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搬家

　　结束与眼镜的通话，陆言前往下一处古玩街。金陵这座城市历史悠久，传承不断，又有极浓的龙气盘踞，自然而然的就产出了不小的古玩市场。当然，市场上所谓的古董大多数都是赝品，也不是为了忽悠不懂行的人，是以仿制品的廉价出售，满足那些历史爱好者的欲望。只有极少数从周围出土或者居民世代传承的真品隐藏其中，陆言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一直在古玩市场里能不能再找到一件这样奇特的东西。
　　刚到金陵的陆言和队伍里的其他人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陆言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变得懒惰，嗜睡，手脚无力，连思维好像都慢了下来，他有些猜测却不能肯定。猴子还调侃自己说：“宁姐，你看，队长以前的勤恳都是装的，现在也享受生活了。”
　　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搬进了那个小楼。他脖子上吊着的玉佩，是在和薇薇参观金陵博物馆无意中发现的，隔着数米就感受到那清凉的气息。
　　奇怪的是，玉佩到手之后，那能够振奋精神的气息就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过。陆言下意识的就认为这玉佩既然出现在博物馆里，那么如果还有下一件，也应该是古物。金陵所有留存古物的地方陆言去了个遍，包括一些收藏大家的收藏室也都探过底，一直没要收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小小的古玩街了。如果整个城市都没有第二件，那就准备准备和薇薇一样，环游全国吧。
　　….
　　和预料中一样，可惜又无奈的一无所获，这一片的古玩街全转完了一天已过大半，那明天换个区域继续。坐地铁原路返回，在云锦路地铁站下了车，轻车熟路的来到安检口。这里是大屠杀纪念馆，这里记录着侵华战争中鬼子攻占金陵后制造的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暴行，这里也记录着在战争中英勇奋斗保家卫国的英雄事迹和华国人民顽强不屈死战不退的精神。还有一点，这里映照着爷爷最引以为傲也痛心欲绝的青春。
　　纪念馆分为五个部分四个区域，陆言来到了展览区，这里陈列着护国战争的各式武器，讲述战争中伟大的战役，还摆放着战争雕塑。陆言凝视着玻璃后面的一排大刀，刀柄缠着灰色麻绳，下面的铁环上系着鲜红的长布，宽大厚重的刀身透漏不可阻挡的霸气。陆言伸手按在玻璃上，闭上眼睛，好像隔着玻璃在抚摸着大刀。另外一只手在空中挥动着，一下，一下，又一下…
　　站在一片雕塑前，看着向着山头重去的士兵，拥挤着奔跑着，没人愿意停下，已经站在山头上的，高举着钢枪，仿佛在大声呼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由衷的笑容，笑中带泪。陆言也无声笑着，波光闪闪的眼瞳中难得的透漏温柔。
　　夜幕降临，月光洒落，左等右等，公交车迟迟不来，陆言最终还是打车回了乡下，照例在路口下了车自己走回去。回到家无所事事的在一楼撸铁，以前是被逼着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身体极限，早已成了习惯，现在来到和平地带，也只能尽量的维持自己的身体素质。练到双臂疲软无力，来到投球机前，在只有微弱月光的环境下，凭借自己惊人的眼力训练反应速度。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陆言就停了下来，以现在的身体，想要再次突破极限不知要猴年马月，训练过犹不及，强行突破只会给自己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冲完凉水澡后，躺在床上，一边恢复身体一边等着手机来电，这个时间点，夏雪应该已经到家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响起已经耳熟的铃声，手指轻轻滑过，把手机放在耳边，那如风铃般的声音就跳了出来“陆言陆言，吃过了没啊”
　　为了终止在吃不吃晚饭对身体有什么危害的话题，陆言破天荒的撒了谎：“吃过了。”
　　夏雪听着很开心，语气也变得更加欢乐：“陆言，今天早上发生了件很好玩的事，在等电梯的时候有两个男人打起来了，电梯口人贼多，那两个打着打着，周围的人也打起来了，还有个女的，被踢了一脚，就哼哼唧唧的蹲在那里哭，哭着哭着还往外挪了挪，我就跑在外面看着，害得我上班都迟到了。哈哈，我都好久没看到人打架了，还是以前在老家上学，都是小混混，天天打群架….”
　　陆言无奈的皱皱眉，只好再次张口打断夏雪的自嗨：“除了打架，还发生别的事吗？”
　　“有啊有啊，公司里的黄少聪跟经理吵架，哦，这个人可老实了，经理天天欺负他，他也不反抗，不过这人还挺努力的，工资有我三四倍呢。他还追到经理的办公室去骂经理，我们都听见了，出来后就走了，唉，他这样走，下个月工资没了啊。然后经理就在办公室里砸东西，噼里啪啦的，都没人敢去触霉头……..”
　　陆言实在是没什么话题，每次打电话听听这叽叽喳喳的声音，谈不上喜欢，也不厌恶。他知道自己给人的感觉是生人勿近，所以在这里也没人会主动跟自己说话。无意中遇到的这个小女孩不怕自己，还自来熟，吵是吵了点，关键声音好听，就像以前家里挂在梁上的风铃，舒心又欢快。他随口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习惯了自言自语的夏雪还没反应过来，依旧自娱自乐述说自己想说的事：“地铁里那小孩一直窜来窜去的，他妈妈都不管…啊，东西啊，收拾好了，我叫了货拉拉，那车主也是个好人，还说要帮我搬东西呢….”
　　“我明天帮你搬家”一如既往的简洁，陆言也没认为有啥不妥，既然决定了就要行动，一直独来独往，以后的生活跟之前有什么区别，明明说好的都要好好享受余生。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等了几秒还是没有，按理说那机关枪一般的小嘴，每次打电话都没停过，应该是挂了吧。伸出手准备把手机放在柜子上然后休息，声音又突然想起：“啊，你来啊，嗯，好啊，那什么，我要洗澡了，嗯，还有两件没叠呢，哦对了，我家在凤栖苑，你什么来啊，我去小区门口接你啊”
　　“八点半”
　　“嗯嗯嗯嗯，我去洗澡了啊，我挂了，拜拜”
　　放下手机的陆言闭上眼睛就睡，最近比较嗜睡，也没别的事情需要自己去考虑，交给眼镜调查就好。对于他来说，快速进入睡眠这件事，十几年前就学会了，和正常人有区别的是，睡着的陆言和醒着的陆言一样，呼吸微弱，一动不动直到醒来。
　　和以往的夏天不同，灼热的阳光被乌云拦住，晒不到睡懒觉的人的屁股。给自己身体按上闹钟的陆言在六点半的时间准时起床，拉开窗帘看了两眼，简单洗漱后还是那套休闲装，带上手机，拿上雨伞就出了门。即使单身，也没能影响翻墙的速度，走到那条小路，一抬头就看到那台孤零零的黑色小车，安静停在路口等待着有人过去拉开车门。
　　坐上车，陆言把雨伞伸到车门外抖了抖，问道：“什么事？”
　　本来半躺着双脚叠起来翘在挡风玻璃下的猴子调好座位，转头观察队长的表情，谄媚的回答道：“那个，搬家，你说的要搬家。”
　　陆言差异的瞅了他一眼，吓的猴子回头正襟危坐，只要队长说个不字，自己立马滚蛋。
　　陆言也没拒绝猴子的好意，正好自己没车，说道：“走吧，凤栖苑”
　　送了口气的猴子左手打方向盘，右手调出导航地图，想着自己只要当好司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那就不会受到无妄之灾。谁知这时队长说出一句话又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去茶亭东街，吃早饭。”
　　“哦哦，好的，我也没吃呢”这个时候他不敢有多余的想法去揣摩队长的行为，本来自己就是无辜的，少说一句就少一点危险。
　　还是那家早餐店，还是那个老板娘，陆言进门点了自己昨天尝过味道也很不错的早餐，又加了盘猪头肉一份煎包。陆言感觉自己的饭量变大了，虽说平时的量也不小，但昨天晚上明显有饥饿感侵扰自己，要不是这么多年不吃晚饭可能半夜得爬起来觅食。猴子就没这么大的饭量，只要了两碗豆浆，三笼小笼包和几根油条就已足够。
　　美美的走出店门，横扫饥饿的满足感洋溢在脸庞上，启动车子向凤栖苑出发。这个点大多数的打工人还没起床，路上车辆也不多，一路狂驰来到凤栖苑小区门前。这是一个颇老的小区，大门被栏杆挡住，防止外来车辆随意进出，门旁的保安室里坐着一位半秃的大爷，身着蓝色劣质的保安服，浑浊的眼球向着停在小区门口的车瞅了瞅，没有放开栏杆也没有出来询问有啥事的意思，低头继续看着手机里的戏曲。
　　保安室外站着一位年轻姑娘，身姿笔直，面容姣好。一身夏日清凉装加上扎在后面的马尾给姑娘带上阳光的标签。那姑娘透过前窗玻璃扫视车内的人员，看到一颗从后座探出熟悉且陌生的面孔，咧开小嘴向保安喊道：“大爷开门，这是我朋友，来帮我搬家的。”保安看曲看的入迷，拿起放在面前桌子上的遥控器，伸向前一按，栏杆就抬起。
　　姑娘一蹦一跳来到车旁，自己打开车门就坐在陆言旁边，傻乐着：“陆言你来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要九点多才到呢，这是你朋友吗？”
　　看着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欢乐的夏雪，陆言轻轻嗯了一句。又问道：“你家在哪？”
　　夏雪向猴子说道：“朋友，你叫什么啊，陆然让你来帮我搬家的？，你往前开，第二个路口右转，走到底就是了。”
　　猴子目不斜视，听到这句就发誓双耳不闻，像台机器一样执行命令，控制车子按照指示的路线前进。这让夏雪有些疑惑，对着陆言用手指笔画笔画嘴巴，陆言也不解释，轻轻点头。
　　车辆稳稳停住，夏雪第一个打开车门跳出去，向陆言招招手。陆言下车，转头看着一直保持机器人状态的猴子，有些无奈又好笑，只好说道：“下来搬东西，我又不会劈了你。”
　　“好嘞哥”一瞬间变为活人的猴子推出机器模式，麻溜的下车关门跟了过去。三人来到五楼，夏雪打开房门率先进去，向陆言介绍家里的情况：“这边第一间是我的房间，另外一间是个合租的女生，他跟他男朋友出去玩了，呐，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啥剩下的，那边地上的都是。”
　　小姑娘的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一个装着被褥的大包，大包上放着毛绒玩具。旁边还有电脑手提包和装着生活用品和护肤品的袋子。
　　猴子上前，一边说着：“我来我来，这些杂货我干就行”，一边把大包甩到肩上，毛绒玩具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拎着个行李箱就匆匆出门。
　　夏雪呆呆的看向陆言：“你不是说他是哑巴吗？我还可怜他来着。”
　　“我没说啊”陆言难得开玩笑。
　　“好像没说吧，那他为啥不说话。”夏雪若有所思。
　　“他怕我”
　　“啊，怕你？为啥怕你？你又不凶，还很温柔”夏雪有些诧异，这么好的人，怎么还有人怕他呢？
　　“我是他哥”
　　用力点点头，夏雪赞同的说道：“那确实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