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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沉星。”
“他没有死，他为什么没有死？难道南海驼铃败了？但......”
“难道他不怕南海驼铃的大悲禅咒？”
“我不怕他也有可能不怕。”
“难道我一语成谶？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是英青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不，真正的英青在两年前就死了，这个英青是莺娘假扮的。
如果“东神剑”和“西邪剑”真的决一死战，那结果？
莺娘不敢想。
莺娘只知道她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那座古宅，找到那个黑衣男子，得到叶靥的下落。
一条冷落悠长的窄巷，处处弥漫着脏水腐菜的臭味。夜幕降临，也许只有落魄失意的人儿和使恶弄腥者才会光顾。
莺娘穿过这条窄巷，再过两条大街，她就可以到达那座古宅。但此刻窄巷中央却有一个人笔直地站着，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黑衣束发，面带愠怒，赫然就是在古宅中与莺娘对话的千门寒山。
“刚才幽月完全没有发现你，你为什么不把纸条给她？”
“现在长青会江城分堂异常警觉，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严查。你这样仓促离开，你知不知道寒......她要承受多大危险。”
不待莺娘停下，千门寒山就已率先发问。他原本神秘平静的双眼此刻竟寒冷刺骨，仿佛甫从士兵浴血交战的战场上赶回，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在莺娘未进入长青会江城分堂之前，千门寒山就凭借自己的轻功悄然入内。然后打晕了一名护卫换上他的衣服，假装在二楼巡逻，实则是在偷听月明流苏房间内的情况。莺娘的突然离开让他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有匆忙换回衣服再行拦住莺娘。
那晚紫阳湖上千门寒山顿了一下的原因是因为月明流苏往他腰带里塞了一只耳坠：“泪眼”。他换而去南海驼铃所在的枫叶林是因为莺娘和月明流苏所在的戏班里一个叫英青的小姑娘有五六分相似。
莺娘气喘吁吁捂着胸口道：“冷沉星他......他没有死，快把叶靥的下落告诉我。”
千门寒山的话她似一字都未听进。
“冷沉星没有死。”千门寒山眼中确实跳过一丝惊讶。但这些相对他的事情而言微乎其微。
“冷沉星死不死，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你没有完成答应我的事情，竟还敢来问我叶靥的下落。”
他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雄狮，威喝一声，衣袂猎猎后飘。
莺娘惭愧，她仅仅只完成了一半：月明流苏答出了耳坠的名字。她本可以轻易完成所有，可冷沉星却突然出现......正是因为冷沉星突然出现，她放弃了。
莺娘道：“我知道，对不起。但我处理完叶靥之事一定会回来......”
一语未了，莺娘突然竟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是痛的说不出话来了。痛在肩胛，一种骨头碎裂的痛。莺娘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捂着肩胛，表情扭曲，很是痛苦。
“你现在返回客栈完成答应我的事，刚才之事我可以不予追究，承诺你的事我一样会兑现。”千门寒山的语气决绝到不容商量，甚至是命令。
此刻，千门寒山是石头，莺娘是鸡蛋，鸡蛋碰石头，结果可想而知。千门寒山的决定无疑是莺娘最好的选择。
但莺娘不会答应，她也不能答应。她知道后果。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要她死，她也不会害怕，她更不会退缩。她一定要得到叶靥的下落，叶靥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她摇了摇头。
“你不同意。”千门寒山语调诧异中又是凄凉。鸡蛋非要碰石头，石头是坚硬的。
“好！”
“你知道刚才我把什么打进了你的肩胛里了吗？”
莺娘又摇了摇头。
千门寒山道：“你知道绵柔化骨针吗？”
绵柔化骨针，江湖中最恶毒的暗器。只需盏茶的功夫便可将你全身的骨头化为血水，一命呜呼。以特殊的手法打入，更特殊的手法取出。
莺娘道：“嗯。”
话语间，千门寒山飘忽如风翩然来到了莺娘面前。
他的目光盯着莺娘右耳垂上的耳坠“泪眼。”
“鲛人之泪，明镜之眼。”千门寒山的眼睛突然竟变得如水般温柔，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他轻轻地把“泪眼”从莺娘耳垂上摘下，就如交给她时一般。他握在手中，闭上眼睛，似在感受它的温度，又像是在追忆往事。
蓦地，他的眼睛亮了，目光灼灼。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去还是不去？”
——我若不去，岂非最后一点救叶靥的机会都丧失了。
——但我答应他，把纸条给月明流苏，再把纸条取回来，最早也是明天早上。但今天晚上......
——不行，我必须赌一把。
莺娘强忍着疼痛，结结巴巴道：“正如......你所说：‘现在长青会江城分堂异常警觉，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严查。’我仓促......离开，他们已经起疑了。我若死了，你绝对......绝对不会再有机会接近她。”
千门寒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似乎只是在等待她化为血水。
莺娘又道：“‘三百一载，水底沉浮。火树银花，断生自现。’还有......六天之久，你又何必着一时之急，非要弄得鱼死网破。我想纸条里的内容......一定对你和月明流苏很重要，所以你才没有贸然行事。你一定要想清楚，我若死了，你还有没有办法把......纸条......送到她手中。”
千门寒山叹道：“我错了，你不仅不聪明，而且傻到愚蠢。”
他把莺娘的手从她肩胛上拿开又在其上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轻抚了几下，一根黑光艳艳又细又长的毒针便出现在了他的指间。这时正有一阵微风拂过，那绵柔化骨针竟随风一点点消逝了。
“叶靥在城南那座无人问津的鬼宅里。”
“我希望你言而有信，快去吧。”
绵柔化骨针虽是取出，但莺娘的肩胛兀自隐隐作痛。千门寒山意想不到的表现呐罕到足以让她忘记这些痛苦。她眼波如水般流动，看着千门寒山一时竟不敢相信。
千门寒山道：“你不是找叶靥有急事吗，怎么现在不着急了。”
莺娘道：“你就这样放我走？”
千门寒山道：“你说的对。你若死了，我就绝对没有办法再把纸条送入她的手中。”
但莺娘知道眼前这人同意暂时放过自己绝对不是那几句威胁的话奏效了。江湖中人办事往往要留有后手，以防不测。她初涉江湖都明白这简单的道理，他武功高深莫测又思维缜密怎会不晓。可他偏偏......
她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紧咬樱唇，莹莹泪珠簌簌而下。
“你抱诚，我必守真。我若失信，叫我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说着，边抹眼泪边向城南疾跑而去。
看着莺娘渐渐模糊朦胧的背影，千门寒山叹了一口气：“以我之性格，要报家仇怕是遥遥无期。”
话落，轻身一掠不见了踪影。
但千门寒山和莺娘至始至终都未发觉他们在这小巷中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双眼睛偷偷瞧着。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白狐”慕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