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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痴情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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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议事厅出来,季倾波的头脑中仍思考着对刚才同帮主那番谈话。他觉得庞风厉之死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楚宽了,找到他或许能得到更多秘的密。但是江湖之大,又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
  “季兄,你也在这儿!”
  季倾波边走边低头思索,忽听前边有人喊他,抬头一看,有两人正带着微笑迎面朝这边走来。左边那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右边那人则浓眉大眼,体态粗壮。这两人正是他的朋友,双龙门的头领燕振和赵开颜。
  在三十二盟中,季倾波的人缘向来不错,朋友也很多。在众多朋友中,燕振和赵开颜同他的关系也是相当密切。当年双龙门与天水寨因长江水域的航运而发生冲突,双方在蟠龙镇谈判破裂,当时两帮帮众对峙,一场厮杀就要开始,是季倾波及时赶到,晓之以理,诉说利害,方才阻止了这场干戈;并在他的主持下,双方互有退让,使双龙门和天水寨的这场冲突得以化解。
  而在那次谈判中,燕振和赵开颜由于大意,带去的人少,若当真打起来,天水寨人多势众,吃亏的肯定是双龙门。在最后的谈判中,天水寨仗着人多,提出许多无理要求,但是季倾波坚持公正,才使双龙门在谈判结果上没有吃亏。所以经过此事后,燕振和赵开颜同季倾波的关系更深一层,以后凡是季倾波到长江下游一带办事,必然鼎力相助。
  季倾波笑着迎上去:“是燕兄和赵兄,你们怎么有闲暇到金陵来?”
  赵开颜走过来,朝着季倾波的肩头一拍,一双大眼中满是笑意:“我们兄弟是特地来看你的。”
  季倾波知道这个神情粗豪的汉子好开玩笑,便笑着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先去喝一杯。”
  面色斯文的燕振忙伸手一拦:“季兄,我们还有些事要向盟主汇报,这酒待会儿喝也不迟。”
  季倾波故意朝着赵开颜做出一付苦脸:“原来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
  赵开颜瞪大了眼睛:“上次相会到现在已有三个月没见面了吧!我们兄弟可真的想你了,即便不是因为有事向盟主汇报,我们也打算这几天来金陵看你。”
  季倾波哈哈一笑:“兄弟也早想能和二位兄台再聚一聚,只是最近事务太多,无法分身,”他看了看天色,又道:“不早了,二位兄台还是先去盟主那儿办正事吧,待会儿出来,去我的住所找我,咱们今晚去锦绣楼好好叙叙。”
  燕振道:“那我们先去见盟主了,待会儿再见。”
  赵开颜则道:“季兄这三个月来酒量可有长进,今晚可不准对我们兄弟说‘不胜酒力’这样的话呀!”
  季倾波一拍胸脯:“你放心,在这儿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舍命陪君子,哈哈!好好!有你这句话便行。”赵开颜边点头窃笑,边和燕振一起向季倾波挥手告别,向盟主的议事厅走去。
  转了几条街,季倾波到了自己的居处,远远地便看到门前站着一人。一个女人。季倾波皱了皱眉,脚步跟着缓了缓,略有迟疑,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那女子约有二十二三岁,蛾眉秀目,长发披肩,有一种清丽淡雅的美。她站在门前向远处张望着,看到季倾波时,一脸的焦急和企盼立刻化为笑容,叫了一声:“倾波!”便跑着迎了过来。
  季倾波等她来到自己的面前,略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来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女子没有察觉男人神情上的做作,挽起他的胳臂,仰起一张充满喜悦和爱惜的眼睛,看着他说:“我一听说你回来,就立刻到这里找你,已经在这里等你半个时辰了。”边说着,边跟着季倾波走向屋子。
  季倾波“哦”了一声,却没有转头迎视女人的目光,用一种平淡的口气道:“刚才向帮主说了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要不早就回来了。”
  女人用手轻柔地摸了摸他那略显僵硬的脸颊,爱怜地说:“你又瘦了,这次九江之行还算顺利吧?”
  季倾波侧头看到女人那盛满笑意的脸,又将眼神避开:“去九江办理的都是一些小事情,还比较顺利。”他没说在返回的途中接到飞鸽传书又去了清水村的事,那样会延长话题,他不想说那么多。
  女人把头温柔地靠在他的肩头:“你这一走就是十多天,可想死我了!”
  季倾波这时已经到了房门前,故意伸出右手推门,使女人放脱了他的胳臂。从议事厅出来,他便想着回屋倒床先睡上一觉。十几天的奔波劳碌,让他感觉很累,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可是现在看到女人也跟着进屋时,他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拿起茶壶往一只杯中倒水。但是这屋子十几天没人进了,茶壶中早已没有水了。他把茶壶递给那女人,道:“我渴了,你去为我沏壶茶来。”
  女人正要在他身边坐下,闻言怔了一下,接过茶壶说:“好吧!”转身出门。
  沏茶要到后面的厨房去。从这儿到厨房有一段距离。季倾波见女人的身影从门前消失,连鞋也没脱,往床上一躺,靠被而卧。
  但这时的他已没了睡意,躺在床上,头脑中却盘桓着怎样结束同这女人间的关系。
  女人叫苏秀雨,是原长青帮副帮主苏伦的女儿。季倾波是在一年前开始追求苏秀雨的。追她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是副帮主的女儿。那时季倾波虽然已经贵为长青帮绿竹堂的首领,但是相对于青松、翠柏二堂的首领,他资历浅、年龄小,在以后的提升中,感觉没有什么优势可言。所以他想走捷径,
  那时苏秀雨刚从老家过来,来看她的父亲,季倾波感到机会来了。苏秀雨是苏伦的女儿,只要把她追到手,成为副帮主的乘龙快婿,将来帮主退位,副帮主接替,那时他在帮中便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地位了。比论资排辈地等要提前几十年,又少冒多少风险,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能放弃。他施展全能开始追求苏秀雨。
  而在当时追求苏秀雨的男人并不止他一个。虽然季倾波是绿竹堂的首领,长相也不俗,但在众多或家财万贯的富商子弟、或权势熏天的达官公子中并没有多大优势,然而他凭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精神和敢做敢为的勇气,最终却获得了苏秀雨的芳心。
  他和她曾如胶似漆,虽然没有谈婚论嫁,但出则成双,入则成对,成为无数少男少女艳羡的偶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前,苏伦由于个人的失误,在三十二盟同北风堂的一场交战中,差点使江西帮全军覆灭。鉴于帮规盟律,也迫于各方面的压力,雷一恒只得撤消苏伦长青帮副帮主之职,让他到内务做一个小小的首领。苏伦经此一变,身份大跌,名望尽失。他已经四十七岁,可能今生再也没有重新回到副帮主位置的机会了。
  而苏伦的这次变故也给了季倾波一个沉重的打击。苏伦的被撤,也把季倾波想依靠他的提携迅速得以荣升的美梦化为泡影。季倾波感到过去对苏秀雨的讨好献媚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他对苏秀雨的态度变了,虽然没有立即提出分手,但对苏秀雨曾有过的甜言蜜语、呵护关照逐渐在减少,
  父亲的遭遇让苏秀雨变得更加成熟和明白事理,对季倾波的依赖更强。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男人态度上的转变,对季倾波比以往更加温柔休贴、情意绵绵。这反而让季倾波感觉不安,他本希望通过对苏秀雨的日渐冷淡,使她对自己失去耐心,从而达到一种无法挽回、又自然而然的分手地步。但苏秀雨对他的如此情深意切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不想单方面强硬在宣布分开,毕竟两人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他不想伤害对方。而这样下去又不是办法,他对现在两人的这种状况也无可奈何。
  他躺在床上,听到外面传来苏秀雨的脚步声,立刻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打起了鼾声,装作已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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