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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红烛拭泪 / 第6章 佩芬嫂子

第6章 佩芬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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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坐着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脸色有些憔悴的小女人,他最在乎的人儿。她没有回答,明亮的眼睛和老公轻轻对视了一下。
  “我厌倦了现在的工作,坚持不了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处分给了我们就认下,扣的工资,我们不买换季的衣服就省出来了。”她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说着,用手理了一下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徐兆麟脸上抽动一下,他心疼媳妇,恨恨得说:“贾二旺这个混球,心术不正……”手中的水杯“啪”一下扳到桌子上,滚烫的热水溅到手上,他一点也没觉得痛。
  窗户没关严,呼呼的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瑞兰不禁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天凉了,早点休息吧。”徐兆麟起身把窗户关紧了。
  “我好迷茫,以后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
  “小强”书记工作这么多年,从没有把工作的负面情绪带回家,更不会让妻子知道他工作中的烦心事。
  这些事在他看来都是正常现象。男子汉大丈夫,家中的顶梁柱,怎么能被工作中的困难绊倒呢?本着这种思想,他兢兢业业工作这么些年,被一个二流子点燃了导火索,他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的情绪就如堵了多次的洪水,将要决堤了!
  可是他不会让洪水泛滥,只需要打开一道小口,缓解一下灾情。而妻子的理解和支持是他最大的慰籍。
  “老公,不要怕,”瑞兰安慰道,“村民素质参差不齐,他们只想享受现在的好政策,但是没有领会对精神,说明工作中跟村民沟通不太到位,以后的工作中多注意,力所能及的解决他们实际困难,将心比心,他们也会理解你的。”
  徐兆麟不作声了。他感激妻子的关爱。他也没有真的下狠心放下东陵村一走了之,就像前两位第一书记那样。
  六年的相处,徐兆麟从一个普通扶贫队员到身兼重任的第一书记,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村子里的一分子,与村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谁家几亩地,几头牛,谁家修房盖屋,娶媳妇,添丁,他都知道。
  看着墙上的挂钟的时针指向了左上角,他深吸一口气,好像突然释然了:“我明白了,早点休息吧,别着凉了。”
  夜色如漆,风也渐渐减轻了它的威力,估计困了吧,也想要睡觉了。
  小区里昏黄的路灯不惧寒冷,还在坚守岗位,点缀着这条孤单的窄路。给寒冷漆黑的夜晚增加一点温度,给晚归的人一点光明。
  乡里招聘来的两位女青年是毕业三四年的大专生。受够了北上广的紧张节奏,冷漠人情,回到家乡跟青梅竹马结了婚生了子,果断扎根了农村。
  她们的加入给孤寂的农村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活跃了这片古老呆板的土地。
  “下周县里召开本年度脱贫攻坚总结大会,各个省级贫困村扶贫工作人员需要准备好近两年工作台账,需要纸质的和电子档的。纸质的归档保存,电子档的发到扶贫专用邮箱,我一会用微信把邮箱号发给你们……”
  徐兆麟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工作,阿丽和安然不住点头。她俩对这个年长两岁的年轻俊朗的书记很有好感。特别是安然,她是小汪村老孙头家的二闺女。
  对这个年轻的书记早有耳闻:工作认真,平易近人。一起工作接触后,更觉得他可爱。阿丽和安然对工作丝毫不敢马虎,积极完成,是“小强”书记的得力助手。
  打印机“哼哼哼”的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细长的大嘴吞进光洁的白纸,吐出一张张布满密密麻麻字体还有着墨香味的材料。
  徐兆麟需要去前河乡开会,领会本季度的扶贫精神,熟悉新发布的政策。但他还不能马上走,因为“电驴”不给力了。
  东陵村离前河乡有十几里路,天气一冷,电瓶不太耐用,需要再充电,不然半路就没电了更耽误功夫。充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跑到乡里,不耽误九点半开会。
  他一边等一边打开“滴滴...”响个不停的信息提醒,扶贫工作人员群里未读信息已经七八十条了。他一个个翻看,不时用笔记下重要的通知。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
  “阿嚏”
  阿丽低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村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由于推门力度太大,门没有回弹过去。才带进来这寒冷的西北风。
  “徐兆麟,徐兆麟在不在?有人没!?”这个女人进门就大声直呼着“小强”书记的名字。
  徐兆麟赶忙迎了出来。
  “贺亮嫂子,你怎么来了,有事?”徐兆麟不觉得拧紧了眉头。
  贺亮家的名叫佩芬,娘家是二十里外菜店乡的。别看佩芬今年三十八岁,还生了三个娃娃,身材,样貌在乡村里还是很出众。
  佩芬天生丽质还聪敏能干。十七八岁时出落得好像出水芙蓉,是村子里的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有心性的佩芬才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穷乡僻壤,她心中有一个梦,那就是考上大学鲤鱼跳龙门——去大城市工作生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高二那年,母亲出车祸撒手人寰,强势又泼辣的娘家嫂子成天指桑骂槐的挤兑她。倔强的姑娘一气之下辍学回家,跟村里的黑魁进了城打工。
  佩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冷漠无情的家。
  黑魁可是村子里的能人。他常年在外面混,村子里人对他佩服仰视。
  黑魁的电话号码就如:装煤气罐的,上门收垃圾的电话一样重要,写在过道墙上最显眼的地方。农闲的时候,想挣点零花钱出去打工找工作没门路怎么办?找黑魁呀!
  这个黑魁还真有点门道,他爱吃吃喝喝结交朋友,为人倒也豪爽大方。
  出门在外的佩芬,没有了嫂子的冷嘲热讽,耳根子是清净了,但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
  佩芬先在一家小餐馆当服务员。她踏实肯干,老板、同事都对她关爱有加。在熟悉了工作流程和县城环境以后,好强上进的佩芬跳槽到一家大酒楼当上了收银员。收银员工作单一轻松,工资比当服务员还多了一倍呢。
  花若盛开,蝴蝶自来。优秀自立的女孩子迎来了自己的青睐者。
  后厨有一个大家口中的“南蛮子”,姓邓名叫文斌,跟佩芬同岁,他是福建人,不知为何跑到北方这个小县城工作。
  不过邓文斌浓眉细眼,寸头无胡,中等的个头看起来也精神顺眼。他十五六就离开家乡,独自在社会漂泊,见多识广,能说会道。闲暇之余,后厨的厨师和厅前的服务员们都喜欢听他侃大山。
  他的出众口才博得了“大狗、二柱、尿盆、王皮鞋、张二翠,王二丫”们的一致称赞。邓文斌征服了所有的同事,不对,还不是所有,佩芬不包括在内。
  她有点小清高,同事们对邓文斌众星捧月时,她在不远处,脸别向一边。好像并不感兴趣,其实她也想围过去,但是脸上抹不开。
  男人大都充满征服的欲望,继续喷唾沫星子的邓文斌心里有了小心思。他很好奇,什么样的姑娘这么孤傲清高?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佩芬,没话找话的搭讪,下了班以后,在女员工宿舍门口溜达,运气好了,碰到出来买东西的佩芬,装作偶遇,充当护花使者。
  久而久之,缺少亲情关爱的佩芬对他产生了好感。邓文斌已经深深爱上了她不能自拔:这个女孩不但外表漂亮,而且善良耿直。
  他们相爱了,飞蛾扑火般投向爱情,盲目又冲动的爱情,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结果注定悲剧。
  酒楼工作已经有两年了,这期间有心机的娘家嫂子编出各种理由骗她回了家。
  是呀,该嫁人了,为了得到不菲的彩礼钱,使出浑身解数的娘家嫂子花言巧语的哄着佩芬能嫁个有钱人,好帮衬一下她眼中老实木讷的丈夫,扭转家里贫困的现状。
  但看透娘家嫂子真实面目的佩芬,语言搪塞一下或者干脆不接听电话。
  但是,最近她犯难了,人生进入了三岔路口让她不知如何选择——她怀孕了,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后,邓文斌消失了……
  这个让她心情舒畅,以身相许的男人,在最关键时期弃她而去!这时候的她无处可去,因为如果酒楼老板知道她跟厨师谈恋爱还怀孕的事一旦暴露,不但颜面扫地,还会被扫地出门。
  面对娘家嫂子打来的电话,她只能顺坡下,答应回家。
  佩芬在两三个相亲对象中选择了最不起眼的贺亮,这个选择让其他人大跌眼镜!
  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贺亮家境贫寒,是家中独子,只有老母亲和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妹妹。
  家庭关系简单,没那么多复杂的人情世故。最主要是贺亮人老实巴交,不爱说话,他可以容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双方家长见了面,订了结婚日期,佩芬草草嫁人。
  当然,结婚虽然很快,但彩礼却是一分没有少的——十二万八!这是三里五庄最高的彩礼。用娘家嫂子的话说:我们的白天鹅落到你们家,是你们家积了几辈子的德呀!懒蛤蟆哪能白吃了天鹅肉,彩礼一分不能少!
  好在关键时候,贺亮的妹子贺歌雪中送炭,给娘家哥哥促成了好事,对于贺歌后文详细交代。
  言归正传,贺亮嫂子着急忙慌的来找徐兆麟有什么事呢?
  匆忙结婚的佩芬婚后生活并不幸福,表面老实的贺亮内心阴暗的很,他仇视佩芬肚子里的野孩子。
  对于佩芬的下嫁,他没有丝毫的感恩和珍惜回报以冷漠和折磨!
  “别吵了。”
  “男人打女人不对。”
  “都消消气吧!”
  贺亮也追到了村委会,跟佩芬吵作一团。其他人在旁边你一句我一言的劝解着。
  由于她们两个隔三差五的打架生气,“小强”书记看到他俩就头疼,今天,佩芬又来到村室,看着架势不像好事呦!
  “徐书记,我想求你件事,”
  佩芬顿了顿,好像挺难开口,她避开贺亮小声的说,并把徐兆麟拉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把贺亮隔绝在屋门之外。
  贺亮铁青着脸,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生气。
  “你能帮我写一份离婚协议书么?我想离婚。”佩芬红着脸,低下了头。
  “徐书记,我一会儿开车去县里办事,一会儿你别骑车了,坐我的车去吧。我回家拿上手机到村委会门口等你!”外面有人喊,这是村长李广杰的声音。
  “哦哦好的,我一会儿就到门口等你”
  徐麟兆赶忙应了一句。他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了,正好可以脱身。
  他真的不想趟这浑水。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面带歉意地对佩芬说:“嫂子,这种事要慎重啊,为了孩子万不得已不能走离婚这条路。九点半我得去县里开会,你回家好好想想。”门口的车喇叭“滴滴”响了两声,李广杰到村委会门口了。
  徐兆麟大步走出了村室。
  街里传来买豆腐小贩悠长嘹亮的叫卖声:“卖豆腐的来啦,新鲜豆腐呦……”
  夜深了。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村子里的路灯只有特殊时间才亮。目的不纯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深秋的农村,静谧旷野,几声犀利的狗叫声传来,让人毛骨悚然,从远处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人,离得近了看才看明白,这不是旁人,正是东陵村的贺亮。
  他去隔壁木托村的姑妈家拉花生秧子,送到村头收购点去卖。
  姑妈有两个儿子,大表哥五雷在南京干工地,二表哥亚雷去年在工地出了事故,被塔吊上掉下来的砖块砸到了,脑浆迸裂,当场死亡。
  工地上包活的老板一直不露面也不赔偿,反说是亚雷违反工地安全准则,进入工地未佩戴安全帽。意思是不想赔偿。
  姑妈受了很大打击,哭天抹泪,眼睛红肿。后来气愤的姑父带着家族的六十几号人去工地上找建筑商讨说法,折腾了半年没结果。
  后来还是走公家的路——法院起诉,才拿到了六十万的死亡赔偿金。开发商是个刚入行的年轻人,没了这钱自己血本无归,欠了一屁股债。
  做生意,包工程有的赚的盆满钵满,有人却血本无归。这就叫同行没有同利。六十万又有什么用呢?
  人都没了,在生命面前,钱有何意义!亚雷死的时候才24岁,媳妇还大着肚子,遗腹子是姑妈对二表哥的所有寄托,拿出三分之一给媳妇,换下孩子出生。
  孩子出生以后,媳妇带着钱丢下孩子改嫁去了!姑妈一把屎一把尿的养着这个缺爹少妈的可怜娃。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姑妈姑父略微好受些。
  二表弟出事以后,姑父成天借酒消愁,喝完了酒就骂骂咧咧,摔锅摔碗,发泄着命运对他的不公。
  老大五雷在弟弟出事以后就离开工地上回到家。弟弟在世的时候他自知父母不喜欢他,所以背井离乡讨生活,独自支撑自己的三口之家。
  弟弟不在了他心想父母可以把心思拉回来,放他身上一点,但是现实是打脸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一些东西的改变就马上转变过来。
  父亲借酒消愁,母亲把精力都放到了孤儿身上。比之前更顾不上他们家了。心灰意冷的五雷识趣的又一次远走他乡挣钱!
  姑妈家种了十亩地,但大都是简单庄稼,玉米和花生。平时不用太费心管理,只有收获的时候需要劳力帮衬,姑父现在真的懒于操持地里的活计了,这个朴实的农村老汉几乎被老年丧子的痛苦击垮了。
  再强大的内心如果经受至亲的生离死别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这个时候,贺亮这个留守家里的壮劳力成了姑妈家的黄金替补队员。
  他强壮的身体绰绰有余的承担起装、拉、卸这些繁琐的农活。六亩花生秧子,从早上一直拉到月上柳梢头。
  已经有些寒意的天气,他却穿了一件单褂子,花生秧子拉的脸上一道道的红印子。
  干完活留在姑妈家吃晚饭。姑妈心疼自家的侄子,骑三轮车去前河乡王记熟食卤味老店买来了大酱肉肘子、一斤麻辣猪大肠、炒了两个家常菜、炖了一条鱼,还买了两瓶口子窖,姑父在一边陪着,招呼侄子热乎乎的吃菜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后,贺亮婉言谢绝姑妈留宿。
  她家有四间房,期中两间盛粮食,另外两大间没有界开,是姑父姑妈的卧室兼客厅,如果住也只能是客厅的双人沙发上凑合一宿。
  实在不方便,所以贺亮决定一个人步行回东陵村。他头重脚轻,昏昏沉沉,一路行来,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回到了家。
  “咚,咣当……”一脚踹开街门,径直往屋里走,也不管门大开着。
  一会儿村子里的上空传来一阵激烈争吵声!声音时高时低,间或有女人孩子的哭声,男人粗犷的呵斥与叫骂声。
  空气中弥漫着悲愤、哭泣,使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夜晚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忙碌了一天的庄户人,躺在床上,舒服惬意的享受这片刻的休闲时光。
  抽根烟,喝杯冒着热气的板蓝根水。听到了也装作没听见不想打扰自己的心情。早十年前,村子里经常打架生气,邻里之间、兄弟之间、夫妻之间,这都见怪不怪,不过现在国家政策好呀,经济宽裕了,大家衣食无忧就少了甚多鸡毛蒜皮惹的闲气。
  大家卯着劲在这大好形势下施展拳脚,承包地种中药、花卉、观赏类树木等经济作物,比种传统庄稼的收入多了好几倍呢。还有的年轻人,到外地学习一些经营办厂的经验,利用银行针对微小企业无息贷款的绿色通道办起了农产品加工厂,红红火火,财源滚滚。
  这两年吵闹干仗的的少多了,但贺亮佩芬的矛盾一直没有调和。夫妻一心,齐力断金,假如两个人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就注定不能把生活的小船驶向幸福的港湾。
  绝对原创没有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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