐,就你那三脚猫的剑法,别拿出来祸害人了。”
  “嘻嘻,三妹你也来啦,我看这人挺好玩的,想逗逗他呢。”那二小姐翻手在杨坎侧脸轻轻一推,起身迎出门去。
  杨坎转头看去,惊见嫣然少女,秀雅清绝不染尘。肤若凝脂皓雪,手如柔荑纤纤,臻首娥眉,笑靥盈盈,银铃玉環香罗碧,点素青衫透玉肌。佳人倩影,直教杨坎魂游天外,心中只剩半阙苏子的《满庭芳》来:
  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
  坐中有狂客,恼乱愁肠。
  报道金钗坠也,十指露,春笋纤长。
  亲曾见,全胜宋玉,想象赋高唐。
  那少女缓缓飘入房中,四下看了一眼,说道:“姐姐就不要戏弄他了,堡中既有来客,还是先问他来历如何吧。”
  杨坎还未应声,便听身旁娇巧丫鬟快嘴答道:“禀三小姐,这人是紫萝姐姐下山浣衣时发现的,身上带着任大公子的扇子,可能是任家来的。”
  “哦,少侠可是任文武公子?昔日一别已有半年之久,请恕奴家眼生,未认出来公子相貌。”三小姐行礼道。
  “姑娘多礼了。”杨坎忙回礼道:“只是在下并非任大公子,只是在京城与其结识,承蒙佩扇相赠,以作信物,前往任家学艺。”
  “哦?你要去任家学艺,怎么跑到我们女舍来了?是不是看上我们唐家堡哪位姑娘了?嘻嘻。”二小姐调笑道。
  “这……”杨坎方然醒悟,原来此地竟是蜀中唐门,却又教那二小姐一番言语羞得满面红云,好在有那青衫少女解围道:“璧山林深道阻,想必是迷了路吧。既然你要去往任家,暂先在此疗伤,待到月末我们往任家运送药材时,可将你捎带着。”
  杨坎谢过几位姑娘,方觉自己周身伤痕遍布,扎着白布,似是用了麻药,连带手脚也不甚利索。
  三小姐又向两位丫鬟交代了几句,让她们把杨坎移送客房疗养,而后回身对附在姐姐耳边悄声说道:“二姐,此人来路不明,不知是不是堡外探子,我们还是先将此事禀报宗主为好。”
  二位小姐商谈完毕,便一前一后出了门。房内两位丫鬟不敢怠慢,确认杨坎伤势无碍后,便扶他移步客房。一路上,杨坎与二人些许攀谈,得知救他进堡的姑娘花名紫萝,而另一位总角少女则叫紫鸢,二人乃是亲生姐妹,自幼被卖至唐门,尔来已有五六年了。而那两位小姐,长的名曰唐画,少的称曰唐诗,均为唐家宗主之女。至于唐氏旁系宗亲,居于唐家堡内的,则数不胜数。
  杨坎在唐家客房住了些许日子,好在当日摔落溪谷之时,仅受了皮肉之伤,未动其筋骨,所以没过几天,便可自由走动了。这些时日,多亏紫萝、紫鸢二位姑娘悉心照料,偶尔也有家丁侍应,这倒也是沾了任家的光。只是每日早晚,偶有家丁或有意无意朝屋内窥视,然杨坎自恃身正,并未上心。
  一日清晨,杨坎梦中醒来,感觉身上结痂之处瘙痒难耐,道是伤口痊愈之兆,遂解下布条,抖肩伸腿,舒活筋骨。此时,听得有人敲门而入,原来是紫鸢姑娘。紫鸢见杨坎依然康复,笑道:“杨大哥,这么快就好啦?”
  “还是仰仗唐门奇药,才能恢复神速。只是在屋内躺得久了,身上也瘙痒得紧,想出去活动一下。”
  “痒痒就是快落疤啦,你可别去抠噻。嘿嘿,你想出去走走是吧,要不要跟我出堡转转?”
  “求之不得,承蒙姑娘引路,小生这就跟上。”杨坎将手一搭,躬身笑道。
  “嘻嘻,看你这样,好没个正形,我可不是拉你出去玩的嘞。”
  “那是……”
  只见紫鸢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两副小锄头来,笑道:“来,给你,我们出去挖冬笋。”
  杨坎换上粗服,与紫鸢各背一大竹篓,手上拿着锄头,一路说笑走出门去。虽说杨坎入住唐门已有些时日,但论亲自游览唐家堡还算头一回。出了客房,遥望山门,可见入口处立着一对汉柱,正对山门竖有奇石立碑,上书红字,因离得甚远,看不分明。碑后环有水池栏杆,再往坡上便是迎宾大殿,雄伟辉煌。
  此行下山并未取道正门,而是沿飞廊去侧边山头下人居处,走小门下山。行于悬栈之上,杨坎俯瞰脚下深渊万丈,甚是胆寒,心中暗自钦仰唐门先祖巧夺天工,竟能在此绝壁之上开山立业。
  二人出了山门,沿山径走了两三里,便到了竹海之中。巴蜀地区常年温润,土壤肥沃,极适宜毛竹生长。这漫山竹涛碧浪,亦为璧山绝景之一。
  紫鸢嘴里衔着一茅草细根,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向杨坎说道:“哎,杨大哥,你若是早两个月来便好了,那个时节冬笋最为鲜嫩,到了现在虽是能吃,但笋肉就老了许多。”
  只见紫鸢蹦蹦跳跳走到一棵楠竹旁边,继续说道:“你看,竹子要选这样的,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不然长不出笋来。这竹子下面有竹鞭,笋子便是从竹鞭上长的,只要顺着地上裂缝,看看哪里有土堆隆起,若是踩上去有些松软,便是有冬笋藏在土里,你看,就是这里,要轻轻挖开,不能把笋伤了。。”
  说着,紫鸢挥起锄头,轻轻刨开土堆,只见土中露出一只小尖芽来。继续下挖几寸,这乳白色的笋身便全然暴露出来。接着,再将锄头贴至笋根,用力一凿,便将冬笋割了下来。紫鸢捡起笋来,放到竹篓中,笑道:“怎么样,简单吧。我们今天多挖一点,晚上回去好有笋汤喝。”
  杨坎武功虽差,悟性却属上乘,见紫鸢如此弄了一回,便已学会了。竹海深处,二人劳作了几个时辰,收获颇丰,虽是挥汗如雨,却开心得很。时近午未,两人皆已疲乏,便取了随身水壶干粮,坐地歇息。
  杨坎吃饱喝足,盘腿坐着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身旁有一小洞,全然不类锄头刨出,便喊来紫鸢问询。紫鸢凑过去瞧了一眼,大喜道:“杨大哥,你眼力真好,这可是好东西嘞。”
  说罢,紫鸢便将剩余口粮一把塞进嘴中,就着两口水咽下去,悄声说道:“这洞里住着竹鼠,可是难得的山珍美味。你看此处洞口有新土,上无竹叶堆积,洞口又用土掩着,说明这小畜生就藏在这里的。”
  “那竹鼠匿于洞中,坑道狭小,我们如何去抓?”
  紫鸢笑答:“我们分立两侧,使锄头敲打地面,那穴里畜生受惊逃逸,定当从此洞口出来,到时你在洞口守着,捉它尾巴便可。”
  说罢,紫鸢抄起锄头,向地上杵去,杨坎也忙拾起锄来用力敲击。未过多时,便听得洞中窸窣之声,杨坎忙丢开锄头,移至洞口,果然看见一对小爪扒开泥土,紧接着便有一只溜圆物事钻出洞来。杨坎忙伸手捉住尾巴,将其拎起,细细看去,倒不像老鼠,更似个短耳胖兔子,通体棕灰,在杨坎手中不断挣扎。
  紫鸢赶快取来绳子,从它前爪绕头绑住,提起来挂在杨坎筐上,拍手笑道:“嘻嘻,今天真是抓着个大家伙,晚上有牙祭打啦。”
  “这竹鼠虽大,可唐门上下百十口人,怕也不够分吧。”
  “这你就不必操心啦,堡中唐家人与下人分灶而食,他们才不吃这些东西嘞。”
  午后,二人在林中挖了满满两筐冬笋,便心满意足回堡去了。归途路上,杨坎又捉了一只竹鼠,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
  唐家堡占地七里有余,厨房与下人居相距甚远,由是二人并未沿来时小径归堡,而是另择道路回去。竹海葱郁,密不见底,杨坎随着紫鸢走了百余步,忽见前方豁然开朗,原来竹林之中竟开有一处空地,依山势层层叠叠竖着许多石碑,枕山面水,行龙结穴,想必此处便是唐家族墓了。
  紫鸢放下竹筐,朝着陵园拜了三拜,转身对杨坎说道:“此地乃是唐家墓陵,族中先祖皆葬于此,以荫我唐门兴旺腾达。如今大少爷每隔几日便要来此扫墓,以求先辈泉下安宁。”
  杨坎听罢,调笑道:“你这口口声声‘大少爷’喊的甚亲切,不知你何时去当着唐家大少奶奶呢?”
  紫鸢小心思全被戳破,咧嘴傻笑道:“嘻嘻,我们家大少爷相貌堂堂,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谁家女子见了不都倾慕得很?我要是做了大少奶奶,嘻嘻,还不让她们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哈哈哈。”
  杨坎蹲坐一块石头之上,看着紫鸢在旁独自发傻,心中暗自好笑。又细细打量紫鸢相貌,心觉她虽未长开,倒也依稀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年纪轻轻便被卖作丫鬟,纵有小姐的相貌,却无小姐的命。
  待紫鸢笑毕,杨坎正欲起身,忽觉身下石块松动,心念有异,便起身扶住石头晃了一晃,发现这石块乃是虚放于此。于是杨坎将石块缓缓抬起,发现下面藏有一方锦盒,便呼来紫鸢将其取出。启盖看去,发现盒中装有一同心套球,由象牙雕成,球骨分内外五层,皆被制成球状,周身百孔,雕花镂空,精美绝伦。
  杨坎奇道:“山野之中,竟有如此宝贝,不知是何人藏于此地,我们还是将其放回原处吧。”
  “不要,这玩意儿被我捡到了,就是我的,哈哈。”说罢,紫鸢便将同心球收入怀中,笑道:“此物放在这里,多半是谁丢掉的,我们拿去了也无人知晓,嘻嘻。”
  杨坎虽觉不妥,却还是依了她,拿过空盒放回原处,再将石头盖好,自然不会有人察觉。待杨坎收拾完毕,紫鸢背上竹篓,领他继续前行。
  两人复行两三里,便到了唐家堡。走进门后,迎面撞见一长须男子,紫鸢慌忙问安,杨坎虽不知来者是谁,也照着做了。那男子倒似乎认得杨坎,问道:“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怕不是堡中下人吧。你可是前些日子山中负伤,被救至此地的,那谁……杨少侠吧?”
  杨坎躬身应道:“不敢,在下杨坎,承蒙贵派搭救之恩,几日以来无微不至,在下羞愧万分。今日紫鸢姑娘下山采挖冬笋,恰逢我伤势初愈,遂与其同往,以求尽些绵薄之力。”
  那男子眯眼听罢,突然朝紫鸢劈头盖脸大骂道:“哈妈卖批,你这婢子养的懒贼,豁我府上来客帮你做活,若敢再让老子见到,看我打死你个狗入的烂眼。”
  紫鸢骇然失色,慌忙跪下叩头,连连认错。杨坎见状,忙替她开脱道:“是我在房中闷得久了,想出去走动走动,前辈莫要怪罪于她。”
  那男子鼻中哼了一声,说道:“唐门天堑,地广且险,布有毒虫猛兽,机关暗道。我劝你老实在客房待在,休要到处走动。若你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纵使有九条小命,也不够你死的。”
  说罢,男子拂袖而去。紫鸢偷偷抬头瞥见那人走得远了,方才站起身来。杨坎帮她拍了拍膝上尘土,问道:“刚才那是何人,为何对你如此凶恶?”
  紫鸢朝那人离时方向做了个鬼脸,答杨坎道:“他呀,他是我们天工房掌事,名叫唐天。一天到晚凶巴巴的没个好脸,长得又丑,我们都叫他癞克蟆。”说到这里,紫鸢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噗嘻嘻,哎,我刚跟你说的你可莫向别人传啊。”
  “好嘞大少奶奶,小生遵命。”杨坎两手抱揖,恭恭敬敬调侃道。
  “哼。”紫鸢听得心里欢喜,将头一扬,大步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膳房,将竹筐放在地上。膳房大师傅搭眼一瞧,笑道:“呦呵,你们俩幺娃儿挖了这么多回来,这可够堡里上下吃上几天了。”
  说着,大师傅便将两筐冬笋交给徒弟洗净去皮,自己拎起竹鼠去后房宰杀。紫鸢转头对杨坎说道:“杨大哥,这冬笋煮汤鲜美得很,今天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吃吧。”
  “好啊,紫鸢妹妹你看这里有什么可以让我帮忙的?”
  “嗯,想干活的话哪里都有活。”紫鸢笑道:“今天挖了那么多笋子,我们就去帮忙剥笋皮吧。”
  杨坎早在茶楼学徒多年,这后厨的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只消见得膳房学徒剥了一个,便学会了。其实无论冬笋春笋,笋肉外面均有层层糙皮包裹,需用小刀沿根至尖将外皮一划,再逐层剥离笋皮即可。剥皮之后再将老根削除,即可切片炖汤了。切下的笋衣笋根均堆至墙角,可作木柴烧火,亦可磨碎掺进糟糠喂猪,不会有半点浪费。
  未过多时,几人便将这两筐竹笋尽数剥好,取今日食量切成薄片堆放案上。膳房大师傅将切好的竹鼠肉块洗净摆于坛中,拍拍肚皮说道:“这竹鼠可是冬季进补佳品,来看好了,今天教你们怎么做冬笋竹鼠汤。”
  说罢,大师傅烧了一锅热油,待油热之后放上花椒大茴爆香,之后将香料沥出,加以葱姜辣椒与肉块翻炒。待生肉变色之后,又从罐中盛出两碗黄豆,和着酱料倒入锅内。待黄豆炒出皱褶,再注上一锅清水,等烧开之后放入冬笋、山楂、陈皮、米酒等物,然后只需盖上锅盖,静待出锅即可。
  这一锅笋汤闷盖炖了些许时候,掀盖之时,只见满锅白汽升腾而起,喷香浓郁,引得杨坎腹中饥鸣。大师傅给杨坎、紫鸢二人各盛一大碗,紫鸢接过汤来,迫不及待便喝了一大口下去,烫的“嗷嗷”直叫。杨坎将汤面吹上几口,看这笋汤汁水奶白浓厚,细细品来,其味浓醇悠远,绕齿留香。再看这冬笋薄片,上有梳齿层叠,早已满吸各色食材香味,一口嚼下,爽滑柔嫩,笋汁四溢,而这竹鼠肉亦是鲜美软韧,筋道少油,连着肉皮一同咽下,实乃人间佳味。
  两人大快朵颐之后,挺着肚子走出膳房,嘴中犹然回味甘旨流香。夜幕沉静,鸟兽啼鸣,二人见天色已晚,便径直回居所去了。沿着崖边山径一路向下,穿过悬廊,便是客房。紫鸢先行走至悬栈桥旁,伸手说道:“杨大哥,此处飞廊年头久了,脚下木板有些松动,现在时至夜晚,不视道路,你且拉住我手紧跟着,别掉下这悬崖去了。”
  杨坎牵住紫鸢小手,感觉这玉手温软柔滑,珍巧玲珑,心中忽地涌出盈盈暖意来。二人拐出廊桥,竟见客房门旁摆着一张躺椅,上面卧一位美艳女子,身后立有侍从两人,走近细看,原是唐画。
  唐画眯眼挥着团扇,见紫鸢牵着杨坎过来,锐声说道:“呦,这是哪家的小骚蹄子,都整整一天了,把我们杨少侠拐哪儿去啦?”
  “呜……奴婢知错了。”紫鸢未作解释,直接跪下称错。杨坎忙替她说道:“多谢二小姐挂念,在下只是久居房内无聊得紧,就随紫鸢姑娘下山挖冬笋去了。”
  “本小姐才不挂念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呢,我来只是通告你一声,明日卯时,我唐家将于飞瀑台举办腊八粥会,宗主念你来者是客,遂请你同去。你若明早无事,可让你家小情人再牵上你手去了便好。”
  “二小姐说笑了,宗主盛情,在下自当前往。”
  唐画玉手轻抬,娇滴滴地让身后男仆扶她起身,扭到杨坎身边说道:“那本小姐就先回了,今晚你跟你那小宝贝儿在房里好好玩儿着,嘻嘻嘻嘻。”说罢,便款步离去,那两名下人也忙抬了躺椅,跟着去了。
  待唐画走后,紫鸢扯住杨坎衣角,嘟嘴道:“哎呀,这可怎么办,我们那二小姐最喜欢传些风言风语。今日教她误会了,这怕是要让全堡人都知道嘞,哎呀哎呀,我这清白怎么办啊?”
  杨坎劝慰她道:“无事,你且不必担心,若有绯言流出,只消解释清楚便好。况且我在唐门也留不了多少时日,月底便要辞堡南去,待我人不在了,流言自然烟消云散。好了,现在时候不早,你也该回房歇息了。天色已黑,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杨大哥,那我先回去啦。”紫鸢用力将头一点,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入夜,杨坎躺于榻上,回想自应天以来,一路往事,感慨自己江湖行旅,也算正式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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