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决了藏剑与衣服的问题，百灵便说要带林雨泽去买衣服。
　　在下楼的时候，百灵从裙兜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林雨泽：“因为小林哥你好像很穷的样子，王姐已经把你前三个月的工资打到这卡里了，总计九十万。”
　　“这么多啊。”林雨泽接过卡，脸上乐开了花，想到里面存着的巨款，不免有些激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能够支配那么多钱。
　　“有这些钱，我们就可以买你所需要的东西了。”
　　“妖怪们也用人民币吗？”林雨泽问，好像里世界的妖怪们融入普通社会的程度很深，不但会穿普通人类的衣服，还会用电脑这些电子产品。
　　“用的啊，事实上平时他们就是用人民币交易的。国外的妖怪则是用外币。比如欧洲的吸血鬼，他们就用欧元。日本的妖怪呢，也会用日元。”
　　“哦，那国外的妖怪和国内的妖怪有什么不同吗？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
　　“其实区别不大，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好像中国有的生物和外国有的生物不一样，同样的，中国有的怪物，国外也不一定有，所以两边的鬼怪传说都不一样。但也有共同的，比如日本和中国都有妖狐，蛇精，而东方和西方的鬼怪传说里也都有僵尸的存在。不过这些东西在经过人们传说的加油添醋后，就和真实情况变得很不一样了。”
　　“哦……”林雨泽的世界观持续被刷新着，这样说来以后他是有机会见到吸血鬼了？
　　看着初升的新月和路上亮起的霓虹灯，林雨泽和他的肚子都感觉时间不早了，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小林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百灵说。
　　“好啊，吃什么呢？我请客。”刚拿到巨款的林雨泽一副慷慨万分的样子，豪气地说。
　　“要不要去妖怪街？”百灵想了想问。
　　“妖怪街？”这个名字林雨泽可从来没有听过，在上海存在这种街道吗？
　　“嗯，就是全是妖怪的街道。”
　　林雨泽想像了一下满街妖怪的场景，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问：“不会有危险吗？”
　　“不会的，妖怪们大多都是非常友善守法的。”
　　“妖怪们也有法律吗？”林雨泽感觉意外，法律是社会广泛制度化的产物，如果妖怪也有法律的话，说明其制度化的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是的啊，有针对妖怪的法律，还有妖怪警察局，妖怪法院。”
　　“哦，那可真是厉害了。”林雨泽惊叹道。
　　“不过人类在这方面介入也不太深，只是帮助建立了体系，具体的管理都是通过中间人完成的。”
　　“中间人？”
　　“就是有声望又法力强大的大妖怪，官方职位是叫界主。”
　　“大妖怪？界主？很厉害吗？”林雨泽脑海中想像出了那些庞然大物的远古妖兽与神灵。
　　“嗯。”小风点了点头，肯定了。
　　“有无生先生那么厉害吗？”
　　“不知道啊，我想可能没有吧，我觉得无生先生是最厉害的。他可是能用五行法术的人，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人或妖能做到。”小风说，但又有些犹豫，又补充了一句，“大概吧，也许还有更强大的存在，我年纪还小，阅历比较浅，可能不知道而已。”
　　“那你知道无生先生走出大楼，就无法使用法术吗？”林雨泽问。
　　百灵面露惊讶之色：“真的吗？”
　　“嗯。”
　　“还有这种事啊……百灵都不知道，百灵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出去呢。”
　　“不过你知道的不少了，教会了我很多呢。”林雨泽夸奖道。
　　“百灵在来公司上班前，也系统地完成了妖怪的九年义务教育呢。”无知的林雨泽给了百灵自信，她自豪地说。
　　“妖怪也有九年义务教育？”林雨泽不禁对基础教育工作的推广之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叹。
　　“有的，有小学，中学，还有大学，不过没有研究生，再往上就要找专门的大妖怪授课了，大概就相当于人类社会的硕士与博士吧，只有资质非常好的人才有机会被选上。”
　　两人不断地聊着，百灵将妖怪界许多故事与规矩都介绍给了林雨泽听，林雨泽不断地点着头，为之所惊叹着。心想原来世界隐藏着的另一面如此精彩，也为自己有机会了解到这一面而感到庆幸。
　　“到了。”百灵在一个旅馆门口停了下来。
　　林雨泽看了眼旅馆，这是一家看上去非常破旧的旅馆，又看了看周围的街道，并没有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地方。难道这些普通的店都是妖怪开的？只是伪装了而已？林雨泽这样想着。
　　破旧旅馆的生意似乎并不怎么好，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老妇人正托着下巴坐在前台，她看见百灵后眼睛亮了一下，有了几分精神。
　　“百灵，好久没见到你了，怎么今天有空来了啊？”老妇人笑道。
　　“吴婶，今天是来街上买东西的。”百灵笑脸回应。
　　吴婶斜眼看了眼林雨泽，问道：“这是谁？”
　　“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
　　“是人还是妖？”
　　“是人呢。”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吴婶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像是登记本的东西放在了林雨泽面前，“身份证拿给我一下。”
　　林雨泽愣了一下，说道：“我们不住宿。”
　　“普通人进出妖怪街是要登记上报给管理机构的。”吴婶解释说。
　　林雨泽看了眼百灵，百灵点了点头，他便拿了身份证，递给了吴婶，吴婶拿着根圆珠笔在纸上快速了写了起来，记好后，把身份证递到了林雨泽面前。林雨泽身手去接，但却发现吴婶并不松手。他抬眼看去，发现吴婶正盯着他的手背半张着嘴惊讶着。
　　“你和龙老板定了契约？”吴婶问道。
　　林雨泽点了点头。
　　“了不起，这样你在上海里世界也算是个人物了。”吴婶说道，眼中是对林雨泽认同，“好了，你们进去吧。”
　　“谢谢吴婶。”百灵欢快地说道，朝店内走去。
　　林雨泽看了眼手背的龙纹，心想这东西好像真的挺厉害的。
　　“小林哥，这边走。”走在前面的百灵对伫在原地的林雨泽喊道。
　　“来了。”林雨泽跟了上去，在走廊拐角处，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吴婶，似乎有看见她长裙下正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正在地上甩来甩去。
　　林雨泽跟着百灵来到了一处写着消防通道紧急出口的门前，门上有个八卦太极。
　　百灵拿了出了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皱眉想了想，想好后就开始在八卦上的按着，最后又在阴鱼的鱼眼上按了一下。
　　随着一声“咔嚓”声，门向一旁移了开。
　　展现在林雨泽面前的居然是一条人声鼎沸的热闹街道，两旁的商店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却又掺杂了许多现代化的设备，比如霓虹灯与液晶广告牌。街道上行走着许多各种各样的妖怪，大多都没有幻化成人形。少数几个人类模样的林雨泽也不清楚是真人还是妖怪。这是一个把奇异完全展现出来的世界，充满着神奇，让林雨泽惊讶得合不扰嘴。
　　百灵走到了门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对林雨泽笑道：“欢迎来到妖怪街！”
　　林雨泽也迈出了脚步，面对满街的妖怪，好像自己来到了一个异世界。
　　“好厉害！”林雨泽惊叹道，这是货真价实的妖怪街，真正的里世界！
　　“这是上海最大的妖怪聚居区了，住着好几万的妖怪呢。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百灵知道一家味道极好的店。”百灵说着在前面引着路。
　　林雨泽看着数量惊人的妖怪和规模庞大的街道，再看远处围绕着这一区域的普通高楼，疑问道：“百灵，这里这么多妖怪，这么多古建筑，不会被人类发现吗？”
　　“这街道是被上了结界的，普通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算从空中，也进不来这区域。”百灵说。
　　“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凭空创造出来的？”
　　“空间类结界并不是凭空创造的空间，只是在原来的空间中挖出一块空间，然后将其放大。构建的空间越大，需要的实力也越强，维持起来也就越吃力。”百灵又指着林雨泽手上的手镯说，“而小林哥你手上的手镯里也藏着个结界，那结界就很小，维持起来就很容易了。”
　　“厉害。”辞藻匮乏的林雨泽只会这样赞叹道，心想布下这么大的结界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在联袂成荫的街道上，和各种妖怪擦身而过，林雨泽忍不住去观察这些妖怪。这些妖怪中有体形甚至比丑牛还高大的，也有小到不及到他膝盖高的妖怪。模样更是千奇百怪，有可爱的，也有渗人的，有像动物的，也有像植物的，甚至有些形态根本说不上像什么的存在，他们穿着或古代，或现代的衣服，和谐地在街上走着，犹如普通人类走在街道上。有几个妖怪还站在商店门前发着传单，吆喝着招揽生意。天空中偶尔飞过几个会飞的妖怪，其中一只有人那么大的鸟从林雨泽头上飞过，落在了一不远处一幢茶楼的阳台上，直接从那里进了楼。
　　天色已暗，但妖怪街内却很明亮。通明的灯火有的是来自传统的灯笼，有些则是来自电灯。
　　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门口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林雨泽甚至可以从中看到许多英文。这些店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卖手机、电脑的，也有卖纸伞、古乐器、陶器、法器这些古老物件。
　　百灵带着林雨泽走进了一家名为“回来轩”的店铺，里面飘荡着阵阵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一只长着猪头的肥胖妖怪正站在柜台旁，在他的旁边的一根吊着的竹竿上，站着十余只颜色各异，长着长尾的漂亮小鸟。见到有客人进来，纷纷飞起来，尖声喊道：“欢迎光临。”
　　“猪先生，你好。”百灵对猪头妖怪问候道。
　　“是百灵啊，今天想要吃点什么？照旧，给你八折。”猪先生乐呵呵地说。
　　“今天是和同事来，请猪先生把菜单上的几道招牌菜都上上来吧。”百灵招牌式的笑容浮现脸上，让人见之心情愉快。
　　“好嘞，带百灵和这位小帅哥去天字六号包厢。”猪先生喊道。
　　一只蓝色的鸟从竹竿上飞了起来，悬在了林雨泽他们面前，一边喊道：“请这边走，请这边走。”
　　林雨泽和百灵跟着小鸟上了楼，来到一间写着“天陆”的房间前。
　　“到了，到了。”小鸟悬停在房间门口叫道。
　　林雨泽推门进了去，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一名穿着古装的美艳女人正坐在那独自饮酒。
　　“错了，错了，有人了，有人了。”小鸟又叫道，看上去有些着急。
　　“对不起，我们马上出去。”百灵微躬，对女人道歉。
　　女人转头看了眼林雨泽和百灵，面露微笑：“来了个小弟弟和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啊，来，你们来陪我喝两杯吧，我约的人正好没来。”
　　“算了，我们还是不打扰了。”林雨泽赔笑着，想退出关门离开。
　　女人叹了口气，望着举着的酒杯故作姿态地说道：“我被人放了鸽子，你们陪我喝两杯都不行吗？你们知道独自喝酒有多可怜吗？”
　　“可是……”林雨泽想要再次拒绝，却看见女人面容突然变得冷酷起来，拿着杯子的右手散发出深色的绿光。林雨泽暗暗惊奇。根据无生今天对他所说的，灵气的强弱可以从颜色浓郁程度中看出，普通妖怪和人所放出灵气是极其微弱的，需要靠近观察后才能辨认出来。但眼前这人的灵气显然是非常强的，甚至比林雨泽都强多了。
　　女人摇了摇杯，一副嚣张跋扈，不容商量的样子：“知道吗？如果被我这杯酒泼中，你旁边那可爱的小姑娘的脸蛋就完蛋了。”
　　百灵害怕地退了一步，林雨泽把她拉到了身后护着。
　　“吵架了，吵架了。”小鸟慌张地叫着。
　　“好，我们陪你喝。”林雨泽觉得自己打不过对方，只希望自己的顺从能让对方息怒，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美艳的女人满意地笑了，手中的绿光也随之消失不见。
　　“请坐。”她伸手示意道。
　　林雨泽坐在了女人的左边位置，又让百灵坐在了稍远一点的对面位置，心想如果动手的话，自己有机会能保护到百灵。
　　“你们是人，是妖，或是鬼？”女人问道，一边把刚才手中的酒杯倒置过来，将其中变成绿色的酒水倒在了地上。这些变质的绿水竟像硫酸一样，腐蚀着地板，发出着嘶嘶声。然后又往空杯中加入了新的酒，喝了起来。
　　“她是妖，我是人。”林雨泽说道，没有隐瞒。如果说谎，万一对方能看破，惹怒了对方可不好玩。
　　“你不是普通人吧？龙辰会让普通人和他定下契约？”女人突然提到了让林雨泽非常意外的名字。
　　林雨泽抬手看了眼手背的龙纹，心想原来是刚才开门的时候被看到了龙纹，才会被强行请进来。
　　“你认识我们老板？”林雨泽问，他不知道龙辰在里世界的名气有多大，不过看样子可能很大，随便一家店的老板娘，一个偶遇的女人都知道龙辰的存在。
　　“认识，但没亲眼见过。或者说，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女人喝了口酒说，然后盯着林雨泽，意味深长地问道，“听说今天他在公司受到了牛丑的袭击？”
　　“嗯。”林雨泽点点头。
　　一旁的百灵此时害怕得什么都不敢说。
　　“我也听说牛丑被打败了，龙辰是怎么做到的？他明明打不了架。”女人问，似乎对龙辰的情况十分了解，对生肖灵玉的事也十分了解。
　　“我们公司里也有非常强的人存在，所以把他打退了。”林雨泽回答。
　　“但你们的猫玉附身者不是前段时间刚死了吗？”女人又问，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怎么都知道？”林雨泽很意外。
　　“不用那么吃惊，生肖灵玉是里世界非常重要的存在，与它们有关的事在妖怪间传得非常快。连手机新闻上都有了。”女人说着拿起了放一旁的手机，点开了个网址，然后亮给林雨泽看。
　　林雨泽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新闻网站，标题都是和鬼怪有关的事，既有妖怪的时政、管理新闻，也有八卦新闻。其中头条就是牛丑袭击龙辰办公室的事件。
　　“所以，打败牛丑的人是谁？”妩媚女人问。
　　林雨泽心想无生的存在大概还没在里世界公开过，所以这女人才猜不出是谁打败的牛丑。于是他撒谎回答说：“是新的猫玉附身者。”
　　“那么快就找了个新的附身者吗？”女人眼眉低垂，眼中似乎有复杂的情绪，然后又看了看林雨泽，问，“是你吗？”
　　林雨泽摇摇头：“不是。”
　　“这样啊。”女人失望地说，举起了右手，上面突然汇聚起了强烈的绿光，朝百灵慢慢伸去。
　　百灵惊叫着站了起来，向后躲着。
　　林雨泽忙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叫道：“你要干什么？”
　　女人看着林雨泽手上散发着浓厚的黄色灵气，满意地笑了，说道：“既然是你，又何必遮遮掩掩。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至少暂时没有。”说着她收回了右手，消散了灵气，再次举杯饮酒。
　　“你是谁？”林雨泽问，警戒心提高到了最高。
　　“我？你们可以叫我青姐。”女人看上去很顺意，似乎真的没有敌意。
　　“你也是灵玉附身者吧？”林雨泽眉头紧锁，质问道。
　　“你很聪明。”青姐笑了笑，“但也很蠢，比如，和龙辰定下契约这件事。”
　　“为什么这么说？这契约到底是什么东西？”林雨泽看着手上龙纹，他对龙辰和王文莉的确是怀疑的。当初定这契约的时候他也看不懂，有些稀里糊涂地就定下了。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就和他定下了这契约？这契约可是如果你不愿意，就没办法签定的。”青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不知道。”林雨泽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转眼看着百灵，百灵也在躲避着他的眼神。
　　“要怎么说你好呢，你实在是，蠢得，蠢得有些可爱。”青姐笑道。
　　“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太多选择……请你告诉我有关这契约的事。”林雨泽认真地恳求说。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样子上，我就告诉你。这契约可以让你直接从龙辰那吸取灵气，也就是说，你可以直接调用他的庞大灵气，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但同时……”青姐诡异笑着，“他可以随时控制你的意志，甚至消除你的意识，让你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林雨泽突然感觉到了害怕，转头问百灵：“百灵，这是真的吗？”
　　百灵低着的头微微点了点。
　　“另外，我还奇怪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你应该有小风的部分记忆的吧？”青姐又说道，看上去很疑惑。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这件事？小风又是谁？”林雨泽处于完全的茫然状态。
　　“小风就是你的前任猫玉附身者，是个女孩，是我的好友，我们互认了姐妹。我们本来约好今天在这里相聚。没想到她前几天遭遇了不测。”青姐说道，流露出了伤感之情。
　　“我为什么应该会有她的记忆？”林雨泽追问。
　　“因为生肖灵玉本身就能储存部分记忆，这些记忆能让附身者迅速地了解整个里世界的构成和基本规则，及基本的法术运用。你的灵玉不久前还附身在小风身上，其中的小风记忆应该是十分强烈的，没过了多久，到了你身上，这些记忆却完全不见了，这就很奇怪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龙辰他在灵玉上做了手脚，消除了上面所附着的记忆。”青姐分析道。
　　林雨泽完全懵了，没想到救了自己的老板居然对自己隐瞒了那么多事。
　　“不过，这些都是你们的事，你们爱怎么争，爱怎么斗，有什么想法我都不知道，也不在乎。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牛丑在哪里？”青姐话题一转，转到了另外一个附身者身上，而且目有凶光。
　　“我不知道，不过龙辰和我说他会在一周后让我去对付牛丑。估计他能查到。”林雨泽说。
　　“那就好。”青姐说着拿起了手机，问，“你号码多少？”
　　林雨泽报了一串数字，随后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周后，动手之前给我打电话，我会来帮你。”青姐收起手机，夹了口菜，喝了口酒。
　　“……嗯。”虽然对这女人林雨泽完全没有头绪，但现在似乎打不过的情况下，姑且先答应下来，回头再想对策，看是告诉龙辰，还是隐瞒下来。
　　“我还有事，差不多该走了，下次见吧。”青姐又夹了几口菜，起身说。
　　“等下……青姐，我想问下，有没有办法解掉契约？”林雨泽连忙问，这个能控制他意识的契约让他感觉有些害怕。
　　“这个嘛。”青姐想了一下，说，“有，如果你的灵气强于他的很多话，那就可以强行解约。所以这契约基本是实力强横的人才会和下级定立，一方面帮助下级，给下级输送灵气来执行任务，一方面不怕被逆反。不过龙辰的灵气量是所有附身者中最多的！多到你无法想像。所以这念头你就别想了。”
　　林雨泽听了有些沮丧。
　　“好了，小兄弟，小妹妹，再见吧。”青姐朝两人摆了摆手，嘴中吐出了一口青气，然后人就从两人的面前凭空消失了。
　　“变走了吗？这法术好厉害。”林雨泽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说道。
　　“可是……这种法术是不存在……移形换位的法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百灵惊讶地说，神秘女人的消失，让她松了一口气，有胆子开口说话了。
　　林雨泽意味深长地望向百灵，看得百灵有些尴尬。
　　“小林哥，对不起，百灵不是有意要瞒你的，百灵也只是听命行事。”百灵低着头连忙解释道，一边用眼角窥视林雨泽是否有生气。
　　“算了，我也知道你大概也是身不由己，何况我之前对你来说也只是陌生人。”林雨泽笑了笑说，他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想来别人也有别人的难处。
　　“对不起。”百灵再次道歉着，样子很诚恳，又有些胆怯。
　　“我都说了，没事。”林雨泽哈哈笑了一下，想要缓解气氛，“小林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咱们吃东西吧，这青姐点的东西看上去都相当不错呢，不吃浪费了。”
　　刚才三人都只顾着说话，东西都没有吃一口，现在仔细看来，桌上的菜不但菜式多样，而且都是相当精致的。许多食材看上去非常奇异，比如首尾都是头的鱼，比如长得像传说中人参果的水果，比如像虫子一样一直在蠕动害得林雨泽不太敢下口的紫色蔬菜。
　　虽然没见过，林雨泽在百灵的鼓励下都鼓起勇气试了一下，确认了这些都是十分美味的食物。
　　酒足饭饱之后，林雨泽和百灵想要离开，却被告之还没结账。
　　“这人怎么能不结账就走了，也太没素质了吧。”百灵抱怨道。
　　“算了，她告诉了我不少事，这顿就当是质询费吧。”心宽的林雨泽说，他现在手中有巨款，一顿饭钱不需要太在意，便掏出了银行卡，问猪头先生：“多少钱？”
　　猪头先生对他憨厚地笑着，一边报出了一个让林雨泽手中银行卡都掉地上的数字：“一共三十五万。”
　　“怎么那么贵，是不是算错了？”林雨泽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们吃的都是最名贵的菜，比如那人参果，比如那紫虫草，都是极其珍贵的食材。”猪先生回答道，一脸憨厚的样子，“本店诚意做生意，明码标价，绝对童叟无欺！”
　　“那真的是人参果啊？”林雨泽惊得长大了嘴巴。
　　“那自然是真的人参果。”猪头先生继续笑答着。
　　“那吃了能长生不老吗？”林雨泽心想，如果真能长生不老，那这价格就不贵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民间传说而已。”猪先生解释道，“不过有清热解火，调理身体的功效。”
　　林雨泽把百灵拉到了一旁，轻声问道：“这是不是在讹我们？”
　　百灵摇了摇头：“真的是非常贵重的食材，百灵也都没吃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吃到。”
　　“这人真的太没素质了！”林雨泽气愤地说道，心中瞬间把那青姐骂了一万遍。
　　被放血后的林雨泽垂头丧气从“回来轩”中出来，连走路的精神都没了。
　　“小林哥，我们去买衣服和被褥吧。”百灵对一动不动，没精打采的林雨泽说道。
　　“我感觉有些心绞痛。”林雨泽面露痛苦之色。
　　“真的吗？会不会是那女人下了毒？”百灵慌张地说。
　　林雨泽摇了摇头，苦闷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百灵，问道：“买衣服要多少钱？能不能买便宜一些的。”
　　“因为要买来战斗用，所以得去质量做工最好的天衣阁，而且肯定要买附着过法术的特殊质材制成的衣服。可能也要二三十万吧。”
　　“我的天啊。”林雨泽摸着心脏喊道。
　　“小林哥，你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吗？街上有医生的，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不是身体上的心疼，而是心疼我的钱。”林雨泽按在胸口的手和声音都有些颤抖。
　　“哦……这样啊……”
　　“走吧。”林雨泽强忍着悲痛迈开了步伐，他感觉自己每朝服装店走近一步，自己的钱就在被抽走一张。
　　“小林哥，走错方向了，那边是回去的。”没走几步，林雨泽身后的百灵叫道。
　　“百灵，不能穿普通的衣服吗？”林雨泽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不行的，普通衣服经受不了战斗的冲击，会和你今天上午一样直接破掉的。而且好的衣服还能让你免于与火焰冰霜的直接接触，就好像穿着消防服的消防员没那么怕火一样。”
　　“好吧，走吧。”林雨泽想了一下，比起钱来，还是命要紧。两者相权，还是取命吧。
　　两人走了约五分钟，来到了一间独幢的古楼前，楼有两层，用着金瓦红墙，门口上是一个巨大的写着店名的牌匾。店内开着暖气，很温暖，空间也很大，展示着许多精致的衣服，有古代风格的，也有现代风格的，上面所标的价格都至少五位数。店中也没什么顾客，却有几名很闲的售货员，就像人类世界的奢侈品店一样。
　　一个长着六对手和一双腿的应当是蜘蛛精的妖怪抬头看了一眼林雨泽，认出了林雨泽身上衣服的牌子是便宜货，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他刚准备低头不去理会，却又在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了林雨泽身后出来的百灵，脸上立刻变幻出了精彩笑容。
　　“百灵小姐，你又来了啊。你上次喜欢的那件裙子今天降价了，八折，现在只要二十万了。”蜘蛛精迎上去欢迎道。
　　“你好，蜘蛛先生，百灵这次来也是帮买战斗服的。”百灵说道。
　　蜘蛛精看了一眼林雨泽：“是给这位先生做吗？”
　　“是的，他也是生肖附身者，所以要做一套变身前后都适合的衣服。还有，要买几套日常的衣物。”百灵说。
　　“等下，日常的衣服我自己回去买吧，我还是比较喜欢表世界的衣服风格。”林雨泽连忙说。
　　“我们这里也有现代风格的衣服，而且材质、做工比外面的品牌衣服还好。”蜘蛛先生忙说。
　　“不了，我钱带的也不够多，买个战斗服就够了。”林雨泽连忙摆着手说。
　　“先生，我们这可以赊账的，以龙先生的信用，你在这赊账个几百万都不成问题。”蜘蛛先生笑道。
　　“我最讨厌赊账了。”林雨泽厉声说道，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那是对未来的透支，是对生活态度的亵渎。”
　　蜘蛛先生嘴角抽动了一下，专业的营业笑容看上去都有些无法掩饰的尴尬与鄙视。
　　“好吧。”蜘蛛先生说，看出了林雨泽大概也是个穷人，不再勉强购物，招呼人关上了门。待门关好后，他让人量了林雨泽的身材，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然后又说，“请变身吧。”
　　“啊？”这请求让林雨泽愣了一下。
　　“请变身吧，我们需要根据你变身后的形态为你量身打造战斗服装。”蜘蛛先生解释说。
　　林雨泽会意，闭上眼睛，汇聚起灵气，回想着之前变身时的感觉。和上次的紧急变身不同，这次他可以更加细致地感受自身的变化。现在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热，骨骼和肌肉正在迅速地变化着，皮肤上正冒出无数的金毛。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力量正在增强，比如握力，他现在紧握的拳头大概可以轻松地捏碎一块石头，比如他的脚力，大概有信心能把把这店的墙踢穿……
　　等到身上不再感觉有变化后，林雨泽睁开了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射清晰的镜面中一个豹人正在那站立着，口中露着獠牙，看上去凶相而残暴。毛皮上有着黑色的斑点豹纹。身子虽然微弓着，但却比原来站直的身高还要高。三围也粗壮了一圈，完全没有原来弱不禁风的感觉。缺乏弹性的西装衣裤早就被撑裂，好在他的内裤够坚挺，没让他完全全身赤裸。而在他的屁股后面，居然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能接受着他大脑的控制。
　　“好帅！”一旁的百灵赞道。
　　“谢谢。”林雨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心中为内裤制造商点赞。
　　“也是猫玉吗？”蜘蛛先生嘀咕道，“那么说之前的猫玉附身者死了吗？”
　　“是啊，新闻上都写了，我们之前还在讨论呢。”一名店员说道。
　　“没看，真是令人唏嘘。”蜘蛛先生说着，拿来了量软尺，亲自量着林雨泽的身材，因为和人类身材不同，所以需要更加细致和专业的量法，一边嘀咕了一句，“那孩子变成猫女还挺可爱的。”
　　“她不是豹子吗？”林雨泽抬起了手，让蜘蛛量着他的胸围。
　　“不是，即使同一颗灵玉，附身的人不同，形态差别也可能会非常的大。而且相由生心，其实你的头可以像她一样，只拥有一些豹子的特征，不用变成完全的豹子的。”
　　林雨泽想像了一下这壮实的豹身上长着自己人类头的模样，感觉怪滑稽的，心想还是算了。
　　蜘蛛先生量完后把数据也记在了本子上，然后又拿出部相机，对林雨泽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你的身材挺适合战斗的。”蜘蛛先生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一边说，“五行属金，适合近战格斗。对了，你是近战格斗风格的吗？”
　　“是。”林雨泽点点头，这是下午无生帮他选的战斗风格路线。
　　“嗯，我们会在抗打击性能上多下功夫，还有设计时会尽量保证你行动的便利性，让你不会因为衣服而行动不便。好在你变身前后体格变身不算巨大，这些都比较好办。耐火，耐水这些肯定要的……嗯，还有，你喜欢什么风格或颜色吗？比如，我可以帮你做成哥特风格的，或者日本武士风格的。”
　　“别，别，普通的中国风就行了，或者，现代时装风格也行。”林雨泽说道，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着，他可不觉得自己能驾驭什么歌特风格。他看了看手，上面的龙纹即使在变身毛发覆盖后依然十分清晰，便补充说，“对了，我还要只右手的手套，平时就要戴着的那种。”
　　蜘蛛点了点头，边写边说道：“中国风或现代时装风格，外加一个平时用的右手手套，手套应该防割防火，好了。”然后合上了本子，“对了，得要你几根头发。”蜘蛛说完六只手中的一只便伸向林雨泽的头部，从上面拔下了几根头发。
　　“啊，好疼！”林雨泽还没反应过来，头发便被拔了去。
　　“衣服我们会尽快给你做好，大概要半个月至一个月的时间。”
　　“那么久吗？能不有快一点？我想在一周内拿到。”林雨泽想起自己和牛丑可能即将发生的战斗。
　　“可以，加钱，我们可以集中人手帮你做。”蜘蛛先生露出了灿烂笑容。
　　“靠，要多少？”林雨泽觉得自己要被宰。
　　“十万。”蜘蛛先生伸出中间两只手，比了个数字。
　　“好，只要你能及时做出来，我就付你。”林雨泽想到事关性命，咬咬牙答应了。
　　“那么十万赶工费用，加上衣服制作费用，一共是四十万。本店可以现金，也可以刷卡，先生应该没有带现金，那就是刷卡的吧？”蜘蛛先生说着让人拿来了POS机展现在林雨泽面前。
　　“我刷卡。”林雨泽把卡从地上破碎的西装裤子中取出，手有些颤抖地刷了钱。
　　“还有，本店建议你买一件遮体的衣服，本店最便宜的男士衣服只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蜘蛛先生指着一套挂在一角落的白色运动服笑道。林雨泽望去，心中感觉这衣服挂那可能有几世纪了。
　　“百灵。”林雨泽朝百灵说道。
　　“什么事？”百灵应道。
　　“附近有便宜的服装店吗？”林雨泽不再遮掩自己吝啬钱包。
　　“有啊。”
　　“去买两套三百以内的衣服给我。”林雨泽说道，然后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蜘蛛精，后者的笑脸已经凝固。
　　从妖怪街回来，时间已是夜晚九点多了。
　　百灵帮林雨泽换好了被褥，将新买的几套平价衣服收拾进衣柜后，便要告别离开。
　　“等下。”林雨泽突然说道。
　　“还有事吗？”百灵问道。
　　林雨泽取下了手镯，聚起灵气，按了一下上面的宝石，然后伸手进去取出了一个袋子，袋子上印着天衣阁的名字和商标。
　　林雨泽把袋子递给了百灵。
　　“什么东西？”百灵接过了袋子，打了开，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
　　“这是你喜欢的那件裙子，送给你。”林雨泽说。
　　“可是，这裙子值二十万，太贵重了，百灵不能收。”百灵看上去先是很高兴，但马上变成了苦恼的表情。
　　“我这是有求于你，想讨好你。”林雨泽直接地说出了口。
　　“有什么事小林哥你直接说吧，百灵能做的一定会帮你的，不需要这东西来讨好百灵。之前隐瞒了你事，百灵到现在都还有些愧疚。”
　　“那我希望你不要把今天我们遇见青姐的事告诉龙总和王姐，隐瞒所有会让他们对我产生疑心的事。”
　　“放心吧，百灵不会说的。”百灵微笑道，“百灵记得今天在公司时，小林哥为了救我，独自留下来挡牛丑。百灵也记得今天在回来轩，面对敌人的威胁，小林哥把我拉到了身后。百灵知道小林哥对我的好，所以百灵肯定会站在小林哥这边的。”
　　百灵说得很诚挚，林雨泽觉得可以选择相信。
　　“……谢谢。”
　　“这衣服百灵明天去退了吧，实在太贵重了。受恩惠的是百灵，百灵实在没有理由再接受小林哥这么贵重的礼物了。”百灵把衣服递向林雨泽。
　　“如果你真的站在我这边，就请收下吧，这样能让我更加安心。”
　　“……好吧。那百灵再谢过小林哥了。”百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嗯，只要你替我保密就好。”林雨泽笑了笑，希望眼前的乖巧少女是真的乖巧，能够让他信任。
　　“百灵会的，那么，小林哥，明天见。”百灵道别完，像上次一样转了个身，变成了一鸟，提着相对其身形有些大的袋子，身形有些不稳地从阳台飞了出去。
　　洗过澡，回到房间，林雨泽心想终于可以舒服地躺在床上休息了。今天又遇见了许多事，都是会影响他命运的事，还有似乎大家都隐藏着许多秘密，让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担忧自己的命运。
　　龙辰到底到底想对自己怎样？他和王文莉的话到底能信几分？青姐的话又能信几分？他真的可以信任百灵吗？无生又能够信任几分？龙辰为什么要对猫玉所存的记忆动手脚？自己真的能打赢牛丑吗？如果有那青姐帮忙的话，也许应该有机会的吧……
　　需要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林雨泽也没有解决的头绪。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号码选中了青姐，发了个短信询问问题，却只得到一句“我不知道，也不关我事”。
　　看来青姐也只关心为小风报仇的事。
　　林雨泽又从抽屉中拿出了小风的手机，按了下键，却没有任何反应，手机已然没电。
　　明天去问问修手机的有没有办法解开吧，林雨泽心想，放下了手机，关了灯，在又一天的疲惫重压中陷入了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