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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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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自古便有祭月的传统,前朝杨氏贵妃尤爱赏月,玄宗爱屋及乌,便将八月十五这天定为“祭月节”,民间又称这天为中秋。每逢八月十五,民间有舞狮舞龙,赏花赏灯猜谜的活动,热闹非常。据说贵妃十分爱喜爱一种胡饼,其状圆圆酷似满月,香脆松酥,十分可口。据说玄宗为博爱妃一笑,特命御厨用枣泥杏仁等制成一种“五仁月饼”,后传入民间,大受百姓喜爱,流传极广。
  望月楼今日生意不错,下午刚刚闹过一场,晚上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苏幼鸣三人坐在望月楼顶楼的观景台,居高临下眺望,城中人声鼎沸花红九路,热闹非常。
  望月楼特制的五仁月饼用的乃是全大梁最上等的枣泥莲蓉,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一直是宫中贡品,从上个月开始筹备至今也不过制作千余枚,大多都进贡给了朱温,望月楼自己能拿出来卖的其实也极有限。物以稀为贵,单单一枚月饼就要卖到十两银子的高价。须知如今兵荒马乱,一个丫鬟也不过三四两银子,这小小的一枚月饼都够去大梁最大的妓院销魂一宿,真可谓天价了。
  不过苏幼鸣三人也不在乎这些区区银子,尤其高从诲,犹如牛嚼牡丹一般胡吃海塞,尤其是他只吃五仁不吃皮,碎屑丢得满地都是,吃相十分没品,看得坐在他对面的云碧溪皱眉不止,站在她身后的杨信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高从诲,但高从诲哪里会去理他?
  云碧溪举杯笑道:“前两日多亏苏公子的提醒,我们在前溪村才不至于折损人手。”
  苏幼鸣毫不在意的挥手,眼光不离灯红酒绿的大梁城,回道:“小事而已,那村中密道可曾找到?”
  云碧溪遗憾道:“确实找到一条藏在井中的密道,不过可惜,已经人去楼空。密道也被炸塌,短时间无法找到出口所在。”
  高从诲嘴里塞满月饼,支吾道:“那云副总指挥使不去找,跑来这里找我们干嘛?”
  云碧溪笑道:“中秋佳节,离乡游子,出来散散心而已。”
  高从诲嗤笑道:“散心还带着一队锦衣夜使,散心还散到我们仨的酒桌上来了,这可真够巧的。”
  云碧溪笑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古人俗语,高公子不可不防。”
  高从诲嗤笑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指着云碧溪道:“你他.......算你恨!”说完捂着肚子跑下楼。
  苏幼鸣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云碧溪的身上,今晚云碧溪特地脱去锦衣夜行官服,换上一身碧裙绿靴,她本就十分貌美,换上这身衣裙更显得容颜娇艳。可惜此时七楼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并无闲人,否则那些纨绔的哈达子得流一地——倒不是大梁的纨绔子弟们不想上来,实在是七楼楼梯口的那一队面色肃然的锦衣夜使着实吓住了他们,搞得连六楼都没人敢坐着喝酒。
  苏幼鸣也十分惊艳于这位锦衣夜行副总指挥使的美貌,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并无非分之想。
  苏幼鸣笑道:“不行。”
  云碧溪讶然道:“我还未说,苏公子就已经猜到了?”
  苏幼鸣道:“也无非是招揽而已,没什么意思。我对锦衣夜行确实十分好奇,但无意加入,何况家父也是万万不许的。”
  其实在云碧溪出现在苏幼鸣三人面前,苏幼鸣和高从诲一见她的装束,就将她的来意猜得七七八八,只是都懒得开口而已。适才云碧溪教训高从诲,苏幼鸣表面上毫不在意,其实心中十分不愉,见云碧溪开口,立即就毫不犹豫的打断拒绝。
  云碧溪无不遗憾道:“那实在太可惜了。”
  苏幼鸣道:“云副总指挥使今晚应该不只是为招揽我而来的吧?若有需求,不妨说来听听,也许能略尽绵薄。”
  云碧溪此时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疲色道:“其实方才说的是实话,我与樽月三年前跟着总指挥使来到大梁,大梁城繁华不逊于长安,但终究非吾乡。值此月圆人团圆之际,难免思乡,出来散心,也不全是敷衍之词。”
  苏幼鸣抬头望月,悠然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云碧溪饮酒道:“多谢公子宽释。”
  张邵莹早就十分不耐他们之间的相互试探,拉着阿卓玛拿着几块五仁月饼到远处赏月。
  锦衣夜使的俸禄比起寻常六扇门的捕快其实已经算十分丰厚,但若想要在这望月楼中大快朵颐还是远远不足。因此阿卓玛也没怎么来过望月楼,更别谈这宫中贡品的五仁月饼。她的吃相当然比高从诲好许多,但速度其实并不比高从诲慢多少。张邵莹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妹妹就觉得她十分“纯净”,因此喜爱非常,见她爱吃这五仁月饼,便让掌柜的把珍藏起来想带回家的那些月饼也一并上上来,不停的让阿卓玛不急着吃,这些可以都带回家慢慢吃。
  阿卓玛嘴里塞满了月饼,嘟囔道:“莹姐姐,你方才说有烟花看,在哪里呢?”
  张邵莹亲昵的擦擦阿卓玛嘴巴的饼渣,眯眼而笑道:“快到时辰了,别急呀。”
  原来当初前唐刚刚建立之时,天下未平,到处兵荒马乱,瘟疫丛生。有个叫李畋之人用小竹筒装硝驱散山岚瘴气,本意是想减少瘟疫流行,却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发明了一种“烟花”。当年张皇后十分酷爱观赏烟花,因此梁帝朱温在他未登基之时就一边打仗一边搜罗烟花工匠送到大梁城,以博张皇后一笑。时至今日,大梁的烟花工艺早已冠绝天下,每逢佳节都会有烟花表演,无数的文人墨客纷纷慕名而来,留下无数千古佳话。
  正说着,只听远处遥遥传来一声春雷似的炮响,一道绚丽至极的烟火腾空而起撕裂黑夜,在夜空之中绽放出一朵醉人的烟花,与那高悬夜空的玉盘遥相呼应。随后一道道烟火不甘示弱,纷纷犹如一条条飞龙腾空而起,一时间大梁城笼罩在那些华丽无比的烟火下,街上赏灯的才子佳人纷纷抬头,醉心不已。
  阿卓玛来中原已有几年,但一直在外跟着杨信在外东奔西走,乃是第一次见到这烟火,十分沉醉,连手上的五仁月饼都忘了吞下。云碧溪也慢慢移步到观赏台,抬头望天。她这三年来也见过几次烟火,但一直被她视为玩物丧志。云碧溪作为锦衣夜使的副总指挥使,平日俗务缠身,偶有空闲,也是忙着练剑,哪有空去欣赏什么烟火?况且这望月楼的观赏台乃是观赏烟火的绝佳场所,所以云碧溪其实也是第一次这样观赏烟火。杨信望着烟火下更显得仿佛仙女临尘的云碧溪,不自觉的也是痴了。
  众人抬头欣赏烟火,杨信痴痴的望着云碧溪,时间仿佛在这一霎那冻结。高从诲提着裤子直冲冲的冲到观景台,口中囔囔着:“还好还好,总算没错过。”张邵莹嫌弃他破坏气氛,柳眉倒竖,抡起一把椅子就砸在高从诲脸上,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从观赏台传来,被烟火声淹没。
  
  城南,锦衣夜行指挥使谢飞轩却没心情观赏烟火。
  冷汗从鬓角流下,划过他的脸颊,滴在手上的唐刀上,发出了“叮”的一声。
  谢飞轩把刀一扬,怒吼道:“杀!”
  身后众锦衣夜使挥剑向眼前那些怪尸杀去。云碧溪在苏幼鸣的提醒下已经猜测出这些怪尸的弱点在手脚不在头部,优先断手砍腿,因此众锦衣夜行指挥使都早有心里准备,不需要像当初耶律阿保机那般承受一无所知的恐惧。
  众锦衣夜使在这些怪尸刚刚从地底破土而出之时并未感到惊恐,按照事先演练好的阵法,七人一组,围成阵法缓缓绞杀怪尸。锦衣夜使们除了本身那就极为不俗的自家独有功夫,想加入锦衣夜行,还需统一苦练左手剑法。因此他们除了右手惯用武器,腰后悬着的那柄华丽短剑可不是挂着看的。有这些把把都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在锦衣夜使们的手上,砍怪尸的手脚可比当初那些契丹人利索多了。往往一抹剑光闪过,地上就多了一对手脚,怪尸就只能乖乖躺下扭动不已。
  只是锦衣夜使终究是人,也会感到疲惫,怪尸的体力却好似无穷无尽,更糟糕的是,破土而出的怪尸数量源源不绝,远远超过当时苏幼鸣预估的两三百个。谢飞轩当机立断,让一半的锦衣夜使退出战场使用诸葛神弩远处掩护,待到战场中的那一半锦衣夜使感到疲惫,再行替换。所幸那些怪尸只是力大不死,却无常人智慧,不晓得战法,只知道抓咬,数量再多也只是锦衣夜使们的砧板鱼肉,谢飞轩应付起来不算太吃力,除了一开始不慎被破土抓住腿的锦衣夜使外,锦衣夜使至今并无伤亡。
  
  烟火下,一名锦衣夜使施展轻功,在夜幕中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到达望月楼,一路飞奔上楼。守卫的锦衣夜使一见那人右臂绑着一条红丝带,就知道此人身负十万火急的情报,纷纷让开,不挡去路。
  那名锦衣夜使一路通行无阻直通云碧溪面前,单膝跪下道:“戌队情报,城南遭遇从地底破土怪尸,数目不详,除一开始死一人伤二人,来时并无伤亡!”
  苏幼鸣皱了皱眉头,刚想说点什么,一道人影奔至云碧溪面前,同样的锦衣夜行官服,右臂绑着一条红丝带,单膝跪下道:“丑队情报,城北遭遇怪尸,数目不详,无人伤亡!”
  苏幼鸣眉头紧皱,不多时,果然城东和城西皆有锦衣夜使来报,皆是遭遇地底破土而出的怪尸,数目不详,锦衣夜使的伤亡都不大。
  高从诲眉头一扬,笑道:“哟嚯,这是要唱四面楚歌呀还是十面埋伏?”
  云碧溪冷笑道:“是秦王破阵!”转头对传令兵道:“传子寅午未分别支援东西南北。”
  待四传令离去,苏幼鸣对云碧溪皱眉道:“那些怪尸能从地底撅土而行,对方若在可以在城内人多处发起突袭明显造成的恐慌更大,却都选在偏僻处正面进攻,如此不符常理颇为古怪。现如今锦衣夜行十二队已去其八,倘若对方调虎离山怎么办?”
  云碧溪冷笑道:“那正好引君入瓮,剩下四队早就准备好蓄势待发了。”
  苏幼鸣走到观景台边缘,手扶扶手,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只是他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扶额想了一会,忽然道:“怪尸数量远超我当初的估计,近来可还有屠村惨案?”
  云碧溪断然道:“除了溪前村绝对没有!”
  苏幼鸣疑惑道:“乱世之中,屠城灭寨来炼尸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这么多人靠近大梁城而不引人瞩目!”
  云碧溪道:“这些怪尸可以掘地而行,又有什么难得?”
  苏幼鸣道:“倘若如此简单,那幕后之人何必屠了溪前村?这些怪尸都会动,但本质上其实还都是尸体。既然是尸体就会腐烂,只不过它们比普通尸体更耐腐而已。我猜测,这些怪尸不能长时间保存,都是近期制造的!”
  云碧溪蓦然回首,对那四人道:“那些怪尸身穿何服?”
  戌队传令兵抱拳道:“身无丝缕。”
  云碧溪冷笑道:“考虑得倒是周全!”
  苏幼鸣却笑道:“正是因为考虑得太过周全,反而使他露出了破绽!”
  云碧溪刚想问他何意,蓦然楼下一阵喧哗,原来此时城中到处都有怪尸破土而出。高从诲哈哈大笑,从七楼腾空而下,从腰间拔出一把清亮如一捧秋水的软剑凌空劈下,将一个刚刚露头的怪尸一头劈开两半。
  杨信的轻功不弱,却也无法像高从诲借力腾空那般潇洒。只好顺着墙壁抽出腰后短剑一路划下,到二楼出抽银枪扎进木柱,借着反弹之力犹如一头大鹏凌空而去,一枪将一头正在仰天嚎叫的怪尸扎了个透心凉。可惜寻常人中之即死的杀招对怪尸而言也不过寻常而已,怪尸双手抱住枪身,嚎叫不已,眼中泛起缕缕怪异至极的红光。杨信横握银枪,用力一扫,将怪尸拍在周边石砌墙上。杨家枪法注重以巧御劲,以劲使枪,故而这一扫枪势极重,立时就把怪尸上下分尸。杨信再耍了个枪花,怪尸的双臂便掉落下来,最后顺势收枪,挺枪而立,潇洒不凡,看的楼上的阿卓玛拍手不已。
  守在六楼的锦衣夜使反应不弱,纷纷从楼梯飞奔而下到达一楼,拔出武器与怪尸搏斗,守住楼梯口。此时七楼只剩苏幼鸣云碧溪张邵莹阿卓玛四人及那四名传令夜使。
  云碧溪冷笑道:“就剩下我们四个了,你们还不动手?”
  那四名传令夜使相互看了一眼,戌队传令夜使站出来,撕下面具,笑道:“我们为这次行动谋划已久,自问伪装的天衣无缝,副总指挥使大人是怎么认出来的?”
  阿卓玛面临这等局面,居然还不忘记咬了一口月饼,抽抽小巧的鼻子道:“气味不对!你们都没有锦衣夜使的味道。”
  那人笑道:“原来如此,下次我们会仔细考虑‘味道’这方面的细节的。”
  云碧溪冷笑道:“没有‘下次’了,还是到我们天境司的‘炼狱’里好好反省吧。”
  音还未落地,云碧溪就已经逼到那人面前,左手以掌作刀横劈那人脖颈。
  那人后退半步,轻描淡写的躲过云碧溪的手刀,云碧溪变招极快,反手再劈那人脖颈。那人又退半步。云碧溪右手化剑,只指那人腹部。那人反身又是一躲,云碧溪手剑擦着腹部而过。短短眨眼之间,云碧溪已瞬间攻出三招,都被那人不带烟火轻描淡写的躲过,尤尤好整以暇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咦,这招是朝辞白帝彩云间?不错不错,都是好招,若你这招用的是剑,我非得挂彩不可。”
  苏幼鸣手中端着酒杯,既然对面三人都没出手,那他也不愿以多欺少。端着酒杯慵懒的依着观赏台扶手对张邵莹解释道:“他的身法叫逍遥游,乃是当年‘苍岭’高手雪狐的独门身法。”
  张邵莹道:“很厉害么?”
  苏幼鸣道:“据书中记载,雪狐早年未加入苍岭之前乃是活跃在长白山的一名杀手,常年生活中冰天雪地之中。他在雪中行走,可以做到踏雪无痕,你说厉害不?可惜当年在长安城‘百花缭乱’中了计被人挑了脚筋,最后力战而死。我还以为逍遥游就此失传,想不到今天又亲眼见到了。”
  说话之间云碧溪已攻出一二十招,招招直逼要害,但逍遥游神妙无比,屡次都被那人险之又险的躲过,听到苏幼鸣的话,竟转过头对苏幼鸣笑道:“小兄弟好眼力,有没有考虑来我苍岭?”
  苏幼鸣失声笑道:“那我干嘛不加入锦衣夜使呢?”
  那人看了眼云碧溪又看了看袖手旁观的三名同伙,竟也点头赞同道:“不错,若我是小兄弟,肯定也是要优先考虑锦衣夜行的!”说完还摇头叹息道:“唉,遇人不淑错过了.......早遇到云副总指挥使,我也是要加入锦衣夜行的!”
  云碧溪久攻不下,明明察觉到此人内力功法其实皆不如自己,只是仗着逍遥游身法精妙与自己周旋,心里有些烦躁。听了他的话,气更不打一处来。忽然见他双指直插自己双眸,招式又狠又毒,身形一转,裙边铺开,犹如一只翩翩彩蝶飞出,与那人分开站定。
  那人赞道:“防患每忧鸡雀口,怜香偏绕绮罗衣,好俊的怜香身法。”
  云氏绝学取名与族人姓名一般,也都是来源自唐诗。但云氏乃长安的豪门大族,当然不需要像那些镖局门派一般,到处宣扬自己的家传绝学,故而鲜为人知。云碧溪见那人分毫不差的叫出自己各招各式的取名唐诗来源,心里暗暗心惊,脸上却不动分毫,轻轻挽过一缕发丝到耳后,一滴晶莹汗滴落下,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一股动人心魄,轻轻笑道:“你对我如此了解,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道:“贱名不足挂齿,我叫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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