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市区的一幢高楼上，林雨泽正站在屋顶俯瞰着三百米外的目标建筑。他的背后站着百灵和陶口口，以及龙辰的新马车。
　　林雨泽看了眼手表，时间是清晨六点，天还是蒙蒙亮，但已到达预定的时间点:“我去了，你们在这等着，如果感觉出事了就向龙总报告。”他握了握拳头，舒展了下筋骨。
　　百灵点了点头，给上了祝福。
　　林雨泽走到了楼边，从这里望下去，偌大的市区街道上居然毫无人迹，就仿佛是世上的人都突然消失了一般。不过林雨泽知道这些人没有消失，是被官方以附近有恐怖袭击为由清场了。方圆整整五公里内已没有普通人的存在。
　　大楼有一百多米高，如果走下去是相当麻烦的事，所以林雨泽选择了跳下去。他甚至在跳下去的时候没有提前变身，直到落了一半的时候才化身为半兽形态，用锋锐而坚固的爪子在墙壁上抓了一下，减缓了一些冲击力，然后重重地落在了石砖地面上。地面因为巨大的冲击出现了一些裂纹，但他却毫发无损。
　　落地后他抬眼望了一下目标楼房，一幢位于富人小区内的住宅楼，整栋楼都没有一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显得安静得有些诡异。不过林雨泽也观察到楼顶正弥漫着一些红光，这些红光由灵气而产生，在楼边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好像在看着他。
　　“被发现了吗？”林雨泽心想，不过这种情况也在预计之内，只要周围没有普通人干扰他战斗就好。
　　走到住宅楼内，林雨泽坐着电梯直接上了最高层，然后又走了一层来到了屋顶。屋顶上，他惊骇地发现有一群人正在等着他。不过他也很快就发现，这些所谓的“人”大多都是傀儡，由他身前的女人许然所操纵着，一个和许欣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没想到那么快就又见面了。”许然说，笑容有些诡异。
　　林雨泽没有说话，而是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正被数量众多的傀儡所包围着，这些傀儡各种各样，有的与人差别明显，有的与人几无差异，穿着着各种风格的衣服，有中国古代的，有日式的，也有欧洲样式和中东样式的，大部分都拿着刀具或棍棒作为武器。
　　“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你知道我是有资格向你讨债的。”许然说。
　　“她是死有余辜，肆意杀害他人，这种人我见一次杀一次。”林雨泽说，杀这种人，他心理毫无负担。
　　“但她是我姐姐，所以我要为她报仇。”
　　“我没否认你的这资格，如果你有本事赢的话，那就来吧！”林雨泽眼睛紧盯着许然，观察着对方可能的进攻手段。每个灵玉附身者都有善长的作战手段，像林雨泽、牛丑、猪亥与猴申善长近身格斗，羊未精于法术，梅青是幻术的好手，龙辰在结界上的造诣堪称无双，
　　“哦？看来你很有信心呢。”许然吃吃地笑着，好像在笑林雨泽的不自量力。
　　“你不是龙辰，也不是虎寅，对付你，我还是有些信心的。”
　　“是吗？看来不教育一下你，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呢。”
　　许然说完，两只手掌变红，释放出红色的灵气，然后结了几个手印。
　　林雨泽周围的傀儡们突然也散发起红光，行动变得快速起来，朝林雨泽冲来。
　　林雨泽迅速地催动疾身咒，拔出水月剑，对着向他扑来的傀儡们砍去。
　　“当”的一声，锋利的水月剑砍在了一个傀儡身上，却没有如林雨泽所想的那样把傀儡一斩两断，而是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林雨泽在意外之余快速地后滚了一次，闪避了来自其他傀儡的攻击，然后站起身来，面对眼前的这些为数众多的傀儡感觉有些头疼。这些傀儡拥有不错的速度，没有恐惧之意，非血肉之躯，按主人命令行事，是非常优秀的部下。
　　就在林雨泽思考对策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了诡异笑声，他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傀儡正向他飞来。林雨泽来不及多想，快速地拔剑挥去，想把这少女傀儡打飞。但这一次结果又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剑轻易地划开了傀儡，劈入其体内，将其从中间斩为两段。在劈开傀儡的一瞬间，林雨泽感到的不是高兴，反而是种莫名的恐惧。果然，仅在半秒之后，被斩成两半的傀儡冒出了红烟，继而发生了爆炸，把林雨泽炸了一个措手不及，飞出了几米之外。如果不是战服的坚固和强化过后的身体，林雨泽感觉自己可能已经重伤了。
　　“怎么了？你连我的傀儡都打不过，居然刚才说要对付我？”许然笑道。
　　林雨泽挣扎地站了起来，感觉脑袋被炸得有些懵，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许然用有些幽怨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周围的傀儡人向林雨泽靠近着，林雨泽认为和这些傀儡消耗的话会是十分麻烦的事，他决定擒贼先擒王，眯眼看着三十多米外的许然，虽然许然周围也有几个看上去很强力的傀儡保护着，但他知道能突破。
　　一个傀儡走到他身边，向他挥下了刀，却只砍到了空气。
　　林雨泽将疾身咒催到了极致，以闪电般的速度向许然袭去。
　　许然身前的四个傀儡拦在了两人中间，想要阻止林雨泽的冲击。但在快要接触的一瞬间，林雨泽突然跳起，跃过了傀儡，对着面露诧异表情的许然砍去。
　　不擅长近身战斗的许然勉强反应过来，竭力躲避，但也只避开了致命一击，左手手臂被完全地割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
　　林雨泽趁胜追击，在止住前冲的惯性后，立刻反身继续追砍。但因为惯性太大，多花费了两秒的时间，让许然拥有了反应的时间，在林雨泽近身即将挥刀而下时，许然对其伸出了仅余的手，浓郁的灵气瞬间汇集，然后带着火焰喷涌而出，逼迫林雨泽在最后关头选择了防御，将皮肤金属化，硬吃了这一击，被打出数十米之外，直到楼边缘才停止，险些掉下楼去。
　　此时，清晨的天空越来越亮，让林雨泽更清楚地看清了许然的表情。后者的表情让他感觉到诡异，因为，她在笑着，丝毫没有在意手被切断。
　　“怪不得你能打败牛丑和猪亥，原来不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死我？”许然说完，她被斩断右手的肩膀处突然红光暴射，随着她痛苦的惨叫声，一只完好的手臂居然在数秒之内长了出来。
　　林雨泽被震惊了，这段时间他研究了不少法术，虽然大多都是了解的程度，无法实际运用，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可以这样让肢体瞬间重生的。
　　许然握了握自己的新右手，然后在上面聚集起了浓郁的红色灵气：“你看，即使消耗了巨大的灵气来制造我的手，但我的灵气存量依然十分巨大。而你，却已是消耗不少。”
　　许然的话让林雨泽不禁心情复杂地冷笑了一下。一方面，对于见识过无生和龙辰灵气存量的他来说，许然所表现出的这点灵气存量实在不算高。但另一方面，却也比林雨泽的现状要好的多。之前将疾身咒提升到了最高境界，再到后来硬吃了许然属性相克的正面一击，这两次对他的消耗十分巨大。他需要龙辰的灵气供应，但龙辰似乎还没有给予供应的意思。
　　就在林雨泽思考策略的时候，周围的傀儡开始向位于楼层边缘的林雨泽包围过去。林雨泽回望了一下身后，那是百米高的高度差，他或许可以从这跳下去来脱离战斗，联系龙辰，休整之后再来战斗。
　　就在林雨泽犹豫的时候，他发现两个傀儡因为碰撞竟然争执了起来，虽然很快就平息了，但却让林雨泽感到惊讶。这或许意味着这些傀儡是有个体思想的，也许不强烈，但的确不全都是由许然直接操纵着的。这也让他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一个人是否能同时操控数量如此之多的傀儡？就如同游戏一般，一个高手或许可以同时操纵好几个单位，但却无法细致地操纵数十个单位。
　　也许这些傀儡是有生命的？这种想法强烈地出现在林雨泽脑海中，促使他在眼部汇聚起灵气，开启了阴阳眼。在阴阳眼起效的一瞬间，他被惊呆了，他发现所有的这些傀儡之中都被束缚着一个灵魂。
　　“怎么？发现什么了？”许然笑着。
　　“你怎么有这么多灵魂？”
　　“收集来的。上海人口那么多，每天死那么多人，收集几个还不容易？”
　　“但普通灵魂脱离肉体之后根本存续不了多久！”
　　“那是自然状态下，在我手中，我可以让他们存续得久一些。怎么，对这个很有兴趣？”许然笑道。
　　林雨泽看了眼自己的心脏，又看了眼正对他微笑的许然，收起了水月剑，解除了半兽化，散去了身上的疾身咒和金身咒。
　　“只要你答应帮我让一个灵魂存续下去，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在我身上种咒印。”
　　许然考虑了一会儿，同时林雨泽周围的傀儡也停了下来，然后问：“如果我让你去龙辰那里拿灵盘你也去吗？”
　　“当然去。”林雨泽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好，我信你一次，不过下咒印需要准备材料，你先和我下去。听着，如果你有任何让我怀疑的行动，我都会立刻杀了你！”
　　“当然，我肯定不会背叛你，我需要你帮我存续一个灵魂。”
　　“走吧。”许然说着转身向楼梯入口走去，傀儡也散了开，给林雨泽让出了一条路。
　　在楼道里，林雨泽在许然后面几米处走着，许然将背完全暴露给了他，似乎完全没有警惕的意思。林雨泽感觉自己可以随时给予致命一击，但不知为何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下行了三层楼后，许然带着林雨泽回了她的家。
　　进了门，林雨泽发现屋内还有几具半成品的傀儡。
　　“小风她，就是我想你帮我存续的灵魂，已经非常虚弱的。”
　　“我知道，上次看见她时我就知道她已经存续不了多久了，也许就这一两天了，如果不采取措施，她肯定会消散掉。”许然说着，一边进了一个似乎是工作室的房间，在里面找了一个手掌大的小傀儡，然后坐在桌边，对傀儡进行着改造，一边对林雨泽说，“我要给你下的咒印是阴阳傀儡咒，这个咒可以让我随时控制你的行动。”
　　林雨泽想起了龙辰给他下的良主忠仆契，便问：“如果还有其他咒印可以控制我，会不会和你这个起冲突。”
　　“后续的有一些覆盖效果，但主要还是看咒印的档次和施术者的能力。不过比我这咒印强，人又比我强的施术者并不多。”
　　“你准备怎么让小风的灵魂存续下去？”
　　“我没法让她的灵魂继续存续下去，猫玉已经让她存续得足够久了。”许然说，然后笑看着林雨泽。
　　“你在耍我吗？”林雨泽有些动怒。
　　“你急什么？不等我话说完吗？你这种态度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许然假装不悦。
　　林雨泽忍着不说话。
　　“等什么呢，给我道歉啊。”许然坐在沙发上，盯着林雨泽，懒散地说。
　　林雨泽觉得无语，咬咬牙，牙缝里挤出了句抱歉。
　　“你是啥？没听见，刚才是不是有蚊子在嗡嗡响啊？”许然作侧耳倾听状。
　　林雨泽无奈，认真地说了句：“对不起。”
　　但许然仍不放过：“再诚恳点，鞠个躬。”
　　林雨泽想要发作，但被许然一眼瞪回，想到要给小风复活的事，再忍了，低首鞠躬道歉。
　　“这才乖嘛。”许然满意了，不再捉弄林雨泽，“我说了，她的灵魂是没办法再在体外存续下去了，不过我可以直接让她复活，我有适合她的身体。”
　　“真的？在哪？”林雨泽惊喜说，这比他要求的灵魂存续更好。
　　许然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处理好的傀儡扔给了林雨泽，说：“滴一滴血在傀儡嘴里，然后放在你的胸口。”
　　林雨泽按许然所说的，在右手食指上汇聚了一股实体化的灵气，在左手手指上划了一个口，然后将血滴进了傀儡内。
　　在熟练之后，他也已能将灵气实体化，不过体积和龙辰是无法相比的。
　　滴在傀儡嘴上的血仿佛是被吮吸了一般，迅速地滚进了傀儡内，然后傀儡发出了红光。
　　“放在胸口。”许然重复说。
　　林雨泽把小傀儡放在了胸口两秒，然后又拿了开，说：“我要先看下身体，确保你不是骗人的。”
　　“好，我不怕你反悔。”许然没犹豫地答应了，“跟我来吧，身体在地下车库。”
　　许然带着林雨泽往外走，两人进了电梯。在下降的过程中，许然完全背对着林雨泽，没有丝毫的戒备。面对这样的门洞大开，林雨泽甚至有拔剑挥砍的冲动。
　　来到地下车库，许然又引着林雨泽来到了一个铁门前，不过门上没有锁孔，只是光溜溜的一片。
　　林雨泽好奇许然要怎么打这开门。
　　很快的，他就发现门后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拉开门栓。十几秒后，沉重的铁门被从里面打了开。展现在林雨泽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钢铁傀儡。林雨泽开启阴阳眼，却没有在这傀儡内发现灵魂。
　　“不用看了，这只是单纯的傀儡，没有灵魂。”许然边说边朝里面走去，把墙壁上的灯光开关打了开，“这傀儡需要我意志来直接控制，不像上面那些会自己思考。”
　　林雨泽跟着进了门，灯亮后，他发现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蓝色的石棺。
　　“就在里面。”许然指了指石棺说。
　　林雨泽走到石棺边，感受到了这石棺的不同寻常。
　　它散发着寒气，却不让人感觉寒冷。
　　林雨泽推开了厚重的石棺盖，看见了里面躺着的一名少女。少女模样虽和小风不同，年龄相仿，安静地躺在棺中，脸色健康，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没错，的确只是睡着了，这身体是完全健康的，只是没有了灵魂。
　　“你现在就能把小风复活吗？”林雨泽问。
　　“不能，虽然这身体和你那灵魂比较契合，但还是需要调整，我需要灵盘的帮助，所以你得帮我弄到灵盘才行”许然答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把灵盘弄到手。”林雨泽点了点头，需要灵盘这事无生也提到过，许然应该不是在撒谎。但在他把灵盘交给许然之后，他并不认为许然会按他所希望地复活小风。
　　“现在，把傀儡咒给完成吧。”许然盯着林雨泽说。
　　林雨泽别无选择，他害怕这身体被破坏，因此只能按许然所说的做。把小傀儡举到了胸口，然后由许然施法打进了自己的体内。小傀儡完全消失，而林雨泽胸口则多了一个傀儡模样的印记。
　　“可以了，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怎么夺取灵盘吧。”许然满意地说，朝门外走去，“把棺盖盖上吧。”
　　林雨泽又看了一眼石棺中的身体，对这身体所散发的微弱灵气气息，他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这是一具特别的身体。”在林雨泽关上石棺的时候，许然突然说。
　　“特别在哪里？”
　　许然没有回答。
　　在回去的路上，林雨泽问道：“你拿到灵盘后想要干吗？”
　　“当然是是要永生。我们的身体只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这么短暂的时间，要来再强大的力量又如何？你说是吧？”许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所以，你也要像龙辰一样，最终把我们全部都杀死，把灵玉都取出来？然后用来激活灵盘？”
　　“对，你现在反悔也迟了。”许然笑看着林雨泽的胸口，就好像她能隔着衣服看见那咒印一样。
　　“永生真的那么好吗？”
　　“那是当然的吧。不管是多强大的生灵，或事物，总有毁灭的一天。比如我们这些灵玉附身者，虽然很强，却也很命短。也正因为命短，让我每日活在恐惧之中，想要获得更长久的生命。如果有灵盘和所有的灵玉，那么我就可以从死亡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了。你知道吗？我看过太多想要活下去的灵魂的挣扎了，但他们都在恐惧之中消散了。就像你灵玉内的那女孩一样，她怕消失，而你也怕她消失。”
　　林雨泽无言以对，因为他无法体会许然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或许他不想小风的灵魂消失，却对自己的灵魂存续没有太多的执念。
　　在电梯停止，两人从电梯中出来的那一刻，林雨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着“W”，是他给王文莉号码的备注。在许然的注视下，他接通了电话，不过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却是龙辰的声音。
　　“为什么跟着她进了大楼？”龙辰那有些冷淡的声音问。
　　“不行，你们必须要在下周把衣服给我。”林雨泽用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回复着。
　　“不方便说吗？”
　　“没错，别让我再等了，我等不了，就这样吧。”林雨泽说完把手机收回口袋，然后对看着他的许然说，“天衣阁的，在那订了件衣服，却迟迟没有交货。”
　　“哼，你还挺有钱。”许然继续在前面走了起来。
　　“我还想再问一个有关傀儡咒的事。你在控制我时，我的心智还在吗？”
　　“还在，但你无法控制你的身体，就像在你的身体里看电影一样。要试试吗？当个傀儡，做个乖宝宝。”许然笑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用。”林雨泽立刻拒绝。
　　“那可真是可惜了，以后有机会再玩吧。对了，你最好能在两天内把灵盘拿给我，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那背后灵。”
　　“你拿到灵盘后真的会把那肉体给小风吗？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最终也会杀死我们。”
　　“哼，你现在真的有选择吗？”许然冷笑道。
　　林雨泽手机再次响起，他再次接通电话，里面依旧传来了龙辰的声音，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动手。”
　　“又是天衣……”走在前面的许然问，但她没有得到回答，回应她的是背后突然浓郁的灵气。她回过头，但只回到一半，就看见一把发着金光的利剑在她眼前闪过，挥剑的林雨泽已变身成半兽形态，豹眼圆睁，透露着野兽般的杀意。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从右上肩膀处裂开，被斜切成了两半，失去身体支撑的上半身掉落在了地上。
　　不过林雨泽很快就发现许然在嘲笑着他，仅剩半个身子的许然在盯着他诡异地笑着，笑得他脊背发凉。他发现许然被切成两半的身体突然发红燃烧了起来，或者说，她的身体本身在变成火焰。
　　“我让你多活两日，你却急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地上一半身体已经幻化成火焰的许然说着，随即整个身体全部变成了火焰，被切成两半的身体变成了两堆火焰，触碰后融合成了一体。火焰没有变大，反正越来越凝聚，最后变成了一个直径篮球般大小的红色火球。
　　距离十分接近的林雨泽感受到了从火球中所散发出的浓郁灵气，这种浓郁灵气所带来的压力他只在龙辰和虎寅身上感受过。他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许然完全不提防自己可能的偷袭。
　　火球在凝聚缩小之后又开始逐渐膨胀，所散发的灵气带着火焰在周围形成了火焰漩涡，将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无比。林雨泽本能地感觉到了巨大威胁，想要先逃离，朝着走廊上的窗户冲了过去，从二十楼的高层破窗而出。在没有缓冲的情况下，这种高度的下落对林雨泽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需要他开启金身咒来减少对身体的损伤，但他现在更惧怕背后的火球。
　　就在他破窗而出的一瞬间，背后传来了爆炸，将空中的他推得距离楼房更远，在下落了几十米后，砸在了一辆轿车上，将车外壳完全砸变形。稳定身形后，林雨泽抬头看高层的情况，那里刚发现了剧烈的爆炸，二十楼以上的楼层已经完全被炸飞，被巨大的火焰所笼罩着。
　　林雨泽完全被惊呆了，他曾和不少灵玉附身者对战过，但这种破坏力还是第一次见。
　　他摸出了手机，想向龙辰询问情况，却发现手机在刚才下落的过程中已被撞成了碎片。
　　大楼上的火焰不断地燃烧着，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在烧了一会儿后，林雨泽听见从中传出来的鸟类鸣叫声，一种根本不属于鸡的鸣叫声，而是一种悠长、尖锐的叫声。随后，他看见一只身被火焰的鸟从火焰中飞出，在天空中徘徊鸣叫着。鸟的体形巨大，张开的双翼足有二十余米长。十二生肖中，鸡是唯一的鸟类，如果许然是生肖附身者，那么这应该就是鸡酉的兽化状态。只是这只巨大的火焰鸟与林雨泽常识中的鸡相差巨大，却让他想起了另外一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
　　“凤凰！”林雨泽半张着嘴嘀咕道，唯有这一生物的形象符合这正翱翔于天空的神奇生物。
　　许然所化身的巨大凤凰在天空中徘徊着，一边鸣叫着，所掠过之处撒下了无数美丽火焰，在天空中表现得华丽非常。
　　凤凰在空中徘徊了两圈之后，找到了林雨泽的所在。虽然隔着三四百米，这种凝视依然让林雨泽感到了恐惧。
　　在锁定了林雨泽后，凤凰鸣叫了一声，紧接着无数的火焰从其拍打着的翅膀飞射而出，射向林雨泽。
　　林雨泽催动疾身咒，快速地躲避着。橙红色的火焰落在他所经过之处，将一切都给点燃，包括本应无法燃烧的水泥路面。当燃烧着的地面越来越多后，林雨泽变得难以躲避。他又不敢带着凤凰往远处跑，怕这奇异的景象曝光给普通人看见，怕人们被这强大的破坏力波及。虽然他认为这飞翔于天空的巨大火鸟早已被一些在远处观察的人看见。
　　在躲避的过程中，林雨泽思考着对策。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一方面，他无法攻击凤凰，而凤凰却可以随意攻击他。另一方面，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猜测认为自己的灵气存量是无法和凤凰相比的。他必须要想办法打破这困境，然而一只会飞翔的生肖灵兽并不是他这只猫可以接近的。
　　在就林雨泽灵气存量下降，速度下降，又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直径几乎有二十来米巨大火球飞速砸向了几乎无路可退的他。他感到有些绝望，看着火球接近他，轰炸在他身上。
　　看着完全被火焰吞噬的林雨泽，空中的许然满意地鸣叫了一声。转身飞向自己已被毁坏的住所，她还有备用的住所，因此并不在意家被毁坏，不过地下室的少女肉体她需要带走。
　　就在此时，她的背后传来的林雨泽经过法术放大的声音：“你是不是走得太急了？”她回过头，惊讶地看见林雨泽正漂浮在空中向她靠来，全身被金光所包围着，手中的水月剑出现了变化，变成了金光缠绕，视觉上长度与宽度都增加了一倍不止。
　　“你？”许然完全无法理解林雨泽身上所发生的事。
　　“能让鸡玉觉醒成凤凰，资质不错，然而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林雨泽冷酷道。
　　“区区一只猫！”许然怒道，双翼聚集起火焰，拍打着把火焰雨射向林雨泽。
　　林雨泽举起水月剑，只是轻轻地挥了一剑，产生出的巨大气刃直接将火焰砍散，飞向许然，将后者击中，让后者发出痛苦鸣叫。
　　许然在空中被击飞近百米后才稳住身形，看着不紧不慢在朝自己飞来的林雨泽，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一种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息。
　　“你不是林雨泽！你到底是谁？”许然叫道。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好奇为什么你在这身体上所种的傀儡术完全无法启动？”林雨泽语气平淡地说，就好像在聊天一般。
　　“你到底是谁？”许然有些慌张，慢慢靠近的林雨泽让她感觉到了无限的恐惧，像是在缓慢地扼住她的喉咙，把她拉向死亡。
　　林雨泽表情冷漠，没有回答。
　　在恐惧的压力下，许然将自己的灵气全部聚集到了喙中，含量巨大的灵气让她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无比。她瞄准了已经非常接近的林雨泽，在这个距离内，她的这种攻击将避无可避。
　　“愚蠢。”林雨泽冷冷地说，同时水月剑上的金光散去，转化为浓郁的蓝光。
　　在林雨泽距离许然只有二十余米的时候，许然释放了攻击，一道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红色光束从鸟喙中射出。不管是谁，哪怕是对里世界一无所知的路人，都能感受到这光束中所蕴含的巨大能量，如果被这光束击中的话，就算是钢铁也会化为铁水。
　　不过林雨泽没有退避，在光束射出的一瞬间，他已经用凭借水月剑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冰镜。巨大的光束射在冰面上，其中的大部分能量被反射向了天空，少部分能量在融化着冰镜。
　　避开了光束的正面冲击，林雨泽也趁机驱动了疾身咒，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向还在释放光束的许然，停在了她化身的凤凰背部，将水月剑刺进了其背颈，然后在凤凰惨叫的时候注入了大量灵气，金属性灵气经过水月剑变成了至寒的水灵气，凤凰又刚好释放了大量灵气，因此她的体内根本无法抵挡住来自林雨泽的寒冷灵气。很快的，她的身体颜色发现了变化，火焰消失，挥动羽翼的动作变缓，直到停止，最终从天空中以一种悲惨的姿态坠落，在落地之前就变成了冰块，在落地之后裂成了数块。
　　在掉落的过程中，林雨泽似乎也失去了飞行能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勉强地站起，却又跌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堵破碎的墙，眼神失焦地看着眼前废墟般的一切，显得有些呆滞。他的一旁地上放着水月剑，剑身也突然爆裂了开来，碎得只剩下剑柄和一颗暗淡的深蓝色内核……
　　数十公里外，龙辰正如同以往一样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桌前，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显得前所未有的难看，在他的嘴角还可以看到正在流出的鲜血。
　　在一旁的王文莉正担忧地看着龙辰，她想要帮龙辰，却什么都做不到。
　　一名员工突然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龙总，好几个区域的结界发生了扭曲！特别是妖怪街，刚才差点就破碎了！”
　　“没事了。”龙辰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哦……龙总，你？”员工被龙辰的狼狈状态吓了一跳，关心地问。
　　“龙总没事，你先出去吧。”一旁的王文莉喝道。
　　“哦，好。”员工害怕地点了点头，赶紧退出了办公室。
　　“快让人把小林还有鸡玉带回来。”龙辰表情凝重地说。
　　“我知道了，马上安排人去。”王文莉点了点头，立刻拿出了手机拨打了起来。
　　龙辰又深吸了几口气，平缓了一下气息，让自己的感觉好了一些。
　　这一次对手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想，如果不是借助林雨泽的身体，他恐怕也无法在维持结界的情况下战胜对手。他还担忧一件事，这一次他和林雨泽这次都受了重伤，需要一定时间的恢复，这段时期恐怕将是非常危险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