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新的朝阳出现，大地重现光明。在这秋的早晨，阳光把爽朗的天染得绚烂，而大地上，即将枯死的枫树、梧桐、银杏则把大地装扮的多彩。此时此刻，楚江王身影闪现，化作一头斑斓猛虎傲立于一座山巅之上。远处，一朵云上金黄与黑暗各自交织一半，压在一座枯红如火的山上，真如熊熊的山火冒着浓浓的黑烟一般。看着这副场景，楚江王赞叹道：“怪不得，怪不得。上古西州人皇少年之时有诗云：秋以何之杀碧叶，烂燃苍天，愿秋以之杀我，虺颓少年。如今看这远山晨景，也不枉了人皇会有此说。”
　　顺着崎岖的山路，楚江王化成的猛虎来到山峰下。见四处无人，猛虎前爪重重拍在了地上。
　　"哎哟哟，谁呀，就不能轻点。”
　　待猛虎一爪拍下，一股飘渺的白烟忽从地底冒出，随及白烟化成丁一个三尺老头。
　　老头向四周看了看，正自生气叫喊，突见着了猛虎。猛虎一双利眼看着老头，身上的气息没有丝毫掩饰。
　　“阎……阎君殿下。”
　　看着猛虎，老头忙跪匐下身，结巴道。
　　“你是本方土地？”猛虎道。老头忙道：“是是，小臣正是本方土地。”猛虎点头道：“本王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土地老头恭敬道：“禀告阎君，这里是俏岚山，位于西牛贺州南部。”猛虎低沉道：“俏岚训？是个美丽的地方。”土地受宠若惊道∶“多谢殿下夸赞。”猛虎看了看四周，道∶“本王问你，这附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有什么东西莫名地消失。”土地老头不知猛虎此问何意，但还是恭散回道：“禀告阎君，此处虽人烟稀少，多有精灵鬼怪，但好在都是些善类，并无恶端。至于殿下所说之事，确无发生。”猛虎低语道：“没有？没有便好，只希望其他地方也是如此。本王再问你，这里可曾出现过其他阎君的踪影？”土地忙道：“回阎君，此地偏僻，能有殿下前来已是福泽保祐，怎敢奢望再有阎君前来？”猛虎暗道：“看来汴城这小子没在这，也可能是没向这些官员显露身份。唉，人间那么大，看来我得一点一点找了。”
　　“土地之职虽微，却直关生灵繁衍之事。如今人间天干十主，地支十二岁皆已不在，维持人间秧序的重任全在你们身上。本王虽无权干涉人间神职调度，但还是希望你能恪尽职守，责尽一方。”猛虎对土地老头说道。土地听了，忙道：“下官定不负殿下所托，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懈怠。”猛虎听后，嗯了一声，也不理土地，转身消失在了山林之中。待猛虎消失，土地直起腰，长舒了口气。“还好只是路过。”土地暗道，“算了，最近避避风头，多巡巡山，别真出事了。”土地暗下决心。
　　秋风，可以让人在瞬间感受到她的魅力，也可以在一瞬间，让人感到她的寒意。
　　就在今天黄昏时分，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突然在东平郡流传开来。消息大致的内容是：小兴山附近的两个小村子共五十余户人家，二百余口男女一夜之间全部被杀。消息是由东平郡的干货商人钟洹带回的。这钟洹原本在乡下收干货，今日一早便到了小兴山附近。这小兴山虽不在东平郡的管辖之内，但却与东平郡接壤。钟洹带着一队人，趁着晨光，收了一个村子的干货。可当他到第二个村子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住了。村子里到处是死掉的尸体，不管是襁褓中的婴儿，还是耄耋之年的老头，没有一个活口，甚至连鸡狗都死了不少。钟洹情知不好，来不及多想，便带着人马，抄了条近路向东平郡赶去。往东平郡赶的路上，钟洹又遇到了一个村子，村子里的情形亦如刚才那样。
　　午后时分，钟洹带着人回到了东平郡，忙报了宫。郡守得知消息也是大吃一惊，可得知死人的村子不属自己害辖时，却也松了口气。打发走钟洹后，郡守派了几名官差前往小兴郡了解情况。
　　“你们说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王庄和大台子村怎么说也有二三百人吧，就那么没了？”“谁知道呢？咱这地界也没什么土匪呀？”“别不是什么妖怪所为吧。”“妖怪？这谁知道呢？毕竟咱也没见过。”东平郡的一个酒馆内，几个酒客低声交流着。“你们说会不会是燕胡之地的人干的？我听说大钜城那里可是有战事发生啊！”“不能吧，这隔段时间就打一次仗，之前也没发生过这事啊。”“我感觉也不可能。这小兴山下可不只一两个村子，这真要是胡人所为，村子怎么可能连逃出去报信的人都没有？”
　　“小兴山？二三百人被一夜杀光？真的假的？”苏震一天没有出门，可刚一出门，就听到满城的人在议论小兴山下的事情。“钟洹？不是盛荣他爹吗？盛荣也回来了？不行，我得去问问情况。”苏震心里想着，向钟蘩家跑去。
　　“我就说嘛，孩子还小，別让他跟着出去，你不听。怎么样，现在出事了吧。”“行啦，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比他还小就开始到处跑了。”“就你有本事，你说现在怎么办吧？”钟家，钟洹正和一个妇人吵着。钟洹道：“不是已经找过大夫了嘛，就是惊着魂了，吃几副安神的药就好了。”
　　“咣咣。”
　　钟洹和妇人正吵着，忽听一阵敲门声。妇人走到门边，打开门，正见着苏震正站在门边。
　　“婶子。”苏震见了妇人，说道。妇人道：“不眚呀，你怎么来了？”苏震道：“我听说钟叔叔回来了，不知道盛荣在家吗？我想找他玩。”妇人为难道∶“这可真不巧，盛荣虽然回来了，但受了惊吓，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苏震惊道∶“啊？那盛荣没事吧。”妇人道∶“放心吧，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苏震沮丧道∶“那既然如此，我先不打扰盛荣了，等他好了我再来。”苏震说罢，向妇人道了声别，然后离开了。
　　小兴山下的事情不仅在东平郡传的火热。一天之内，小兴郡邻近的几个郡县便全部得到了消息，一时间全民议论，大家都在猜测是谁干的这事。
　　“哼！黄大人，真没想到，在你的辖区内竟然会发生如此惨案，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当的。”小兴郡府衙内，一身红袍的李大人指着一位青袍的中年男子，厉道。这位青袍男子正是小兴郡郡守黄大人。听了李大人的厉喝，黄大人忙解释道∶“大人，这…这事下官实在是…实在也是没想到啊！在这小兴郡内既没有土匪，也没有反贼，下官上任多年，都没遇见过几个命案，谁知这…唉！”李大人道∶“本官也知道，可这种事既然发生，如果不妥善处理，那什么后果都可能发生。”黄大人道∶“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把郡里的捕快几乎都派去小兴山了，还调了附近几个县的一些人手，全部去协助办案，争取能早日抓住凶手。除此之外，下官还派了一队郡城守军去小兴山，联络小兴山附近的村子，做好警戒和巡逻工作，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李大人忧心道∶“但愿如此吧。这事本不该我管，本官此次前来是奉陛下之命，组织各郡府军以备外敌的。至于其他，自当是你黄大人该管。本官只期望此事好好处理，不要乱了民心，误了大事。”黄大人忙应诺道∶“是是，请大人放心，下官定尽全力查明此事。”
　　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布恐怖的事情正在慢慢降临，就在李大人到达小兴郡这日的当晚，小兴山下又有一个村子被袭击，连同五名郡城守军在内的一百五十余口妇孺老幼全部被灭。消息再次向四境传开，一时间人心慌慌，议论纷纷。
　　“又一个村子没了。”“可不是嘛。一百多号人呀，还有几个府军，全没了。你们说这事究竟是谁干的？”“谁干的？我看八成不是人干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倒觉得是邪灵作祟。你想啊，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之际，夜幕再次降临。
　　“大家都打起精神，无论如何，今天晚上都不能再出事了。”
　　小兴山下，几个军士打扮的人敲着锣，在一个村子里喊着。村子里的人也知道情况紧急，于是纷纷亮着灯，不敢轻易入睡。
　　时至午夜时分，正当所有人疲困交加，以为不会再发生什么的时候，一阵黑烟悄悄笼罩住了村子。借着夜色，没人看到这股黑烟。这股黑烟就如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无孔不入。当它笼罩村子时，迅速朝着村民的屋中钻去。
　　“什么味呀？”“什么什么味啊？”“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好像还真有，我出去看看，别是哪着火了。”
　　一户人家内，一对夫妻交谈着。这样的交谈几乎同时发生在村里的每一户人家。
　　“大人，可以动手了。鸦毒开始起效果了。”
　　村庄外，一个黑衣人看了看时间，对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一会儿动作都麻利点儿。听到没有。”
　　“是。”
　　“戴上面具，我们上。”
　　几个黑衣人闻言，各自从腰间取下恶鬼面具，戴在了头上，然后向村子冲去。
　　“唉！我该不该管这事呢？”
　　看着几个黑衣人走进村子，一个老头的脑袋从地底钻出。
　　“按理说人类内部的事，我作为土地不应该插手，可这几个人也太残忍了，几天时间就杀了数百人，我要再不管，会不会摊上个治方不利的骂名呀！”
　　土地边想边露着脑袋，一直跟着黑衣人们进了村子。
　　黑衣人总共有十三个，当他们进入村中后，迎面就遇到了那几个巡逻的军士。但这群黑衣人并没有慌张，因为在他们面前，那几名军士正如一只只煮熟的小龙虾一般，缩躺在地上，脸上还不断地浮现满足的喜色。
　　几个黑衣人上前，扑哧两下，抺了那几个军士的脖子。做完这些，那些黑衣人散开，冲进了村民的屋中。
　　“那股黑烟到底是什么？将其吸入体内的人似乎都废了。若说是迷药，可怎么能消解我的香火呢？”土地看着被杀的几名军士，愁眉不解。“八成是什么邪术。”土地心想。“不行，不能让他们放肆下去了，不管怎样，我得做点什么。”土地想着，脑袋没入地中，不一会儿出现在了一户人家之中。“这人呀，成天好干这些事，就知道打打杀杀，也不知道图啥。”把一名虾蜷着的中年男子拖进茅房，土地嘟囔着。掰开男子的眼睛，土地看了看，见男子曈孔中尽是满足后的无力。土地看到这副景象，摇了摇头，随及伸出一只手点在男子的人中上。一缕缕白中散着金光的烟气从土地的手中冒出，钻进了男子的鼻子中。
　　随着烟气不断涌入男子鼻子，男子眼中的喜色消失，转而变成了痛苦之色。
　　“看来真的有用。”土地暗道。
　　其实，那几个黑衣人刚来到小兴山，土地就注意到他们了。只是看这群人并未破坏自然的运转规则，所以并未干涉他们，只是在偷偷观察。在几天的观察中，土地看到了他们的黑烟，并发现这黑烟不仅可以迷人心志，还能与自己的香火气发生反应，互相抵消。
　　见男子被黑烟迷惑，土地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用自身的香火气抵消男子体内的黑气。
　　男子眼中虽然痛苦，但却有了些清醒。见状，土地松了口气。
　　“咣咣。”
　　院门被踹开，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土地见状，忙施展隐身之法，将自己和男子隐藏了起来。黑衣人从屋中走出，提着把染血的刀走进了茅房。见茅房中什么都没有，黑衣人转身冲出了院门。
　　“鬼，鬼。”
　　黑衣人虽然没看到男子，但男子却看到了黑衣人，或者说男子在神志不清中看到了黑衣人的恶鬼面具。
　　男子口中不断念着鬼，念着念着竟昏了过去。
　　土地见状，料想黑衣人不会再来这个屋子，就把男人放到一旁，然后悄悄走出院门，继续观察那群黑衣人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