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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铸釰 /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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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人穿少年的衣物还是太过不合身了。即便崔晓因自小习武而比同龄人要膀上一些,李惟清的身子骨也较为单薄,但崔晓也只到李惟清肩膀高,衣裤还是短了一些。好在雨已经停了,而李惟清自己的房子里有的是合身衣服。
  他们这师兄弟人凭着桓教头一个私印算是相认,李惟清几乎对崔晓一无所知,从始至终却总一副平静模样,不谈什么信任不信任,怀疑不怀疑。或许他没考虑过,又或许认为崔晓即便是旁人假冒,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将破屋火烛吹灭,走出屋时,月光已经惨白的铺洒在地上,再看四周便也没那么昏暗了。仔细一看,那屋子四周简直能算得上半个废墟,李惟清依旧认不得这是何处,只能叫崔晓领路。
  屋子里两个不知死活的人,连带着后院的细铁丝已经一并消失不见。崔晓的剑倒还扔在地上,他自个儿拾起擦擦,归剑入鞘,挂在腰上。
  屋内甭说打斗痕迹,连凳子都被扶起,变得完好无损。一般人都要怀疑自己先前是否做了个梦,可李惟清浑然不在意的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去收拾下东西,崔晓则闲来无事,不满意的哼哼:“老妖婆就是老妖婆,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一模一样的凳子。”
  听他这样说,李惟清慢慢的凑近去看了两眼,便说:“还是那个凳子,不过是将痕迹遮掩了。”
  “咦,你懂这个?”崔晓好奇。在他的认识里,富家子弟难道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角色?更何况李惟清连武功也不会,崔晓以为他该像那些文人墨客只会吟诗作赋一般,不懂这些粗俗活计。
  但文人墨客不止会吟诗作赋,吟诗作赋的也不一定非是文人墨客,李惟清并非什么都不懂。
  他轻声道:“同医术一般,仅仅是粗通,银样镴枪头罢了。”
  李惟清行李收拾的奇慢,崔晓也不催促,待他收拾出一个小包袱时,崔晓已经无聊到几乎要去翻书。他正无聊的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剑鞘,就见李惟清点了两份差不多的金饼与数贯铜钱,一份他自己收起,另一份递给了崔晓。
  崔晓显然没想到李惟清会给他准备一份盘缠,本来已打定主意大不了死缠烂打,没曾想,李惟清已将他算在行程内了。
  崔晓稍有浮夸的抬手捂脸:“师兄你,你还给我盘缠,师父可从来连一个铜板都吝啬。”
  李惟清本意只是为了应急多备一份,况且他虽然不算手无缚鸡之力,但旅程中多个习武之人未必不好。归根究底他是想免得出什么麻烦,着实没想到崔晓会是这般反应,不禁莞尔。
  自深夜至现在天际隐有亮色,这是崔晓所见过李惟清脸上出现的最大的一点表情了。起先李惟清好像一个木头雕的人,无论怎样都迤迤然地不大反应,现下倒是逐渐鲜活了些。还没等崔晓张嘴往下自己接自己的话茬,李惟清就问崔晓:“你今年多大?”
  “十五。”将俏皮话吞到肚里,金饼塞到怀里,崔晓满意的拍了拍稍鼓起一块的衣服。
  李惟清非但不会武功,与之沾边的似乎一概都会无所措手足。崔晓无法,只得舍弃了驾上快马出城的想法,待全城钟鼓报晓后寻熟人借下个马车来。好在两份过所崔晓早已备下,这信来时就已耽搁数日,徐城同清烨山庄也算不得近,哪能再耽搁几天。
  至此时间尚早,崔晓毫无困倦之意,扯着李惟清便说要去盈满楼下馆子,来徐城不好好吃上一顿就走也是可惜。
  盈满楼是徐城较为出名的酒楼,讲究的是一个物美价廉。
  人去时还未到饭点,楼内并无几位客人。跑堂上来刚要嘴皮子一溜报一串菜名,定睛一看,就舍了贯口啊呦一声嚷开:“呦,这不崔少侠?许久没见啊,身边这位公子是......”
  看来崔晓是常客。他来的路上早已问过李惟清有无忌口,却没记得多问两句他家情况,也并不想与熟人瞎编乱造师兄来历,干脆不去回答这个问题,全然略过:“赵,往常我点的上两份便是,再灌两壶清水。”
  “得嘞。”酒楼跑堂的哪儿能没点眼色,赵听常客如此一说,应答一声,哪怕再熟也不追问。
  赵去后厨报单时,楼内又逐渐来了十来个壮硕大汉。他们几乎个个胡须蓬乱、眼布红丝,看起来像是舟车劳顿已久,好不容易才能歇下一时半刻。恰巧李崔人选的座位在中间位置,他们两两一桌,将将围住李惟清和崔晓的座位。
  这帮人一个一个的坐下,几乎塞满整个一楼。这么多人长得凶悍又不言不语,有胆小的食客立时付钱就走,即便盈满楼雇有专人奏乐,气氛也顿时有几分沉闷。
  偏偏有两个人像是读不懂气氛,自顾自的讲话。
  “你是徐城人士?”李惟清询问崔晓。
  “非也。”崔晓一笑起来脸上就会露出两个梨涡,一口白牙整整齐齐,“自小师父隔三差五就会带我到处乱窜,今日还在徐城,隔日就到了蒲州。偶尔他酒喝多了就多留几日,更多时候是教点剑诀就不见人影,但总能在我将上次教的那些融会贯通后再回来教完剩下的。”
  “有记忆起就跟着他到处玩儿,师父从来也不提,谁知道是哪儿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徐城这儿倒是总来,半年前他自己留了口信叫我跑徐城侯着,自己倒是一点儿踪影也见不着。等着等着,这不就等来了师兄你嘛。我想着与师兄同去清烨山庄,说不准能见上他一面。”
  李惟清听着,唔了一声,大概是困倦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我不是习武的料子,桓叔也不强求,他陪我大多时候也是玩儿的。每叫阿耶看见,总要叹叹气。”
  “你知道百馨坊吗。”李惟清又忽然问道。
  几盘素菜、两碟羊肉、两碗黄米饭,人交谈时赵已将饭菜上桌。崔晓拿起筷子,夹了块羊肉,说完一句话便迫不及待的将其塞进嘴里:“百馨坊?那不是个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吗,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羊肉多会腥膻,盈满楼以独家方法烹饪后,这肉不仅闻着毫无异味香气扑鼻,入口也是咸鲜甘甜。再配上一筷子粘糯的黄米饭,多少抚慰了昨夜吃不上桂花糕的李惟清。
  习惯了食不言,李惟清拿起筷子便没再说话。正值初秋,又刚下过一场雨,清爽凉风扑面,叫食欲都增添几分。按理来说,盈满楼一开,香气几乎都能飘到坊里去,点了餐的顾客总是无不食指大动、胡吃海塞,但此刻楼里几乎占了一楼半数座位的彪形大汉偏不。
  这帮人,说是砸盈满楼排场的吧,每桌却都要了上好菜品;说只是前来吃饭的吧,他们人人都不去动筷子。无论这气氛有多压抑,崔晓都吃得飞快。他风卷残云般将自己那份羊肉与米饭一扫而尽,招呼来赵,看李惟清未吃完,便将赵揽到一边说话,又笑出一口白牙。
  “连带我以前赊的账一起付了。”崔晓小声道。
  赵见崔晓拿出几贯铜钱,不由得眼睛一直,盯着也拉低了声音:“我滴乖乖,崔少侠,您这是去打劫柜坊还是终于想开了。”
  “你管呢,拿去,不短陌,多的就当请你喝酒。”崔晓拿一贯钱往赵怀里一拍,也不管他拿不拿得稳,扭头便道:“惟清师兄,吃好了吗?”
  崔晓好像对于师兄字分外执着,就是不肯连名带姓好好去叫李惟清。但他又怕这餐馆现在人多,他惟清师兄再听不出是在叫谁,干脆在师兄字前加了名,折中。
  从崔晓起身起,李惟清便放下了筷子。大抵是一夜未睡困得狠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说话也有气无力分外简洁:“好了。”
  崔晓没能听清这两个字,因为蓬头垢面满身尘土的大汉们,呼啦一下站起来了。
  一个人在餐馆站起身不奇怪,但随后一群男人一起站起来,架势就很像要一言不合动用武力。可是这里没有人和他们一言不合,甚至他们从踏入盈满楼到现在,除了一人点过菜付过钱外,其余人都像是哑巴,还没说过话。
  不光他们,崔晓和李惟清也情不自禁的一个转过了头,一个站起了身。
  因为盈满楼的琵琶声突然停了。
  琵琶女手上没了向下斜抱着的琵琶,那四弦已经齐齐断去,被她掷于地面。很少有江湖人会认不出这样一个显眼的人:一位双眼下各有一点泪痣,青黛点眉,却穿一身粗布短打,总是怀抱五弦琵琶的女子——人称琵琶女花伊。
  她的名声可不太好听。虽算不上怙恶不悛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可行事作风也叫一帮武林正道颇为诟病,是个看钱办事的主儿,无利不起早。
  可这些,李惟清全然不知。他站起身,只是因为听见了银铃声,一抖四响,这般独特的铃铛不多见,可他不到半日已听了两次。
  “老妖婆?”崔晓显得讶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花伊心情本就不太美妙,听崔晓如此一问,冶丽面容有些扭曲。但她深知崔晓那张嘴毫无把门,只要他不上心,别说此刻身边有十余位虎背熊腰的大汉一齐看他,便是被八十斤重弓拉满迎面指着,他怕是也能面不改色利口喋喋,同他师父一路货色。
  所以花伊省了解说的心思,一转皓腕,手中琵琶拨片换成了一块掌心大的木牌。李惟清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而有这个想法的也并非他一个,崔晓在看见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显然是花伊昨夜拾走的木牌。赶在崔晓跳脚前,她迅速说道:“崔晓,帮我做件事。”
  崔晓挠挠头,问道:“什么事?”
  盈满楼的门依然开着,门口已站了一两个闲散人看热闹,显然不是什么谈论事情的好时机。可花伊全然不避讳,指着那十余名壮汉,说道:“也不是帮我,是帮他们,送送他们的钟鱼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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