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式糕点铺

　　太阳不过刚刚爬上山头，白马镇上便已经人声鼎沸，其中尤其以苏氏糕点铺面前人数最多，小小的店铺前排满了长长的队伍。
　　不为别的，大家伙就是想尝一尝这的桂花糕。
　　就连临近的小镇也有人为了吃上这点糕点从大老远跑过来。
　　按理说，就算店铺糕点做的再好也不至于如此，但偏偏这苏记糕点铺今天就是显得与众不同。
　　原因就是，这家十几年的糕点铺准备关门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门口的顾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当看到苏记糕点铺里正在售卖糕点的老板，一个十余岁的稚嫩少年时，都不由一阵唏嘘。
　　来买糕点的大多是街坊邻居，对于少年的身世都是极为清楚的。
　　少年姓苏名凡，街坊戏称少东家，因为苏凡的父母都在前两年患病去世，留下这么一个孩童，还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糕点铺，以及一位来历不明的老人。
　　起先苏凡父母去世的时候，看着还是小孩子的苏凡趴坐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要父母，这些个邻居听的那叫一个心疼啊，乡野村民谁没有点恻隐之心呢？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小家伙不过痛苦了一段时间，便好似突然间长大了一样。
　　小苏凡没有整天沉浸在失去双亲的痛苦中，其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可能是想起家里还有个的老人需要照顾，又或者觉得现在这样会让自家父母失望，此番种种。
　　由于小时候没事便待在糕点铺，等待着父母，一起打烊回家，所以对于店铺里的种种也算得上耳濡目染。便开始会学着做点糕点来独自养活一个家，又赶上街坊邻居不吝帮忙，不过三年，苏凡便能独自撑起苏记糕点铺了。
　　而苏凡做的糕点味道越来越好，就连本身因为同情苏凡遭遇而来捧场的街坊邻居也不由夸赞糕点的味道香甜。
　　只是让大家伙没想到的是，就在糕点铺生意渐渐红火起来的时候，苏凡却在昨天宣布糕点铺明日关门，届时酬谢各位街坊邻居的帮忙与捧场。
　　起先周围的人觉得苏凡还是个小孩子，只是胡闹罢了。但当今日真正来到苏记糕点铺前，看到门口贴的告示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但依旧还是呼唤亲朋邻居来最后买一次糕点。
　　就这样忙碌的半天，太阳东升西落，晚霞的余晖映照在等待购买糕点的顾客脸上，只是没有那份焦急，更多的则是一抹对于糕点铺即将关闭的惋惜和对以往一些关于苏记糕点铺的一些趣事的回忆。
　　有说那原来的老板娘平易近人，漂亮温婉，苏凡这个少东家就是随了母亲的性情和相貌。
　　而提到苏记糕点铺原来的老板，也就是苏凡的父亲时，也是说道相貌不错，只是不是那种什么贵人气质，而是那种单纯平凡加一点帅气，如此等等芝麻绿豆的小事数不胜数。
　　但更多谈论的则是夫妻俩性情的善良，知恩图报，就像他们家收养的那个老人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众人的谈论中，最后一位顾客拿到了自己买的那份糕点。
　　而后，在大家的注视下，从那苏记糕点铺里走出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印着苏记的标志的灰色衣裳。
　　眉宇间蕴含着一抹英气，端正的五官，肤色白湛，加上那纯澈的眼睛，让周围的顾客和街坊们赞叹苏凡父母的福气同时也不由心底露出一抹叹息。
　　只是少年就像丝毫没有察觉一般，站在店铺门前对着前来光顾的客人门深深做了一揖，口中说道：“小子在这里谢过诸位婶婶，叔伯这么多年对于晚辈的照顾”。
　　弯着腰，对着身前一一行了个礼，站起来时，少年脸上还有一抹感激神情。
　　起身时众人都是客气摆了摆手，几个善心的妇道人家还为日后苏凡的生计担忧，当然更多的则是对苏凡日后的关心，只是苏凡除了赔笑，却也没有准确回答，只是说自己有事在身，但具体什么事，却也没说，众人也不好追问。
　　摸了摸后脑略显尴尬的苏凡，大脑内也是一片茫然，自己要做什么好像自己也不清楚，只能回家，听着家里那位老爷子的吩咐了。
　　苏凡向着身后望去，“苏记糕点铺”五个字印在门匾上，看了一会，在和众人的道别声中，拿起店铺里最后一盒桂花糕，向着自家住处走去，夕阳下，身影显得有些孤独，但却在夕阳下身影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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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汪”伴随着几声狗叫，苏凡推开屋外的木栅栏。
　　而随着苏凡的出现，刚刚还有些吵闹的犬吠声就停歇下来，向着苏凡冲过去，不时的吐着舌头，用着头蹭着苏凡的大腿，一片亲近之意。
　　“大黑，行啦行啦”说着话间，苏凡用手摸了摸被唤作大黑的狗的额头，做完这些，大黑才停了下来，但依旧停留在苏凡的旁边，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一般。
　　“回来了”
　　就在这时，靠近庭院的地方一个显得臃肿的竹椅里传来声响。苏凡听到后一脸喜色，拿着装着桂花糕的木盒就向着竹椅走去。
　　苏凡走到跟前看着里面躺着的那位略显消瘦的老人，两鬓已经半白，面容也显得有些憔悴，而刚刚短短的一句话好像抽走了老人所有力气一般。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老人，苏凡内心也是不由一叹，似乎觉得面前的老人随时都会像自己的父母一般，离自己远去。
　　毕竟面前的老人算是自己最后的一个亲人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起生活了十余年，苏凡早已将对方当成一家人看待了，更不用说老人还是自己一家的恩人。
　　当年苏凡父母带着还是十个月的小家伙逃难到这里的时候，路遇劫匪，一家就快葬身荒郊野外的时候，从天上落下一位仙人，一剑飞起，几个劫匪便毙命倒地。
　　只是在那一击之后，好像本就虚弱的老人就地昏倒，苏凡一家见状，不多言语，便由苏父将老人背在身上，来到了这个白马镇，安家立业。
　　只是在苏凡的记忆里，自己一家的恩人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话，就像一个哑巴一样，还显的有些痴呆。周围有些好心的邻居都劝苏母和苏父趁早把老人送走，总是留在自家也不是事，白白拖累自己，但耐不住一家的善心，就这样，一家三碗饭多了一碗饭，变成四口人。
　　只是人有旦夕祸福，在苏凡九岁的时候，苏父感染风寒，不多久拖了一年就撒手走了，而苏母由于伤心过度，卧病在床，在苏凡十二岁的时候也是离开了人世间，寻着苏父而去，留下还是少年的苏凡。
　　双亲的离开，对于还是少年的小苏凡来说，就像天塌了一般，仿佛人世间失去了色彩。
　　只是就在苏凡绝望的时候，家中每天躺在竹椅上的老人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突然有一天，开始说话。而开口的第一句便让苏凡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生活了，老人说：“你的父母，不会希望看见自己可爱的孩子这样生活的，不要让死去的他们继续难过了。”
　　死人也会难过吗？苏凡不知道，但苏凡知道，自己的父母会的。
　　老人不仅重燃了苏凡对于生活下去的动力，还还不知道用从何处弄来的药草加以祭炼，并用炼制成的灵液泡在给苏凡泡澡的木桶中，并且每三天更换一次洗澡水，每日都让苏凡浸泡其中。
　　不要说，效果还很有显著，原先苏凡体弱多病的身体也健壮不少，而泡过的水里也漂浮着一层黑油般的浑浊物。
　　随着老者重新焕发生机和对自己的劝解，一度奔溃的苏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亲人的陪伴。
　　似乎是感觉老者喜欢吃桂花糕，苏凡便决定子承父业，接手了家传的产业。
　　白天卖桂花糕有空时也去私塾学些书本上的知识，晚上以灵液泡澡和研究桂花糕的制作加复习功课。
　　当然，还不时练习老人教授奇怪动作。
　　每逢月中十五还要按照老人给的方法呼吸吐纳。
　　苏凡无聊时还和老人聊聊天，但更多的则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只是每次提到父母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哽咽停顿，那时老人也会露出类似自责的神情。
　　老人看着如今长大的苏凡内心不由一阵唏嘘，嘴边似有很多话要说。
　　只是老人却让苏凡先去祭拜父母，因为今天也是苏母三年祭拜的最后一天，今日后三年期满，少年也该展翅腾飞了。
　　沐浴更衣，点香跪拜，一切似乎是那样的熟练，稚嫩的面孔下，装满了思恋，还有一抹坚毅。
　　祭拜完毕，小的牵着老的，来到木桌旁，上面摆放着的是苏凡特意留下的糕点，因为他知道自家的老人喜欢吃它，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老人让自己把店铺关了，还说今晚要说很重要的事情，这让苏凡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发问。
　　只是看着正在一块一块慢慢品尝着桂花糕的老人，苏凡便决定等到吃完后在要问个明白。
　　不知不觉间，随着最后一块糕点被老人放在嘴中细细品尝，一老一少终于对视起来，木桌间突然显得有些严肃，还多了几分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