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启程

　　清晨吴忧本想抽出点时间跑去与梁先生道个别，但康惠实在催得太紧只得作罢。收拾收拾仅有的几件衣物，把那自己改装过的背篓，铺上几层稻草，小心翼翼把那癞皮狗移了上去。又在客厅里给自己已故的父母的灵牌上了三柱香跪拜了几下。
　　如此五人一犬便出发了，徐徐秋风扫着步子下的落叶，从未到过外面世界的吴忧也难掩心中的点点期待，但又有丝丝不安笼罩在心头，也不知道是来源何处。
　　几人远处，娇媚女子看着吴忧一行人对起初同福客栈前程姓青年说道：“程公子，既然是你先生交代的事，我就不掺和了。老祖传信家中有点急事就先行告辞了。”
　　那程姓青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继续盯着吴忧一行人，但注意力并不在吴忧身上，而是远处仔细观探着康惠身上的气息。昨日的时候康惠便有察觉，早就知道龙族的事没那么容易。康惠觉察到转瞬的杀气，嘴角却是微微一笑不作思量，该来的总会来的。瞧着身旁吴忧和那几个小童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就看梁先生怎么安排了。
　　自昨日以后，不知为何三个小童对吴忧的态度便有不少缓和，吴忧也很是奇怪。其中最高的那位小童，不知何时站在了吴忧的身旁。扯了扯吴忧的衣袖，小声道：“吴忧，我有话给你说。”
　　吴忧微微吃惊，不过没有过问便跟他走到一旁。
　　那最高的小童见与其他人远了，才忿忿说道：“吴忧，虽然你是梁先生托付的人，梁先生也是我们恩人。但是人族，还有你们龙缸里面的这些人的对我们所做的，我们不会忘记。我们龙族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你对我们的恩我会寻机会还给你，但是我们的仇一样会找你们人族清算。”
　　吴忧刚想仔细过问，那小童不给机会跑开了。只是回头对吴忧喊了句“我叫金明。”
　　吴忧想起了昨晚的梦，想起了昨晚那金色长裙的女子。
　　那小童说的事，吴忧也想不明白。这段时间不明白的事发生的太多了，吴忧考虑许久还是打算求助于康惠。吴忧来到康惠身旁，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康惠应该是觉察到了旁边扭扭咧咧的吴忧。一脸鄙夷的瞟了他一眼。问道：“说吧，什么事？”
　　吴忧这才开口道：“康姑娘，昨晚我做了个梦。有人给我说什么龙族与人族，可是我完全不懂。想着康姑娘你见识多，能否给我讲讲。”
　　康惠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三个小童，默默叹了口气。然后与吴忧娓娓道来：“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因有西江，东海，南寒，北岭，中平五州所以名为五州界。五州界生灵皆能修命行道，但有三种生灵受上天眷顾，修行的路途得天独厚，被世人称为三灵。龙族便是三灵之首，世间所有兽类也都想修成三灵之身，从此大道坦途。”
　　吴忧插嘴道：“那人族是不是也是三灵中一个，那另外的三灵又是。”
　　康惠淡淡一笑，没想到吴忧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康惠轻轻点点头，继而又说道：“龙族修行最快，寿命也是最久。但族群实在太少，其他兽类想修成龙身又太难，转而多是修成妖身，或者人身比较容易。五州界生灵最想修成的三灵之身先后分别是龙，妖，人。而你和我与那些精怪不同生而便为三灵之身，那三个小童也是，不过他们是龙族仅剩的一点香火。龙族虽为三灵之首但毁就毁在这上天眷顾的身躯之上，原因以后出了这龙缸地界再告诉你。”
　　康惠思索了一会问道：“吴忧，当年是不是有一个牵着白马的剑仙救过你？”
　　吴忧眼珠子上扬，回忆了一会，随后便知道康姑娘所说之人，但这件事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来没有给其他人说过，康姑娘怎么知道的。吴忧收起了自己的好奇，点了点头。
　　康惠并不意外，转头看着吴忧眼珠希冀问道：“那人有没有给你说过什么？”
　　吴忧摇了摇头，疑惑说道：“当初他没对我说什么，但康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听了吴忧的答案，康惠转头不再看他，脸上充满忧伤，语气悠远道：“他是我父亲，早年的时候丢下母亲跟我，去游历五州，听梁先生说他曾经救过你。”
　　吴忧思绪混乱，心想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梁先生又是如何知晓的？一时间才反应过来。想详细与康惠询问询问，但康惠有些失神不愿提及，吴忧只能作罢。
　　龙缸之中，石桥村周边，是千里荒林，渺无人烟。这也是曾婶说要出去探亲，吴忧惊讶的原因。如果没有地图，就算走上个十几年也不一定出得去。石桥村也有尝试出去的少年，如果命好生得一副好根骨，被外界的哪位大人物看上救了留作弟子。如果命不好就只得葬生荒林之中，也不知道吴忧是命好还是命不好，是唯一一个尝试出去，而能安然回村的人。
　　康惠拿着一张老旧的地图比比看看，就这样走了五天左右。从村子出来的时候没带什么干粮，好在有吴忧会做些捕鱼捕兽的陷阱。还能根据树木稀疏，山形走势寻些野菜跟鸟窝。
　　这倒是让康惠对这少年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就这样大概又走了三天左右，一座巨大的石像出现在眼前。石像一双怒目，单膝跪地手掌托山，一副跪天拜地的磅礴姿势。吴忧瞧着眼前的石像总觉得有些眼熟，就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来。吴忧背后的那条癞皮狗仰起头看了看，继续舒服的躺在背篓里睡着大觉。而那三个小童一脸警惕，在吴忧看来他们应该是觉得石像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又或是跟自己一样没见过这种惊奇物件。不过吴忧倒不是太过在意，就算这石像巨大，终究不过是死物。
　　但康惠也是一副警觉的样子，好像生怕这石像突然动起来吃人一样。
　　康惠叫着吴忧几人说往石像的手掌上去。然后从袖口摸出一个翠绿秀气的钱币握在手心。对几人说道“这是法家圣人当年收服的巨灵神，守着龙缸已余千年了。外面进来的人需往缸中投上一枚灵翠币，出龙缸也要花上一枚。”
　　说完康惠把那枚翠绿色的钱币往巨灵神的嘴中投去，只见巨大神像双眼一眨，这着实惊了吴忧一跳，这石像居然真是活的。
　　石像举起另外一只手，竖起双指嘴里默念着什么，一道光柱冲天而起，转眼间吴忧一行人便不知身在何处。
　　吴忧转头看了看四周，感觉有点熟悉，沉下脑袋仔细想了一想，这不是就是自己从村子出来时的地方。只是前方的半空中多了一口漆黑色的大缸。大缸浮在半空，诡异无比。
　　吴忧转头看向康惠问道：“康姑娘，你确定我们已经出来了。”
　　康惠舒了口气笑了笑指向那口大缸，白眼道：“没看见那口缸吗。之前我们都装在那里面，已经出来了。”
　　吴忧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康惠则显出了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抬手用力敲了吴忧脑袋一下。嗔道：“会的东西不少，这脑子怎么这么蠢。那口缸名为龙缸，是道德天君留下的法器，后因屠龙之战，被众家圣人祭炼成囚龙的一方天地。”
　　吴忧还是很不明白，但是看见康惠那副样子，现在不敢去问，免得惹她生气，想着今后的时日再详细问她。
　　吴忧一行人，在龙缸不远的地方安顿下来，打算休整一段时间，再出发去东海州。不过这段时间康惠立了一个新规矩。那便是晚上必须得有人守夜，吴忧本想的是康姑娘前半夜，而自己守后半夜，但那三个小童提议他们三个也可以轮着照看，每轮两个时辰。
　　吴忧也不知道康惠为什么立这个规矩，但是自从知道了康惠是当年那人的女儿，便是变得对她十分信任。想着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也不再去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