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响马

　　30贯！
　　这是大疤瘌在最终核算之后，报出的价格。
　　赵天成二话不说，直接拿出十两银子来，两枚五两的银锭放在手上，带着纹银的质感光泽，非常地诱人。
　　“十两银子，顶十五贯，算作定金，这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大疤瘌摇着头，把银子在手里捏了捏，“这还是俺占便宜了。这年头，来打铁器的，肯直接给银子的不多啊！”
　　这是十两上好的雪花银，真要是拿去兑换的话，肯定会有一些赚头。
　　“赵公子大气！”大疤瘌朝着赵天成伸出大拇指，“俺一定好好做事，争取三天之内，把这个活赶出来。”
　　“把东西打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赵天成也不说客气话，跟这些匠户说这些，没意义。只要肯给赏钱，比什么都好事。
　　留下定金，赵天成跟李大脑袋两人离开，回到粮行的时候，粮车已经装好。
　　150石粮食，三辆马车拉着。
　　这是之前赵天成跟粮行商量好的，大笔买卖，负责安排马车运送。
　　“赵公子，您看您可满意吗？”粮行二掌柜满脸笑容。
　　“还行！”赵天成点点头，“另外，我这里有30两银子，麻烦二掌柜给兑换成铜钱。”
　　“不麻烦！不麻烦！”二掌柜赶紧连连点头。
　　这年头，铜钱质量参差不齐，各地随便乱铸造，劣质的实在是太多。
　　普通小老百姓来买粮食，每次都是一升半升的买，论斗的都少见。
　　花的自然是铜钱。
　　他们粮行去进货，大批量进，那可是要花银子的，你要是拿铜钱去进货，人家都看不起你。
　　这一里一外，他们粮行容易有亏空不说，关键是很麻烦啊！没点关系的话，去哪里兑换那么多白银去？
　　所以，有人找他们兑换铜钱，他们自然是非常地乐意。
　　30两白银，在李大脑袋的几轮砍价之后，兑换了47贯铜钱。
　　“张公子，以后您要是再有什么需要，随时来小店！”二掌柜很会做生意，和气生财。
　　“好说！以后免不了还要有麻烦二掌柜的时候。”
　　赵天成的第一步计划，是要让烟墩百姓都吃饱饭。吃饱饭了，才能有力气干活，才能发展。
　　烟墩光是军户，就有一千多号人呢！
　　这一百多石粮食，还真吃不了多少天。
　　忙活了一天，赵天成三人都是饥肠辘辘。
　　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也不敢耽搁时间吃饭。
　　赵天成买了几笼包子，粮行车夫也每人分到一笼，一个个笑着谢赵公子大气。
　　来的时候，三个人，三匹马。回去的时候，多了三辆马车，三车粮食。
　　李大脑袋和刘安两人都是兴奋无比。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车队刚刚出城门的时候，一人一马就从城门出来，从一条小路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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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山，老虎岭。
　　这是位于巡山所北的一座山，曾经附近百姓大多到这里劈柴打猎，但是，近些年敢上山的人越来越少了。
　　因为在成山老虎岭多了一伙马贼，动辄杀人，残暴无比。
　　随着一人一马奔往老虎岭，七八骑如同疾风一样从山上疾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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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爷，您真是好人啊！俺们平时给谭家赶车，连白面馒头都不舍得给俺们吃，最多吃高粱面馒头，算是不错的了。军爷你给俺们肉包子吃！嘿！香呐！”
　　“是啊，军爷！您放心，俺们虽然只是臭赶车的，但俺们也知道好赖。您给俺们吃肉包子，俺们绝对不会让您白白破费的，俺们保证把这车给您赶得又平稳，速度又快！咱们在天黑之前啊，妥妥地能到烟墩。”
　　“……”
　　三个车夫有说有笑，吹捧着赵天成。
　　下午吃了赵天成一笼包子出发，他们都美滋滋的。
　　现在眼看着太阳西斜，到烟墩肯定就已经天黑。
　　路上不太平，百户大人总不能让他们摸黑返回所城吧？
　　以百户大人的大方，说不定晚上能有肉吃……最不济，大白馒头混个饱，也是好的。
　　“放心！好好做事，我赵天成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们！”赵天成的心情也不错。
　　今天一切真的是都非常顺利。
　　一幅画卖出了超出预想的价格，粮食买了，造纸用的最关键的一个设备也定制下了……
　　只等着三大车粮食拉回去，他的规划就能展开了。
　　哒哒哒！
　　突然，一阵马蹄声急雨一般响起。
　　李大脑袋和刘安首先脸色一变，双双呛啷一声抽出兵器来，反应极其迅速。
　　“糟糕！响马！”
　　只见，七八骑正顺着山路疾驰而下。
　　“妈呀！是马贼！”
　　刚才还正在吹捧赵天成，拍着胸脯保证要好好赶车的三个车夫见状，一个咕噜从车上滚下去，连马车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向着路边山林里跑去。
　　赵天成：“……”
　　“不要跑！就是几个天杀的马贼罢了！有我们在！你们拿起棍棒，壮壮声势，我们人数跟他们差不多……”
　　李大脑袋大吼声中，三个马夫跑得更快了，眼看着三窜两窜，消失不见。
　　“这群混蛋！”刘安大骂一声。
　　马贼看起来气势很足，但其实只有七八人而已。
　　赵天成三人，再加上三个马夫，就有六个人了。
　　有李大脑袋和刘安两个能打的在前面顶着，就有太多转圜余地，马贼未必敢动手。
　　现在可好，马贼到了跟前，恰好看到三个马夫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山林里，顿时气焰更嚣张，一个个哈哈大笑着。
　　“成山老虎寨办事！留下粮食和钱，赶紧滚蛋！还能放你们一条活路！要不然的话，把你们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马贼中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
　　不得不说，从卖相上来看，他的模样还真是能唬人。
　　“对面可是张老虎本人？好好听着，我们是寻山所军士，奉镇抚大人之命到所城运送点物资！赶紧让开道路！你们在你们的老虎寨，还能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否则的话，触怒了镇抚大人，发大军剿灭，烧了你们的老虎寨，砍下你们的脑袋，你们可就连吃饭的家伙事的都没有了！”
　　李大脑袋打马上前一步，手中腰刀朝着马贼一指，大声训斥。
　　赵天成暗中啧啧舌，不愧是脑袋叔，一开口就搬出镇抚大人来，如果马贼胆子不够大，说不定真就被恫吓住了。
　　这里是巡山所管辖范围，虽然说明军朽烂，但如果真得罪了镇抚大人，铁了心要剿一股小小的马贼，那股马贼也休想再能够在当地生存下去。
　　“哈哈哈！”
　　李大脑袋话音刚落，对面却是轰然大笑。
　　“什么寻山所军士，你们就是烟墩的贼军户而已！赶紧留下粮食和钱，再多一句废话，你们也别想走了！”
　　张老虎说着，呼啸一声，几名马贼都是翻身下马，各自抽出兵器来，朝前逼近了过来。
　　山东多响马。
　　不过，他们虽然是马贼，真正打斗的时候却不是在马上，而是下马步战。
　　事实上，这时候不要说响马了，就连农民起义军，大部分官兵骑兵，甚至是北境生女真，都是一样的情况，生女真最多的，也只是骑马步兵而已。
　　李大脑袋和刘安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呸的！他们怎么知道咱们的底细？有人通风报信啊！”
　　一咬牙，也都翻身下马。
　　赵天成要下马的时候，李大脑袋却是把他拦住了。
　　“少爷，你在这儿待着别动，如果见势不妙，你就骑马去报信。少爷骑的这匹是大人的战马，那些马贼的都是民户养的劣质骡马。少爷只要拼命打马，注意别落马，他们就绝对追不上少爷您！少爷返回所城之后，向镇抚大人报信，求镇抚大人派兵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