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真的很需要爱

　　离高考还有84天，今天到学校，看起来一切都还是很平静的，只是来的路上气氛有点不对劲，好像各家商铺都在准备着什么活动。我刚到教室，魏通也脚前脚后地走进来，伴随着一阵痴傻的笑声。
　　“你丫又笑啥呢啊？”我坐在座位上拿出一本英语书然后问道。魏通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出门的时候看过日历了，今天能是什么日子......魏通见我不答，继续说：“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这就怪我没知识了不是，我以前居然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节日，“咋叫白色情人节，以前都是黑色的么？”
　　我看见罗小涵也走了过来，心想还是罕见她来的比我晚啊。魏通说，白色情人节是男生送给女生巧克力的日子，但前提是二月十四日的时候要有女孩送给过男生巧克力......罗小涵显然也知道这个说法，她微笑着说：“这是最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说法，起源于RB，据说是糖果商发起的活动。”我心想她懂得也太多了吧。
　　罗小涵说，这可能只是大家想要庆祝庆祝吧，像这样的还有许多呢，比如四月黑色情人节，五月黄色玫瑰情人节。这么多情人节不嫌烦么？反正不就是男生送女生东西么。我把目光转向魏通，然后问道：“魏通有没有收到过女孩子送的巧克力啊？”
　　魏通先是一脸得意地笑笑，然后突然又惆怅地说：“没有。”
　　“那你激动个P啊。”
　　魏通突然很尴尬地说：“男子汉在绝境中，也绝不会放弃的！”然后就跑出了教室。算了，不管他了。早自习下课后，去吃饭的途中，我就听到有女生在议论，“你听说了吗？那对模范今天送巧克力了，据说是他亲手做的，还画了颗大心呢。”“好羡慕！”我一听，就知道又在说隔壁班那对模范情侣，招摇过市地秀恩爱，从高二上半学期搞到现在，说实话我还真是挺佩服她们，这么恩爱。
　　今天既然是白色情人节，我是不是该对木馨有所表示啊......想来我还是应该趁晚自习的时候，给木馨去买个巧克力。上午的课上完后，我看到了罗小涵，她好像要回家了，说是有点事就请假了。我看到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就问她，她说，这是巧克力。
　　我当时就卧了一个槽，小涵居然拿着巧克力？那就是说上个月她送给了别人巧克力？“你这巧克力是准备回给谁的啊？”我内心突然很想知道答案。罗小涵摆摆手说：“不不不，我这是送给妈妈的。”
　　“你妈妈？”
　　“上个月，我以我妈妈的名义给爸爸买了一盒巧克力，现在我要以爸爸的名义送回去。”她说。我听完点了点头，心想这还真是个大孝子。她突然问我：“你刚才反应好像很大啊。如果是别人送我的话，你会很在意？”我脸一红，立刻字正腔圆地说：“不不不，我只是很吃惊。”
　　“呵呵呵，好失望啊。”罗小涵看似一句打趣的话说了出来，我心里听着竟然那么酸楚......“失望？”我问了句，她却没有继续说，而是借有事便回去了。我不再去斟酌那句话的意思，而是在想，她这样帮着父母来回折腾，可是她的父母都已经再婚，她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呢？
　　下午在教室里，木馨让我帮她一个忙，我身为她男朋友怎么能不帮呢，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是刚才美杜莎收的卷子她忘了交了，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和美杜莎交流。这种事就交给我吧，我就说是捡到的就可以解释的通了。于是我拿着卷子去找美杜莎。老师办公室与教学楼不在一个楼，所以我寻思就顺便欣赏一下校园的绿色休息休息眼睛吧，就下楼过了学校的小路去办公楼，这路上就碰见曲琪在和老师谈话。
　　“真的没有吗？”曲琪问。我过去问道：“咋了？”
　　曲琪看到我之后，一脸惊慌地说：“没有，没什么。老师，真的没有的话我自己再去找找。”我热心肠地问了一句：“我帮你吧？”她却斩钉截铁地说不用。我这可真是纳闷，就问了一下旁边的老师，老师跟我说她是丢了东西，可是丢了什么她不肯说。这个班长，我真的是拿她没办法。送完卷子之后，我们很正常地在一起吃了饭，快晚自习的时候，我背着木馨，偷偷跑去商业街买了一盒巧克力又跑回来，虽然迟到了好长时间，但是今晚的晚自习老师不在，由曲琪看着，她又有点心不在焉，我进来之后也没有唠叨我。
　　放学后，我和木馨一起回家，我突然兴奋地说：“木馨，你知道吗，下周学校就要举行运动会了。”木馨摇摇头，失望地说：“高三是不会参加的啦。”我沮丧地叹了口气，我和她聊起了去年运动会的事，魏通参加了男子一千米，但是因为鞋坏了，就跑了最后一名。他愣是把鞋扔掉，说什么男子汉没了鞋也要继续战斗。木馨也挺为他惋惜的，“如果他得了第一名，就会显得很帅吧？”
　　“估计也帅不到哪儿去。”我说，“他经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还记得去年我们班去学农吗？”
　　“就是去农场那次？”木馨问道。那次，我们一起去学农务，农场有好多牛，结果魏通那小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去踹了牛一脚，结果被牛撞得很惨，送到了医院，不过木馨好像没听说过这事似的，她说当时她......在啃玉米。我竟无言以对。
　　聊着聊着，就到了车站，木馨也要上车了。她快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了她，然后说：“木馨，这个给你！”木馨停住脚步后，我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送到她手里，然后说：“虽然2月14号那天你没送我，但那个时候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今年我送你，明年的情人节你再补给我吧。”
　　我很开心地说着，但是我看到木馨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开心，她微微低下头去，嘴里叨咕了一句：“明年......”
　　“怎么了？”我问道。
　　她反问我：“明年的今天，我们在哪儿呢？”她的话让我沉默了，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她。明年，我们会在同一所大学，或者我们到底能不能考上大学？一切的一切，仿佛到高考结束之后，就全都变了。因为，从记忆开始清晰的那一刻起，我们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都遵循着那个生活方式，就是每天上学放学，等待着寒暑假，这期间我们有过最真挚的友谊，也经历过一些离别，但是我们始终是以学生的身份在度过每一天的生活。高考过后，我们可能就不再是......我们了。我真希望这高考的倒计时能停住......以前我还会对高考后充满着憧憬，但现在却越想越害怕，害怕高考，害怕高考后未知的世界。
　　木馨拿着巧克力，说：“你这样送我东西。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我牵起她的手，把她送上了车，然后看着车缓缓开走，我真希望，高考之后，还可以这样牵着她的手。
　　又过了一天，终于到了周六，本来该是睡个懒觉的，可是谁知道我竟然被闹钟弄醒了，这肯定又是老爸老妈干的好事。没办法，这觉是难续上了，昨晚熬夜看书，今早饿的也快，就先去找些东西吃吧。我去了客厅，却发现没有人在家。前两天还一副关心我饮食的样子，今天早饭也不做就出去。算了，自己泡点面吃吧。我去厨房找到两袋方便面，正要泡，发现餐桌上有个广告......
　　我拿起来一看，高考冲刺班，短期提高20-50分，十三年三十万的成功案例，我都要喷血了，我爸妈居然还信这个！我直接给搓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毕竟这玩意儿一看就是骗钱的，扔掉省的以后还拿这玩意儿给我看。
　　吃完了饭，本来想学习的，却发现心里有点浮躁，学不下去，就只好去学校绕绕。我穿好了校服，但是什么书也没拿。到了学校都感觉自己有罪恶感。不过也是巧了，我居然看到了魏通。“早上好啊，伙伴！”我突然想回家了......“你来干嘛？”
　　“嘿嘿，我是来——寻宝的！”他说。
　　“哦，那你加油。”说完我就想回去，但是魏通拽住了我的胳膊，说道：“伙伴，你不来帮忙吗？”
　　我恨直接地回道：“我不做这种蠢事。”魏通显然被我说的异常尴尬，但是他拽着我的手变得更用力了，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兄弟，帮个忙吧，我一个人是翻不过去的。”丫的，早说要人帮忙就行了嘛。不过我事先说好我可不陪他翻进去，但是寻到宝要分我一半，虽然我不抱什么希望。
　　“你这个叛徒！”魏通骂道。我转身就走，“哦，那我走了。”
　　“诶诶诶，伙伴，分你一半！”他说。我停下来，很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说起来，我们华懿高中到现在也有个六七十年的历史了，五十年代的时候就修起了这个宿舍楼，在当时算是很好的宿舍楼了吧，而且很结实，一直到我们入学的前一年，这个宿舍楼才被弃置作为仓库使用。所以我们这届朝后的学生对这个仓库都很神秘，这里也经常有过闹鬼的传说，也不知道我刚才把魏通送进去，他会不会吓死。
　　“呃啊啊啊啊啊！”魏通突然冒出一个头来，满脸抽搐地诡笑。我差点吓个半死，问道：“我的通哥，你丫瞎笑啥呢！”魏通满脸狰狞地说：“我，看到了鬼魂......”我简直无语，这货怎么看到鬼魂好像还蛮高兴的。
　　“我虽然看到了鬼魂，但是我还是拿到了宝藏！”魏通兴奋地拿出了几支铅笔。我拿了一根，反复看了看，和普通的2B铅笔没啥区别，要非说有区别，那可能就是落下了许多尘土，比较旧......魏通却说:“铅笔和铅笔是不一样的，这可是鬼魂附体的精灵铅笔。”这一听就是魏通自己瞎编的玩意儿。
　　正说着，突然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魏通大喊道：“他，来了。我们全速撤离！”然后就飞毛腿一样地跑掉了，我可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冲他喊了一句：“喂！！！”我只好看着那个缓缓走来的人，问道：“谁？”
　　结果，那个人居然是我们的学习委员乔伊。他问我在这里干嘛，我说只是路过碰到魏通在寻宝，又问了他，他也只是去整理旧宿舍而已。这样的话，我大概知道魏通说的鬼魂是什么了。乔伊盯着我的铅笔看了许久，还问了我它的来源，我说只是魏通捡的。乔伊却很认真地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是被诅咒的铅笔吧？”
　　乔伊的话说的我直接咳嗽了两声，没想到他也听说过这玩意儿。乔伊一本正经地说，学校有三大神奇物品，分别是带血的圆规，诅咒的铅笔，破损的橡皮。拿到这些物品的人，都会被物品之前主人的灵魂附体。据说之前有四个人拿到过这些东西，一个人考上了清华，两个人上了北大，另一个人自杀。听得我一阵发凉。
　　“清华北大就算了，自杀的是怎么回事？”我有点害怕地问。乔伊说那都是物品主人生前的命运。我猜自杀的应该是带血的圆规吧，最好是这样。乔伊还要搬东西，所以就没和我多聊，只是说如果下周末我还有空的话，可以过来和他一起搬搬东西。我也是说有空就会过来。晚上到家，因为是3月15日，我特意看了看3.15的晚会，因为之前考过一次关于打假的，所以我今天特意看了一下，偶尔看看还是挺有意思的。
　　周日的早上我又是被一阵闹铃声吵醒，醒来之后我就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张讲座的传单，传单上的内容是，家长讲座——如何督促自己叛逆的孩子。看到这个我突然很生气，我哪里叛逆了？不好好给我做饭却去听这个玩意儿。我吃完泡面，心想昨天一天没和木馨有过交流，今天看看她在干什么吧，于是我正要给木馨打电话，没想到她先打了过来。电话那头是她焦急地呼救：“快来帮帮我，皇阿玛他......”我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说她在公园，我便立刻穿好衣服骑上车子去公园找她。
　　到了公园，我就看到木馨对着树上的一只猫喊：“皇阿玛，奴婢知错了，您快下来吧。”我感到有点奇怪，我记得木馨是怕猫的啊，怎么还带猫来公园呢？我对着猫大喊：“你这只死猫，快给我滚下来！”木馨却拉着我的手说：“不可以啦，惊驾了怎么办？”然后转而对猫说：“皇阿玛，此人无意冒犯，请恕他无罪吧。”
　　这演的是哪一出？难道她想参加艺考不成？她跟我说：“你快点向皇阿玛认错啊。”我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一只猫认错啊？算了，陪她演完这一出吧，我对那只猫说：“皇阿玛，辰知错了。”
　　那么多人看着，我真是怪不好意思的，不过那只猫瞪了我一眼之后还真下来了，我刚要对猫破口大骂，木馨却对我说：“要说谢主隆恩哦。”我只好配合她演出，她抱着猫到一个长椅上坐下，我看着她腿上卧得有滋有味的猫，问道：“你不是怕猫吗？”
　　木馨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家附近有很多的野猫，每天都追着咬我，自从皇阿玛来这里之后，那些野猫都不敢靠近了。我家邻居养了一只藏獒叫獒拜，被皇阿玛打败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凶过。”我心想猫哪会咬人，真是自己吓自己，而且这只猫说到底也就是个赖在她家不走的野猫吧。我问道：“你家里就这一只猫吗？”
　　木馨说：“皇阿玛需要独住乾清宫的。”
　　这丫头真是入戏太深啊，乾清宫是个什么玩意儿？她说乾清宫是她们家，僖嫔住储秀宫，德妃住永和宫，良妃住承乾宫，太后住颐宁宫......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都快听迷糊了。我扯开她这些我听不懂的话，问道：“这猫下崽儿没？”木馨楞了一下，我重新问了一遍：“皇阿玛有孩子吗？”
　　木馨说有很多，最喜欢八阿哥，黑色的很帅气......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再和她聊关于猫的了，我有点接受不了她这种说话方式，这让我哭笑不得。我问道：“木馨你有空吗？”
　　木馨点了点头，她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巧了我也是，于是我便邀请她一起去吃烤鱼，我看到木馨的眼睛都亮了，我说带上皇阿玛一起去，这猫居然对我爱答不理，我真是没办法喜欢上这只猫啊。我们一起去吃了烤鱼，，虽然那只猫吃的比我俩加起来都多......我问她：“你的皇阿玛，会招你的朋友喜欢吗？”
　　木馨却沉默了，我继续问道：“就是小区里的朋友，和你一起玩的......”看她的表情，我似乎猜到了什么，可能是家里管的严吧。木馨说：“我很少出门的。”
　　“那初中的同学呢？现在联系起来也方便......好吧，那你一个人会不会寂寞？”木馨强颜欢笑着说：“不会啦，我有皇阿玛嘛，八阿哥也总会和我玩的，不寂寞。”
　　太阳不算高了，我们也各回各家，看着木馨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可能真的是一个需要爱的人，或许，她也有着和罗小涵一样的坚强，但是反过来说，她又一定是比罗小涵脆弱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