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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俗世山海 / 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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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时的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无论何时,空气都是潮湿的。
  雨打花落尽,风吹残叶绝。
  萧条的秋天将至,低沉的大气压预示着飓风的到来。
  曾几何时,莫忆还记得,北域这个时节,已是漫天飘雪。
  “你在想什么呢?”顾寒生走来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莫忆摇摇头。眼中空洞。径直走开了。
  顾寒生纳了闷儿了,不明白莫忆怎么了。他突然感觉这个青衣少年身上带着一种孤寂,好似除了姑母顾晓寒以外,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他身边有重重叠叠的屏障,将万物阻隔。这个人可真奇怪。他曾经听过莫忆一场戏。可是每一折唱的与旁人不同,都融入了自己的味道,自己的经历。好是要将自己的痛苦加到这折子中。
  顾寒生只觉得此人应是个刺头,但愿莫忆不惹什么事。
  江南是易碎的水乡,承受不住北域的坚冰。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歇,莫羽释晃着手中的扇子。14岁时。顾晓寒给自己起了个字,名叫羽释。他并不知道这二字中有什么典故,他只知道自己娘亲名字里有一个羽字。
  但这个名字绝没有这么简单。
  莫忆厌恶这种未知的感觉,所以对一贯唤人小字的顾寒生多有反感。
  他想娘了。离家的孩子,想娘了。
  他想念北域的风,虽说这风冷的刺骨。他想念北域的雪,虽说那雪冻的他手指麻木。但那是故乡,那是他曾经生长过的地方。
  可是顾晓寒说,那不是他们的故乡。他们的故乡,在昆仑。
  顾晓寒告诉莫忆,她不是顾晓寒,她是莫胜寒。只有她完成夙愿之时,方可以真名示人。
  昆仑山上也有皑皑白雪。他问过顾晓寒,那里像北域吗?顾晓寒说。不是昆仑像不像北域,而是北域像昆仑。
  顾晓寒在13岁的时候,回过昆仑山。她说那里才是家,那里还有很多莫家族人。而他与顾晓寒是血脉最纯正的人。他问顾晓寒,为什么他们不能立刻回去?顾晓寒说,因为血海深仇,还未报。昆仑山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弱水之渊,火炎之山。莫家族人管昆仑山,叫昆仑虚。因为除了他们的定居点,其他地方。一派萧条,皆是虚无,萧条至极。不过山上倒是有许多异兽和树木。那里是天堂。
  莫家家人是天帝的后人,统治着神界万物。不过在人间,却隐姓埋名。
  顾晓寒承诺莫忆,当大仇得报之时。她会以莫胜寒的身份,带他回昆仑。
  莫忆站在竹林深处,久久思量。
  远处的顾寒生看了。他看着那个青色的影子。融入了青翠的竹林中。那片竹林一望无际。每一片竹叶绿的发亮。莫忆黑色的头发。被风吹起。
  少年华美。
  顾寒生心中响起这四个字。
  梁煜伫立在漓泉殿的院墙外,隔着院墙,他好似已经看到了院内杂草横生,屋宇破败,樯倾楫摧的画面。
  母亲。他在心中暗念。
  顾晓寒来到他身后。“阿煜。”
  顾晓寒站在他背后弯下腰,笑着将双手搭在梁煜肩上,身子前倾,侧着头看他。“你在想什么呢?”
  “寒姐姐。”梁煜走到漓泉殿的大门口,迈上台阶。“这是我生母住的地方。”
  他把玩着拴在门环上的锁,顾晓寒跟着走过去。“天完三十三年,我四岁的时候,还没有这道锁。”
  “我在听。”顾晓寒抚摸着梁煜的背。
  “我偷偷溜进去过,想看看我的生母长什么样。”
  “你之前没有见过贤妃吗?”顾晓寒问。
  “没有”梁煜低着头。“我不到一岁时,她就罹患失心疯。”
  顾晓寒当然知道,这可是她的手笔。不过那俞琦也是可笑,自以为有盛宠,顾晓寒便奈不了她何。
  终究被雒泗汴一碗药灌下去,成了个疯子。
  “我生母是一个宫女出身,因为相貌丽艳被先帝看上,封了美人。虽然地位低,但是也不用再伺候主子了。”
  顾晓寒安抚着梁煜,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在她生下我之后,先帝很高兴,终于有后了,所以封她为贤妃。”
  “先帝应很喜欢你母亲吧,你的名字里,有你母亲的姓。”
  “也只是喜欢罢了。”梁煜自嘲的笑笑,
  “在我不满一岁的时候。”他继续摩挲着铜锁。
  “她疯了。”十岁的男孩声音开始发颤。
  “先帝将她禁足于漓泉殿。”
  “我四岁的时候,趁着黄昏,偷偷溜进去过。我好奇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我看见一个白衣女人,披头散发,但是生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一滴泪水从眼眶掉落,砸在石砖上。”
  “她看着我,然后扑上来抱住我,口中哭喊着,我的儿。”
  “她哭嚎着,拼命抱住我,我能感觉到,她真的很伤心,她突然卡住我的脖子,将我摔倒墙上,嘴里念叨着,一起去死。”
  梁煜腾出左手揩了揩眼泪。“我吓坏了,哭声惊动了先帝,从此这宫门便多了一道锁。”
  “我一直以为自己见了鬼,可宫人们说,那就是贤妃。”
  梁煜放下锁,“是我的母亲。从此无人过问她的事,这深宫中。谁又会在意一个疯子。”
  “她死在天完三十五年。我六岁。被草草烧成灰,放在主殿中。”
  “所以你想做什么?”顾晓寒说。“为你的生母。”
  “我想将那盛着骨灰的坛子取出来。”
  “我和你一起。”顾晓寒拿起锁,从发冠上拔下一只镶嵌着黑曜石的簪子,插入锁孔,轻轻一旋,将锁打开。
  梁煜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一片萧条。他和顾晓寒沿着杂草较少的路走向主殿,朱门后面,一棵早已枯死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是树立着,摇摇欲坠。门和窗都被木条钉死了,由于时间长久,有些脱落,墙上的石灰一缕一缕的往下落,却依旧能看出昔日辉煌的影子。
  说什么新人笑,旧人泪,新人终究成了旧人。
  梁煜从主殿中捧出一个坛子,是贤妃俞琦的骨灰。
  他们走出漓泉殿的大门,顾晓寒对梁煜说,
  “我会厚葬你的生母,将她于先帝并骨合葬。”
  “多谢寒姐姐。”梁煜道谢。
  顾晓寒对梁煜笑了笑,“带他回东宫吧。”她对梁煜的宫女说。
  又从梁煜手中接过骨灰。
  待梁煜走后,顾晓寒对高刑说,“去看看今天谁见过梁煜,这话不可能出自十岁小儿之口,定是有人教他说的。”
  “是。”高刑应道。
  顾晓寒随手将骨灰坛子放到寇平怀中,“莫折信进宫了?”
  “是的,今日雒公公一只跟随这他。”寇平应道。
  “很好。”顾晓寒将手上的尘土拂掉。
  “明日带他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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