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染石门

　　石原吃了几个红薯和窝头，和衣而睡。梦中，一颗漆黑的珠子从天而降，落进一个城楼中。周边顿时卷起灰黑色的风暴，建筑物和人畜都化为虚无。风暴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尽皆毁灭殆尽……石原惊醒了，下意识的拿出黑色的珠子看了又看，确定此珠和梦中出现的一模一样，石原犹豫着是不是把珠子扔掉。可想到二叔的魂魄进入了里面，也就放弃了。
　　就在石原差点再次入睡时，嘈杂的吵闹声在后街上传来。石原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他能隐隐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果然，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向着小院而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躲不过呀！”
　　“扫把星，滚出来。”
　　“毁了神像，我们就毁了你。”
　　“他活着就是浪费粮食……”各种污言秽语铺天盖地而来，伴随着砰砰不断地砸门的声音。
　　“吱呀”一声，朝南的大门缓缓打开了。身影标枪般的石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面，那刚毅瘦削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
　　看到个个熟悉的面孔，举着火把，满脸愤怒，石原的心沉到了谷底：“要不是亲眼看到怪树拘魂和珠子吸魂，他也跟这些父老乡亲一样，膜拜狐仙爷爷，继续被愚弄。可如今，这些愚昧无知的乡亲，会相信他的话吗？答案毫无疑问，不会！”
　　“各位冷静一下。”一个颤巍巍的老人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正是老村正杨明：“石原，我来问你，可是你砸碎了神像？”
　　“杨叔，是我砸碎的，不过我是事出有因的。”
　　“如果因为你二叔死在神龛前，这个理由不能作为理由。”顿了顿又说：“石原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想做的太过分。我们商量了下，如果你能做以下两点，我们就放你离开。第一点，恢复神像；第二点，恢复神像后离开。你考虑下吧？”
　　“杨叔，给我几天考虑下行不？”
　　“三天时间，考虑好了就去找我吧！”说罢村正那颤巍巍身影慢慢离开了，众人也散开了。杨虎娃是村里维护平安的里正，他恶狠狠地向着石原道：“小子，别想着逃跑，否则有你好受的。”杨虎娃吩咐两个大个子守着大门，迈着八字步离开了。
　　看着守在门口的大头和大锤二人，石原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院墙南边是一片黄槽竹，二叔还在的时候，用竹子做竹筏，做撑杆，做了口哨给石原吹。院子中间有一颗苹果树和一颗梨树，成熟的季节，左邻右舍的半大孩子会过来摘果子吃。北屋墙根有一大棵月季，开花的季节会开满鲜艳如血的花。这些都伴随了石原多年，记载着他从小到大的回忆。如今恐怕不能再待在村里了，他不由得有些睹物思情。火把的火光把石原的脸映红了，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坚定：“离开，偷偷的离开吧！他不想和村里的父老乡亲起冲突。”
　　回屋收拾了下东西，打了个包裹，石原腰间别了一把伴随他多年的柴刀，从梯子上爬到房顶。石原跳到领居家的屋顶上，然后沿着墙边走到一棵槐树旁边，顺着槐树溜到了地面。四周无人，石原悄悄地沿着墙根绕过一个茅厕，爬下石墙到了一个河沟边，这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只要沿着河沟走，过了石桥就能出村子了。
　　快到石桥的时候，石原更是小心谨慎，但百密一疏，石原的右脚踩到一个石头时滑了一下，滑到了冰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左脚也是陷进冰窟窿里，一抬脚鞋子掉了。脚再着地的时候，突然感到脚趾传来钻心的疼痛，脚指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忍不住“哎吆”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麻烦了，不过却惊动了村口守夜的人。守夜人就在石桥旁边的棚子里。果然，棚子里人影幢幢，便有人举着火把朝这边来了。约有五六人，手里还拿着棍棒。石原暗叫糟糕，自己这次恐怕是走不掉了。平时守夜的只有一个人，可见村里为了防止他逃跑，加强了守卫。
　　他打开火折子，照亮了脚下，发现一只鳖咬着他的拇指。石原取下镰刀敲鳖的脑袋，这鳖爷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死咬住就是不松口。石原无奈只好一刀把鳖爷的脑袋给切了。此时两把火把已经照亮了他的脸，有人喊到“果然是你这小崽子。就知道你会跑，虎娃早安排我们在这里等你。”为首的五大三粗又黑又胖的中年人叫黑枣，名如其人。
　　“小石子，你束手就擒吧，我们也不为难你，送到村长哪儿交差就行。”
　　石原走到了石桥上面，对着几人道：“我知道你们的职责，可是我必须要走。我们相识多年，这里最后告诫你们几句，石门村现在很危险。有机会的话，赶快离开吧！”
　　“哈哈哈……”听完他说的话，这几人大笑起来。在他们眼里，石原就是一个只想逃跑的小丑。
　　“你以为你是谁！抓住他！”黑枣率先朝着石原冲了过来。
　　石原看到冲过来的大块头，心里凉凉的。自己不想和他们冲突，可对方不念同乡之谊，那就别怪自己无义。自己的父母都死了，二叔也死了，自己现在山穷水尽时，这些人还不放过自己，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呀。他的气血顿时上涌，脸色变得通红，眼睛里也射出骇人的血光。
　　抽出腰间的镰刀冲向黑枣，黑枣喊到：“小心，他带了刀。”边说举起手中的棒子向石原砸了过来。石原没有躲避，任由棍子砸在肩上。他镰刀一挥，亮光闪过，“啊”地一声惨叫，一截手臂啪嗒掉在了地上，黑枣捂着断臂倒地痛呼。其他人见黑枣受伤，没有退缩，反而激发了凶性，怒吼着扑了过来。
　　砰砰砰砰棍棒打在了石原的背上，头上，胳膊上，石原身体被打的前摇后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好像不知疼痛，欺身而上，镰刀一刀劈在一个人的肩胛处，那人顿时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地了。石原的眼睛突然射出血红色光芒，与他对视的一人顿时打了个激灵，脑袋一晕失去了知觉。
　　不到几息时间已经倒下了三人，其余三人顿时胆战心惊，畏缩着后退，看见石原那猩红的双眼，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一人竟然吓得尿了裤子。此时石原眼中金光一闪，血红色退去了，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啊！”他仰天大喊：“都是你们逼我的！”
　　天空飘起了雪花，伴随着呼啸的北风。石原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村外走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凄凉与冷漠。他已经和村里彻底决裂了，起初他只是条落网的鱼，只是想偷偷的溜走，岂料被网的太紧，他只好挣脱了逃走。
　　后方路已断，前路茫茫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