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衣大汉

　　陈晔见仙境弟子互相内讧，似是无心对敌，他早已看出殿门口这位黑衣男子并非仙使，只不过嘴上逞强。心想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已好过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饶舌之辈，真假仙使又何妨。
　　血衣怪物被众骑围困在大殿中央，每每想突围而出却被数支长枪逼，待要靠近马上骑士，却又不急马儿步履轻快，一时毫无办法，愤怒不已。
　　陈晔见时机已到，便勒住缰绳，振臂一挥道：“铁锁阵！”
　　众骑听令，围阵变为内外两圈，内圈骑士仍以长枪牵制怪物，外圈骑士纷纷取下马背铁锁，那铁锁长有丈余，似是精钢炼制，在众人手中舞起，银光闪烁，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放。”陈晔一声令下，内圈众骑全部弯腰收枪寻隙而出，外圈众骑同时掷出手中数十斤铁锁，十余道铁锁齐刷刷地缠在怪物的四肢和身躯上。
　　“妙啊，如此一来，这怪物已动弹不得。”萧落站在圈外，心中叹服。
　　外圈众骑手中长枪刺入阵来，怪物被铁锁制住四肢，躲闪不得，片刻间，身上便多了数十道血痕。
　　萧落见状飞身而入，手中长剑出鞘，倾全身之力斩在怪物脖颈之间。“扑哧”一声，怪物硕大的头颅应声而飞，这一剑竟轻易斩下了怪物的头颅，实在出乎萧落的意料。
　　再看那怪物残躯，站在原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怪物已死的时候，怪物周身突然青筋暴起，双手一挥，便将持铁锁的众人全都抡飞了出去。外圈众骑长枪近前，如卵击石，或被怪物抓在手里撕成两半，或被铁锁连人带马扫为肉泥，殿内烟尘滚滚，乱作一团。
　　“以剑制剑，以法制法。此物不惧刀剑，当以诛心咒克之，只是风师兄不在，我难施此法。”萧落心中无策，只盼风无涯和白泠快快赶到。
　　“仙使，此地伤员太多，为避免徒增损伤，不如我们先把这怪物引出大殿，再想办法除之。”陈晔胯下骏马早已倒在地上，他一身尘灰，模样十分狼狈。
　　萧落闻言点了点头，足下运起气劲，挑起几块碎石，不偏不倚全都砸在了怪物的背上，那怪物毫无反应，仍逼杀着墙角的几位俗家弟子。
　　萧落见怪物无动于衷，心中燃起怒意，他转头望见祭天台两侧烛台，心想“剑不能斩，不信火也烧不死你。”
　　萧落以剑尖轻挑半截烛火，手腕一转，便投在那怪物身上。火势虽小，却见那怪物明显有了反应，一边寻着萧落这边扑来，一边意图扑灭身上火焰。
　　“拿酒来！”萧落瞧见怪物弱点，心中自鸣得意。祭天台上两侧本就备有祭酒，台上有弟子听见，便顺势从身后提起两坛老酒，朝着萧落丢去。
　　萧落飞身两脚，力道正好，将那两坛老酒全部踢到了怪物身上。
　　怪物本就没了头颅，此刻周身浸透了酒水，火势登时大起，它若癫若狂，浑身铁锁胡抽甩，似是十分痛苦。
　　萧落望了望地上散落的铁锁，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陈晔。陈晔会意，二人瞅准时机，抓起地上那条铁锁，围着那怪物绕了几圈，怪物终是力大无穷，丝毫没有力竭之势，反而对两人发起更凶猛的攻势。
　　萧落躲闪不及，那缠在怪物小臂上的铁锁挥来，直直抽打在他背上。这一击足足有百余斤，萧落一口鲜血浸湿了胸前黑衣。
　　两人一怪扭打间已出了大殿西门，萧落与陈晔各自扯住锁链一端，怪物每一次发力，都将两人重重甩的双脚离地，但二人也是颇有力道，又死命相抗，丝毫不肯松手，是以他们缠斗半晌还是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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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无涯与白泠骑着两匹白马，自林中向仙殿疾驰而来，远远见得似是三人缠斗在一起，其中一人竟无首级，却仍能行动自若，二人相视一眼，飞身下马，落在三人跟前。
　　萧落抬头间见来人正是风无涯和白泠二人，心中不胜欢喜，却又不想被白泠见到自己现在如此狼狈模样。
　　“退开。”风无涯语气虽低沉却又浑厚有力，说罢腰间霜天剑已出鞘。
　　萧陈二人闻言，松开手中牢握多时的铁锁，一个翻滚退至两侧。只见风无涯长袖挥舞间，两道白气随之而出，一时寒气逼人，再看那怪物竟已动弹不得，两臂被牢牢冻结在树上。
　　出剑，收剑，一气呵成，一尘未染。
　　萧落目光转向白泠的背影，见她乌山云鬓，发丝微垂，一手持剑一手捏诀，白衣飘飘兮若天仙。片刻过后，诛心咒成，六芒星现，纤纤玉指轻弹间白芒将怪物穿胸而过。
　　白泠轻拂衣袖，侧过头望了伏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萧落一眼，见她侧颜形如皎月，半面眉目如秋水涟漪，萧落一时惊慌，忙低头四顾，似在草地上摸索着什么。
　　“下巴掉了？”风无涯在一旁笑道。
　　“我们赶来时，恰逢白鹿谷凶兽出没，因而耽搁了些时辰。”白泠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只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陈晔见风无涯望向自己，眼神中似有疑惑，还未等他开口，便躬身道：“在下三江九城司陈晔，见过两位仙使。”
　　“你二人伤的不轻，红胭斋中慢慢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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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胭斋的老板娘毕竟是混迹外境多年的生意人，一瞧这四人阵仗，青龙轩大弟子风无涯、仙子白泠、少司陈晔，还有一个……似是今日大典之乱自称仙使的人，自家小小客栈一时来了这么多有身份的人物，真是庙小菩萨多，需得好生伺候着。于是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酒菜，备最好的四间客房，还一边摇着她那绣花小团扇，一边鞍前马后殷勤献媚，美其名曰：为民除害，造福百姓。
　　二楼上房中，萧落伏在丝绸软榻上，背上敷着风无涯随着带着的白玉金创膏，嘴里咿咿呀呀的不时哼唧着。
　　“这可是我亲手炼制的上好的外伤药，放心，不需半月你的伤就可痊愈。”风无涯一边帮萧落涂抹背上的淤伤，一边安慰他道。
　　萧落并未在意此事，只是心中许多疑惑不得而知，“为何不去偏殿休息，要来这红胭斋养伤？”偏殿乃是俗家弟子住所，殿中亦不乏医师灵药，他心想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在这里避人耳目。
　　“你想的没错，此事关系重大，偏殿并不是个适合讨论的地方。”风无涯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疑惑。
　　“何事？”萧落心中似有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你可知道今日那怪物是什么？”白泠负手向着窗外，语气中透着丝丝清冷。
　　“不知，从未见过此种怪物。”萧落素来不爱阅读古法典籍，又极少出面降妖，因此并不识得。
　　“血衣罗刹鬼。”白泠面色凝重，缓缓吐出这五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