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檀的情报

　　日上三竿，茶铺的台阶前积了一夜的露水被徐徐升起的太阳蒸干了。
　　苏暮在睡梦中依稀闻道了一股草木的清香味儿，待他缓缓睁开眼，却见紫檀姑娘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等等，紫檀姑娘！苏暮的身体仿佛被烧着的火烙点了一下，急忙惊坐了起来，他用袖子捂去了嘴角上残留的口水印，惊呼道，“紫……紫檀姑娘，你怎么在这？”
　　紫檀并未直接回答苏暮的问题，而是一如既往地打趣道，“苏公子可真是日理万机，睡觉都直接在这掌柜桌上凑合。”
　　“紫檀姑娘说笑了……”苏暮连忙把这尴尬的话题转开，“那个，阿牧呢，他怎么不在啊？”
　　紫檀依旧在捂着嘴暗自偷笑着，“阿牧可比你勤快多了。人家大清早就去查钱佶和白牙山战役那队先锋队的事了，我在隔壁孙阿婆的早点店前碰到了他，这是他托我给你带的早点。还有，阿牧特地吩咐我，叫你记得吃药，喏，我都给你泡好了。”
　　看着面前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苦中药，还未完全睡醒的苏暮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阿牧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苏公子在嘀咕什么？”紫檀偷偷将脸凑近，问道。
　　紫檀身上的那股草木香味儿又一个劲儿窜进了苏暮的鼻孔里，苏暮脸一红，解释了一句没什么，便赶忙端起面前的那只碗，把自己的泛红的脸颊遮住，一骨碌将装在里面的药喝完了。
　　之后紫檀又耐心地等苏暮洗漱完，再等他把阿牧托自己带的早点吃完，这才站起身说，“昨日在玉满楼偷袭公子的弓箭手，护花手那些人寻遍了整座北护城也未能找到他的线索。那些射进玉满楼的弓箭我也托人去查了，结果很不理想，那些箭太过普通，单是北护城的王家铁铺一年就要卖掉上万支，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紫檀姑娘费心了。”苏暮趁紫檀说话之际，已给她泡好了一杯红茶，“你一大早就从北街跑过来，一口水都没喝，润润嗓子吧。”
　　“那紫檀就先谢谢公子了。”紫檀托起茶杯放在嘴边，双唇轻轻品了一口，夸赞道，“苏公子的茶果然名不虚传。”
　　“紫檀姑娘过奖了，不过我还想问问紫檀姑娘关于罗刹殿的事。”苏暮说。
　　“你是想知道关于寄侯的事吧？”紫檀放下了茶杯，反问道。
　　“紫檀姑娘果真聪慧过人。”
　　“这不难猜。罗刹殿乃中陆护国之教，百年之前便已成立，其名下教徒多称为天师，自诣是窥尽天命之人，正是有这些人的指引，皇都的钟氏一族才能如愿坐上这皇室的龙椅。这些人现在主要由天师的风林火山这四个护法所带领。这些事情，我想以公子的聪明才力恐怕早已查的一干二净了，唯独寄侯，这个几年前才从罗刹殿衍生出来的组织，或许对公子来说才勉强算得上是一团疑云。”紫檀解释道。
　　“几年前才衍生出来的……”苏暮低头若有所思地算着什么。
　　“没错，寄侯就是近几年才在这中陆出现。天师信奉善道，总以降妖除魔的形象出现在人前，比如祭祀祈雨的典礼，又或者是逮捕一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而寄侯不同，他们以一种阴暗的面容出现，他们潜伏在各大势力之间，悄悄抹杀掉那些有反叛之心的人，以此来维持一些人权力的统治。”紫檀说。
　　“那为什么钱佶在白牙山山上单单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罗刹殿遣派来的寄侯。”苏暮接着问。
　　“因为他们的服饰。只要你成为了寄侯，那你的身上必定会印上寄侯的符号，就是一个竖着的菱形。而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衣服上也会有这样一个符号，极为醒目，目的是为了警醒那些快要走上末路的人。”紫檀回答。
　　“那请问紫檀姑娘可知这罗刹殿寄侯具体是多少年前成立的。”
　　“五年前，怎么，苏公子还有问题？”
　　“没……没了。”
　　“既然苏公子问完了，那紫檀也该说说我这次来找你要说的正经事了。”紫檀又细品了一口苏暮给她泡的那杯红茶。
　　“紫檀姑娘但说无妨。”
　　“那我就直说了。这几天公子最好提防一下您最近四处招惹来的敌人。”紫檀说。
　　“最近……招惹的人……”苏暮捏住自己的下巴，低头想了想，很快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你说是王承。”
　　“正是。”
　　“唉，这都怪阿牧那家伙闹小孩子脾气……”苏暮将上次王承来访这个茶铺与阿牧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可才听到一半，苏暮便又听到紫檀遮着脸“扑哧”地笑了一声，只见她说道，“苏公子何尝又不是这少年人的性子。只记得阿牧犯的错，却忘了自己也才这在玉满楼惹下了不小的祸端呢。”
　　“紫檀姑娘是说王潇那家伙，可那天他可是喝了半壶你交给我的雪国烈酒。我也用灵气让他的陷入昏迷，他理应记不得那天发生的事才对啊。”苏暮说。
　　“他不记得，总会有人记得，我想这玉满楼里应该是有王家的人，而且看起来地位还不小。我昨日专门派了人去王家铁铺一探究竟，从她们口中得知的情况来看和我想的差不多，恐怕他们很快就会来者不善了。”紫檀继续说，一杯茶很快就见底了。
　　“算了，也罢。得罪就得罪咯，我苏暮得罪的人还少吗？”苏暮一脸无所谓，他提起茶壶，往紫檀的茶杯里又添了半杯茶。
　　“公子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男儿，但如今难缠的不是那个王承，而是这间铁铺背后所依托的那股势力——当朝宰相王沧诚。”紫檀没有理会苏暮给自己盛茶的这个举动，她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那般炙手可热的人物难道还会来理会我这只蝼蚁吗？”
　　“苏公子还是小心点为好，对了，上次紫檀托公子准备的茶叶可安排好了。”
　　“当然好了，紫檀姑娘的吩咐我怎敢怠慢。”说着，苏暮便起身来到茶柜前，从中里取出了一卷捆好的墨绿色茶叶，放在一个方便拿放的布袋子里，然后才递到紫檀的手上。
　　紫檀接过苏暮手里的茶，摘了几片色泽最浓的叶尖放在鼻尖嗅了嗅，称赞道，“公子家的茶叶果真是上品，那紫檀就先告辞了。”
　　紫檀刚半只脚迈出了茶铺的门槛，却又忽然被后面那个少年莫名其妙地喊住了。
　　“那个，紫檀姑娘啊，就是……今天……那个……我……”苏暮支支吾吾，不知舌头到底在绕些什么。
　　“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苏暮伸手尴尬地扣了扣自己的脸蛋，说，“本来呢以我们和紫檀姑娘的关系，这捆茶就算送给您也是可以的。但是最近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店没什么顾客，所以……”苏暮将搁在脸上的两根手指逐渐放在了半空中，分离不差地指着紫檀腰上捆着的钱囊。
　　“苏公子的意思是叫我付钱咯，可谈到钱，你上个月在玉满楼的酒钱好像还是我替你付的吧。”紫檀脸色一变，目光瞟在苏暮身上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使劲往外冒，“算了，算了。你手上的伤记得去找大夫换药，到时候如果有那个弓箭手的消息，我会托人告诉你，告辞。”紫檀将腰间的钱囊取了下来，用力朝苏暮身边抛了过去。
　　待紫檀姑娘走远，苏暮才把挤在胸前的那口气给叹了出来，他掂量了一下手上那袋钱币的重量，将其放在了一旁。他拿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心里想着：以后可得少做点这样的事，不然我的脸往哪儿搁啊。实在要做的话，也得使唤阿牧去做……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好像是这条街的邻里在低声议论着什么。苏暮走向店前，想看看这个他还没来得及出门的半天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