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天早上我为自己承担的第一项任务是开始检查梅尔和我一直放在一边供我个人注意的两堆中的第二堆。
　　“那么，这些是我们目前找到的关于逃生怪物的报告？”我坐在桌子后面，拿起第一个。
　　“我认为可能仍然相关的那些，”梅尔说。她正忙着把文件放进文件柜里。今天，她似乎在根据文件的厚度来组织事情。“我正在寻找那些，特别是在我们昨天整理的时候。可能有一些落伍者，但那些是相对较新的。”
　　“相对于谁的尺度？”我笑着问道。“你的，还是我的？”
　　“介于两者之间，”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记下了检查每个文件的年龄，并寻找那些实际上是最近的，而不是200年前的。
　　“你知道其他化身有没有解决过这些问题？”我满怀希望地问。那堆有两英尺高，相当吓人。
　　“如果他们这样做了，应该在文件的某个地方注明，”她说。然后补充道，“我希望。”
　　“好家伙。”我打开第一个，叹了口气。“吸血鬼。”
　　“什么样的？”梅尔好奇的问道，停下来看了一眼。
　　我浏览了文件的第一页，其中包含所有相关详细信息。它读起来很像我期望的警察报告。“东欧人。据悉，他起源于罗马尼亚。”
　　“哦，他们很坚强，”她转身面对我，她夸张的表情显示出兴奋。“他们没有太多弱点，他们可以与正常人类融为一体，不会有太多麻烦。”
　　“你对吸血鬼很了解？”我问，有点惊讶。片刻之后，我意识到我不应该……很多“传统”类型的吸血鬼都有希腊罗马根源。
　　梅尔急切地点点头。“哦，是的。我喜欢看超自然的言情小说。”
　　我在心里呻吟。“啊，好吧，我想我最好先做一些研究，然后再对它们做出任何结论。”
　　她又点点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开始收集一些关于你可能必须处理的各种生物的更好的书。”
　　“言情小说？”我调侃道。
　　梅尔咯咯笑了起来。“不，愚蠢。实际干燥，尘土飞扬，学术的东西。
　　我笑了。“谢谢，梅尔，那会很有帮助。我低头看了看档案。”这个已经十岁了。我应该问问哈迪斯他想让我怎么处理——”
　　当信息涌入我的大脑时，我切断了句子。就像有人拨动了电灯开关……我一想到要问他一个政策问题，我就绝对确定他希望我如何处理它。一瞬间我不知道，下一秒我就……知道了。
　　我非常震惊和迷失方向，以至于我真的把文件扔了。
　　梅尔同情地看着我，似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小时候见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妈妈身上。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开始把文件的页面重新收集起来。“只是……有点不安。我们会倒退，从新到旧。这样我们就能处理最直接的那些，然后再追查其他的。”
　　梅尔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继续她的工作。“这很有道理。”
　　“是的，确实如此，”我同意。但刚刚发生的事情的影响有点令人不安。我真的还是我自己，还是只是冥王意志的延伸？也许我应该在某个时候尝试和他谈谈。他要么让我放心，要么明确表示我只是一个长长的木偶。
　　它会有所作为吗？我不确定，但这种区别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其本身而言，这可能是一个好兆头。
　　但是还有工作要做。重要工作。
　　“这看起来像是最新的，”我说，小心地从一堆底部取出一个非常新的马尼拉文件夹并打开它。“嗯……才几天大。”我做了个鬼脸。“一个逍遥法外的牛头怪？真的吗？”
　　梅尔瞥了我一眼。“认真的？在这个时代？”
　　我叹了口气。“我想我最好先看看有没有丢失。谁负责跟踪这里被囚禁的怪物？”我站起身来，从Cerberus靠在它的鞘里靠在桌子上的地方捡起它，把它系在我的腰带上。
　　“代达罗斯。”
　　我眨了眨眼，盯着她看。“代达罗斯？发明家、哲学家等等？为他自己和他的儿子制作翅膀，在克里特岛设计了保存原始牛头怪的迷宫？那个代达罗斯？”
　　梅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如果你问我的话，他有点像疯子。”
　　那真的是在说些什么。“他负责追踪冥界的怪物？”
　　她从工作中抬起头。“是的为什么？”
　　我试图框定我的想法。“只是好像有点……”
　　“诗意？”梅尔替我说道，然后笑了。“简而言之，这就是父亲。”
　　我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我才意识到我实际上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梅尔笑了。“就去那儿吧。想想TartarusMenagerie，魔法就会知道带你去哪里。”
　　当然。“谢谢，梅尔。我很快就会回来。嗯……还有一件事……如果需要我怎么联系你？”
　　她打了个响指，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我知道我忘记了什么。”她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一部手机。她把它扔给我，我在她举起另一个的时候接住了它。“这些数字是预先编程的，电池应该可以持续使用很久。”
　　那是一部智能手机。事实上，它看起来很像你可以在任何一家好的电子商店买到的那种。我笑了起来。“多么平凡而实用。”我把它放进我腰带上的一个小袋子里。“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我也可以在上面玩游戏吗？”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她笑了。“为任何事情做好准备是我的工作。”
　　“到目前为止，最高分。谢谢，梅尔。再见！”说到这里，我牢牢记住了塔尔塔洛斯动物园的想法，闭上眼睛，迈出脚步。
　　TartarusMenagerie既是我所期望的，也不是我所期望的。当人们拍摄这样的地方时，人们会想象动物可以自由漫游的室外区域，室内围栏可以容纳较小或更危险的动物。Tartarus动物园是一半，一半是监狱。
　　外面的部分是由高大、透明的墙壁制成的笔，它们之间有走道。小径通向巨大悬崖壁上的大门，从看不见的洞穴表面升起。当我走近时，我看到了我认为是一对双足飞龙在一个巨大的围栏里，有某种网状屋顶。它们栖息在里面的大树上，用饥饿的眼神看着我，蝎子般的尾巴不安地来回摆动。
　　我停下来看。我怎么能不呢？我以前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飞龙。毕竟，它们是非常危险的生物。
　　当它们不安地挥动着翅膀，回望着我时——以一种清楚地表明它们认为我是食物的方式——一个听起来有点颤抖的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说：“我们试图对接它们的尾巴，但毒刺只是长回来了。”
　　一位老人来到我的身边，他的脸上有岁月的痕迹，长长的头发和整齐的胡须都是铁灰色的。他穿着老式的希腊长袍，脏兮兮的白色，饰有黑色刺绣几何图案。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微笑并伸出了手。“我是代达罗斯。你一定是新的冥王星夫人。”
　　我握了握他的手。“我是。很荣幸认识你，先生。没想到你还活着。”
　　他笑了，显然对评论很高兴。“哦，亲爱的孩子，自从珀尔塞福涅死之前我就没有活着。她亲自来找我的灵魂，你知道。我感到非常荣幸。”
　　我感到脸颊发烫，尴尬的是我忘记了在冥界，死者的灵魂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有形。这就是凡人（活着的凡人）不能在这里久留的原因之一……它在几个小时后就开始用他们的新陈代谢玩乐。
　　“非常抱歉，我只是忘了——”
　　“没关系，孩子，”他轻轻打断我，拍拍我的肩膀微笑，“你这方面很新。当然，你上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是个好消息。”他搓了搓双手。“但我相信你不是来这里看动物园的，也不是和老发明家闲聊的。你一定是为了我逃跑的牛头怪而来的。”
　　我点了头。“虽然我想稍后再看动物园。牛头怪是怎么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示意我跟着他走向通往悬崖的大门。“高安全翼在里面。来看看。”
　　“双足飞龙不属于高安全翼？”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一点也不，”他高兴地说。“它们出奇的温顺，除非它们被激怒。这是你必须提防的真正的龙。我们关押的人尽我们所能地深入山中。”他发出悲伤的声音。“我只是后悔没有配对。他们是濒临灭绝的物种，你知道的。”
　　“我想象这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我观察到。
　　“你可能会惊讶！我们这里的很多生物在技术上非常罕见，但来自实际上是普通动物的物种。”他停在一支笔前，示意我过去。“例如，这些是世界上最稀有的神话动物之一……但它们是普通狮子的后裔。”
　　我看着大草原般的围栏……突然发现自己几乎与一只从高草丛中探出头来检查我的狮身人面像面对面。那是雌性，脸庞与人类极为相似。它的……对不起，她的……智慧是明确无误的，当她对上我的眼睛并礼貌地向我的肩膀鞠躬时。“你好，冥王星夫人，”她用透过透明墙壁清晰可闻的呼噜声说道。“你是来试我的谜语的吗？”
　　我咬了咬嘴唇。哦，我多么希望如此，至少在我们之间有透明的墙隔开的情况下。“恐怕不是今天。但是当我有时间时，我非常愿意。”
　　她笑得很像猫一样的笑容。“任何时候，冥王星夫人。这将是我的荣幸。”她再次鞠躬，转身，消失在树叶中。
　　“你有多少？”我用一种安静而恭敬的声音问道。
　　“两对配对。每隔几年他们就会生一三只小猫，当他们长大后，我们训练他们充当一些神明和半神人的守卫和同伴。”代达罗斯笑了。“它们对主人非常忠诚，但墙在这里是件好事。”他敲打着透明的材料。“用这种方式和它们玩谜语是安全的，但在野外，它们会吃掉不能正确回答问题的人。一起来！”
　　我跟着他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记着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真的，真的很想看看他还照顾了哪些神奇的生物。
　　“在这里，”代达罗斯说，带路穿过门。“在大厅下方和第三个右边是牛头怪的笔。”
　　主厅足够大……嗯，我猜它足够大，可以让其中一条龙通过。旁边的走廊从它那里打开，所有的走廊都被火炬和墙壁固定装置点亮。
　　“那么，它是怎么爆发的？”我问。
　　“他，”代达罗斯轻轻地强调了这个代词，“直接把门从铰链上拧下来，他就出来了。再次。我一直在研究加强它们的新方法。”
　　“再次？”
　　他点了点头。“恐怕他们每隔几年就会逃跑一次。通常他们不会走得太远，或者其他化身中的一个会把他们拉下来或带进来。自从一个人成功并设法保持松散一个多星期以来，已经有几个世纪了。”
　　“而且距离这次爆发已经过去了大约两个星期，对吧？”
　　“正确。”代达罗斯点点头。
　　“而且……这些逃亡怎么在千年之后还在发生？”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不安。这里的安全防范措施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哦，我们什么都试过了，”代达罗斯疲倦地说。“而我们留在这里的大多数生物要么不能——要么不会逃脱。但你知道他们对动机的看法。”
　　“如果你有足够的动力，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吗？”我干巴巴地说。
　　“就是那个，”他同意道。“哈迪斯大人甚至试图关闭进出塔尔塔洛斯的一些通道，但它们又重新打开了，或者在它们的位置上开辟了新的通道。这几乎就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这件事发生一样。”我还没来得及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就挥手让我走开。“别问我为什么。我只是一个科学家。我不假装了解宇宙。”
　　尽管他的评论背后隐藏着令人不安的概念，但我还是微笑了。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我立刻看出他并没有夸大其词。牛头怪笔的门由深色金属制成，经过大量加固，并配有大而坚固的铰链。逃跑者不知何故设法在顶角向外弯曲他的门，然后将铰链从石墙上扭出。
　　我轻轻地吹了口哨。“他们到底有多强？”
　　“我不确定，不准确。他们从来不愿意参加任何测试来找出答案。”他指了指门。“至少足以做到这一点。自从他逃跑后，我一直让其他人服用温和的镇静剂，以防万一。”
　　我低头看了看大厅，数了十一个其他的门。“十几个？”
　　“实际上是二十个，”他说。“我们将一些较小的样本加倍以节省空间。这也让他们……嗯……如果他们是男性和女性一起在笔下更容易管理。”
　　我给他的眼神一定和我的感觉一样惊慌，因为他立即补充道，“当然，他们已经绝育了。我们不允许牛头怪繁殖。它们可能是一种濒临灭绝的物种，但它们也是一种非常、非常危险和充满敌意的物种。”
　　我叹了口气。“我想应该由我来找到并处理这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它的事情吗？”
　　“他，”代达罗斯再次强调，这次他的语气有点责备，“是我们圈养过的最大的一个，而且非常非常粗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更糟糕的是进入克里特岛原始迷宫的那个。”他发出一声轻笑。“可惜我们也不能在这之后派忒修斯去。”
　　“至少我不需要处理迷宫，”我笑着说。
　　“非常真实！哦！”他把手伸进挂在他身边的书包。“你会想要这些，以防万一。”
　　他递给我一个装满巨大步枪弹药筒的大盒子杂志，一共六个。它们是黄铜夹套，尖端是某种铜色金属，和我的手一样长，比我的拇指粗。“这些是什么？反坦克炮？”
　　“实际上，他们可能是。它们是高速、高冲击力、穿甲弹，”代达罗斯解释说。“子弹本身是米诺斯青铜器，所以即使是牛头怪的厚皮也能穿透。结合你的步枪的特殊能力，它们应该是毁灭性的。通常情况下，我会给你的不仅仅是一本杂志，但是……好吧，临时通知等等。”
　　“谁告诉你我有步枪的？”我问。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为什么，我自己帮助设计了它。”
　　我低头看了一眼Cerberus，挂在我的左臀部。如果剑是有脸的，我想它可能会对我坏笑。“啊。嗯……我能带什么进去？”
　　他指了指我的腰带。“你腰带上的袋子应该够大的。”
　　我低头看着他们。右边有三个，后面还有三个，塞伯鲁斯挂在左边。它们看起来大到可以放一个钱包，或者一个小笔记本和几支笔。但…
　　我打开其中一个小袋，将杂志带到开口处，它毫不费力地滑了进去。魔法太酷了“好吧。你能告诉我从哪里开始寻找牛头怪的想法吗？”
　　代达罗斯考虑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好吧，最后一个逃脱了任何时间的人前往美国西部。它似乎认为它可以消失在牛场中？”
　　“是的？那效果如何？”
　　“不好。”
　　我微微一笑。“这个怎么样？至少你知道它使用了塔尔塔洛斯的哪个出口吗？”
　　他点了点头。“这是美国内华达州的门户。”
　　他一认出它，我就知道它在哪里，它出现在凡间的什么地方。“谢谢你，代达罗斯。我将从那里开始。”
　　“祝你好运，冥王星夫人！”
　　当我走到内华达州的入口时，我思考了我对这个位置的了解；代达罗斯一提到它，我就知道它在哪里。就好像这些信息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但在那之前我不知道去寻找它。
　　站在通往凡人世界的粗凿隧道入口处，我想到了冥府的宫殿，立刻知道它相对于我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想到了普通死者安息的Asphodel原野，并且确切地知道如何从我所在的地方到达那里。我对这里和那里之间的地形和特征拥有百科全书式的知识。
　　这就像拥有完美的即时回忆和与冥界有关的一切的实时信息。我只需要提出正确的心理问题，可以这么说，将这些信息浮出水面。
　　一方面，即时知识无疑是有用的，并且可能有一天会变得至关重要。
　　另一方面…
　　我有点发抖。再加上我对哈迪斯无意识的尊重行为（考虑到他有多么令人生畏，反正我不会不礼貌地尊重），以及我早先立即知道他对如何处理政策问题的看法的例子……有些东西正在影响我的思想和行为。
　　结论是不可避免的。某物——或某人——正在指导我的思想和行动。没有让我质疑我的自由意志的程度，但足以让我想知道我的皮带有多长。
　　那一定是我醒来时戴着的项链。没有别的可能。
　　“矛盾的”几乎没有触及我对这个想法的感受。
　　我叹了口气。浪费时间担心它既不会回答我对自己的行为有多少控制权的任何问题，也不会完成我当前的任务：检索（或杀死）逃脱的牛头怪。
　　“言语有时，”母亲常说，“行动有时。最重要的是能够知道哪个是哪个。”
　　这是做事的时候。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胜过冥府，也是为了解决一个从我们的领域逃出而威胁到凡人的问题。
　　抛开我的疑虑，我转身开始走上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