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成道

　　“自人族新历纪年以来已有五万两千零二十年，也是自燧传下火种的第五万两千零二十年，人间界与异界融合程度已达至百分之三，而我们人族居然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天主魔主的层次，若非如此，也绝不会将这一重任交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承担。”
　　人族新历纪年五万两千零二十年，五洲之东洲四大家中的齐家，诞生一位麟子，出生时天上虹霞三日不绝，日月星辉难改其色，百鸟绕梁朝贺，鹿兽俯地称臣，人驱不散，实乃圣王降世之象。一位游方道人闻后至其家中，与其父彻夜详谈，后齐家麟子被游方道人带走，不知所踪。
　　人族新历纪年五万两千零五十年，五洲之中洲最大圣地问道院，一名男子下山，却是引起天下极大的轰动，不为其他，皆因他的样貌俊朗到不似凡人，神态气质浑然天成，天下无出其二，数位天下有名的画师亲至一睹其容，也捉笔难画。有人大着胆子问了男子名字，男子点头答道——齐珏圣。
　　齐珏圣天生带着一股完美的气质，便只是与他说话也仿佛置身兰室一般让人觉得极为舒服。只是渐渐的，人们发现他很少主动与人说话，但别人与他说话时，他从不敷衍，透澈的眼眸也会温和地看着对方，他似乎有着无穷的耐心，不急不躁，不缓不慢。
　　这般完美的人，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人间。
　　他走过中洲，见过中洲无尽的战争；他走过南洲，见过南洲新奇的技术；他走过东洲，见过东洲世家的繁华；他走过北洲，见过北洲宗门的林立。最后他在西洲一处名为忘川的地方见到一名穿着白衣的男人，那白衣人身上也带着一股独特的温和气质，一见便难以让人忘怀。白衣人微笑着指了指忘川河岸处生长的一大片红色的花朵，齐珏圣低身摘下其中一朵，伸手递给了白衣人，白衣人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齐珏圣望着手中逐渐枯萎的血花，抚着花身的手缓缓涌现出白色的光芒来，白色的光带着生命的温度注入血花之中。
　　便在此时，忘川之主突然出现，向齐珏圣伸手讨要他手中的花，齐珏圣伸出手去，却又缩了回来，对着忘川之主摇了摇头。
　　忘川之主当即对齐珏圣出手，齐珏圣与她相斗数招，忘川之主败。
　　此战结果传至人间，人们才知齐珏圣已然是世间最顶尖的强者，而后又跟着另一道匪夷所思的消息传出来——齐珏圣身后跟着一个女孩。这个消息却是让天下多少男男女女伤透了心，一时间想不开跳河的都有不少。
　　那女孩模样也是天下间少有的俏丽，一年到头尽是穿那红色的衣裳，最可爱的一点是她对待齐珏圣时的唯唯诺诺，对待外人时的龇牙咧嘴，鬼脸吐舌。后来人们也就接受女孩的存在，仿佛那两人在一起时便是天下间最净的风景。
　　女孩与齐珏圣很亲近，一到有外人的地方，就揽着齐珏圣的胳臂，恨不得在齐珏圣身上插上一个属于她的旗帜一般，齐珏圣也不阻她，气得多少男女牙痒痒。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换成任何人都一样，因为齐珏圣看她的眼神与看其他人的一模一样，不多不少。
　　最后一段西洲的路，女孩是陪着齐珏圣走完的，齐珏圣也见识完了西洲荒漠的艰辛。
　　后来白衣人再次出现在齐珏圣面前，齐珏圣拉着女孩的手将她交到了白衣人手里，白衣人牵着女孩缓缓消失。女孩梨花带雨地哭着，眼神希冀地看着齐珏圣，只要有一丝不舍就好，只要一丝，只是齐珏圣看她的眼神还如以往一般，不多不少。
　　最后，齐珏圣通过人间界与异界的节点，又去了异界一趟，此去十年后，齐珏圣回来了，回到了问道院，自此闭关。
　　此后又过十数年，一名红衣女子也来了，通过了问道登山九十九阶，让问道院答应了她的一个请求。红衣女子在齐珏圣闭关附近的地方搭了一间竹屋，定居了下来，此间一过又是数十载。
　　人族新历纪年五万两千一百二十年，问道山云雷积聚，似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就要降临，只是那风雷眼的中央却突兀地降下一道白色光柱，而那白色光柱所对之处，正是齐珏圣闭关之地。
　　红衣女子走出房门，直接破关而入，化作红色的巨花吞掉齐珏圣的肉身，而后又化作一道红色流光从问道山逃走，白色光柱还在继续笼罩着此地。
　　问道院追出三名修为高绝的老者，未过多远便追上红衣女子要将其擒下，只是此时，白衣人突然凭空出现，一道繁杂而又巨大的圆阵从他脚底下往外扩散，三位老者瞬间被定格在了空中，而那白衣人站在阵法中央，似是同样无法动弹，但计划到底是成功了。
　　红衣女子逃到了忘川，逃到了她出生的地方，忘川之主出现在她面前，伸手便要触向她的腹部，红衣女子跪伏于地，哭着请求着忘川之主，忘川之主拂袖而去。
　　红衣女子微笑着，抚着自己的腹部，身躯从脚开始渐渐化作了根茎，红衣女子扎根在了忘川河岸，汲取着忘川的力量。
　　一日又一日，红衣女子身躯彻底化作了枝干，一朵花苞静静地合拢着，等待着开花之日的到来，而那道天降的白色光柱仍未消散。
　　终于一日，花苞开了，却不再是红色，而是白色，纯洁的白色。
　　而后跟着的一名婴孩的啼哭声响彻在这天际，那道天降的白色光柱消失了，一道似是陶瓷碎裂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充满圣洁意味的白色光团落在了那朵巨大的白花旁，白光中走出一人，那人见面貌正是齐珏圣，只是他的眼眸不再透彻了，表情也不再平静了，他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何苦至此？”
　　那白花之中，一个淡红色的幽影出现，她捧着白花中央那可爱的婴孩，凑到齐珏圣身前，幽影伸出手去，轻抚在齐珏圣的胸膛上，她声音喜悦道：“我感受到了你的心跳，属于你自己的心跳。”
　　齐珏圣眼眉低着，摇了摇头，似是不理解女子的作为，幽影凑到齐珏圣身旁，将怀中可爱的婴孩递给齐珏圣看，欢喜道：“珏圣，你看，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现在回头还得及，我可以帮你。”齐珏圣没有去看婴孩对自己伸出的细幼的小手，眼睛直视着空中的幽影，平声道。
　　幽影缩了回去，摇头道：“不，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这样做，哪怕被人利用，我也不后悔，只是我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请让我们的孩子陪着你，她会将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带给你。”
　　齐珏圣轻吐出气，刚要伸出手去，可就在要触碰到婴孩的一瞬，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眺望远方，齐珏圣拧着眉，看着幽影，对她摇了摇头，随后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快速离去。
　　幽影此刻身形开始化作点点红光，要消弭于这天地间，她将头埋在了怀中婴孩身上，一种难言的悲痛在空气中弥漫，婴孩伸出手，似是在安慰幽影。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
　　幽影抬头，她见到忘川之主就站在自己的身前，她双手托着婴孩将她递了出去，忘川之主没有接，冷道：“自己作的孽，有本事自己偿。”
　　幽影哭丧着，只是她身形已经快消失了，她已经没能力发出声音了，可忘川之主依旧一动不动。等到幽影手部开始消散时，她绝望了，她缓缓降下来，要让婴孩平稳落地，只是这时，忘川之主接住了婴孩。
　　忘川之主怀抱着婴孩，冷然道：“在我这里，你别想她过得好。”
　　幽影笑了，她点了点头，等到最后一点红光消散时，忘川之主转身，瞥了一眼已经枯萎的白花，缓步离开……
　　人族新历纪年五万二千一百三十年，齐珏圣再次降临忘川，忘川之主宣布闭关。
　　齐珏圣站在忘川河岸，那个深爱他的女子去世的地方，眼角处涟涟泪光闪动，一声叹息在河岸处悠悠回荡着，似是整个忘川都在悲伤一般。
　　齐珏圣伸出右手，玉指轻拨河水，忘川河被迫回流，忘川之主出关，怒斥道：“你当初既已抛弃于她，又何苦来寻！”
　　“我未曾弃她，我被迫从道跌落，已无可挽回，只是那个时候‘他’来了，人族百年之计系于我身，我不能只顾私情，所以我需要寻求‘他’来庇护人族，一去十载，而未能寻到，我现在只想找回自己的孩子。”齐珏圣眼眉沉着，叹道。
　　“找回？嗤，到底是找回，还是杀掉，谁知道呢？毕竟当时你……选择了人族。”忘川之主转身，眼睛斜瞥着齐珏圣那愤怒的神色，哼笑一声，当年的齐珏圣已经废了，忘川之主已没了报复的意思，道，“云芝我刚交给了一个没毛和尚，要找问他要去。”
　　齐珏圣刚要询问，忘川之主便消失在了河岸。
　　齐珏圣单手轻掐，一道纯白的光幕现于空中，光幕画面一阵晃动，最后终于定格，画面上一名和尚此时正牵着一个女娃行走在一片荒漠之中。
　　和尚似是有些察觉，转过身去，向着空无一人、黄沙漫天的荒漠，轻诵一声佛号。
　　光幕瞬间消散，齐珏圣拧着眉头，此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