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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余城的阴雨天会给人一种惬意的幻觉,但雷雨天,就尽量别在外面了。
“是的夫人,已经确认……”
宋品茹身体一激灵,手中的电话滑落在地上,发出嘟嘟声,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已经憔悴不堪的脸此刻更是面无血色如同黄蜡。
人民医院,特护病房外。
长椅上坐着的少女,眼眶红的像块宝石,手无意识的一抓一抓,却是什么也握不住,栾风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复杂的眼神里最多的是心疼。
“我怎么会这么难受?这,到底是什么?”
栾风的心里如是想着,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那边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冲了出来一个身影,身影停下,慢慢走到病房门口。
“人呢?他人呢?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他就在里面,什么事都没有对么?他还没睁眼看我一眼,他还没听见我和他说的话……呐啊!……”
她打开病房的门,望着里面,所有的设备也都停下了,比平时更深的寂静笼罩着整个病房,有的,只剩下李墨冉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了。
“医院会做好处理工作……对不起……”
栾风对着陷入呆滞的左雨汐说了这句话就逃似的走向电梯,他习惯性的选择逃避,不擅安慰更不擅面对……
片刻之后,一群护士来到病房外,只见她们忙碌着,直到将左坤羽的尸体送走后左雨汐才呆然的抬起头。
病房里空无一人,李墨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左雨汐也不记得她来过。
最近的气温越来越冷,坐在阴冷的走廊里,左雨汐打了一个哆嗦,颤着身子坐起,慢慢来到病房,病房里面已经被收拾好了,病床、仪器,各种都被清理走了,病房被重新腾了出来。
“……”
她捂着从今天刚来到医院就一直痛着的心口,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左雨汐缓缓转过来。
“雨汐!坤羽呢?坤羽他……”
宋品茹来了。两个月来,她的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差,她的私人医生甚至给她开了不少的补药,可不见其效。不顾虚弱的身体,宋品茹焦急的询问着左雨汐,而后,看见了崭新的病房。
“你二哥呢!说啊!急死我了”
“二哥,二哥他……二哥他走了!二哥他真的走了!二哥没了,没了!二哥……呜……”
只见左雨汐坐在地上依靠着墙,双手捂着耳朵,悲痛的哭声响彻整个走廊。
……
“雨汐,起来,地上凉”
宋品茹也冷静了下来,安慰着左雨汐将她拉起。
“呜……妈,二哥,二哥他……呜……”
站起来后,左雨汐又抱紧宋品茹哭起,宋品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好了,还有我在呢,雨汐不哭了啊。”
许是哭累了,哭声渐渐停下,泪却止不住,之前用呆滞强压着情绪,现在全都在母亲面前一口气都爆发了出来,像是洪水找到了宣泄点,不发泄是会憋坏的。
“那你二哥现在在哪?”
“……太……太平间。”
咯噔一下,宋品茹的情绪又翻涌了起来,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在心里模拟了那么多次碰到这样的局面该如何去做,但真到了这天,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是在知道他病情的情况下等着他去死,却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无力感和悲痛,在此刻都被放大到了极致。
“带……带我去!”
……
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就在第二住院部的地下,地下两层都是。
“这里就是了,我带你们进去。”
太平间一层的门缓缓打开,除了比外面多了一些阴冷的气息以外,太平间并没有什么两样。
护士将灯光开到最亮,领着宋品茹和左雨汐往里面走,到了转角处,忽然不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将她们三人吓得不敢说话。
白影感觉到后面有动静转过身,灯光刚好不能将他的脸照出来,吓得那个女护士一声尖叫。
“啊!鬼啊!”
这女护士的职务也是管理太平间的,但却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
“抱歉,我不是鬼。”
白影慢慢走到一盏灯下,略带点歉意,向宋品茹三人低了低头。
“栾风?”左雨汐只是问了一下,话里没有一丝感情。
栾风的脸偏瘦,眼神里总是带点什么东西,抿起嘴来的时候很容易当成是代表歉意的表情。在左坤羽的尸体被送到这里后,他就来了,按照老头子交给他的方法,左坤羽的尸体折腾一个月都没事,但上面的伪装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所以栾风就跟着进来了,小心的检查着左坤羽的尸体。
“抱歉。”
栾风站直,深深地弯下腰,向宋品茹鞠了一躬。
“是我狂妄自大了,是我的失职,也让您失望了,请您,节哀顺变……”
栾风的一席话让宋品茹感受颇多,他的话也确实让宋品茹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咬着牙说道:“是他命苦……”
宋品茹走了过去,望着躺在里面如同干枯树枝的尸体,还是忍不住捂住嘴,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还没见你成家立业,也没见你娶妻生子,更没见……你为我养老送终就已天人两隔。都怪我没有能力,在你最累最辛苦的时候却帮不了你……”
听着宋品茹自哀自怨的话,左雨汐咬住自己的唇,强忍住泪水,伸出手拉着宋品茹的胳膊,不愿她再那样讲。
看着那躺着的左坤羽,谁也没再说话,直到宋品茹身体感到不适,一言不发的指指入口,三个人连同那个护士,才走出来太平间。
天上乌云聚集,也开始刮起了风。
出来后的宋品茹坐上车,命令司机去左氏集团的大楼,左雨汐留了下来。
关于这一天,左雨汐每每回忆起来都会觉得是在做梦一样,一个,提心吊胆的噩梦。
……
左氏集团,左镇岳的办公室。
“你是认真的,是么?”
“没错,你觉得我们还有感情这种东西么?再者说了,都到这个年纪了。”
“可那是你的儿子!你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么?哪怕只是一丁点。”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你是不是人?!左镇岳!我真是瞎了眼了!从你穷困潦倒的时候我就一直帮着你…直到现在!却没看出来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说完了么?你说的我都认。哦对了,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么?”
宋品茹愤恨的看着左镇岳,不明白他又唱的哪一出。
“我就告诉你吧,当年我十六岁,你应该是……十五岁吧?还记得那年你家大门口那个‘乞讨要饭’的么?忘了也没关系,我帮你想。”
“那天也像今天的天气,刮着大风,我又冷又饿,路过你家门口的时候,你家里的家仆误以为我是要饭的,将我从门口赶走。可是我饿的都快昏迷了,实在走不动路,他便以为我赖着不走,一棍子打在我的后背……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可是,我并不恨那个家仆,我恨的……是你。我昏迷在地,那家仆以为将我打死了,他害怕了,他害怕被律法制裁,也怕宋家家主––你父亲的惩罚,所以,他跑了,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但天不绝我,呵,我最终还是被人救了。当我站在你家门口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的时候,你,宋家大小姐,你又做了什么呢?”
宋品茹竭力的回想着,可关于小时候的一件“小事”,她实在很难想起来。
“记不起来了吧?那我再给你说说看。”
宋家门口,围了有四五个宋家的家仆,门里面,站着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一头黑色长发,大大的眼睛,懵懂的样子,瘦弱的让人只能和她轻声细语的说话。
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家仆都说他是来无理取闹的,想借机敲诈宋家而已。可家仆们也都有些疑惑,前几天那个出来扫街家仆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宋家,没有和任何人说,和这个少年说的事情连在一起很容易让人猜出点什么。
家仆都知道,不可能是宋家的环境让他待不下去而偷偷逃跑的,宋家家主那可是一个老好人,远近闻名,对待家仆也是十分仁慈。
事情很容易猜出来,但家仆总不能让主家抹黑,只能说左镇岳是来敲诈,捣乱的。
“我没说谎,确实是那个人把我打昏过去了,我不是来敲诈的,我只是想来讨个说法……难道你们宋家仗着家大业大就能随便欺负人么?”
“你!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宋家没有这号人,绝对是认错了,就算你报给法警也没用,我们宋家就是没有这号人!”
“你……”
左镇岳的病还没好,加上冷风一吹,更是摇摇晃晃,头胀痛的厉害,恍惚间看到一个纤细的少女走了过来,左镇岳摇摇头,眨了两下眼睛才看清那张脸。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扇在了左镇岳的脸上,即使是没有多少力气的少女,打在有病在身的左镇岳脸上还是让他一阵眩晕。
“小乞丐,注意你的态度,要是来这里乞讨要饭的,我们可以给你一些食物,但你来造谣生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品茹转过头,“去,给他一些吃的,让他走吧。”嫌弃的看着手上有没有沾上污渍,冷冷的瞥了一眼茫然的左镇岳,走向宋家的大门。
片刻之后,家仆拿出来一些不怎么好的饭菜,大概是剩饭剩菜吧,可即便是剩饭剩菜,也是左镇岳见都没见过的食物。
宋家大堂里,宋家家主宋恩仁坐在主座品着茶,看见走进来的宋品茹问道:“外面何时发生?”
“父亲,只是一个泼皮乞丐在那叫嚣,已经没事了。”
宋品茹才没空记住那么多家仆里的一个,既然家仆都说他是来敲诈捣乱的,那她就判定他是好了,反正一个乞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没事便好……这两天让你青姨带你出去转转,我看你倒是有些憋闷,再过不久就是家里忙的时候了,多放松放松,别影响什么。还有就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
宋品茹认真的看着宋恩仁,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宋恩仁看见她欲言又止“我说了,想要什么就说吧。”
“我想……父亲你告诉我,母亲的坟,到底在哪……”
“你……”
这时候在外面送给左镇岳食物的家仆走了进来,低头向宋品茹说道:“大小姐,他吃了,已经被我们赶走了。”
“哦,下去吧。”
“是。”
等家仆走远,宋品茹又看向宋恩仁“我只有这一个愿望,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求你什么了。”
“……你青姨对你还不够好么?”
“青姨对我很好,可她毕竟只是姨娘。”
“我知道了……那过两天就让她带你去吧,我累了,你也下去吧。”
并未再多说一句话,宋品茹拜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堂。
左镇岳最终还是认了这样的结果,拿起那些饭菜,头也不回的走着。意识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品茹那一巴掌打的,没少挨打挨骂,可只有这一巴掌,让他彻底记住了被打的耻辱。憎恨的种子埋下了。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我们从见面到订婚,加起来不过半天,可一起过日子却过了半辈子,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么?”
宋品茹懒得再和他说些什么。
“我同意离婚,雨汐跟着我,乾落让他自己选择,就这样……我宁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坤羽的葬礼,你不准来!”
“我也没打算去,余城现在事情还多着呢,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