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晚会

　　虽然黄古没有去触碰记忆里别的事情，但是有件事始终是目前必须先解决的。
　　因为这个事情涉及到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在……八六年四五月份，因严/打而被抓捕判刑的陈文格。
　　记忆里九一年陈文格出狱的时候，黄古还去接过他。
　　但可能因为他在监狱里面待得太久了，出来之后性情就变得让人难以接受，后来两人就渐行渐远。
　　直到九八年再次被抓，而被判了无期徒刑，就再没了消息。
　　陈文格的家在车队，他父亲在跟车的时候出车祸死了。
　　而他当时正在读初中，于是就开始逃课，还不到期末就自动辍学，慢慢的混入了社会。
　　和陈文格的认识黄古还有点憋屈。
　　当时他刚刚考起县高中，带着满脸的兴奋和傲气来到西固的时候，
　　就很大意，身上二百多块钱一出站就被陈文格摸得干干净净，整得他在车站口完全不知所措。
　　没钱就报不了名，而且没钱就没法买饭菜票，也回不了家。
　　那么没钱就意味着饿死冷死！
　　哪个时候黄古才十五岁，性格还不成熟稳固，说句不中听的有点虚荣和自卑，舍不下来脸求人。
　　当黄古强自镇定，挨饿受冻的在车站呆了两三天的时候，陈文格来找到了他。
　　他对饿得已经明显瘦下去的黄古说：钱是我借的，先还你二十块去吃饭，剩下的如果你愿意跟我混再说。
　　黄古原本就对混社会的不抵触，能认识一个社会大哥当然不介意。
　　于是他和陈文格就这样不打不相识的接触起来。
　　包括陈文格的兄弟们，经过这事之后也不再对他恶语相向，有时候还混在一起吃吃喝喝。
　　记忆里在本学期放寒假前。
　　黄古做了件让他自己十分后悔的事情，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帮陈文格他们放风的时候，被治安员给抓住了。
　　可能他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一个合格的混混，才一进派出所就全撩了。
　　而他之所以能从派出所里出来，除了本身没有案底，还是学生外，主要还靠陈文格。
　　陈文格的身上也本来没有什么大案，虽然经常进去，但尽是些小偷小摸的治安事情。
　　所以每次他被抓住后都是因为案值不大、或者老母亲跑来说情，最后罚款了事。
　　黄古也跟着进去之后，陈文格就跟李公安讲条件，说：如果把黄古放了就告诉他一个线索。
　　李公安就依了他，而陈文格出来之后就被他的兄弟伙抛弃了。
　　后来收网的时候他同样被同伙揭发，所以判了五年。
　　黄古现在肯定不希望让这件事情再次发生，先不管今后还会不会形同陌路，起码值得帮一回。
　　只是怎么个帮法还是个难题。
　　想到离放假还有一个月不到，如果历史轨迹不变，那么陈文格最近就会来找他，到时候得想个办法阻止了。
　　……
　　在高二一班里，黄古还有一个关系好的是陈东。
　　陈东个子不高，身材很袖珍。
　　班里的同学们不管男女，都爱逗他。
　　同学们开玩笑差不多就得了，唯独袁英不懂得适可而止，还给陈东取了个外号。
　　陈东警告了几次仍然不听，在某天袁英一句‘地溜’才喊出来，他就‘啪啪’连扇两个响亮的耳光！
　　袁英圆圆的脸瞬间就暴涨一倍有余，且一边一个掌印。
　　两记耳光把同学们都吓了一大跳，大家还在惊愕的时候，陈东对张着嘴巴还没哭得出来的袁英威胁道：
　　“你敢哭出来声，我就再抽你两巴掌！”
　　从那以后，没人再当着他的面叫外号了。
　　其实陈东人很不错的，时间一长，班里很多同学都和他谈得来。
　　后来发现他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特别喜欢哑剧。
　　自从电视上那个王景愚的‘吃鸡’火了之后，他没得事了也在教室或者宿舍里模仿，而且表演得惟妙惟肖。
　　所以，晚会上不出意外，哑剧肯定是陈东表演。
　　……
　　元旦下午，初中年级的六个班举行拔河比赛，场面很热闹。
　　高二年级举办晚会的只有三个班，四班是舞会！
　　这就很吸引人，包括黄古在内的同学们都心痒痒的，就希望早点结束班上的晚会，然后去四班跳舞。
　　黎凤君说想跳也可以，表演完了大家在班上跳就是了，反正迪斯科磁带都有。
　　班里的生活委员买了瓜子、花生和水果糖，全班同学集体称赞班长安排得好。
　　但是当装瓜子和糖果的袋子刚一拎进来，还没等晚会正式开始，大伙就涌了上去，纷纷伸出虎爪开始抢。
　　所以，这一袋原本打算由班委按人头发的零嘴，很快被同学们瓜分在兜里，剩下跑得慢的，或者没反应过来的面面相觑。
　　看着两袋子焉瘪瘪的掉在地上，黎凤君和袁英等几个班委眼泪花花，不知所措。
　　最后在同学的安慰下才勉强揭过。
　　可当听到由袁英当主持的时候，又开始嘲笑，于是把袁英气哭。
　　其实袁英长得很不错，就是胖而已，而且是班上年纪最小，且最重的一个女生。
　　令人惊掉下巴的是，这次打抱不平的是陈东。
　　他跑上台朝还在讥笑的同学怒吼：谁敢再笑！
　　好嘛，笑声是没有了，几个张着嘴的同学收口不及，硬是把脸涨得通红，像猴子屁股。
　　黄古一问，这才知道除了袁英以外，班上已经没有空闲的女生，连班长黎凤君同志都要上台表演。
　　“同学们晚上好，高二一班元旦晚会现在开始……”
　　胖胖的几句普通话倒也过得去，刚刚哭过的脸上，灯光下映着就像打过胭脂，而还没流尽的泪水浸在眼睑，显得水汪汪的，圆圆的胖脸竟然还有几分妩媚……
　　袁英脆生生的说道：“请大家欣赏第一个节目，二人合唱‘外婆的澎湖湾’……”
　　很轻松的歌曲，也好听。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唱毕，大家都报以热烈鼓掌！
　　这歌选得不错，唱得也还可以。
　　接着又是歌曲‘青春舞曲’。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一样还会开……’
　　大家鼓掌！
　　然后还是歌曲‘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唉，有人吹起了口哨，不过是别班看热闹的学生。
　　胖胖：“请大家欣赏，哑剧‘吃鸡’。”
　　‘哗……’
　　陈东表演的效果确实不错，动作不但一如既往的惟妙惟肖，而且还增加了几个动作。
　　比如主角一不留神踩在自己扔在地上的鸡骨头差点摔倒，有创意！
　　表演结束后，全部的同学，包括窗外的学生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可能是黄古的错觉，他发现胖胖的眼光总往陈东身上瞄。
　　暗想，搞不好他俩会因恨生爱！
　　黄古魏勃一人提着一把吉它上场了。
　　魏勃的吉它技术如果站着的话就没法弹，于是让他坐在讲台边。黄古唱起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唱毕，掌声就响起来了，十分热烈，还有叫好声！
　　轮到赵晓玲她们三朵花的时候，班上的反应更猛烈，男生的口哨、吆喝加掌声一起爆发。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通过黄古的改动，舞蹈动作看起来比原先要好得多，但是不管怎么改，这首歌伴舞都很难。
　　原本就是口水歌，只不过旋律轻松活泼，能表达这个年代年轻人的心声。
　　当然这是黄古以他目前的眼光看，如果是以前说不定也会被迷住。
　　晚会结束了，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开心，反正也是全班在自娱自乐。
　　收录机里还播放着音乐，同学们在找自己的桌子，准备往教室里搬，卫生委员则安排同学们打扫清洁。
　　也有同学往外走，去上厕所或者去别的班看表演。
　　魏勃喊黄古、陈东去四班的舞会。
　　刚走到门口，赵晓玲就跑过来说：
　　“黄古，我们就在班上跳嘛。”
　　三个同学互相对看了一眼，就点点头。
　　虽然在班上跳可能没四班热闹，但是既然是咱们老赵亲自来说，那么面子还是要给的。
　　迪斯科，成吉思汗……
　　说群魔乱舞不为过，就连黄古这个已经有点不适应的都跳得满头大汗。
　　还好，有交谊舞曲。
　　黄古本不打算跳的，目光无意间瞟见赵晓玲，而她也刚好朝自己看来，便一笑，嘴巴做了个口型。
　　腰肢很柔，摸着很舒服，第一次摸女人的腰，他们说摸不得。
　　好像也没有那么危险嘛。
　　当然是玩笑。
　　跳得还算默契，但都很紧张，反正黄古踩了她一脚，她就踩了两脚回来，不怎么划算。
　　不过比跳迪斯科还累，没见到两人都满头大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