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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浚稽山悲歌--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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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汉军开始慢慢的退出山谷,匈奴骑兵亦步亦趋的吊在身后,当汉军的身影淹没在芦苇荡之时,匈奴人也追出了山谷,来到芦苇荡前监视着汉军的动向。
  且鞮侯单于随着大部队行走在山谷中,整个队伍没人说话,只有马蹄踩踏地面嗒嗒声以及昨晚汉军铺地睡觉的芦苇被马腿踢拌的唰唰声。且鞮侯单于望了一眼满地的芦苇,丢弃在上面的破衣烂衫以及汉军随地解决留下的滩滩水渍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脱离大车后昨晚的汉军受罪不轻,秋季荒漠夜晚寒冷,汉军定是围着火堆才勉强入睡,如此战力必将大打折扣。”想到这里单于巡视四周一圈试图找到昨晚的火堆灰烬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遍寻峡谷没有看到一个火堆,却见那些水渍皆处于峡谷中间而不是边缘,俯身探手抓了一把水渍下的粘土放在鼻下嗅了一嗅,不由脸色大变,猛的一拉缰绳大声叫喊起来:“是火油!退出山谷!立即退出山谷!”而后拨马就走。
  众人不明就里正迷茫间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梆子声响起,从山谷上射下几十支火箭,一下子就将散布在各处一滩滩的火油点燃,而后引燃了铺满山谷中的芦苇。匈奴人立刻大乱纷纷拍马逃出山谷。而此时芦苇荡中突然射出无数弩箭,顷刻间在芦苇荡边上监视的匈奴人就被射翻一片。
  一人多高的芦苇丛将汉军很好的掩藏起来,而骑在马上的匈奴骑士看不见目标只得用弓盲目的还击,汉军则可以躲在芦苇丛中有条不紊的瞄准射击。身后山谷中的大火使得这些匈奴人无处可退,四散逃跑亦跑不了几步就被弩箭射杀,极短的时间谷口监视汉军的一千精骑就灰飞烟灭。从山谷攀援而下的几十个汉军与芦苇当中的汉军汇合后没有任何停留迅速向后撤离。
  芦苇荡正中间汉军构建的阻燃带上一面黄色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李陵看着远处峡谷里冒出的浓烟以及透出的火光微微叹息:“这把火只能吓吓匈奴人,迟滞他们一个时辰左右,也就只有靠这点时间才能让大部队走出必死区域获得生的机会。”
  焦急等待了一个时辰韩延年率领着大部队来到了阻燃带,看见李陵后韩延年挥手示意部队继续前进,自己疾步走到李陵身边:“歼敌一千,能战之兵不足三千,五百精锐都在后卫。”言毕叹息一声。
  此时后卫阻击部队离阻燃带还有一半距离,两人都焦心的等着这些后卫,他们知道后面的这五百人是支柱万万不能出意外。
  “将军,匈奴人出山谷了。”又过了半个时辰瞭望哨大声的向李陵报告;
  “匈奴人没追进芦苇荡。”
  “匈奴人跑到上风处开始放火了。”
  “后卫还有一半路程,火势很猛,快追上他们了。”
  李陵将手紧紧的握住腰中的剑柄内心狂呼:“快,快,快。”韩延年拍拍李陵的肩沉默着转身大步追赶大部队去了,那里必须要有人进行组织。
  作为后卫处于队伍尾部的陈雷,通过风吹来的浓烟已经感受到大火呈包围之势越烧越近,立即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战甲尽数丢弃背着军弩加速狂奔,其他汉兵见状亦纷纷如法炮制向黄旗跑去。
  奔跑间陈雷看到因腿部受伤而无法快速奔跑的石头,二话不说将军弩挂在胸口一把将石头背在背上,全然不顾石头的哀求喘着粗气拼命往黄旗跑去。急跑十几步就看见老常脸色煞白的一步一挪在往隔离带走,没有理会老常希翼的眼神陈雷默不作声的从他身边跑过,身后老常绝望的叫声传来,石头使劲拍打着陈雷的背涕泪纵横大哭到:“我可以走,救老常”陈雷沉默着任由石头拍打,喘着粗气继续加快脚步向前急跑。
  领头的老蔡终于跑到阻燃带,剧烈的喘息中看到一队汉兵间隔数十丈举着火把立在阻燃带的芦苇丛前,只待一声令下就放火对烧。芦苇荡中的火越来越近浓烟已经开始飘荡过来,剧烈的咳嗽声不停的从浓烟里传来,阻燃带之后汉军大部队正在快速行进,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到处是受惊的野鸟在乱飞。
  跑进阻燃带的人越来越多,老蔡努力的的辨认着每个出来的汉军试图看到陈雷,“可得跑出来啊。”老蔡喃喃着,对于陈雷,老蔡觉得就是自己的子侄,不希望他发生任何意外。
  已经有一会没人跑出来,李陵又略等了会正准备下令点火,忽然一个高瘦少年背着一个矮壮少年连滚带爬的跑出芦苇丛,高瘦少年将背上的少年丢在地上后,双手扶膝埋头剧烈的喘息了几口,又俯身从地上少年的腰间一把扯下军刀,转身辨认了一下方向迅速冲进芦苇丛。
  “雷子,回来!”老蔡和石头顿时大急。
  “蔡叔,雷子去救老常啦!”石头拍着自己的伤腿大哭;
  惋惜的看了一眼冲进芦苇丛的陈雷,李陵将手用力向下一挥下令点火,而后转身向大部队方向走去:“传令,撤退。”
  老蔡对着大哭的石头厉声喝止:“住嘴。”而后背起石头头也不回的与五百后卫跟着李陵离开阻燃带。很快阻燃带除了芦苇燃烧的噼啪声就再无其它声响,连野鸟都已经全部飞离。
  前后左右都有火,陈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冲进来,他只觉得自己冲进来的那刹那间心里非常愉悦非常平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愉悦感,他知道这是他的本心让他做的这个决定。
  大火形成的热浪让他感觉到窒息,瞥见不远处有一汪浅水,立即跑过去扯下一片衣襟用水打湿再扑到水里打了个滚,用湿布捂住口鼻后急急的继续寻找。
  老常此时已经认命的躺坐在地上,两只手各拿一个肉饼用力啃着,眼睛还紧盯着从怀里散落出来的那几个肉饼。啃了几口忽将手中肉饼向前一扔嚎啕大哭起来。正哭的悲切只听到一阵哗哗乱响却是陈雷寻声找了过来。老常不可置信的张着嘴看着陈雷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浑然不觉眼泪鼻涕已经流入自己嘴中,猛的将从怀中散落下的肉饼抓起对着陈雷一通乱扔大哭:“你来做啥!你来做啥!”
  陈雷并未搭理老常,迅速对四周扫视了一圈猛的将老常一把拖起跑到一个浅水洼边,然后拔出腰刀疯狂的对着四周的芦苇挥砍起来,口中大吼:“快!”
  且鞮侯单于默默的看着席卷芦苇荡的大火,看着从芦苇荡中飞逃出去的野鸟深深惋惜着“可惜了这只汉军。”身边的左右贤王匈奴贵族们皆咬牙切齿的看着大火,恨不能亲眼目睹这些汉军被活生生的烧为灰烬。
  “火停后让孩子们去把汉军的车队拉回来吧。”单于淡淡的说了一句,
  众多匈奴贵族立即兴奋的大叫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大车上会有许许多多汉军的物资,汉军的铁制武器装备不是匈奴人青铜骨制可以比的,汉军凭借这些装备在与匈奴步战时可以一个打五个,不是匈奴勇士不够勇敢不够强壮,实在是汉军的武器太过犀利。
  单于今天说这话是要把这些物资平分给大家,由不得大家不兴奋。大小匈奴王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部属装备着汉军精良武器横行天下,幻想着再次攻入汉境烧杀劫掠:“汉人就应该努力生产然后被匈奴勇士抢劫。”
  几十丈宽的阻燃带以及迎面对烧起了作用,大火没有蔓延到阻燃带的另一侧,让汉军得以安全的撤出芦苇荡,与等待在那里的大车队汇合后,全军人困马乏皆躺地休息。
  “如果有三千援军现在就可以在这里结阵等待匈奴人,鏖战之际在其身后放火,如此前后夹击必将大破之。”韩延年感觉很遗憾。
  “韩将军别做梦了,我都已经死心不会有援军。”带着大车最先撤出来的监军司马此时已经彻底丢掉了幻想。
  “咱们还是琢磨一下从那个方向走吧,这路现在已经认不出来了。”查看舆图的李陵抬头看着二人。
  说话间天空中一声惊雷突然响起,天色迅速变暗片刻间大雨倾盆而下。李陵韩延年面面相觑急顾四周,急急的命令众人迅速转移至西边山角树林处,将大车在树林边缘环绕建城。又命众人将弓弦解下油布细细包好,人员全都躲入森林避雨。
  他们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会是他们灭顶之灾,大火会迅速熄灭,匈奴人马上就会发现阻燃带知道汉军已经安全逃出芦苇荡,而后必将迅速追上,而雨天军弩效果大减,芦苇已经尽湿亦无法对匈奴人火攻。在此情况下人人带伤且人困马乏的汉军与近二十倍的匈奴骑兵肉搏必将全军覆没。
  现在暴雨之下队伍根本无法脱离匈奴人的追击,与其精疲力竭之下被匈奴人追上不如暂时驻守恢复体力,待雨停后迅速回程。如果匈奴人冒雨追来也可以依靠森林来做掩护,迟滞匈奴人以拼得一线生机,总好过行进路上与匈奴人厮杀。只要能坚持到晚上匈奴必定退兵,那时再突围或遁走都有可能,至于晚上能不能逃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当下最重要的是活过现在这个白天,当然也许匈奴人也会避雨,这样的话自己就能顺利脱险。
  倾盆大雨同样让匈奴人开始不安,当大火被雨水浇熄后匈奴人没有发现大量烧死的汉兵,这让匈奴人感到震惊。直到看见阻燃带思索片刻后且鞮侯单于才恍然大悟:“这是长生天保佑,不让汉军逃遁!”而后下令:“汉军必离此不远躲雨休整,等雨一停咱们就追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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