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只看见了一个你,便只救一个你

　　第二天中午，李公平就拿了那个精品包装盒，再一次向眼镜店走去，去之前给徐力打了个电话。徐力告诉他：“既然兄弟要出手，那我就把我爷爷请过来给掌掌眼，重新给估一下价。”
　　这一次，他在路上又碰见了那个老太太，不过在相临的一条街上。李公平看着那个廋骨嶙峋的矮小身影，心里便一阵又一阵地发酸。心里在想着：“这社会怎么了？穷人真的该死吗？”他陷入了长久的纠结之中。
　　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老太太跟前，对老太太说：“老奶奶，你在这里等我一个多小时，今天，我就和你一起去医院给你孙女交治疗费用，争取一次性地治愈。”
　　老太太又一次揉了揉无泪的眼睛：“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我本来不想带累你的，可也毕竟是一个希望啊！如果你救了我家囡囡，我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囡囡好了以后也就是你的闺女，将来给你养老送终。”“老奶奶，不说了，等我啊！”
　　到了眼镜店，李公平见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满头银发，长寿眉也是一片银色。穿一身枣红色的大格子休闲服，面色红润，双手胖乎乎的。和徐力站在一起，直接就跟百元大钞旁边放了一张一元纸币一般，除了色泽、大小及数字有所不同以外，其他的都达到了高度的一致。
　　经过介绍以后，李公平也是很乖巧地喊了一声：“徐爷爷，你好，我是李公平。”看着两个人的态度，老爷子微微颔首。
　　接着，徐老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是一个心形的金色小盒，旋转了一下，就转出来一个放大镜，很是精致。经过一阵仔细的观察以后，徐老爷子得出了结论：“这八枚铜钱，制造于二千八百年以前，根据目测，应该是十年前开采或者盗墓者挖出的，总价值在40万左右。哎，小李啊，你为什么卖它啊？这个等以后有拍卖会什么的，估计至少也可以卖百万元以上。”
　　“我之所以卖这个，是想用这笔钱给一个小姑娘治病。”“是你们家的亲戚吗？”“不是的，徐爷爷，是……”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的告诉了老爷子。徐老眼睛眯了一会儿，说：“难得啊！自己连工作都没有，却用这笔钱救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境遇……”徐力见状也说：“李兄弟，救人性命的事，我也不能让你专美于前，如果看得起老哥，这笔钱我出了。”
　　李公平摆了摆手说：“力哥，这次就我出吧，以后有困难了再找你。”三番两次的，徐力一看没有办法，只好说：“那李兄弟，我们就说定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了，有困难一定要找大哥，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那是当然了，力哥。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这么几个小东西能这么值钱。反正这几枚铜钱也是我师傅在其它省的郊外闲逛的时候捡的，又没有花一分钱，只要能够用来救死扶伤，也算得物尽其用了。”
　　徐力也没有再矫情，领着李公平在隔壁又买了一个新的智能手机，花了三千多块。李公平要掏钱，徐力死活不让，最后李公平也只好作罢。一想起师傅还是一个“无机派”，李公平的心中一阵心疼，便重新办了一张卡，放进了数字机的卡槽里。
　　而智能机经过徐力的一阵操作，安装了微信和支付宝，徐力通过支付宝将钱直接转入李公平的卡上，并对李公平说：“兄弟啊，要与时俱进，这样省时省力，还不怕丢失和被抢。要不然你一个人拿上几十万现金走在大街上，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人盯上，钱财丢失是小事，弄不好连性命都丢了。”李公平揉了揉头，诚恳地说：“力哥是为我好，我当然记得这种好，等兄弟以后若有寸进，必当补报。”
　　一看短信提示，进帐45万元，李公平说：“力哥，你打多了，我给你退回去。”“你看不起哥是不是？再说退我就跟你翻脸了，就象翻书一样的。”李公平一看拗不过，也就算了。回程的时候，看见老太太在马路牙子上坐着，秋风吹动着那一身破衣烂衫，成了一个孤独的标杆。
　　领着老太太，坐公交车到了医院一看，李公平的脸上现出了一阵古怪，嘟囔了一声：“还真是有缘啊！”因为不经意间，又来到了玉市第一人民医院。
　　走了好远，才到了感染科的住院部，比起自己那天跳楼的外科来，远了将近一站路。感染科比其它任何科室都要仔细，为了防止交叉感染，每一个进门的人都得测量体温，在消毒室里将衣服进行消毒，并全身喷洒消毒液。
　　进到病房以后，李公平才看见一个小姑娘，长得瘦瘦小小的，好象一直营养不良，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怯怯的，很是怕生。
　　如果不是听老太太说小姑娘已经十三岁，李公平怎么看对方，也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娃娃。
　　“哎，囡囡住在医院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以往都是住在那个外乡老头的小废品收购站里，七年来只是断断续续地来医院，似乎是每个月一次。我们也没有钱开药，只是花500元做一次血液透析，透析费420元，床位费80元。最近一个月发病特别凶，我没有办法了，才把孩子送了进来。
　　以往的日子里，把能花的钱都花光了，把能借的人都借遍了，把能卖的也都卖了。甚至把那个老头子的一万多元都花光了，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就只能躺在大街上‘碰磁’，有时也能碰个两千三千的，有时连续几天也碰不来一分钱。哎，要不是碰到你，我的孙女就完蛋了。”
　　去查了一下以往的交费记录，前十几天的费用都交清了，有二十天的费用还没有清结，说起来也不是很多，不到五万块钱。如果对于十天以前的李公平来说，那可真是一笔天文数字。但现在却是不差这些钱了，回想起来，真的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交完欠医院的费用，李公平便找到了主治医生。“你好，大夫，这个病治好大概得多少钱啊？”医生回答：“这个属于特别严重的败血症，女孩营养不良，免疫力低下，加之居住条件差，空气等媒介交叉感染。每个月15次血液透析是必须的，营养液，输血也是必须的。初步估计每天2500元，用最好的药，建议再打两支抗病毒血清。每支5万元，大概两个月可以痊愈。痊愈后得继续吃一些高档营养品，这属于富贵病，富人得了基本上没事，因为有钱啊，换血，高档营养品，进口西药。穷人得了几乎只能等死了，即使你有合作医疗，你也得有钱往里面垫付不是。”
　　“你好，大夫，那个啥抗病毒血清是啥东西啊，怎么那么贵啊？”“那是从严重败血症患死亡者身体中提出的毒素，经过专家精心制作而成，全国这样的专家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你说这个东西贵不贵？”“噢，原来是这样啊！那总共得多少钱啊？”主治医师算了大约十分钟，告诉李公平：“治愈的全部费用大概得40万，包括前面欠的四万多，但不含院内院外的营养费。”
　　“还真是一个烧钱的好地方啊！”李公平暗暗地感叹了一声。
　　徐记光明眼镜店前面，徐力握着爷爷的手，听着爷爷的唠叨：“力儿啊，这个小李很不错，穷是穷了点，但有这种气魄和胸怀，值得你一辈子去结交，这种善心之人不会一辈子贫穷的……”“好了，爷爷，我知道了，你快赶紧回去吧！趁着天色还早。”“哎，老了，你们都嫌我唠叨……”一边说，一边上了旁边的一辆至尊加长版的劳斯莱斯，慢慢地远离了徐力的视野。
　　在医院的交费处，排了长长的一条龙，大家一边伸着脖子，焦急地看着前面，生怕自己手里的钱不能安然送达医院财务。李公平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修炼，不说取得多么大的成就，最起码象师傅一样，可以在近三十年的日子里没有去过一次医院。当然，两次救人性命的不算在内。
　　交完了费，短信提示马上就来了：“尊敬的李公平先生，你的尾号为XXXX的卡上支出玉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费用及押金400000元，余额100000元。”对于突然到来，又突然流失的40万元，李公平倒是没有多么肉痛，因为这笔钱本身就来得莫名其妙的，况且还是师傅的钱。至于功德，算作师傅的是最有道理的。
　　重新回到病房，小姑娘囡囡怯怯地问奶奶：“奶奶，这个大哥哥是谁呀？”“囡囡，你记住，这是你的救命恩人李公平，他自己都没有工作，却拿出了40万元来救治你！”囡囡很乖巧地问李公平：“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呀？”
　　李公平回答：“我只看见了一个你，便只救一个你，虽然大哥哥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