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有关《StarWorld》最后一作，之前的会议你多少也在线上参加了一下。足足提前一年时间，公司准备了三轮逐渐扩大规模的宣传活动。不仅如此，你自己的官方粉丝俱乐部也有内部进行筹备。当然，时间还有一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一点。我们还是先说说更近一点的事情吧。最近你主要都在琢磨剧本对吧？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具体改编到哪里总有个数，你又不是完全在写一个新故事。”
　　任宋演默然片刻就如实说：“暂时停在了第三集的开头。”
　　听到这个回答，站在吧台里面的李纯揆就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她很清楚任宋演正式接手编剧工作没有多长时间，但她现在也不是觉得任宋演的进度很快，正好相反，这样的速度比她预料之中要慢上许多。
　　因为如果李纯揆没记错的话，任宋演完成前两集的剧本只花费了寥寥几天工夫而已，由此可见任宋演口中所谓的“暂时”，应该就是某种灵感卡顿的委婉说法。
　　她也没客气，直接就问：“怎么了？因为什么问题卡住了吗？外在原因还是内在原因？如果是因为码字环境不太好之类的理由，公司可以想办法给你在首都圈内找一处足够安静的工作室。”
　　任宋演忍不住笑了笑，莞尔又无奈：“你这是想找个房子，干脆把我锁在里面，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写作？”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当然可以这么安排。”李纯揆对他一脸认真地说，“在这种创作遭遇困境的问题上面，公司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帮你，只能在其他方面予以支援了。”
　　任宋演摇摇头说：“不必了。我……其实只是暂时在一些事上有点纠结而已，等我想通了就好了。而且剧本的事情说实话也不用那么着急，我听说等到明年他们才会正式开拍？”
　　“呀，你老实说，之前开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全程都在走神？”李纯揆不善地盯着他，“这不都是公司早和那边协商好的事情吗？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配合你出版最后一册的时间，双方共同经营热度！”
　　“原来是你提出的主意吗？”任宋演佯装惊讶地说。
　　李纯揆忍不住冲他扬起拳头，然后继续操心地说：“别太放松了！只剩下一年时间而已，哪怕你其他事情都不需要管，光是完成最后一作和剧本就够你头疼了！我记得虽然最初就确定是季播的形式，但剧组那边希望你能一次性写完全部的剧本？”
　　“一共是二十七集。我暂时和那边商量过后是这样的长度。”任宋演点头说。
　　“你看看，二十多集，光是一稿二稿的修改工作就够你忙了吧？更别说你现在连九分之一都没完成！”
　　“呀，我怎么感觉你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像出版社里的那些人了？”
　　“不是我越来越像编辑们，而是因为你这家伙面对我们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德性！所以说既然本来的工作都忙不过来了，你还非要把选角的事情揽到身上干嘛？”
　　任宋演喝水的动作立即一顿，他眯起眼看着终于图穷匕见的李纯揆，在对方仿佛堂堂正正的表情当中，皱眉说：“金瑞秋……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可以给她机会，但这个机会必须由她自己向我争取。你就别想着可以直接内定了。”
　　“呀，所以到底为什么？”盖上酒瓶的力度很大，发出磕碰的响声，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达不满的李纯揆很不明白地注视着任宋演，“你要亲自选角，好，毕竟是你的作品，而且是那么重要的作品，你想自己去选出心目中最符合角色的演员，我们也能理解，但为什么其他角色听说你都能接受别人的推荐，偏偏！偏偏就是‘允儿’这个角色不行？理由到底是什么？”
　　面对这番质询，任宋演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难不成……”
　　突然，李纯揆的脸色变得煞为古怪，其中还涌现出了难言的疑惑与揣度。
　　她往前双手撑在吧台上，双眼逼视着男人问：“那个孩子，那个和‘允儿’刚好同名同姓的孩子，你不会是因为遇到了她，所以抱着什么命运之类的傻瓜想法，在那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选这么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表演的普通人出演吧？”
　　不得不承认，李纯揆的这些话把任宋演也给说得没能反应过来。
　　他刚要好笑地否认，脑中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而陷入思考一般地继续保持沉默。
　　而他的这副缄默姿态就像是给了李纯揆肯定的答复，瞬间让女社长感到惊愕和抓狂不已。
　　“呀！你……”她张口结舌地用手指着似乎还在沉思的男人，“你疯了吗？！”
　　过于荒唐的心情导致她一时连反驳的思路都受到阻滞，只能连连拍着桌面说：
　　“名字一样就了不起吗？！我们瑞秋哪点比不上你家那个……哪点比不上你家那个小朋友了！”
　　“说句难听的话，‘允儿’不该是最漂亮的那个吗？两边连美貌都不是一个级别吧？”
　　
　　“有段时间没见了，圭夏哥。”
　　“瑞秋啊。确实有几个月没见了，我基本待在公司，你们平时的行程又忙。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
　　“哦，那个，StarLight的宣传视频不是把背景放在公司里面吗？我刚好今天有时间，所以就上来录一下。”
　　“原来如此……”
　　真漂亮。
　　目光暗暗关注着那名正和尹室长微笑交谈的少女，林允儿心里由衷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她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的类型，包括少女时代的其他成员在内也是一样，即便是经常在外界收到美貌称赞的她们，平常在见到其他漂亮的女艺人时，反应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这正如林允儿此前见到任宋演的时候，哪怕不太想承认，却也不会否定对方拥有的魅力。
　　眼下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位似乎名叫“金瑞秋”的少女，林允儿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再看看那身明显经由造型师精心设计后的所谓日常穿搭，她就立刻笃定了少女的身份——这位八成是S.W.娱乐旗下的女idol，说不定还是人气最高的那一个。
　　艺人的人气与地位实际上光看她本人的外在形象就能窥探一二，而登上顶峰的组合团体，哪怕是单独的人气成员，别人看着她也能感受到那份洋溢的自信与气势。
　　经过《Gee》的大热洗礼之后，也已经开始踏上攀登顶峰这条路的林允儿能够很敏感地体会到金瑞秋身上携带的气场。
　　“我为两位介绍一下吧？”
　　正当女孩还在走神之际，尹室长就相当热心地拉着金瑞秋走近过来，替双方简单做个介绍。
　　“林小姐，可能你也认识，这位是我们‘SHINE’组合的成员瑞秋；瑞秋，这位林小姐是韩演作家的……”
　　话说到一半，尹室长忽然有些愣住。
　　他转头看着林允儿，这才想起任宋演直到目前也没对他详细说过林允儿与他之间的关系。
　　好在女孩也马上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低头伸手，微笑地问候：“你好，我是林允儿。”
　　“你好……”脸上始终保持着亲切笑意的金瑞秋在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后似乎愣了愣，但很快也反应过来，笑容依旧大方得体，同样伸出手礼貌低头，“我是‘SHINE’的瑞秋！”
　　站在一旁的尹室长原先还挺欣慰地看着这友好的一幕，可很快他就隐约皱了皱眉，神色透着怪异地瞧着他眼前这两个年轻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个人，给人的感觉意外的相近，连身高看着都差不多。
　　
　　“你看，你原著里面写着，‘允儿’的身高是168，我们瑞秋刚好也是这么高啊！”
　　“实际上是170，呀，你究竟有没有认真看过？”
　　拿着手机想凑到男人跟前的李纯揆嘴里不忿地小声啧了一下，她刚想绕回吧台后面，一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干嘛？”
　　“少装傻，拿来吧。”
　　坐在高脚椅上的任宋演对她没好气地伸手招了招，“把手机给我检查看看。”
　　“呀！我可是你的社长！”
　　“别说是社长了，你就算是我亲妹妹，涉及个人隐私我也可以去法院告你。”
　　见男人的表情完全不为所动，李纯揆只好解除那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一边把手机拍到任宋演手里，一边嘀咕：“有时候真是跟鬼神一样……这又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任宋演不理会她，拿到手机后直接点进相册，果然见到了下方有几段新拍的视频。
　　他倒不急着删除，点开其中一条，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呀。”重新踩在那块脚凳上面，勉强和他平齐的李纯揆又往前缩着双手趴在吧台上面，很殷切地说，“好吧，就当是那女孩，资质也还行！但怎么说，她也比不过瑞秋吧？”
　　“为什么比不过？”看着屏幕上面对准落地窗外的镜头，任宋演头也不抬地淡淡说。
　　“因为包装成本啊！”李纯揆直起身来说，“即便两个人资质一样，idol和普通人，那也很不一样不是吗？要不然公司付出的那些包装成本不都白花了？说到底，就算是俗气一点，比较外貌，瑞秋也更漂亮，不是吗？”
　　“因为应对舞台和镜头而化的那些妆容，纯粹为了凸显身材而穿的衣服，这样就叫漂亮吗？”
　　“那你觉得什么叫漂亮？”
　　李纯揆刚蹙眉发问，发现男人好像完全没在听自己讲话，她生气地扒拉着任宋演的胳膊，把手机拽到自己眼前一看，结果就见视频画面不知何时被暂停，屏幕上面是一张有些模糊、刹那间又因为慌乱而显得楚楚可怜的清秀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