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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陆长鸣上山前又想起还未给丁伶送花,便到野花谷中采了一丛月见,蹦蹦跳跳来到丁伶家的窗户下,虽然很想看看丁伶此刻在作甚,但思前想后还是作罢,悄然离开了,只是这一幕全被躲在屋后的丁伶看见了。只见丁伶一脸茫然与困惑,甚至隐隐可见愤怒。
原来,丁伶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窗户前的月见花了,起初她有些警惕,而后渐渐困惑,然后是纳闷,甚至有些好奇,心想是哪个“一根筋”的在做着这些无聊事,便决心查个究竟,于是从上个月起她便每天蹲守屋后,守株待兔。只是这“兔”却迟迟不见踪影,终于,丁伶灰心丧气了,就在今晨她还发誓若是再抓不到这“送花客”,便放弃追究,却不想偏偏今日陆长鸣又下山,也未忘记给丁伶送花,因此被撞了个正着。
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姐起初是五味杂陈,愤怒郁闷一齐涌上心头,心想若是这浪子下次再敢来,定从窗户浇下一桶尿水让他彻底死心,但见陆长鸣只是低头看地许久,然后离去,透着些许落寞的背影竟让丁伶心中泛起涟漪。忽然,陆长鸣又转过身来,丁伶以为被发现了,慌得头上汗珠直冒,但他的视线并未向这里投来,他只是一直注意着地面,仔细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陆长鸣一路踢着石头走远后,丁伶心中才松口气,望着陆长鸣逐渐缩小的背影,她的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话说陆长鸣从花家庄出来后,本想直接上山回寺,只是陡然想到许久未到那食味人间巷逛一遭了,便将步伐转至山下。
说起这食味人间巷名字的由来,倒是有一段佳话,当年李兰图行医济世,来到玉玑岛,为岛上许多百姓医好了肆虐一时的寒疾之症,途经这长达百里却仅有七八尺宽的小巷子,被小巷热气腾腾的烟火气所触动,一时诗兴大发,作了一首不入流的七言诗道:
食味百味人间味,
酸甜苦辣不言累。
人生徒有虚空名,
莫如洱海一朝醉。
李兰图离开后,岛上百姓为了纪念他,便将此诗刻在巷口,并为小巷取名食味人间巷。
此时虽已是深夜子时,食味人间巷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陆长鸣每来逛一趟,光是闻味道便已闻饱了,对他来说买不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热爱这里的烟火气,这种烟火气梵天寺无之,河流溪涧无之,花家庄亦无之。绿水青山令他超脱外物,而烟火气却唤醒他对人世的热爱。他心中虽有建功立业之志,却又想着,倘若有一日自己于世无用,便去当一个厨子,尽一点绵薄之力为这世间贡献一点珍稀之味也未曾不可。
陆长鸣十分欣赏巷口那首诗的意境,虽不知为何人所题,但能写如此洒脱之诗定也是个达观之人,就如徒空大师一样。尤其是末尾那一句“洱海一朝醉”,更是将超脱之意推到极致,令陆长鸣心向往之,只是他天生特殊的体质注定了他此生与酒无缘,当年的洱海一醉至今令他后怕,若不是俞伯发现的及时,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自那以后他便滴酒不沾,只以茶代酒。
食味人间巷里有一座小茶楼名唤御茶肆,这里有玉玑岛上远近闻名的小种普洱茶,以及几十种名贵茶。陆长鸣每次来只点普洱,开始是因为普洱便宜,后来便彻底喜欢上了普洱的馨香朴素之味,所以只要是他来,店小二便知道该上普洱茶了。
陆长鸣一路寻街串巷走将下来,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洪山菜脯,天目笋干,灯影焗牛,苏北醉蟹,金华火腿,西藏松茸,天南地北珍馐野味无不囊括。
远远望去,一茶幌迎面招展,赫赫在目,这便是那御茶肆了。
陆长鸣三步并两步奔上前去,只是脚未入槛,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大喝:“来呀!上来呀!谁敢上来小爷我射死谁!”紧接着是一阵“叮呤咣啷”的茶碗碎裂声,陆长鸣心中一紧,止步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群从头到脚黑布包裹的蒙面之士正拔刀将桌子围成一圈,手中单刀寒光逼人,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暴露在空气中的双眼竟与自己一样呈翠绿色,再一看桌上,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正手挽雕弓立于桌面,一副玩世不恭之样。少年身材修长,面如琥珀,内着青绿衣衫,外套一件墨色短褂,腰系鹰纹衣带,箭袖紧束,目光凌厉,搭箭于弦,箭头直指桌下的黑衣客。柜台旁边蜷缩着老板和店小二,他们战战兢兢,似魂飞天外。少年虽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样,但终是势单力薄,孤掌难鸣,陆长鸣担心再拖延下去只能是凶多吉少,便脱口而出道:“住手!”说完大踏步走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皆心想是谁这么不怕死,敢公然阻挡月蛇教办事。
门口大步走来一白衣少年,面如冠玉,眼带笑意,他先是带着歉意向老板笑笑,然后转身对黑衣人道:“你们光天化日下以多欺少太不光彩!”
为首的黑衣人大笑道:“哈哈哈,何谓光天化日?此时正值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之时。”他的目光不屑地越过陆长鸣头顶,似把陆长鸣当成空气一般。
“啧,好像也对哦。”陆长鸣挠挠后脑勺憨笑道。
“哼!”黑衣人话锋一转,冷笑道,“毛孩子你可知我们是谁?阻止我们办事会有什么下场?”
“你们。。。不知不知。”陆长鸣挥手道。
忽然,桌上的少年“啪”地松开紧绷的弓弦,箭如闪电一般向为首的黑衣人射去,原以为就要射中,少年刚想欢呼,不料黑衣人背后似长了双眼一般,一个回转,箭与之擦肩而过,半枝箭身“咚”地没入地板,可想这一箭的威力,众人不由吞咽口水。
为首的黑衣人大怒,将手一挥,其余黑衣人便朝桌前步步紧逼。挽弓的少年依旧镇定自若,迅速抽箭搭弦,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陆长鸣赶紧大喝:“且慢!你们就不怕官府将你们捉去严加惩办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黑衣人听闻此言,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挥手示意,其余黑衣客便又停住脚步,只是手中的刀仍直指少年的咽喉。
“王法?!”黑衣人转身冷笑道,“王法不过是那些达官贵人想出来为他们自己牟利的工具罢了,强者自为王,在这里,我们月蛇教就是王,我们的一言一行,就是王法!”
“你们就是月蛇教?!”陆长鸣想起了徒空给自己讲的月蛇教济世行医的事迹,但心中立马又困惑重重,“你们不是以行医济世为己任的吗?为何会变成这样?”
“哈哈哈哈!”黑衣人发出丧心病狂的笑声,久未停歇,忽而双目又闪出凄厉之光道,“月蛇教早已不复当年,如今的月蛇教训言是——杀尽天下不义之人!”言语之冷酷,令人发指。
“为。。。为什么?!”陆长鸣目光一阵茫然。
“毛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黑衣人打断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的教主李兰图。。。他是个好人,他救过那么多人,百姓不会忘记他的恩情的!”陆长鸣句句恳切道。
“他疯了吗?居然说出那人的名字!”店小二与茶肆老板嘀咕着。
黑衣人听完竟心中一动,目光微凝,直视着陆长鸣。
“他有冤。。。可如果你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错再错,就永远不能为他平反昭雪了!”陆长鸣喊道,他的眼里含着些许泪光。
眼看黑衣人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陆长鸣以为他们有所顿悟了,便欲进一步上前,可谁知垂下的刀忽然又立了起来,黑衣人心中似涌起一股没来由的愤怒,闪电般冲上前去,揪起陆长鸣的脖领,单刀直逼陆长鸣咽喉,只需轻轻一抹便能取其性命,他恶狠狠地颤抖道:“毛小子,你知道不少嘛!你以为你很伟大吗?如果世人真的感激教主的话就不会把他往火坑里送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教主不会回来了,我们月蛇教别无所求,只要该偿命的偿命,我们便满足了!还有,你究竟是谁?谁告诉你这些的?!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杀了你灭口!”说完黑衣人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快意。
刀刃如薄冰,无情,一点一点地嵌入皮肉,陆长鸣痛苦地发出细微的呻吟,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怕稍有不慎便会助长那刀的淫威。黑衣人冷酷地直视着陆的双眼,玫瑰色的液体自刀缝中缓缓渗出。
“等一下!不对!不对!你究竟是谁?!”黑衣人忽然松开陆长鸣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到在地,陆长鸣这才大口大口呼吸,只是每次呼吸都伴随着难忍的疼痛。
“你究竟是谁?!”
“我是陆长鸣,住于梵。。。梵天寺。。。”
“陆长鸣?”黑衣人眼神一阵迷茫,自言自语道,“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谁?谁活着?”陆长鸣强忍脖子上的疼痛问道。
黑衣人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不愧是领袖,他很快恢复如常,回头对桌上的少年说道:“今日先放你一马,回去告诉你们鹰皇老头,月蛇教与天鹰教势不两立,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天鹰教赶尽杀绝!”
说完,一行黑衣人便从门口疾闪而出。
见黑衣人走远了,老板和店小二丢了的魂才飞回来,两人长舒了一大口气。
桌上的少年跳下来径直走到陆长鸣面前,伸出手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叫思无崖,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