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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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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散后,各将军满身酒气,他们被随从搀上了马车,车里还装着宴席上靖王赏赐的美姬。靖王府内,亲兵按例巡逻,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安静了下来。
  王府南处的一个三层小楼里此时亮着几盏烛灯。这南书楼说是书楼,不过是个幌子,靖王在此处多为商议军机要事。
  此时屋内除靖王外还有三人——那是宴席散后还清醒的三人。这才是他真正的心腹,至于那些在席上喝得东倒西歪的武夫,靖王又怎敢托以要事。
  “啪”,檀木雕制的木桌上靖王摔了一摞纸。
  “看看吧,这是亲兵汇报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靖州城不太安静啊。”靖王看着面前三人,大袖一挥背过手去,脸上却一派平静。
  “回殿下,您不在,我们不敢和执符卫直接起冲突。”赵竮低头道。
  “那畜生跑这么远就为去几趟醉春楼找女人?还顺带杀了我一个抚靖司的巡城官。”靖王稍有愠色,转过身拿起其中一张纸,那纸上满是文字,记录得全是张烈在靖州城的行踪。
  “还有藏着的那两个。”靖王又从中抽出一张,只见这纸面上大片大片的空白,文字不过区区三行。很显然,暗处的亲兵没有盯好王异二人。
  “他们还真会藏啊。”靖王随意地看了一眼赵竮。赵竮稍稍抬头瞟了一眼纸上的字后,又悄悄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靖王不在期间,赵竮全权管理靖州内政。
  “殿下息怒。”李闵志眯着的眼缓缓睁大。“我看他们最多就是知道了城内的兵马,粮草之类的,这些东西我们都按照各州的正常配额储备的,合理合规,他们说不上什么。”
  靖王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有老师这句话就好了。”对于李闵志,他是极其的信任。
  李闵志笑着低了低头:“殿下言重了。”
  靖王又扭头看向了萧屿:“那个执符卫还没找到?”
  “没有,我们已经查遍了靖州城。”萧屿开口,他接着说道:“但暗处的两个已经离开了。”
  靖王抿了抿嘴:“这事你怎么看?”
  “也许那个执符卫被杀了,要不就偷偷地离开了。”萧屿道。
  “杀了?是何人敢杀执符卫?”靖王停了停:“若人死在我靖州城,承景司想必要以此事要挟我们。”他有些担心道。
  李闵志捋了捋两撮花白的胡须说:“堂堂一个朝廷二品武官,连个声儿都没发就被人宰了,这么丢脸的事儿他们也好意思说?”他放下手,语重深长道:“也许他们会暗中派人来此调查,殿下,我们需要留心了。”
  赵竮紧接着道:“殿下放心,靖州城各处城门都已加派了我们的暗哨。从外州而来的人,我们一清二楚。”
  靖王悄悄地转过身,沉默片刻后,扬起手臂:“传令,城中暗哨数量再增加一倍。”
  “是,我去安排。”萧屿道。
  靖王放下手臂又活动了一下身体,现在对执符卫的事儿他已经有了分寸。“皇州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此刻他想了解些别的。
  萧屿平静道:“皇州的楚息候被杀,全族上下无一生还,听说是蒋桓亲自动的手。”这种残忍的事他实在不知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描述。
  靖王冷笑几声:“哼,他出手有活着的才怪。”他攥了攥拳头:“楚息候,他怎么也会被怀疑?”
  楚息候本是开国功臣,不久前已交出了兵权,解甲归田,原以为善始善终,可结果却恰恰相反。这楚息候曾教过靖王兵法,因教导之恩才让靖王将这人铭记于心。
  萧屿上前一步道:“据朝上大臣所言,蒋桓一本奏了上去,告楚息候谋逆,陛下看完后只挥了挥手也未说什么。”
  “那就是默许了。”靖王叹了口气无奈道,父亲的行事方式他很了解。
  屋内萧屿和赵竮低头不语。皇家的事他们接不上太多话。李闵志则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他年过五旬,早已不能披甲提刀,挂着个靖王老师的头衔,受靖王委托帮其出谋划策,掌管粮草。这就算是为靖王效力了,对于生死他早已看淡。
  “行了,各位请回吧,我想一个人待会。”靖王缓缓转过身去。剩下的心事,他要自己消化了。
  三人躬身行礼后缓缓离开。木门轻合,一阵晚风吹进屋中,桌案上烛灯的火苗微微地晃动了几下。靖王盯着桌案下的木板,若有所思。
  子时,夜阑人静,满城听不到一丝犬吠,只听得沉厚的钟声自城南缓缓响起。
  城南郊外的一处密林此时寒气逼人。秋风如刀割般吹过,树上干枯的黄叶沙沙作响,似是它们在生命尽头悲痛地哭喊。风过后,声停,叶落,惨白的月光洒了一树凄凉。黑暗包裹的密林深处有一间简陋的木屋,木屋里面幽幽的亮着豆大的烛光,那像是一个垂死之人轻微的呼吸。
  木屋内,姜衡坐在蒲团上,他借着那微弱的烛光勉强看到了男人的背影。
  他在安静地等待着男人的发话。
  男人缓缓咳嗽了几声,烛灯的火苗也颤抖了几下。
  “叫赤臣和离魅进城。”一个阴寒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次日申时,艳阳普照,晴空万里,靖州书院内书声朗朗。
  宇文简坐在桌后,睁着一双无神的眼,他的思绪从白日到了黑夜。
  如果那天夜晚,只有他和李薇二人,那时的他可以做些什么。面对着一个执符卫,逃跑?不过七步,答案就见分晓。
  “你又打瞌睡?”
  这一句就让他清醒过来。宇文简扭头看了过去,只见李薇撅着小嘴正气鼓鼓地盯着他。
  宇文简突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然后又轻轻闭上了眼。
  李薇疑惑地靠近一点,盯着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宇文简猛地睁开双眼,伸手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香囊。他闭上眼,把香囊放到鼻前深深地吸了几次。
  “啊。”李薇被这突如其来的野蛮行为吓了一跳。
  “这个香囊你留好,谁也不能抢走它。”宇文简又把香囊还给了李薇。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只觉得她美得像朵含苞欲放的花,此时他希望这朵花在凋零的时候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不是被别人摧残。
  李薇瞪着圆圆的眸子看着他,诧异道:“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没事。”宇文简摇摇头,嘴上抛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咚,咚……”,酉时的第一遍钟响了。
  萧屿安静地坐在木椅上平视前方,这次他没有看书,手边放着的是那个锦盒,他已仔细地将它擦干净。
  咯吱一声,书房的木门轻启,宇文简如约而至。
  萧屿看着来人一点点靠近就缓缓张口,他还想着再劝一劝。
  “萧叔,我还要练武。”宇文简抢先一步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决的态度。
  “练武可是会受伤的哦。”萧屿道。
  “我不怕。”是的,他确实不怕,他更怕的是再重复一遍那夜的绝望。
  “诶。”萧屿闭上眼叹了口气,随即又无奈地笑了笑:“随缘吧。”他缓缓走到宇文简面前,把锦盒递给了他:“这个盒子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父亲。”宇文简听到了那个让他敏感的词:“您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儿吗?”
  萧屿摇摇头:“现在太早,等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
  “嗯……”宇文简有些不舍地低下了头。他犹豫地看着这个锦盒,因为其上是复杂的机关。
  萧屿这时开口道:“这个锦盒的机关只能开一次,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帮你打开它。”他随即用巧妙的手法轻轻扣动机关。
  “啪”的一声,机件运转,锦盒缓缓打开。只见一本古朴的秘籍安静地躺在盒中。
  宇文简拿出秘籍,只见此物封面处赫然五个大字一一逆息行气诀。
  萧屿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眼神里顿时满是震撼。“果真是它。”他背过身去,缓缓道:“里面的东西,等你学会了就毁了它吧。这是你父亲和我说的。”
  宇文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书。
  此书不过五十来页,里面满是经脉和穴位的行气图谱,还有些许的武功招式。他粗略地翻看着,翻过最后一页后是三张残页,很明显,最后那三张纸被人故意撕了。
  难道是,萧屿?
  “不可能。”宇文简暗暗咒骂自己竟会怀疑萧叔叔:“要是萧叔叔干的话就不会把这个盒子给我了。”
  宇文简晃晃脑袋:“还是先看看吧。”他安慰自己,便硬着头皮认真地看了几页,只觉晦涩难懂,此刻的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老师,一个精通内功的老师。
  可是萧府上下大多是行伍出身的军人,军队修的多是外功,对内功理解者知之甚少。这是最让他发愁的。
  宇文简轻合起书,他把书放在了枕边,然后一个虎扑上床,倒头便睡。
  明月高悬,雾霭缥缈。夜深人静时,萧府的正房内响起一阵阵女人柔媚的呻吟,良久后才静了下来。
  烛灯点点,黄晕晕的光映出了屋内充盈的暖意。桌案上的两杯温茶热气缭绕,在嫩绿的纱帐里,张夫人安静地躺在萧屿的枕边,她的额前挂着几滴香汗,赤裸的玉体轻掩在罗衾之下,脸上挂着尚未退去的红潮。而萧屿则满眼心事地看着窗外发呆,他还在想着宇文简的事儿。
  “为什么不想让他练武啊?”张夫人用娇嫩的嗓音轻轻问道,她随手将耳边垂下的一缕黑发向后捋。
  萧屿沉声道:“善用刀剑者,必以刀剑加身。”
  屋内的烛灯颤了几下。
  张夫人一双杏眼里流出些许担忧,她悄悄地握住了萧屿的手。她明白这个规则,也明白这个规则同样适用于她枕边的男人。
  萧屿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细嫩的玉手,随后两人就都沉默了。
  许久后,张夫人才缓缓开口道:“他给你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从没和我说过。”
  “逆息行气诀。”萧屿低声道,那东西藏了十年,今天他也刚刚知道。
  “逆息行气诀!”张夫人惊讶地睁大了眼:“他真的练出来了?”
  萧屿嘴边扬起一抹微笑,他点了点头又黯然道:“只是可惜了。”
  “没办法,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张夫人把纤纤玉手放在萧屿硬实的胸口:“这孩子就算是他生命的延续吧。”
  “嗯。”
  张夫人转念一想,试探道:“他若是不习武哪?那秘籍就是你的了?”
  萧屿看着她严肃道:“不。他若不习武,我就把那锦盒连带秘籍一起销毁。”
  “你不想看看吗?”张夫人故意问道。
  “不想,我答应过他这个只给宇文简,更何况我在西江边向他发过誓。”萧屿激动道。在他眼里,兄弟情谊比那武功秘籍更重要。
  “原以为你久居官场变了许多,没想到你还和以前一样啊。”张夫人笑吟吟道,那碧波般清澈的眼神让人看得着迷。
  萧屿读书万卷,他懂得什么是君子,可君子也是人,更何况在自己夫人这妖艳的美色面前。
  “一切就只能随缘了。”萧屿算是释怀了,他轻轻地刮了一下张夫人挺翘的琼鼻:“睡吧。”
  “睡?”张夫人在萧屿脸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她调皮地眨着一双杏眼,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羽在上下颤动。休息了许久,她柔嫩的娇躯又紧紧地缠到了萧屿身上……
  柔柔的风轻轻吹过,屋内的灯悄悄地熄了。秋季的靖州城里,萧府正房内却是春意弥漫。
  次日清晨。
  今晨的天气变得很冷,宇文简特意多穿着一件蓝色衣衫,他独自一人来到空旷的院中。
  他用几十块墙角丢弃的碎石垒成了一个石堆。
  宇文简向远走去,他站到石堆十尺开外。
  “聚气丹田,气行督脉,过神门、少海、极泉三穴。”他心中默念了几遍内功行气的口诀。
  只见他一掌拍出,内劲自掌心处涌出。下一刻十尺外石堆上的石块被震得掉下来几个。宇文简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些无形的气竟有如此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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