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姜栗原以为按照冯氏的尿性，要等上两日才会给她答复。
　　
　　没想到第二日上午，她就差林妈妈把嫁妆礼单送过来了。
　　
　　姜栗看都不看，她知道冯氏肯定不会真给她小姐规格的嫁妆，对林妈妈说：“你去跟夫人说，我要这礼单上双份的嫁妆，不然免谈。”
　　
　　“……？”
　　
　　林妈妈大概没想到她会如此狮子大开口，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那个......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妥。”林妈妈艰难道。
　　
　　夫人给这些已经咬牙切齿了，给双倍，不得气吐血。
　　
　　姜栗道：“让你带话你就带，哪来那么多废话。”
　　
　　林妈妈：“？？？”
　　
　　林妈妈着实震惊，以前姜栗都是内敛又胆小的，怎么现在这么横？
　　
　　不过人家给梁王做侧妃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再横林妈妈也不敢怎么样，只能忍气吞声地去回复。
　　
　　冯氏自然不肯出双倍，但表示可以多给一点。
　　
　　可姜栗咬死了要这个数，怎么也不松口。
　　
　　双方僵持数日，最后冯氏为了卫珩前程，没办法，只能咬牙应了。
　　
　　据说发了好大一通火，本来已经大好的身体又病倒了。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姜栗出嫁的日子。
　　
　　由于这个婚事日期极其匆忙，梁王又昏迷着，加上只是侧妃，婚事一切从简，梁王府只派了一支迎亲队伍过来，直接把姜栗接走了。
　　
　　姜栗顶着盖头坐在晃晃悠悠的花轿里，心里有点忐忑。
　　
　　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个怎么样的未来。
　　
　　花轿晃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在一阵鞭炮声中停下，有人过来掀起轿帘，把她扶了出来。
　　
　　姜栗从侧门被扶进王府，进门后也没任何仪式，只是徒步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梁王的屋子。
　　
　　本来她作为侧妃，没资格直接住梁王那。
　　
　　不过王太妃要求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梁王，王府暂时没准备她的屋子。
　　
　　梁王醒来前，她都得跟他一个屋。
　　
　　“侧妃娘娘，到王爷屋子了，小心台阶。”扶着她的婆子提醒道。
　　
　　姜栗感觉到另一边扶着她的冬绿手收紧，甚至在微微颤抖。
　　
　　姜栗知道她内心畏惧这位王爷，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进屋后，婆子小声叮嘱了姜栗几句，又对冬绿说：“这位姑娘是侧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罢，你且跟我去一下，于管家有事要叮嘱你。”
　　
　　冬绿本来就害怕，一听要把姜栗一个人留在这里，急了：“可是我家小姐她......”
　　
　　婆子打断她道：“侧妃娘娘要跟王爷洞房花烛，你难道要留在这里？”
　　
　　“......”冬绿一下涨红了脸。
　　
　　姜栗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出声道：“我没事，你去吧。”
　　
　　冬绿只好应道：“是。”
　　
　　一众丫鬟婆子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待房门关上后，姜栗等了片刻，确定房中再无动静后，抬手掀开盖头。
　　
　　房内红烛摇曳，一片喜庆。
　　
　　姜栗把头上压得她脖子疼的华丽头冠取下来，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才看向珠帘后的床榻。
　　
　　这梁王在文中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无任何外貌描写。
　　
　　按照小说一般套路，应该是骇人的凶恶相。
　　
　　不过反正不用圆房，姜栗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她起身走进里间，掀开帷幔。
　　
　　等她看清床上的人时，眼睛不由地睁大了。
　　
　　大大大美人！
　　
　　姜栗作为一个现代人，可以说是怎么样的帅哥美人都见过。
　　
　　然而看到梁王那一刻，她还是被惊艳得倒吸一口凉气。
　　
　　梁王既不阳刚硬朗，也不凶神恶煞，而是一种超脱了性别的好看。
　　
　　丰姿俊美，犹如神降。
　　
　　他这样静静安睡着，如同个脆弱易碎的睡美人一般，很难让人把他和恶名在外的那个疯批联系起来。
　　
　　由于昏迷了几个月，梁王的脸上毫无血色，身形清瘦，病态尽显，却又添了几分病弱的美感，让人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慢，唯恐惊扰了昏睡中的美人。
　　
　　只可惜，这么好看一个人，没两年活了。
　　
　　作者也没写什么神仙方子可以救他，不然她还能尝试一下能不能回忆起来。
　　
　　“叩叩。”
　　
　　正当姜栗惋惜美人命短时，房门被敲了敲，有人过来了。
　　
　　姜栗从里间出来，在外间的榻上坐下，整了整衣裳才道：“进来。”
　　
　　出人意料的，门并未被推开，反而又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
　　
　　难道是没听到？
　　
　　姜栗稍稍提高声音：“进来。”
　　
　　门依旧未开，片刻后又是“叩叩”两声。
　　
　　姜栗皱眉，难不成对方在等她开门？
　　
　　她虽只是个侧妃吧，但怎么也算是个主子，谁这么拿乔她？
　　
　　难不成是哪个来伺候的丫鬟或者妈妈要给她下马威？
　　
　　姜栗连侯府那种大场面都经历过了，哪里会在意这种挑衅，她直接，走到门前，打开。
　　
　　她倒要看看谁新婚之夜就来刁难她。
　　
　　然而，门口并没人，倒是庭中，站了一个人。
　　
　　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这里是后院，怎么会有男人？
　　
　　姜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正犹豫是关门还是叫人时，听到那人先开了口。
　　
　　“侧妃娘娘莫惊慌，在下说几句话就走。”
　　
　　听声音，应当是个年轻男子。
　　
　　姜栗不是没见过几个男人的大家闺秀，作为一个有正常社交的现代人，她听得出这人的语气暂时没恶意，便客气地道：“公子请讲。”
　　
　　“娘娘艺高人胆大，连王爷都敢利用，在下心中十分佩服。”
　　
　　这话......是来试探她的？
　　
　　姜栗道：“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哪敢利用王爷，公子莫要胡说八道。”
　　
　　那男子似乎笑了一下，说：“你要这样说也行，娘娘现在既然是王爷的侧妃，和王爷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还请娘娘一心一意照顾王爷，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他的话才落音，姜栗忽然感觉颊边一凉，有什么东西擦着过去了，削断了她一缕头发。
　　
　　接着，她听到身后的门框发出“嗤”地一声，姜栗下意识往后看，便见到一片嫩绿的叶子，直直插/入了门框里。
　　
　　“......”
　　
　　那缕断发落在姜栗的手背上，姜栗这才反应过来刚发生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特么跟这比起来，侯夫人那些手段，简直是儿戏。
　　
　　这才是真正的死亡威胁。
　　
　　麻□□代好可怕我要回家呜呜呜。
　　
　　男子见唬住了她，满意道：“娘娘是个聪明人，应当清楚如何抉择。”
　　
　　说着，也不等姜栗回应点什么，男子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姜栗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后退一步，整个人靠在门框上，捂着胸口快要跳出来的心，呼吸急促。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梁王的手下。
　　
　　他担心自己嫁进来后，动什么歪心思，对梁王不利，于是先来恐吓一番。
　　
　　靠，恐吓就恐吓，能不能温和一点啊，不怕把她直接吓死吗？
　　
　　姜栗靠着门框僵硬地换缓了五分钟，才转身回屋，关上门。
　　
　　刚才那个婆子跟她说了，由于王爷需要静养，这屋子过了酉时二刻，便不会让人进来打扰了，只留一个人照看王爷，以前是留丫鬟照看，现在这任务自然落到她身上。
　　
　　外面夜幕已浓，早过了酉时二刻，今晚应该是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姜栗卸了妆发，草草洗漱了一番，这里没手机没电视的，她也只能睡觉了。
　　
　　梁王的床是拔步床，睡两个人足够，床上还有一床被子，应该是留给她的，姜栗也不矫情，直接上了床，躺在外侧。
　　
　　屋内的喜烛要燃一整夜，姜栗躺下后侧过身，看着身侧睡颜安静的男人。
　　
　　“萧毓。”姜栗轻声叫出男人的名字。
　　
　　萧毓当然没反应。
　　
　　关于萧毓为什么会黑化，书中没介绍，在这里却不是什么秘密，原主记忆里就有。
　　
　　萧毓的母妃去得早，他基本是由长姐萧锦带大的，那时候现在的皇帝还未继位，太子也不是他，而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
　　
　　当时的太子妃和萧锦是闺蜜，经常召她入宫说话。
　　
　　太子妃是一个极其善妒之人，她嫉妒太子新纳的侧妃长得好看，弄来可以使人毁容的秘方，加入太子侧妃的茶水中。
　　
　　那茶水却不小心被当时特别招皇帝喜欢的一个小公主喝了，导致容颜尽毁。
　　
　　皇帝大怒，可太子妃母家是当时的丞相，太子要想稳固地位，便不能动她，而老梁王虽是个王，却是没任何实权的闲散王爷。
　　
　　权衡之下，他们把过错全部推给了当时另一个在场的萧锦身上，说她跟太子妃是塑料姐妹花，其实嫉妒太子妃美貌已久，想要她毁容。
　　
　　面对陷害，萧锦百口莫辩，最后居然直接一头撞死，想以死明志，却被说成畏罪自杀。
　　
　　当时的萧毓才十五岁，等他听到消息赶去皇宫，只接到了长姐的尸体与铁铮铮的罪证。
　　
　　这是他黑化的开始。
　　
　　为了给长姐洗刷冤屈，他毅然选择了站队当时最不可能登基的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他的条件只有一个，等他登基后，还他长姐一个清白。
　　
　　大皇子允了。
　　
　　不过他那时候还不疯，一年后，他年仅十二的弟弟入宫给小皇子做伴读，因和小皇子争辩了几句，小皇子气不过，把他推入结了冰的水中，活活冻死。
　　
　　他就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却都被皇家的人所害，且都不得好死。
　　
　　梁王彻底疯了。
　　
　　他帮助大皇子，一步步登上那万人之上的宝座，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把整个皇宫搅得翻天覆地，最后亲手斩杀了太子太子妃和害死他弟弟的小皇子——也是他的堂兄堂弟。
　　
　　后来大皇子登基后，为了帮助他稳固地位，萧毓手上染了不少鲜血。
　　
　　自此，梁王在他人眼中，便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恶鬼，六亲不认的疯子。
　　
　　“我要是穿得早点就好了。”姜栗心想。
　　
　　这样就变成拯救黑化反派了，说不定还能捞个女主当当。
　　
　　姜栗胡思乱想着，眼皮渐渐沉了起来。
　　
　　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直都没怎么睡好觉，在这个疯批又残暴，人人惧怕的梁王榻上，反而有了安全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个屁！
　　
　　姜栗是被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