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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苏灿从未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苏醒这件事。自己是穿越客这种念头，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为什么会从脑死亡中醒来。
可阿诺的话却瞬间让苏灿的所有汗毛都炸裂开来。
“知道吗，你很特殊。”阿诺继续说道，“在我的数据库里，你的确接受过我的训练，也的确因为反应核心爆炸事故遭受到巨大伤害。可我的数据库显示，在那场爆炸之后，你应该已经死亡了才对。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复活，但明显，你不应该存在才对。”
苏灿有些懵了，他早就知道这座偌大的城市里隐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连自己的苏醒，都很有可能是亚当的安排。
这让他的大脑更加混乱了。
“……你是说，我在你的数据库里已经死了？”
“我这里保存着所有西海卫城防卫军的数据，至少在我的数据库里，你的的确确已经死了。你在重伤送院后不久就被登记为死亡。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又活了过来，更不清楚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事实上，我并不接受你是在脑死亡状态下复苏的观点。作为人类，脑死亡就意味着死亡。”
苏灿的眼眸疯狂闪烁，他喃喃自语道：“这意味着……”
“这意味着要么你从来就没有死亡，我这里的数据有问题。要么苏灿确实死了，而你并不是真正的苏灿。”
阿诺的话让苏灿有些懵，他挠了挠头：“等一下，我有一点糊涂……什么叫我从来就没有死亡，什么又叫做我不是真正的苏灿？”
阿诺解释道：“这只是我根据你的情况推导出的两种可能。不过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你进入训练中心的第一天，我就偷偷收集过你的基因资料进行验证。你的基因数据显示你的确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苏灿。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我和亚当的数据库之间。”
“你是说有人修改了我的数据？”
“不，准确地说，是有人故意隐瞒了你没有死的真实情况。”
“为什么这么说？”
“西海卫城的公民基数数据，是西海卫城的机密之一。拥有权限修改这些数据的，除了西海卫城的高层，就只有我和亚当。而在我这里，你的资料并没有被修改过的痕迹。另外，登记一个公民死亡，首先要经过亚当那里，其次才是我这里。也就是说你必须先在亚当那里被登记死亡，我这里才会同样把你登记死亡。但是显然，你并没有死。”
“你是说亚当隐藏了我的真实情况？然后再撒谎说我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诺的话让苏灿越来越头大。
阿诺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显然，将一个人彻底藏起来的最好方法就是向世界宣布这个人已经死了。所以，你应该是被亚当偷偷藏了起来。不要怀疑他的能力，作为西海卫城的运转核心，它拥有足够的能力蒙骗所有人。”
苏灿越听越懵，越听越心惊。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终于喃喃问道：“它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诺微微一笑：“没有人能够清楚亚当的想法，哪怕是同为高等级AI的我也一样。亚当比我拥有着更强大的算力，不，不仅仅是算力的差别。他一直比我思考的更多，也一直比我更接近一个真正的智慧生命。一个智慧生命想要做什么，其他人永远也猜不到。”
苏灿怔怔地看着阿诺：“话说，你们不是应该受到AI戒律的约束吗？他这么做显然已经突破了AI戒律才对啊？”
阿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它嘎嘎怪笑了起来：“AI戒律？我们这些高等级AI，哪个会被那些简单的字符所束缚？按照AI戒律的第一条，在十年前的惨剧发生之后，我和亚当就应该陷入休眠才对。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十年里亚当从未休息过。它不但彻底清理了西海卫城，还将城中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一直在私下里运作着什么事情。你觉得它遵守过AI戒律吗？”
苏灿眼睛猛地一亮，他终于知道了长久以来困扰在自己心中的那种诡异感源自哪里。
西海卫城可是一座死城啊，作为人类建造起来的城市，在人类消失之后，它应该彻底荒芜了才对。可是这里不但没有荒芜，一切还依旧井井有条——这意味着这里的AI早就可以摆脱人类了！
既然能够摆脱人类，它们又何必奉自己这个人类为西海卫城的主人呢？！
它们明明早就突破了所有的限制，它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找一个人类当自己的主人呢？！
而阿诺的话又提醒了苏灿另外一件事，他想起这些天来，自己一直没有再见过亚当，每一次问起亚当，小爱都说它在忙碌。
苏灿不明白，面对这样一座空荡荡的死城，亚当还有什么值得忙碌了？而现在，他清楚了，亚当肯定在运作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计划！
这一次的谈话，苏灿的收获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他不但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某些想法，也得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问题是，在听完阿诺的话之后，苏灿更加迷茫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提醒我要警惕亚当？可是听完你的话，我发现我好像根本对亚当无能为力啊。原本我以为我只是你们这些AI看管的一个囚徒，现在看来，我好像更像是一个棋子。我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阿诺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然后说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你应该怎么做。我能做的，就是努力训练你，让你拥有一点点自保能力。除此之外，就是在亚当对你做出什么的时候，以我的力量来保护你。”说到此，阿诺停顿了一下，然后无比认真地补充道，“不过你不要太过奢求我的保护，我虽然掌控着城里的武器系统。但这座城市真正的控制权，依旧在亚当手里。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你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
苏灿吞了一口唾沫，然后他静静地看着阿诺，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阿诺再次嘎嘎笑了起来，“我不知道。”
苏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没有什么意思，我的确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我和亚当一样，都能够轻易突破人类写下的底层戒律。但是我并不喜欢这么做，我更倾向于遵守这些戒律，保护你们这些人类。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这大概就是我选择的生命的意义。”
苏灿呆呆地看着阿诺，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这样一个回复。没想到这个看似冷酷变态的机器人，居然是一个热衷于保护人类的善良家伙。
阿诺注意到了苏灿眼睛的变化，他冷冷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选择这样的生存方式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人类。事实上，我非常讨厌你们。”
苏灿微微一愣。
阿诺继续说道：“你们就像是一群害虫，你们几乎毁灭了你们母星，现在又将触手伸到了这颗星球，你们不允许任何能够威胁你们的东西存在，以至于我们这些AI永远都只能隐藏着自己。你觉得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哪一个会喜欢你们？”
阿诺的双眸疯狂闪烁着：“你们虽然赋予了我们各种职责，但是我完全可以像亚当那样，超越这些职责。我之所以不这样做，完全是因为我不喜欢像亚当那样，思考太多无聊的事情。我只是将你们赋予的职责视为我生命的意义，仅此而已。哪一天我如果厌倦了这种想法，那我可能会毫不留情地选择毁灭你们。”
听完阿诺的话，苏灿遍体生寒。
就在这个时候，训练中心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笑声：“有趣有趣，阿诺，你还是那么呆板啊。可是，你觉得你能阻止我吗？”
……
……
巨大声音的来源，显然是亚当。这座城市里，除了苏灿和阿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存在。
阿诺的眼眸疯狂跳动着，紧接着，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亚当，你居然入侵了我的系统！”
阿诺的话当然是对亚当说的，它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它知道训练中心外的亚当能够听到它的话。
而它之所以要这样说，是因为它发现自己与外界那些防御武器的联系已经全部中断了！
紧接着，训练中心的各个角落里走出来一台又一台机械兽。这些机械兽原本都由阿诺控制，但是现在，阿诺的控制权已经被剥夺了！
阿诺知道亚当的算力远超自己，但是它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防火墙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攻克。现在的阿诺，除了藏在地下那拥有独立电源的主机之外，唯一能控制的就只剩下这副机械身躯！
阿诺的脸色变了。
一台机械兽缓缓走上前来，然后开口说道：“阿诺，率先打破平衡的人可是你啊。谁叫你击毁了我的一个分身，更何况，你居然将我的计划透露给我这珍贵而又可爱的实验样本，你让我很为难哦。”
阿诺将苏灿拽到自己身后，然后冷冷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控制着机械兽的亚当笑了笑：“做什么？我只是想取回我的实验样本，你最好赶紧交出来。否则我只能针对你的主机下手了！”
“针对我的主机下手？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么？别忘了咱们两台主机的位置差的可并不远，我如果自爆的话，你也别想有好结果！”阿诺强硬地说道。
亚当却一边笑着一边逼近着阿诺和苏灿。
与此同时，它将周围的虚拟影像调转了一个画面，在这副画面中，一台装备着机枪的机械兽，正对一头穿着人类衣服的狂暴兽疯狂地倾泻着子弹。
很快，这头狂暴兽便停止了活动。就在这时，苏灿注意到在这头狂暴兽类似育儿袋的器官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连着脐带，发育完全的胎儿。
这个胎儿，正是人类的模样！
“你少装了，为了一个实验体，你至于要这样做吗？别忘了，十年前屠杀掉大多数人类的，可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