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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铁拐李称霸二狼谷,花脸豹只身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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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孙桀在陈州与地头蛇麻朋结怨,被他埋伏在城外袭击。父兄双双遇难,镖师也伤亡惨重,镖局被迫关闭。赶到真定府投亲,表叔张怒却已上太行山落草。孙桀要去报仇,离开真定府,再往南经过赵州,将即进入刑州地界。前面忽然一声喊起,山路两边齐声呐喊,十数个恶汉举刀挺枪拦在路上。两边贼人也到,前后左右围住,不容分说,一齐杀来。孙桀大怒,舞起钢叉,连拨带打,片刻冲开乱贼,驾马走去。
  贼人也不追赶,却在背后放出一支响箭。孙桀走不过二里,路旁山冈上忽然倒下一棵大树,正拦在路上。孙桀急忙勒住马,冈上一声大叫,四五十个山贼跳在路上,为首一个汉子别无兵器,双手各套一个铁爪。孙桀定睛看时,见他也只十七八岁光景,七尺三四身材,生得脸小眼大,耳根下、脖颈里,只要能看到的都似在炭堆里滚过一般,一张小脸更是黑如锅底。黑脸小厮厉声大叫:“你能过得第一关,想必也有些本事,让我来试试!”说着,飞身扑来。
  孙桀舞起钢叉便戳,黑厮却身形矫捷,连拨带挡,躲开数下,已闪到跟前来。孙桀惟恐伤了坐骑,跳下马来,就在冈下阔地上和他厮并。贼人一双铁爪十指尖锐,两个掌下又是利刃,能戳能砍,可拨可打。黑脸小厮拳脚又精,进退躲闪,攻守自如。大战二十余合,看他精于近战,孙桀猛地挥出一叉。趁黑厮后退躲闪,孙桀撇了长叉,将腰间一对短叉掣在手里。彼此都是短兵,一个是两只铁爪,一个是两柄钢叉,四般冷兵刃,两个凶猛汉,在这冈下直斗得寒星飞溅,杀气满天。又斗了三十余合,终究孙桀技高一筹,渐渐占了上风。孙桀忿心头怒气,正要结果了他,忽听小喽啰连放出两支响箭。孙桀不知高低,斗不数合,忽听山上谷口喊声大作,百余人俯冲而下。当前三十余骑,为头一匹乌骓马,马上一个大汉二十左右年纪,体阔身长,大脸高鼻,左手一把牛心拐,右手一条水磨钢鞭,裹挟万千杀气飞驰而下。赶到七八步外,那汉子大喝一声:“兄弟且退,我来拿这厮!”
  黑脸小厮闪在一边,乌骓马已经赶到,在冈上一跃而下,挥拐便打。孙桀以步战骑,手中又是两个短叉,铁拐钢鞭劈头盖脸而下。孙桀招架不住,被逼得步步后退。孙桀要去拿长叉,却被马上的山贼赶得急,坐骑也被小喽啰牵了去。孙桀正急,忽听得一声大喝:“泼贼不得无礼!”说话间,北面一人一马已经来到,孙桀急忙跳在一边。只见来的一匹雪白骏马,马上一个汉子二十不到年纪,七尺四五身材,生得眉清目秀,使一条杆棒直取山贼。
  孙桀一看,惊得呆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州城外的救命恩人邓肯。孙桀大叫:“恩公!”邓肯见是孙桀,也自大喜。黑脸小厮见他来了帮手,引了人来战孙桀。孙桀也自胆壮,先取了长叉,又夺了坐骑。邓肯在少林习武十年,虽然了得,却不曾练得马战。马上的山贼左一拐,右一鞭,凶猛至极。孙桀见状大喊:“恩公稍歇,小弟来也!”说着拍马挺叉,赶来迎战。黑脸小厮来到,邓肯飞身下马,使棍敌住。
  一对马上,一对马下,又斗了二十余合。马上的山贼突然架住孙桀钢叉,厉声大喝:“且住!”黑脸小厮听了,也跳在一边。邓肯收棍不赶,孙桀也停了钢叉。山贼道:“看你二人好武艺,若肯留在山上,从今以后便是兄弟,有肉同吃,有酒共饮,如何?”
  孙桀大喝:“我便饿死,也绝不从贼!”
  邓肯也道:“打家劫舍得来的酒肉你自己吃罢!”
  山贼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归顺,这里就是你们葬身之地!”说着举鞭又砸,孙桀接住再战。黑脸小厮再度扑上,邓肯使棍敌住,两对儿又斗。再战过二十合,邓肯棍法纯熟,武艺精湛,黑脸小厮敌不住,节节败退。孙桀大战贼首,杀得难解难分。见马上的山贼杀气满身,邓肯只恐孙桀有失,突然跳出两步,赶去助战。黑厮挥舞双爪赶来,邓肯猛地一棍,黑厮被扫倒在地,来不及起,棍梢已到,正悬在额上。马上的贼人也不敢再战,只得停了手中鞭拐,望孙桀道:“我敬你二人都是好汉,可否上山小坐?”
  孙桀从小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只恐他设计加害。邓肯却是直爽心善,回话道:“小坐可以,但决不许提入伙!”
  贼首道:“无妨,来去悉听尊便。”说着,在前引路,黑脸小厮也带人跟上。邓肯上马随后,孙桀只得跟着。一连经过五道关卡,上到大寨,贼首下马,请邓肯、孙桀进屋。孙桀背后看他,足有八尺四五长短,只是左脚有些跛,走起来脑袋一上一下,两肩一倾一斜,一条牛心拐从不离手。进到大厅,跛脚道:“两位武艺高强,我兄弟二人十分敬佩,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邓肯先自报了,孙桀虽没好气,也不能失了礼数。两个贼首也自报家门,互相见过,分宾主坐下。跛脚令人准备酒菜,此人姓华名弩,就是本州沙河县人。华弩从小成了孤儿,无依无靠,终日跟着一帮泼皮不学好只学坏,偷偷摸摸,打架伤人,乡中人皆不喜欢。华弩十岁时偷人庄稼,被人一石子打中脚踝,从此落下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华弩发誓要报仇,只要看见高人,不论杂耍艺人还是卖药武夫,必想方设法拜师学艺。十数年间,先后学得多般武艺在身,更兼生得长壮力大,纠集了四五十个恶汉,专一偷盗打劫。
  小黑脸名唤萧却,永兴军路京兆府人,只因生来一身黑皮,被父母遗弃,幸得本县一名拳师收养,并教他武艺。萧却十五岁时在赌场与人争斗,一时怒起,打死一人,被师父逐出家门,流落至此,与华弩臭味相投,结为兄弟。华弩与萧却联手,势力大增,先后又有五六十人加入,打家劫舍,甚是猖獗,渐成刑州一霸。华弩等人欺行霸市,城内外商户百姓敢怒不敢言,终因做了一桩大案,被官府出兵剿捕。华弩一伙杀了十数个官兵,逃到这里依据天险建起寨栅,大肆打劫过往行人。短短一年,已有喽啰一千五百余众。华弩左手一把铁拐,右手一条钢鞭,悍勇无敌,刑州百姓都称铁拐李。萧却只学得一身拳术,也不善使兵器,叫人打制了两只铁爪,因一张脸黑如锅底,人称绰号黑面鬼。只因他两个占住这个险要的去处,太行山下驿路再不好走,当地都称二狼谷。
  说话间,鸡鸭鱼肉,猪腿牛心,各色佳肴大盆大碗端上。小喽啰又搬来四坛好酒,四个大碗斟满,华弩、萧却一同起身。华弩先道:“我兄弟两个有眼不识泰山,华某先敬二位,以示赔罪。”说完,一饮而尽。邓肯、孙桀也都饮了。
  萧却又捧碗望邓肯道:“小弟不才,多谢哥哥手下留情,先干为敬。”说罢,也一口干了。华弩、萧却连连把盏,向二人敬酒谢罪。
  邓肯也斟满一碗,与他两个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哥哥陆泰、慕容屠常年走江湖做买卖,倘若经此路过,还望两位高抬贵手。”
  萧却道:“哥哥本领已如此了得,听说那擎天柱十分的豪杰,万一打起来,也当他们高抬贵手才是。”众人大笑。
  孙桀见他两个虽然凶狠,却也好义气,况且自己已是孤家寡人,他们落到这一步也着实难怨。孙桀也斟酒回敬二人,并借山寨之酒再谢邓肯两度搭救之恩。双方把酒泯恩仇,开怀畅饮。酒足饭饱,华弩不肯放走,力邀二人留宿。邓肯、孙桀当不得二人盛情,只得留下。华弩、萧却引着二人在山上看了一遭,到晚间再度置酒相待。又饮了一回茶,各自歇息。一大早起来,小喽啰又已搬上酒菜,邓肯、孙桀被华、萧拉住坐了。吃饱喝足,孙桀报仇心切,撒个谎道:“小弟在东京有个亲戚,想去投奔他,不便久留,请二位见谅。”
  邓肯也告道:“小弟家中尚有两位老人需要照看,着实不敢耽搁,今日该回去了。”
  华弩、萧却见他两个坚意要走,虽然不舍,也实属无奈。华弩叫人取了二百两银子,分别使两块红布包好,华弩道:“二位执意要走,华某不敢强留,些小心意,请二位笑纳。”
  孙桀、邓肯都不愿收,华弩、萧却不容分说,夺过二人包裹,强行塞进去。小喽啰牵了二人坐骑,华弩、萧却一起送下山来。直送到山前大路上,互相道别,邓肯、孙桀上马投南而去。华弩、萧却看着二人背影,不禁连声叹息。邓肯、孙桀结伴而行,孙桀问道:“邓兄既是从北面来,可曾寻到表兄?”
  邓肯失望至极,长叹一声道:“自从离开杭州,小弟心中急躁,辞别陆家大哥与慕容兄长,独自北上。到了井陉县打听时,只因太行山上新添了几伙绿林,真定府战乱不断。为官为富人家都已搬走,申员外一家乃是大户,去年就已迁走,无人知其下落。”原来当今世道混乱,只要是险山恶水之地,便有绿林草莽扎寨。八百里太行山天生险峻,犯罪之人纷纷上山避难,真个是强贼遍地。真定府北面与河东太原府、代州三地交界处山势陡峭,丛林茂密,有张怒、龚悍驻扎。南面刑、赵两州与河东辽州、平定军交界处又有华弩、萧却,其余小股响马山贼更有十数伙。各地绿林时常进城借粮,大户人家都逃了。
  孙桀也甚是懊恼,叹道:“表叔英雄盖世,想不到也上山落草。”
  说起张怒,还须从去年六月说起。一场大雨连下了五天,致使大小河流同时暴涨。赵州傅知州上报本路转运司,要在境内建造二十座大桥,以惠及民生。转运司拨付白银万两、米面千石,傅知州又在治下七县筹集三万两,府库里调拨两万,征集数万劳力,到处开工。工程总监姓杜名仑,仗着小妹嫁了傅知州,十分横行。傅知州贪财好利,不仅分文不出,连民夫口粮也由各人自带。杜仑又利欲熏心,竟将上好木材、石料截留自建宅院,代之以劣质材料造桥。今年初夏,连日阴雨,先后数座大桥垮塌,导致多人丧命。傅知州不问杜仑,却令人抓捕工匠抵罪。平棘县龚家父子从祖上学得这门手艺,造桥建房,最为拿手,工匠中为头,自然难逃厄运。
  那龚悍从小广拜名师,学了一身武艺,因天生蛮力,乡中皆称绰号双头牛。长年开山采石,龚悍闲来无事爱将大锤习练,多年下来,早已得心应手。龚悍力大无穷,在牢里挣开枷锁,又救出老父,逃走时却被发觉。老父身受重伤,危急时刻挺身挡住狱卒,为儿子保住一命。龚悍逃走,号召其余受害人家,聚众起事。数千工匠为避灾祸,群起响应,众人推举龚悍为头,并力攻打赵州。傅知州支持不住,向安抚使司求援。
  张怒身为河北西路都巡检,率兵八千,前往平叛。张怒幼时随父迁到中山府曲阳县,因家境贫寒,去五台山学了一身武艺,尤其善使一柄笔挝。长一丈三尺,重四十五斤,万夫难敌。张怒勇猛如虎,胸口又天生一簇浓密黑毛,人称绰号黑心虎。张怒十八岁高中武举,先任中山府兵马都监。上任后数次抵御辽寇,立功甚重,不足两年做到本路都巡检,专职训练甲兵,捕盗捉贼。
  张怒赶到赵州,四十合之上活捉了龚悍。龚悍声泪俱下,告知实情。张怒气愤不已,将龚悍等人一并放了,回去将真相上报。傅知州做贼心虚,反诬陷张怒通贼谋逆,张怒被捕入狱。龚悍得知,带数十人混入真定府,趁夜劫了大牢,救出张怒。张怒、龚悍联手,打破赵州城,杀了傅知州及杜仑,将傅家财物装载上车,一万余人一同开赴太行山。太行山绵延八百余里,其中河北真定府与河东代州交界地带有一座山头最为陡峻,山顶却似被凭空削去了一般,平整开阔,一马平川,因而人称断头山。张怒见断头山地势最好,占了此山落草,张怒为首,龚悍为次,青壮男子开山修路,老弱妇孺开荒种地,上下团结一心。许多戴罪之人纷纷前往投奔,周边各州先后发兵数次,每次大败而归。河北因而流传一句:断头山,断头山,谁去谁断头。
  再说邓肯、孙桀一路南下,黄昏前赶到武安县,邓肯邀请孙桀去庄上宿歇。孙桀买了许多礼物,一同进庄。到了邓家,见院里一个青年正在打水洗衣,只十七八岁光景,七尺四五高低,浑身如金刚一般精壮,只是生了一脸麻子。邓肯道:“这位是内弟董聚,也是我们庄上人。我不在家时,多亏了他。”邓肯引两人相见了,又叫妻子董氏也见过礼,进到屋里,看到邓家祖父卧病,姑妈疯傻,孙桀也自心痛。董聚姐弟杀鸡宰鱼,摆了一桌菜,三人共饮。孙桀再谢邓肯两度相救之恩,邓肯回敬了孙桀,也举杯拜谢董聚。原来无为和尚见徒儿学成,今年夏天将一对子午鸳鸯钺送给董聚,又云游四海去了。董聚除了练功,每日来邓家数次,帮四姐打水喂鸡,洗衣做饭,乐此不疲。
  听邓肯细说了,孙桀叹道:“贵庄上人都如此义气,与陆大哥分毫不差。”
  董聚听了,低头不语。邓肯拍拍他肩头,笑道:“贤弟已经长大了,陆大哥下次回来,我们一起去坐坐。”董聚也笑。
  吃饱喝足,孙桀歇了一宿。天刚放亮,告辞离去。路上特意买了二十支乌龙铁脊箭,又自制了一面藤牌,可挂在左臂。天黑前进到陈州城里,打听到麻朋住处,在附近寻个客栈歇了。二更过后,孙桀悄悄地起来,赶到麻朋武馆。见十数个恶徒持刀挺枪,戒备森严。孙桀绕到后院,翻墙而入,在灶房、马棚接连放了两把火,随即爬上一棵大柳树藏匿。不过片刻,借着夜风,烈火浓烟很快窜起。守夜的弟子发现,大呼小叫救火。孙桀张弓搭箭,居高临下接连射倒三个。后面几个大喝:“哪个畜生如此大胆,有种的出来!”孙桀又放两箭,箭箭命中。这时已有多人惊醒,一起赶来救火。孙桀借着火光看得清楚,只射前面为头的,后面众人四散而逃。孙桀也不知放出了多少,只见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麻朋听见,拴束了飞刀,刚出门,与一个弟子正撞个满怀。弟子大叫:“师父,柳树上有刺客!”孙桀一箭放去,射中那厮后心,正扑在麻朋身上。
  麻朋大喝:“是谁如此大胆!”孙桀再搭一箭,看准麻朋便射。弦响箭到,麻朋却将身子一闪,铁箭正射在身后门框上。孙桀再要放箭,见麻朋两手各拔出一把飞刀,孙桀急忙持藤牌在手。麻朋双手一扬,恰似两条飞鱼戏水,直望柳树上飞去。孙桀将藤牌一举,正好接住两把刀,随即跳下树来。麻朋再要拔刀,孙桀将藤牌掷出,正砸在麻朋身上。孙桀掣出两柄短叉,飞身赶到。麻朋来不及出刀,只得双手持刀,短兵相接。手下弟子便有活的,也逃得不剩一个。火场边只有这两个恶汉厮并,两把尖刀,两柄钢叉,四般利刃只照要害扎刺。孙桀十四岁跟随父兄镖行天下,本领真材实料,大战二十余合,已占了上风。麻朋敌不住,寻机要走,孙桀紧随追赶。麻朋突然回头,右手一扬,飞刀直取孙桀。孙桀闪身躲过,也将左手钢叉飞去,正中麻朋左肩。麻朋左臂无力出刀,右手急要拔刀,孙桀另一叉又到,正中手臂。麻朋落荒而走,孙桀赶上,一脚踢翻,上前一步,正踏住麻朋胸脯。麻朋惊问:“你究竟是谁,为何要算我?”
  “花脸豹子!”孙桀同时拔下两把钢叉,指着脸上刀疤。这时火已大了,麻朋看得清楚,登时魂不附体,拼命挣扎。孙桀哪里与他耽搁,攥紧两柄钢叉,看着麻朋胸前只顾猛扎。可怜麻朋称霸十年,终在自己家园做了鬼。
  孙桀翻墙而走,回到住处,脱下血衣包好。天不亮,早早起床,退了房出城。虽是报了大仇,前程家业俱毁,想来哪有一处可去。孙桀晃晃悠悠行了一天,已是淮南东路亳州蒙城县。将近丁字路口,忽听得西边路上呐喊嚎叫,杀声震天。孙桀策马上到高处,往下一望,见二三百响马正围着一伙客商厮杀。客商中为头两个,一个身材十分长大,马上使一条蛇矛。另一个脑袋光亮,使一把大环刀。贼人头目三个,为首一个也有八尺以上身材,使一把三尖两刃刀。另有一个道人,使两把长剑,两个夹攻长汉。还有一个七尺五六身材,肥头大脸,四肢浑似黑熊一般肥壮,使一条铁枪,正大战光头。使蛇矛的长汉力敌二人,难解难分。用刀的光头恶斗黑汉,虽占了上风,怎奈响马众多,数十人围住其余几个伙计,剩下的便去夺车子。
  孙桀想到自家镖局被麻朋洗劫,心中暴怒,策马而下。相距渐近,孙桀弯弓搭箭,连放五箭,射翻了五个夺车的响马。孙桀赶到,挎了钢弓,绰长叉在手,骤马舞叉,一连杀伤二十余人,其余惊叫后退。孙桀乘势追杀,赶得百余个响马四散逃窜。离得近了,孙桀一看,那长汉却是凤凰庄的陆泰,光头正是慕容屠。孙桀大喊:“陆大哥!慕容兄长!”
  陆泰、慕容屠见了,哈哈大笑。陆泰逞起英雄,一矛戳翻道士,再复一矛,将另一个头目扫下马。慕容屠奋神威,也砍伤了使枪的黑汉。两个贼首不敢恋战,落荒而走。陆泰、慕容屠急忙来看同伴,十六个伙计两人罹难,大半受伤。伤者包扎好了,陆泰与孙桀抱拳道:“若非贤弟赶到,我等兄弟凶多吉少,陆某感激不尽。”
  原来淮南东路濠州境内多山,莫邪山与涂山南北相望,深山中有一座山谷,地势险要复杂,相传人只要进去再难出来,当地皆称鬼谷。去年冬上三个贼人占住山谷落草,刚刚使刀的正是匪首柳箐。此人原本是濠州定远县一霸,练得好一手朴刀,仰仗一身武艺鱼肉乡邻,泼皮闲汉趋之若鹜,逐渐发展到百余人。后来又结识了向睿、向鼎两兄弟,势力愈发壮大,公然欺男霸女,连官府也不放在眼里。百姓纷纷上告,县里命县尉宗大河率军剿捕。宗大河又与向鼎有旧,兵马尚未出动,宗大河先给报了信。柳箐走投无路,索性带人进了鬼谷,招兵买马,占山为王。
  今年又有个铁剑道人入伙,四个凶徒无恶不作,不仅打劫过往客商,更敢公然去附近村镇劫掠,不管钱粮禽畜还是美貌女子概不放过。寿州陈家庄曾组织乡勇抵抗,向睿左腿被打断。柳箐竟率贼兵下山,血洗陈家庄,杀害数百人。周围百姓纷纷逃走,附近没了油水,柳箐又派出二十个喽啰四下里去探,只要发现有钱的不论当地财主还是过往客商,一律放飞鸽回报。其中一个已跟踪陆泰多时,发觉他赚钱无算,又探准了他们路线,飞鸽传书告知柳箐。向睿留守山寨,柳箐与向鼎、铁剑道人带二百余人赶来打劫。虽然陆泰、慕容屠英勇,但柳箐人多势众,更兼钱财面前个个卖命。若不是孙桀赶到,果真是凶多吉少。
  孙桀道:“兄长哪里话,受人滴水,当报涌泉,兄长休言感激。”并说了在刑州被华弩、萧却拦截,幸被邓肯搭救。又说夜闯麻朋武馆,杀了麻朋及手下十数个恶徒。慕容屠脸上突然暗了,垂首默叹。
  陆泰道:“天下之大,你我兄弟却能三番两次相遇,此等缘分乃前世注定。况且当今恶霸横行,响马遍布,想做点正经买卖也难了。贤弟既然无处可去,不如与我们一道,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孙桀道:“只是小弟身无一物,恰如丧家之犬,不能与兄长相提并论。”
  慕容屠道:“贤弟切莫如此说,我当初还要落魄,所幸被陆兄收留,哥哥为人最是坦荡,贤弟不必见外。”
  孙桀无话可说,确实也没有一处容身。陆泰便携住孙桀,一同上路。陆泰将手头物品低价卖了,专程回乡,将两个遇难的庄客厚葬,连同三个伤重的都留在庄上,各家都以重金抚恤。都办妥了,邓肯带董聚也来,陆泰问:“兄弟不记恨我了?”
  董聚笑道:“小弟那时不懂事,大哥勿怪。”说罢,又与慕容屠赔礼。慕容屠也与他施礼赔话。
  互相冰释前嫌,陆泰甚喜,置办酒菜,请好友痛饮。慕容屠却寡言少语,只顾大碗豪饮。几个无不纳闷,慕容屠不久大醉,摇摇晃晃站起,慢慢绰起大环刀,双目通红,只盯着大刀不语。少顷,泪如雨下。陆泰起身问道:“兄弟,因何不快?”
  慕容屠哭道:“只怪这世上恶人太多,当初我全家惨遭灭门,如今又被山贼打劫。枉自活了二十年,却不及孙家兄弟畅快,只身一人报了大仇!”
  听说此话,无不唏嘘,陆泰道:“兄弟莫恼,明日我们一起赶去,灭了那厮!”
  慕容屠望着刀,咬牙道:“小弟家仇,不愿烦扰众兄弟,我今日就去,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说罢,提了刀要走。
  陆泰、邓肯都劝,孙桀也道:“我们兄弟既然同吃一碗饭,怎可让哥哥独自去冒险。”
  慕容屠道:“血海的大事,儿戏不得,一旦败露,空牵累许多无辜。是兄弟的谁都不要去,我若有命,十日内必然回来。”说罢,推开众人,去马棚牵了马。
  几个一起追出来,陆泰握住慕容屠双手,好生告道:“多位兄弟负伤,我这里也需将息一段日子,我等在此恭候。贤弟小心,早日归来团聚。”慕容屠望陆泰等四人拱手抱拳,上马而去。
  慕容屠自从家门遭遇不幸,已四年了。也不知那安崇晋如今怎样,只此一去,直教密州城内新添几个血染的亡魂,大明湖畔又遇一位神勇天将。利刃相向,究竟谁能活命?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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