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没有人必须学会害怕黑暗，”赫拉克勒斯在训练的第一天告诉我们。“这是每个有凡人血统的人都本能地理解的东西。你知道在黑暗中你看不清楚——或者根本看不到。你必须依靠在日常生活中通常被认为是次要的感官；听觉、嗅觉，触摸。而这些正是掠食者在我们看不见时用来找到我们的感觉。”
　　“今天，”他说，“你将开始了解到黑暗不是可怕的东西。尊重，是的......但不要害怕。黑暗并不邪恶，它只是......黑暗……在黑暗中，以各种不同的形式，我们——众神之子——可以带来光明。”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是稚嫩的、未经考验的青少年，刚过十五岁生日。我们中的一些人刚刚接受成为半神，其他人-像我一样-我们一生都知道。我和我的母亲——雅典娜，智慧和战争女神（以及其他事物）——一起生活，从我出生开始，和我的父亲一起度过夏天，父亲是一名切诺基医生。
　　在过去的五年里，我们一直在了解我们自己和这个世界。我们学会了在野外和城市环境中战斗以及如何生存；学习数学、科学、文学、哲学和历史。我们晚上没有回家……我们一起生活，一起学习，一起工作，生活和呼吸着我们的教育。
　　今天我们毕业了。今天，我们将承担我们为自己选择的或为我们选择的任何角色和命运。我们中的一些人会回到尘世，另一些人会加入我们神圣的父母为他们服务。
　　在我身边，我最好的朋友——爱马仕之子米歇尔——用肘部戳着我的肋骨。“嘿，塔利亚，你终于决定要做什么了吗？”
　　我瞥了他一眼。即使在那天早上他花了半个小时试图让它平躺之后，他的黑发仍然不守规矩。我自己试过一两次……他注定要失败。“是啊。我要去为我妈妈服务。我想努力工作，成为密涅瓦夫人的副手。”
　　我的同父异母姐姐达娜厄(Danae)拥有雅典娜的化身密涅瓦夫人的头衔已经将近三百年了。她最近因婚姻和母亲而失去了她的副手（我的另一个姐姐，Kiesha）。当达娜厄最终决定退休时，填补阿凡达副手的位置——一种光荣的私人助理——会让我自己排队担任这个角色。
　　米歇尔轻声吹口哨。“你确实知道如何把目光放得更高，不是吗。”
　　我笑了一会儿。“我猜你还想当医生。”没有问题。他在我们训练的体能方面从未出类拔萃，但在智力方面却不断超越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我一直是班上的佼佼者。在我聪明的地方，他是个天才。从字面上看……他的智力有时会令人生畏。
　　他也是一个有魅力的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咧嘴笑了，那种孩子气的笑容让他如此巧妙地钻进了我们班上大多数其他女孩——还有几个男孩——的床上。“我当然知道！我确定这是我生来就要做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有点嫉妒这种确定性。能够如此确定自己的短期职业目标，这一定很好。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注定要成为一个阿凡达，这充其量只是一个长期目标。我希望我可以通过在母亲的工作人员中服务来解决短期问题。
　　米歇尔和我详细讨论了我的困境，以至于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想法。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别担心，塔利亚。你会找到你的位置的。”
　　“或者它会找到你，”一个更深沉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阿瑞斯的女儿迈达靠在我们中间。她宽阔而略显迟钝的五官出奇地深思熟虑。“我在塔利亚之前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找不到你的位置，它会找到你。而且可能会把你埋在地下。你必须知道你的道路。成为半神是不......不安全的......。”她皱眉。“米歇尔，有话要说？”
　　“Sinecure，我想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他干巴巴地说。
　　我不认为这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词，但已经足够接近了。她点点头。“谢谢你。这不是闲事。即使是米歇尔在这里也学会了战斗，足以在战斗中生存下来。”
　　米歇尔翻了翻他明亮的蓝眼睛，看了我一眼，要求我不要对他的技能提出隐含的批评。我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再次转身面向前方，不理会贬低。迈达是一位了不起的战士……但这就是她的全部。不是一个深刻的思想家，那个。她比我们大多数人大几岁——我们的课程不是由年龄而是由进步来定义的——我一直在陪练垫上击败她，只是比她的战术领先一两步。
　　当然，我见过她的卧推重量相当于一辆紧凑型汽车，而没有表现出任何真正的压力。我做不到，我们班的其他人也做不到。我想一切都平衡了......有点。
　　舞台上，赫拉克勒斯正俯身和妈妈说话。Bubo，她的猫头鹰伙伴——他今天选择看起来像一只小猫头鹰，这样他就可以轻松地坐在她的肩膀上——以一个危险的角度向后倾斜，以避开这个大个子现在严肃的脸。看起来像一只斯科普斯猫头鹰也无济于事……该物种略微睁大眼睛的外表，加上Bubo试图为明显的私人谈话扫清道路，结合起来创造了一种明显的滑稽效果。
　　坐在雅典娜另一边的宙斯和赫尔墨斯，显然同意了。他们看着小猫头鹰，显然很有趣。
　　“这是怎么回事？”米歇尔问道。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母亲对赫拉克勒斯有什么任务。我听说他仍然是他们处理真正危险的事情的首选人。我无法想象他们为什么现在要讨论它。”
　　在我的右边，佩内洛普——阿佛洛狄忒的女儿——摇晃着她金色的长发，然后把它从肩膀上梳回来。“这显然不是我们耳朵的对话，也不是其他神明的对话。我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佩内洛普（从来没有佩妮）没有太多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知道她在我们班上的每一张床上都被她迷住了，包括我的，并且有传言说她在宙斯和赫拉的化身的陪伴下出现过（尽管我对两者都表示怀疑）。她似乎很喜欢这些谣言，通过拒绝证实或否认来鼓励他们，总是带着会意的小坏笑。
　　老实说，我发现她有点刺耳。她太肤浅了，除了幻术，她对我们的任何训练都没有投入太多精力，她有天生的天赋。
　　在我们身后，麦达哼了一声。“这就是为什么你对我们的突击战斗考试毫无准备，而我们其他人都知道他们要来了。仅仅因为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意味着它们是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有时，麦达让我感到惊讶。“非常真实。”在迈达和佩内洛普开始互相狙击之前——这很常见——我转向佩内洛普。“那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当演员，还有什么？”她给她的头发做了一个练习的小翻转。“我想成为一个缪斯女神，我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当我可以为自己创造时，为什么要激励别人呢？”
　　简而言之，这就是佩内洛普。为什么要为别人做一些她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阿佛洛狄忒的孩子都如此以自我为中心。
　　在舞台上，赫拉克勒斯站在讲台后面，清了清嗓子。沉默降临。他微笑着，蓄着胡须的脸一如既往地开放而迷人。
　　像赫拉克勒斯一样友好、开朗、生活经验和他一样多的人是训练我们的完美人选。我们都是他的养子，即使是我们中最辛苦的人也像父母一样爱他。
　　“早上好！”他骄傲地看着我们。“俗话说，欢迎来到余生的第一天！”
　　在他身后，宙斯翻了个白眼，赫尔墨斯在手后偷笑，阿瑞斯怒目而视。当然，怒视是阿瑞斯的默认表情，所以这可能没有多大意义。坐在宙斯和阿瑞斯之间的赫拉只是叹了口气。妈妈正瞪着赫拉克勒斯的背影，这让我很吃惊。她平时和他相处得很好。
　　“你们都完成了令人钦佩的训练，”赫拉克勒斯说。“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才能和技能，并向你的同学展示了它们——或多或少——你所接受的教育使你远远领先于大多数同龄人；数学和科学、文学、历史、哲学、家庭艺术而且，”他举起一只巨大的拳头晃了晃，“战争！”他咧嘴一笑。“我多么希望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能够接受这样的教育！”
　　“在今天之前，”他语气更加柔和，“你只是众神之子。今天，你是半神！你已经学会驾驭和发挥你的天赋，今天来到这里寻找你在世界上的位置。”
　　他停顿了片刻，环视着我们。“你们中的一些人要求了具体的职业道路。另一些人选择为您神圣的父母服务。我们倾听了您的愿望，考虑了您的能力，今天将您聚集在这里，告诉您毕业后将要走的道路进入完全成年。”
　　赫拉克勒斯从讲台上往后挪了挪，伸直并从他的狮子皮斗篷下面拉出一张纸。“今天，我们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公告要宣布，因为你们中的一个人将成为阿凡达。”
　　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非常安静的喋喋不休开始从我们的聚会中升起。”米歇尔推了推我的肩膀，轻声说：“墨丘利夫人没有说过要退休。密涅瓦有吗？”
　　我摇摇头，低声回道：“不，一点也不。”
　　“马尔斯大人也没有，”麦达在我们身后轻声说。“我想知道谁下台了。”
　　“到时候你们会知道是谁的。”赫拉克勒斯在窃窃私语中说道，我们顿时又陷入了沉默。“当我们喊你的名字时，请留在你的座位上，等我们完成后上台领取你的文凭和正式作业。一如既往，毕业顺序是随机选择的，以防止任何......事件发生……就像过去发生的那些。”
　　我听说众神抱怨宙斯的孩子-有很多，虽然我们班没有一个-总是第一个。我想即使是神有时也有权小气。
　　“那么，”赫拉克勒斯说，挥舞着他的纸，挥舞着他的纸，“不用多说，没有特别的顺序……赫尔墨斯之子米歇尔！”他兴高采烈地喊道。“你表达了去凡人世界并成为一名医生的愿望。你展示了自希波克拉底本人以来从未见过的医学天赋！”
　　在我身边，米歇尔脸红了，但还是笑了。赫拉克勒斯确实有一种夸大其词的方式，但他并没有错。米歇尔对生物学和生理学具有天生的天赋。
　　“为此，已经为你建立了一个凡人的身份，”赫拉克勒斯说。“选择一所学校就读，成为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医生！”
　　在赫拉克勒斯身后的舞台上，赫耳墨斯举起得意洋洋的拳头，微笑着看着他的儿子。米歇尔的笑容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大的笑容。
　　不知为何，我觉得妈妈看起来很烦恼。
　　“麦达，”赫拉克勒斯轰隆一声，“阿瑞斯的女儿！你已经表达了成为凡人世界的士兵的愿望。但是，你父亲的工作人员中有一个空缺，担任马尔斯夫人的助手。他会让你为之效劳在那里，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会！”麦达在我们身后几乎叫喊起来，让阿瑞斯露出一个微弱但明显得意的笑容。
　　赫拉克勒斯低头看着他的名单，他那喧闹的好脾气消失了。他保持沉默的时间足够长，我可以听到周围的人不安地移动，我感到紧张开始在我自己的肚子里积聚。
　　最后，他清了清嗓子。“而且，我们已经来到了伟大的宣布。冥王星，冥王之化身的职位已经被填补很多年了。”
　　我瞥了一眼米歇尔，他用我给他的同样茫然、困惑的表情回了我。我们当中没有冥王之子，我们知道，神的化身是除他们自己的孩子之外的任何人，这是非常不寻常的。事实上，最后一次这样做是与最后一位冥王星夫人本人，以结束哈迪斯和得墨忒耳之间的冲突。
　　“珀尔塞福涅不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吗？”佩内洛普小声问道。
　　“大约两千年前，”我低声回答，“根据母亲图书馆的历史记载。”
　　“传说她英勇地死去，”麦达坚定地说，“我想是死于蛇发女妖之手。”
　　“我听说这是一个流氓的狮身人面像，”附近有人说，声音刚好能被听到。
　　“冥王分身不是必须死了才能履行职责吗？”又有人用惊恐的声音问道。
　　“我听说珀耳塞福涅的灵魂已经迷失了，”米歇尔对我低声说，“而且冥王在她死后也无法恢复她。”
　　赫拉克勒斯清了清嗓子以重新引起我们的注意，我们都再次陷入沉默。“经过深思熟虑和辩论，选出了一位新的冥王星夫人。”
　　骂声又开始了。
　　“但是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只有一个女儿，”我对米歇尔低声说，“她是一位缪斯女神，不是吗？”
　　“是的，”他低声回道。“她的名字是梅利诺。她启发了我最喜欢的一些——”
　　“塔莉亚，雅典娜的女儿，”赫拉克勒斯缓缓说道，提高了声音，以便在我们的低语中听得清清楚楚，“你将向塔尔塔罗斯报到，并担任冥王之化身冥王星夫人的职务。”
　　当每个人都转过头看着我时，沉默终于恢复了……赫拉克勒斯、即将毕业的学生和诸神。米歇尔的脸已经离我很近了，几乎滑稽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我周围爆发出一阵新的低语，但在赫拉克勒斯继续他的宣布时再次被打断。
　　并不是说我听到了他在那之后说的一句话。我的头在旋转，我觉得我无法呼吸。我想侍奉神明，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要求加入我母亲的工作人员！我想-并且努力工作以获得权利-与我的兄弟姐妹一起服务！
　　为冥界之主服务的想法让我感到恐惧。当然，我从未亲自见过他。我们谁都没有。事实上，我们只在远处见过他几次，然后是短暂的。他极为隐居，只参加奥林匹斯山上诸神的年会，之后的社交聚会就再也不逗留了。
　　我们在学习过程中遇到了他的两个随从：塔纳托斯，他将死者的灵魂送到赫尔墨斯，被引向冥界；和卡戎，他将死者的灵魂运送到冥河和阿喀戎河上。两者都不是人们所说的轻松公司。
　　而关于赫卡特和尼克斯的谣言简直就是噩梦。
　　米歇尔突然捏住我的胳膊，轻轻一拉。“塔利亚，来吧，他已经完成了。”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我的同学们正在上升。自动地，我做了同样的事情，抚平了我的裙子。“谢谢，米歇尔，”我低声说。
　　“你还好吗？”当我们开始向平台申请获得我们的文凭时，他问道。
　　“不，”我低声说。
　　“这太奇怪了，”佩内洛普在我面前说。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表现出我第一次看到她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的关心。“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可能选择了我！”
　　我真的认为她在关心我吗？没关系。
　　“不知何故，”米歇尔干巴巴地说，“我真的很怀疑。”
　　我有点退缩，故意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走上平台的人。在我接近赫拉克勒斯时，我的同学们在拿到文凭和作业文件后分手了，并与他们神圣的父母（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还有他们的凡人）互相拥抱和握手。
　　那天团里没有孩子的宙斯已经挪到儿子身边，母亲跟在他们身后。
　　赫拉克勒斯拿出卷起的毕业证书和作业纸，用黑丝带捆扎起来。我没有马上接他们，而是抬头看向那两个高大的男人。
　　“有问题吗，孩子？”宙斯问道，语气出奇的温柔。
　　“我请求，”我慢慢地说，非常非常仔细地考虑我的话，“在我母亲的工作人员中服务。请问为什么我的请求被拒绝了？”
　　宙斯说：“你接受这个职位将是为你母亲的目的服务。”
　　我对上她的眼睛，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既让我感觉稍微好一点，同时也让我更加困惑。我深吸了一口气。“自从开始训练以来，我从未抗议过任何事情——”
　　宙斯打断了我，依旧温和，但非常严肃。“事实上，这就是你被选中担任如此有声望和重要职位的原因之一。”
　　在我与他交谈的另外两次中，他是如此喧闹和快活，以至于现在他的语气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谢谢你，先生，”我尽可能礼貌和恭敬地说，“但我必须抗议。我没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我没有受过正式的培训——”
　　“事实上，”宙斯再次打断我的话，“你们每个人都接受过成为阿凡达所需的基本训练。我们让你们参加这次训练的最重要原因之一是确保永远有如果当前的化身之一倒下或希望退休，则可以获得熟练的替代品。”
　　我只得嘴巴微微张开，疯狂地想办法在不侮辱他们任何人的情况下提出抗议和推迟。理智上，我知道我得到了巨大的荣誉，而且他们显然有一些非常严肃和重要的计划正在实施，但我不确定我是否喜欢成为其中的棋子。我绝对不喜欢为哈迪斯服务的想法。
　　“可是……我怎么才能填补冥王分身的职位呢？”我问道，打出了我能想到的最绝望的牌。“冥王星不是必须死才能履行许多职位的职责吗？”
　　赫拉克勒斯点点头。“是的，”他举起一直靠在讲台上的大旧战棍，扛在肩上。“所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原谅我……”
　　就在巨大的粗木棍砸在我的头侧之前，我看到妈妈向我眨眼。
　　我觉得这个手势远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