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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梦回前世断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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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魏钰所料,这笔糊涂账扯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有扯清楚。
  太子眼底已有不耐。
  
  此时,国子监祭酒周盶给出了一个提议,既然谁是谁非扯不清,那就公平些,来一场比试,输的人不问缘由向对方道歉,这件事便一笔勾销,双方都不得再提。
  
  萧怀宸赞赏的看了眼周盶,当机立断道,“此事就这么办,你们可有异议。”
  
  太子面上已是明显不虞,谁还敢再有异议,两个当事人很有眼力见的表示同意。
  
  但比什么也是个关键。
  景时卿作为今年的新科状元,自是天资卓越,文才俱佳,而这位年初才来长安的魏世子…
  
  虽据他自己说是来赶考的,但人一到长安城便闹得鸡飞狗跳,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名声满天飞,着实想象不出他能有什么真本事。
  不过跟着霍老将军多年,拳脚功夫应该有些,可众所周知,景时卿不会武。
  
  不论是比文还是比武,对另一个人都不公平。
  
  最后在周盶的提议下,按三局两胜制。
  比试一共分为三场,第一场即兴作诗,第二场比百步穿杨,第三场比做文章。
  
  有文有武,将两者都考虑到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公平。
  
  魏钰养在广陵霍家,自小耳濡目染就是再混账也能学个一招两式,但景时卿却不谙此道,寻常的骑马射箭可以,百步穿杨着实有些为难人。
  
  可比试取三局两胜,这其中两场都是比文采。
  景时卿在这方面向来是出类拔萃的,长安城的平辈,几乎无人能与他匹敌。
  
  这么说来,倒还是魏钰吃了亏。
  
  不过要是这么认真计较起来,恐怕今儿这事是没个尽头了,是以魏钰很识时务的同意了,但提出要附加一个条件。
  
  周盶见他乖觉,态度也就软和了些,“魏世子说说看。”
  
  “久闻褚家五姑娘美名,今日一见惊觉如见天仙,古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魏钰顿了顿,接着道,“我知景大公子文采斐然,做得一手好文章,我虽自知比不上景大公子,但还是想尽力一搏。”
  
  此话一出,满院震惊。
  合着闹这么大一出竟是来同景大公子抢人的。
  
  “若我赢了,今日景大公子与褚五姑娘的定婚宴作罢,且一年内不得再议。”
  魏钰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搭在腰腹,是十足的书生模样,染了半边脸的鲜血更是将他衬得柔弱不堪。
  
  他明明是孤身立在那里,却给人一种绝世独立的错觉。
  或许是因为…长安城对褚五姑娘倾心的儿郎不计其数,可只有他魏钰一人敢大放厥词,要同景时卿争上一争。
  
  能不能赢尚且不论,就说这份孤勇已是令在场的儿郎汗颜。
  
  他们都不想看到这场定婚宴,可从始至终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一搏。
  倒不是因身份悬殊,而是自知比不过。
  
  不知在何时,景时卿已成了长安城儿郎的典范,被当成年轻一辈学子的楷模。
  没人想过能超越他。
  
  “好!”
  安静了几息后,不知是哪位公子高声喊道,“魏世子,我看好你!”
  
  “啊啊啊,娘娘娘…别揪耳朵。”
  
  那道声音被按下,但也因此开了个先例,而后便有不少公子出声撮合。
  
  景时卿平静的面容再次有了裂痕,他猛地盯着魏钰,眼里满是审视之意。
  所以,这才是他的目的!
  
  魏钰对他的猜疑只做不知,不紧不慢道,“景大公子不敢?”
  
  “不敢也无妨,那就请景大公子向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翻篇。”
  
  说罢,魏钰又晃了晃脑袋,“再拖下去我怕是得晕在这儿了,这事到底如何结尾,景大公子赶紧给个章程,别等我昏迷不省人事后,就把这事囫囵过去,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介时我可不依,就是闹到金銮殿上也不怕的。”
  
  这番话又在大院里惊起一阵涟漪。
  
  “这魏家世子倒真是敢说。”
  “少年心性罢了。”
  “瞧他这般有恃无恐,该不会真的是在景大公子身上瞧见了姑娘的头发丝吧?”
  “慎言!”
  …
  
  这些议论声很小,但有些字眼传还是进了景时卿的耳朵。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愤恨。
  
  好一个魏钰,竟敢如此戏弄他!
  
  相比听得并不真切的景时卿,魏钰则是一字不落。
  他负在身后那只手的手指忍不住翘了翘,活像是骄傲的大公鸡在揺尾巴。
  
  到了这个地步,景时卿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
  而一旦他应,褚家与景家的婚事就彻底结束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褚五姑娘找到他与别的姑娘纠缠不清的证据。
  
  至于能不能赢,魏钰压根儿没担心过,
  他堂堂广陵小霸王,会输给一个伪君子?
  不能够!
  
  “我可以应你。”
  果然,景时卿应了。
  
  “但此事还需过问褚伯父的意思。”
  
  景时卿这番说辞也算合情合理,毕竟这定婚宴并非他一人能做主。
  
  在场之人默契的看向褚明鹤,褚明鹤几乎全程目睹这场小孩子般的打闹,却没想到就是这不入眼的玩闹最后竟会影响到自己爱女的婚姻大事。
  
  他看向景时卿,暗自思忖。
  眼下这局面,景时卿看似已没有拒绝的余地,若由他开口阻止,魏世子自然无话可说。
  
  可是,景时卿当真没有拒绝的余地吗?
  
  “大伯,此事既然牵扯到五妹妹,不如问问五妹妹的意思。”
  褚峥赶在褚明鹤开口前道。
  
  他着实没想到,魏世子打这一架竟真能影响到五妹妹的婚事。
  虽然他不大相信魏世子能赢,但若大伯阻止,魏世子这番功夫就白费了。
  五妹妹也就失去了一个与景时卿划清界限的机会。
  
  褚明鹤闻言复杂的看了眼褚峥,徒自沉默片刻后,便吩咐管家,“去问问五姑娘的意思。”
  
  景时卿见此略微松了口气。
  这个条件他当真不想应。
  
  不是他自认比不过魏钰,而是非常清楚世事无绝对,一旦魏钰赢了,他今日便要失去褚家这门婚事,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诸多变故。
  且魏钰今日戳破他的秘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并不想冒这个险。
  
  阿瑜待他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他能肯定,她一定不会答应。
  
  魏钰将景时卿的神情收入眼底,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人家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可以任他拿捏。
  
  没过多久,管家去而复返,恭敬的朝褚明鹤点了点头,“五姑娘没有意见,请景大公子自己做主。”
  
  褚明鹤下意识皱了皱眉。
  阿瑜没意见?
  
  她不是很期待今日的定婚宴吗。
  
  卫氏对此也是颇感意外,但很合她心意。
  她淡淡的瞥了眼褚明鹤,褚明鹤收到暗示,面色平静道,“既然阿瑜请景大公子自己决定,那就听景大公子的,我褚家不干涉。”
  
  景时卿此时心中已是诧异无比。
  阿瑜为何会不反对?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好似真的没有了旁的选择。
  
  景时卿沉默片刻,看向身形狼狈的魏钰,“如此,我便应了。”
  
  “若是你输了…”
  
  “若我输了,我立刻当众向景大公子赔罪致歉,绝不拖泥带水,从此以后有景大公子的地方,我必滚的远远的。”
  魏钰抢先道。
  
  景时卿皱了皱眉,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也不可再纠缠阿瑜。”
  
  魏钰眼神一暗,咬了咬牙。
  阿瑜,也是他叫的?
  
  “好。”
  
  他魏钰要是在今儿栽了,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这笔官司越闹越大,令在场大多数人,很是欢愉。
  魏钰输了,与他们无关,顶多就是多花费些时间看热闹,若赢了…
  褚家这门姻亲,可就不知道会花落谁家了。
  
  毕竟,一年是可以发生很多事的。
  但在场的都是高门显贵,即便心里乐,面上也丝毫不显,唯有褚容乐得合不拢嘴。
  
  这魏家世子可以啊。
  闹事都闹到他褚家来了,不过他喜欢!
  
  若他今儿有本事赢了景时卿,毁掉定婚宴,他褚容发誓,再不找他魏钰的麻烦。
  
  很快,比试一应用具便准备妥当。
  第一场即兴作诗开始,题为秋。
  
  景时卿不紧不慢的抬手磨墨,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紊乱。
  而另一边的魏钰迟迟不见动静。
  
  魏钰又不傻,他当然知道论作诗他当然比不过景时卿,既然明知比不过何苦费脑子。
  且他脑袋本就破了,不适合思考。
  
  这第一场,魏钰是做了交白卷的打算。
  但后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提笔写了一通。
  
  “时间到。”
  周盶作为国子监祭酒,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是以这三场比试皆由他判定。
  
  他看了眼燃尽的香,走到二人面前道。
  
  从南与景时卿的长随各自拿着自家公子的诗展示出来。
  
  景时卿的不必说,字迹工整俊美,韵意丰富,称得上是难得的佳作。
  而魏钰的…
  
  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平平无奇。
  
  魏钰浑然不在意周围的评判,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第一场,景大公子胜。”
  
  祭酒毫无悬念宣判道。
  
  褚峥眉头紧紧拧起。
  魏钰到底在搞什么!
  
  褚容亦是一脸失望,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
  
  随着一声锣响,第二场比试开始。
  
  景时卿的腿上有伤,别说百步穿杨了,一半都没到箭就落了。
  而魏钰则是卯足了劲奋力一搏,箭划破长空刚好落到靶子边缘上。
  
  “好!”
  褚容带头喝了声彩。
  
  管它落到中心还是边缘,中了就行,看不出来,这魏家世子还是有点能耐的。
  
  褚峥也跟着松了口气,兄弟二人同时朝魏钰望去。
  
  只见有点能耐的魏家世子此时正挤着一张脸叫书童给自己捏手臂,“这里这里,好久没拿弓了,怎这么重,手要断了。”
  
  褚容眼睛一抽,“…”
  软脚虾。
  
  褚峥:鸡崽子。
  
  至此,二人打成了平手。
  最后一场就成了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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