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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的人去吗？”
——“去的吧？肯定去！每次的联谊赛都是学生会办的，他们不去谁去维持秩序啊……”
今天上午课间，姜染听完张阳的话，跑到楼梯口拨通了孟拓的电话，“喂，我这有个忙，你愿不愿意帮？有酬劳。”
……
姜染先前就曾疑惑过宋之帆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孟拓这帮人。毕竟无论从哪儿看，这俩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宋之帆离开云坞前，终于跟姜染说了实情。
原来是宋之帆在来云坞之前，曾在网上发过一个有酬贴，称想找个云坞本地人带他全方面了解一下云坞镇，至于报酬一切好商量。
孟拓是第一个私信宋之帆的人，也是来应征的所有人中最直截了当不磨叽的一个。他这人神秘，除了姓名电话，其他一切个人信息分毫都没跟宋之帆透露过。宋之帆只知道他貌似挺缺钱，只要钱到位什么活都愿意干。
宋之帆来云坞后和他先接触过一天，发现他这人虽然一副很拽很不好惹的样子，但拿了钱的事就丝毫不含糊。
说带他全面了解，那就真连他提问的屁大的问题都极耐心。他想去的地方，他二话不说拉来摩托就直接载他去，在受雇有效期内，全天二十四小时电话随打随接，召之即来，有求必应，于是认定这人有几分可交，才将他介绍给姜染。
宋之帆临行前，还曾嘱咐她，要是她在这是有什么忙需要帮的，完全可以找孟拓——只要花些钱。
姜染翻他个大白眼。
但说归说，当她今天动了这个小心机的时候，第一个能想到的还真的只有孟拓。
姜染原本的计划，是让孟拓先装作职高的学生混进一中来。
今日联谊赛，下午时校门对职高学生开放。职高教风松散学生大多又不穿校服，彼时鱼龙混杂，他混进来应该没多大问题。
然后等到篮球赛结束，他再想办法给慕西沉制造场意外或麻烦。
为了防止他认错，她还贴心地给他发了张目标照片——是她在学校光荣榜上拍下来的。
蓝底的寸照，少年眉目冷峻干净，挺好看。
“慕西沉？”孟拓当时听完她所有的要求后还觉得挺诧异，意味难明地笑了下，“这么快就结仇了？”
姜染只说：“别问，问就是一千，干不干？”
“成交。”
再然后，就是球场那一幕。
思绪转回来。
……
没有直接给他转账，姜染从二维码上抬眼，孟拓就着光看见姜染别有深意的眼神。
“我说让你给他制造麻烦，你也没告诉我你是职高的啊。”她笑得也别有深意，“意外惊喜？”
姜染最初想的，只是让他在暗中偷偷做些小手脚。比如弄散个篮球框、或是撒点水之类。她再在关键时刻出面解围。
她还特意嘱咐过，注意度，别过力，临场发挥，千万别伤到人。
哪知道他竟会上演了这一出。
当时在球场上看见他穿着职高的球衣站在赛场上的时候，她还真的吃惊了一把。
“你只让我找他麻烦，也没说你会出来挡啊。”孟拓闻言也半笑不笑地轻哂了声，嗓音平平听不出情绪，“早知道你会出来，我一定扔把刀。”
姜染被他这一句说笑了，没再接茬，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不管再怎么说，他今天到最终也没将这件事的真相跟他们讲出来，倒让她颇有些意外。
当时事情惊动了两校的教导主任的时候，她还心想着他肯定要把她供出来了，还想过该怎么圆场。
没想到他竟真的一个字都没提过。
这让她眼下对眼前这个人也不禁有了几分另眼。她直接把钱给他转过去。
“对了，和你说，这事你别告诉别人啊，不然……”
“我没那么闲。”
话未完便被他直接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姜染料想他不会对老师说的事想来也不会和别人说，索性也不多嘴了。
很快手机一响，孟拓低头确认了下入账，将手机揣回兜里。
姜染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不过，你学校那边……”
再怎么说这事也是因她而起，他若真是因此受了什么处分她多少还是会有点过意不去。
孟拓反而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语气还带着几分懒得说的意味，“和你没关系，我巴不得。”
OK.
当事人都这么说，姜染自然也不再纠结。
回想起当时马主任在办公室时说的话，又顾忌，“那你妈……”
这个话题仿佛触到了他的逆鳞，孟拓顿时厉起脸，声也一瞬冷下来。
“这就和你更没关系了。”
得。
姜染赶忙点点头作罢，说了句那就这样谢了，轻盈迈开步子擦过他想走。
孟拓的目光就顺势落在她身后面，像是看到什么。他原本懒散的目光倏地凝了一下——然后忽然朝向姜染的背影。
“你看上了慕西沉？”
“……什么？”姜染一愣，脚步卡住了，错愕回头。
“是么？”
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他们两人恰好站在一盏比较明亮的路灯下，周围的视野反而像是浸泡在了一片晦暗不清的海里。
孟拓瘦高身影恰巧遮住她直线的视角，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你让我故意找他的麻烦，自己又搞了一套英雄救美的戏码，难道不是想引他注意？你看上他了？”
姜染在愣怔几秒后莫名觉得有点想笑，抱住手臂悠悠看他，“这个和你也没关系吧？”
“确实。”孟拓也笑了，点点头，仔细留心着身后的动静，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这招撩不到他，没用的，反而如果被他知道了你故意让我配合你做戏，他还不一定会是什么反应。你当心。”
他这话倒让姜染觉得哪儿有点奇怪，又一时说不上来，不禁皱皱眉。
不想再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她很快又耸耸肩笑了，道：“这就和你更没关系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走了！”
孟拓不再说什么，只在她再次转身前不动声色地闪开身，神色忽然有了丝玩味。
孟拓闪开身的瞬间，姜染就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她原本没在意，视线一触即收，可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不对，再次仔细地看过去一眼。
那道身影站在黑暗里，很淡，如果不仔细去看，猛不丁甚至不禁让人以为是错觉，只是那轮廓实在过于直挺出挑，蓝白校服的白边反出一点亮。
姜染的眼睛蓦然睁大，大脑里像一下进了水，思维有一瞬失灵。
慕西沉……
-
慕西沉站在他们两个接近七八米开外的位置，不算近也算不得远的距离。
发懵的这一会儿，姜染还不禁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位置。猜测他大概听到了多少。
眼下单行道人少车少，又静，她和孟拓讲话时又完全没加顾及……想来最起码孟拓最后的那一句他肯定是听到了。
回想起刚才孟拓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姜染忽然意识到什么，抿唇狠狠瞪向他。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孟拓看的却不是他，而是慕西沉，漫不经心的眼神里有有了几分挑衅成功似的得意。
场面诡异地静滞几秒，慕西沉转身就走。
“慕西沉！”他刚转身，姜染便下意识出声，虽大脑还没想好该跟他说什么，脚步却已经迈出去，“慕……”
刚拦到他面前，姜染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怀里便直接丢进来一样东西，力道透着负气。
是一管云南白药膏。
看清那管药膏的刹那，姜染心里忽钻出一种莫名的滋味与窃喜，抬起头，“你……”
“我本来觉得，”刚开口，慕西沉直接将她的话截断，“不管怎么样，你这次确实算是因为我受的伤，再怎么样我的确应该跟你道声谢。”
离得近，姜染在这一刻终于看清了他的神情，抿着唇，眼角和眉梢都透着冷淡，浑身有种绷紧的气意。
“现在看来……”缓缓吸了一口气，他抬眸看了眼孟拓。远处昏暗的路灯光映亮了他颇为快意的笑容。
没再说什么，慕西沉直接擦过她大步离去。
姜染回头看向他的背影，原本想跟，可迈开一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
平息了一下情绪，姜染大步折回到孟拓面前，“你故意的是吧！”
“你认为是就是。”从慕西沉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孟拓懒懒看了她一眼。
他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懒散样子。
姜染简直要无语了，点点头，有一瞬间几乎想把钱要回来，可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干脆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姜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孟拓莫名的几句话闪回脑海。
——“这么快就结仇了？”
——“你看上了慕西沉？”
——“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这招撩不到他，反而如果被他知道了你故意让我配合你做戏，他还不一定会是什么反应。”
心里有个揣测跳出来，姜染忽然又回身，“你认识慕西沉？”
孟拓因她这一句微微眯了下眼，没回应，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有些晦暗难明。
“你……和他有矛盾？”姜染大胆猜想小心求证，一念通，很多细节似乎一下就都能联系起来，“所以……今天下午，你也是借着我的由头故意找他麻烦的，是么？你其实是真的要砸他。还有那天……”
回想起打赌那天，姜染的心跳渐渐加快。她忽然有了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你也是故意引我去那家彩妆店的，是么？当时我以为你是针对我，其实你是针对我们俩，对吧？反正不管是我输了我倒霉还是我赢了他倒霉，对你来说都稳赚不亏，是这样么？”
孟拓原本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最后表情无端的竟有了点赞赏的意味，笑了一下说：“还挺聪明。”
这算是承认了。
姜染都被气笑了，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冷哂了声，很快目光渐渐凉下来，说了句，“你大爷的！”走了。
孟拓看着她的背影。
姜染憋着火走出单行道的时候，慕西沉正朝着慕茵走去。
街边，慕茵站在一处灯影下，手中正把着慕西沉的单车，耐心地等着人。
直到看见远处走来的身影，她下意识笑着朝他挥挥手。
直至他走近，慕茵脸上的笑才渐渐弱下去，谨慎地看了看他。
慕西沉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眉宇平白淡漠，眼眸却黑森森的，唇线抿直，面无表情。
尽管他在努力压着，慕茵却完全感觉得到他的气压，不由问：“哥……你怎么了？”
“没事。”他从她手中接过单车，声音比脸色更沉，“走吧。”
方才回去路上，慕西沉忽然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来，进去不知道买了什么，出来后说他要回一趟学校，让她骑车先回家。
慕茵想着她若骑了他的车回去那他回家就太远了，索性提出和他一起来一趟，就在这里等他。
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不好多问，慕茵适时缄口，坐上单车后座。
远处的女孩坐上少年的后座，慕西沉单一脚跨着单车，一脚支着地，身姿被路灯映下一截暗淡的影子。
车驶动时有风吹起女孩的裙角，她伸手压了压，一路被树叶切碎的光影洒在她身上。
姜染在无意抬眸间看见，讶了下，悄悄站到一颗树后看着他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