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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五楼十二城 / 第七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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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签死了,双腿俱断。
  云樽月脸色铁青,杨信倒是脸色如常,但是紧握银枪的右手那发白的指节显露出他的心情并不如他的脸上一样平静。
  天境司的停尸房中一片寂静无声,直到大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杨信向那人抱拳行礼道:“见过云副总指挥使大人!”
  锦衣夜行有两位副总指挥使,一男一女,在总指挥使远赴晋国之后,大小诸事皆有两位副总指挥使商议调度,来者正是两位副总指挥使之一的云碧溪。云家乃长安大族,历代家主皆为女性,以唐诗为名,云碧溪正是云氏当代家主之女,自小便有长安城第二美人的美誉——之所以是第二,那是因为长安城自从有了杨贵妃,从此以后便无人敢号称第一美人。
  能当锦衣夜行的副总指挥使,云碧溪自然不是只靠美貌的花瓶。便是梁帝朱温好色成性,对其垂涎已久,对她却也不敢稍有逾越,可见其手段之凌厉。云樽月乃其胞妹,但在天境司中,仍然需要称呼其“副总指挥使大人”。
  云碧溪冷面如霜,看着牙签尸体,巡视了一遍停尸房内的众人一圈,众锦衣夜使无人敢直视她摄人的眼神,纷纷低下头,唯有云樽月毫不畏惧,抬头与她直视。
  云碧溪盯着云樽月,口中却对众锦衣夜使冷冷道:“看来总指挥使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锦衣夜使不过区区几年没死人,你们就忘了当年前辈们是如何在长安城与‘苍岭’死战的?如今不过死了个锦衣夜使,个个就跟天塌一般?”
  云碧溪走道牙签尸首前,拿起他的遗留短剑,缓缓接着道:“我们本就是行走于黑夜之中,既然穿上这身‘锦衣’,号为‘夜使’,就该做好为大梁而死的觉悟!”
  杨信缓缓放开手中银枪,抱拳道:“属下知错!”
  云碧溪不置可否的“嗯”一声,道:“沈阿三怎么死的?”
  沈阿三正是牙签本名,他出生时时他爹只是很随便得说句“排行老三?那就阿三吧。”,于是取名“沉阿三”。杨信有些伤感,其实牙签生前一直不喜欢自己的本名,总觉得它不如“云樽月”“云碧溪”这样的名字来的脱俗,但最后“沈阿三”却是他在人间最后留下的一缕痕迹,永远的留在天境司的“陈园”之内。
  杨信道:“两天前,城外那个小村的屠村命案,我派他追踪那三个契丹人,结果今早城门卫兵发现他不知何时被挂在城门之上。”
  云碧溪道:“可是那三个契丹人所为?”
  杨信断然道:“绝无可能!那个领头的契丹人固然内力深厚,但并不擅长轻功,更何况他还受了重伤?另外两人本事也不弱,但以现场痕迹来看,他们即便发现了牙签的追踪,也绝无可能追上牙签!实际上,牙签若想逃,天下能跟上他轻功的高手屈指可数,否则我岂能放心让牙签一人前去追踪那三个契丹人?”
  云碧溪沉吟良久,才道:“今日便是中秋佳节,今晚会有大量商贾入我大梁城,往年便不乏晋岐细作混入其中。陛下极重商贸,明知如此,却也放之任之,只是让我们暗中加强防备。可能沈阿三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但再转念一想又被自我否定:“若是灭口,何必挂在城楼之上,明显是示威,难道是.......‘苍岭’?但是听雨楼主张承业从不做无用之事,到底......”
  杨信道:“现如今,咱们也只能加强大梁的暗哨的同时,我亲自追踪牙签这三日来的行踪,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三名契丹人,查出点蛛丝马迹。”
  云碧溪想了一会,历逢大梁佳节便是锦衣夜使们最忙碌的时间。总指挥使大人不在,另外那个懒惰的家伙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喝酒呢?肯定是指望不上了。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点点头道:“准”。
  锦衣夜行十二队除了各队彼此之间的通用联络方式,各队内部之中还有各自不同的联络暗号,杨信所率领的申队便是用苗疆那里特产的一种蛊虫粉调成无色无味的汁水书写暗号。这种暗号在十里之内可以被队内的蛊虫师辨别出来,加以追踪。
  阿卓玛便是这样的一名蛊虫师。
  据说苗疆蛊虫师们的修行十分残酷,但小姑娘的脸上好像永远都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所以杨信那年在苗疆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姑娘,就好像见到自己那年饿死后被暴民分食的年幼妹妹,于是就将她带回了中原。杨信本不愿意阿卓玛进入天境司成为一名锦衣夜使,但那晚阿卓玛居然偷偷的找到了总指挥使,因此杨信只能很无奈的接受阿卓玛成为自己麾下一名锦衣夜使的事实。
  阿卓玛现在很生气,她不喜欢自己的家乡,不喜欢自己的寨子,因为村里的婆婆们老是逼她吃各种虫子,说什么以她的天资一定将会是苗疆最伟大的蛊虫师。她又不喜欢当什么最伟大的蛊虫师,她虽然喜欢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跟阿大阿二阿三们聊天,但她真的不喜欢吃虫子呀。她喜欢杨信哥哥,也喜欢牙签哥哥,因为牙签哥哥教她怎么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但是现在牙签哥哥死了,还被人砍掉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双腿,所以她现在真的真的很生气。
  她气鼓鼓的嘟着嘴问阿大牙签哥哥的暗号在哪个方向?阿大是一只金色的蚕,平时的这个时候它应该可以懒洋洋得趴在阿卓玛的肩上晒太阳,但今天不行,它明显觉察到主人生气了。阿二阿三都感知不到牙签留下的暗号,显然暗号的距离超出了十里之外,所以它只好自己出马了。
  金蚕转了一会头,便停在了某个方向不动,杨信便如大鹏展翼般往那个方向掠去,但一道轻飘飘的身影很快便追过了他。是阿卓玛,杨信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阿卓玛的天资真的令人惊艳,无论是是自己的“杨家枪”,还是牙签的“风神步”,她从来都是看一眼就会。只是比起“杨家枪”她好像更喜欢“风神步”,可能她觉得跑得快些那些苗疆大蛊师们就没法抓她回去了?
  第一个记号在一个林中破旧小屋,很显然是进山猎户临时搭建的栖身之地,暗号内容显示“危险”。屋后墙上地上有一大滩有血渍,而且很完整,显然凶手都懒得掩饰。阿卓玛在血迹之中捡到一块沾血的精美玉牌,背面镌刻着锦衣夜使沈阿三七个小字,阿卓玛望着令牌,泪流不止。
  杨信巡视了下四周,没有发现搏斗痕迹,莫非是被一招制敌,牙签竟连还手都做不到?第二个在破旧小屋外五公里处的一颗树上,暗号内容显示“追踪”,第三个则是在一条小溪旁的大块鹅卵石上,暗号内容则显示“敌情”,旁边有篝火,还有小半头未吃完的烤野猪,一地鸡骨头,两个已喝完的空酒壶。杨信拿起酒壶闻了闻,嗯,望月楼的状元红,起码五六十年的陈酿,当初杨信还是一名普通的锦衣夜使的时候没少替那位副总指挥使大人到望月楼跑腿买酒,是以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阿卓玛的蛊虫们有些奇怪,阿大好像有些惊恐,头不停的转,阿二阿三更是躲在阿卓玛的怀里瑟瑟发抖。
  杨信奇道:“它们怎么了。”
  阿卓玛无论如何安抚都不起作用,自己也很奇怪,皱起柳叶眉道:“它们在害怕,这种残留着一股比它们还要强大无数倍的存在遗留下的气息,基本可以肯定不是人......至少不是正常人,阿大一直在催促我们赶紧离开!”
  杨信点点头,阿大是苗疆圣蛊后裔,它的建议一向不容小觑。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块黑布将鸡骨包起,拎起两个酒壶直奔望月楼。
  望月楼高七层,依山傍水而建,乃大梁城最大的酒楼。百年老字号,名流聚集之地。汴梁的王公贵族没在这里吃过饭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说自己是世家子弟书香出身。酒楼四壁提笔无数,都是闻名而来的诸位名家狂士醉酒之后所书。正堂中央是梁帝朱温登基后醉酒御笔亲书的“得偿所愿”四个大字。
  掌柜的也是好书法之人,见那四个大字与四周名家一比实在辣眼,这就好比明明是一个绝世美人,偏偏脸上长了个毒疮一般,简直是不堪入目。自从朱温提了那四个字后甚至就连来喝酒的名流都变少了,实在是很影响生意呀。但梁帝朱温又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掌柜的哪敢刮去那四个字?只好用红布将那四个大字遮去,再搬个屏风将红布挡住,美其名曰“陛下的字霸气外露,凡夫俗子恐怕承受不起”。来这里吃饭的个个都是文人雅士,世家名流,谁愿意进来吃个饭还得天天对着那四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字?简直就是倒胃口。因此个个都不去挑破,纷纷默认了自己就是那个“凡夫俗子”。
  杨信刚刚赶到望月楼就听小二说掌柜正在七楼接待贵客,实在是无暇下来。但是苦等良久也不见掌柜的下来,杨信不愿为难小二,自己上了七楼去见掌柜。刚刚上了七楼就听见一阵喧哗,上楼一看,只见一名纨绔子弟正揪着一名书生的衣领。不用说,那名纨绔正是高从诲。
  当时高从诲正带着苏幼鸣张邵莹来望月楼吃饭,掌柜的亲自将三人引到三人往日常坐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专门为三人而留,在此处能通过观赏台观赏到整个大梁城的美景,平日就算客再满这一桌也必须留下——除非来的是苏幼鸣他爹苏高林。本来高从诲在大梁城恶名远播,他和苏幼鸣揍过的纨绔比这望月楼旁千鲤湖里的鲤鱼还多,周围纨绔见苏幼鸣三人上楼都极有默契的离观赏台远一些,免得搅扰了那两位小爷喝酒赏景的兴致,但是今天好巧不巧的此时周边正坐着几名外地刚刚来的书生,只听过高从诲恶名,却压根就不认识高从诲和苏幼鸣!
  那些书生原本也是想坐在苏幼鸣他们这个桌子,小二的打死都不敢让他们坐。本来心中就有些不忿,此时见那同行的张邵莹十分貌美,便吟了几句酸溜溜的诗,嘲讽苏幼鸣和高从诲,出口气的同时还希望引得那位不知名但衣着得体不凡的小姐眷顾,心想自己满腹经纶饱读诗书难道还比上那两个空有一身好皮囊的绣花枕头?若是能当上一个上门女婿再攀上一根高枝那当然就最好不过了。
  望月楼除了文人雅士之外,当然少不了许多纨绔子弟前来附庸风雅,而且这些纨绔子弟都喜欢集中在七楼,一边饮酒一边就着大梁城美景吹牛皮。吹到深处什么李克用什么十三太保,通通都是手下败将,收复河愬五镇也不过反手之间,功盖卫霍,那时可真是“无酒我亦醉了”。故而那些真正的名流来望月楼从来不去七楼饮酒题字,因为实在是有辱斯文,不小心听到楼上传下来的牛皮都得赶紧跑到旁边的千鲤湖洗耳朵。此时在七楼里喝酒吃菜的这些纨绔们欺男霸女的事做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有趣了。平日早就闲淡出了个鸟来,如今见这帮不知死活的书呆子挑衅到大梁最大的那两个恶霸头上,哪有人会去提醒那三个都是大梁城最不能惹得人?个个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看热闹。
  苏幼鸣懒得动手,要揍也该揍现在正在等着看热闹的这群纨绔子弟,欺负几个涉世不深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没意思。高从诲却忍不了,随手一巴掌打掉那个书生的半口牙。
  那书生本来正好奇周围之人为何突然全都围了上来,眼神期待却又偏偏鸦雀无声不说话。还以为是这些衣冠不俗的大梁士子门都被自己那首酸诗所折服,正要洋洋得意的要向他们拱手作揖之际,一个自己压根就没看清的巴掌扇在了他左脸上,脸颊登时肿得老高,还吐出好几颗带血槽牙。环顾一圈后发现高从诲正甩着手,好像他的脸皮太厚反而把自己的手都打痛了一般似的,捂着嘴颤颤巍巍指着高从诲道:“天子脚下,王法当前,你竟敢行凶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高从诲踩在椅子上一把抓住那书生的衣领,狞笑道:“小爷就是王,小爷就是法!”
  那书生不愿在张邵莹和同伴面前失了读书人的风骨,但同时又怕挨揍,不敢去掰高从诲的手,只敢捏着高从诲的一片衣角,厉声道:“走!我要拉你去见官!”
  高从诲又是一巴掌扇在那书生未肿的另外半张脸上,继续狞笑道:“衙门,小爷的家。官么,也是小爷的人。见官不如见我,你有何冤屈?说出来让小爷乐呵乐呵。”
  周边看热闹的纨绔子弟无不叹服,这种话在他们自己欺负人的时候其实也是经常挂着嘴边的,但没有一个能像从高从诲嘴里说出来的如此霸气侧漏,格外的有说服力。围观纨绔们个个拍手叫好口哨不断,纷纷觉得自己以前挨高从诲和苏幼鸣的那些打挨得可真是不冤。都感叹果然看高从诲欺负人确实是要比自己亲自动手感觉来的舒畅那么一点。
  忽然“哗啦”一声围观的纨绔被推倒了一大片,瓷器落地碎裂之声、被推倒的纨绔子弟们的呻吟和周围躲闪之人的惊呼交杂在一起,顿时望月顶楼嘈杂无比,楼下之人纷纷伸长脖子探出窗外观望。被波及到的纨绔刚要喝骂,眼见来的那两人身着锦衣腰缚玉带,头戴玉冠,右腰挂着一枚玉制令牌,正面镌刻上书“锦衣夜行,百鬼避让”八个小篆,后腰悬着一口华美异常的短剑,一人手持银枪,另一人肩上趴着一只金蚕,吓得连忙住口,眼神发亮,纷纷坐下安静看戏。
  杨信一脚踢开一名倒在他面前挡路的纨绔,闲庭信步的从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纨绔中穿行而过,笑道:“不知这又是哪位太子爷啊,口气这么大?连衙门都是阁下开的?”
  阿卓玛蹦蹦跳跳的过来,免得那一地狼藉酒菜弄脏了她的新靴子。
  他们一个是帝王心腹,一个是殿前宠儿,此时又不是在御前,因此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周围的纨绔却个个听得两眼放光,心里无不拜服这两位真敢说,换作他们说这话但凡有人到御前告状妥妥的抄家杀头。
  高从诲一把把那书生摔在地上,双手抱头靠着观景台护栏两脚抬起压在那书生背上。那书生先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想站起又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从背后传来,压得他站不起身,只能这样屈辱的跪在满是狼藉的地板上。那书生一脸羞怒却不敢抬头看围观之人的脸色,只敢在心里诽谤:“等将来我高中状元必定叫你跪下舔干净我的靴子!”
  高从诲和苏幼鸣此时调查了两个月的锦衣夜行,虽然还有些关键情报不清楚,但已经大致了解了锦衣夜行十二个指挥使的大致长相姓名。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乃申字队的指挥使杨信,但高从诲还是慵懒无比,丝毫不把这位极厉害的锦衣夜行指挥使放在眼里,懒懒道:“哟嚯,这不知又是哪位大人啊?”
  杨信也不在乎高从诲的态度,笑道:“锦衣夜行指挥使杨信!”并没有报出自己的支队号序。
  高从诲道:“哎呀,原来是杨指挥使大人,久仰久仰,快请坐。”连名字都不知道,谈何久仰?况且现在高从诲头靠观景台脚压书生,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诚意更是缺缺。
  张邵莹懒得理会他们,但是对杨信后面站着的小妹妹甚有好感,第一眼看到就喜爱至极,亲昵得拉着她的手离开饭桌,去往观景台赏景,只传来阿卓玛被逗笑的清脆笑声。
  杨信也不在意高从诲的态度,真就拖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随手将两个酒壶放在桌上。见苏幼鸣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俩酒壶,奇道:“苏少爷认识这俩酒壶?”
  苏幼鸣直言不讳道:“当然!这是我们的,怎会在杨指挥使手中?”
  高从诲一脚将垫脚书生踹出老远,对着周围纨绔瞪眼道:“看什么看?通通给小爷滚下去!”
  那书生的三四名同伴原本吓得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眼见高从诲终于发声让他们离开,如遇大赦,连忙扶着垫脚书生跟那些无不感到遗憾的纨绔一瘸一拐的下楼。
  杨信笑道:“其实这本是天境司机密,不过苏公子并非什么外人,说也无妨。”遂将牙签遇害,自己与阿卓玛追踪暗号,林中小屋和溪边篝火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当然具体暗号这是不能说的。
  高从诲在旁边讥笑道:“想要我们幼鸣帮忙就直说呗,搞得咱们两家很亲近似的。”
  杨信绕有深意的看了高从诲一眼,才笑道:“看来樽月也不算骗人,高公子确实讨人嫌。”
  高从诲哈哈笑道:“原来那云姓小...哈哈...云指挥使叫樽月么?嗯嗯,莫使金樽空对月,果然是个好名字!”
  苏幼鸣盯着空酒壶好一会儿,把那天情景说了,只是隐去了张邵莹指向玉佩方向随后昏倒的事。
  苏幼鸣并无说谎,只是没说全,所以连经验老道的杨信也并无怀疑,道:“苏公子方才说野物打的太多带不上,便随手扔在地上?然则我到时,却只有一地狼藉和小半头未吃完的野猪。”
  苏幼鸣点点头道:“因此在我们离去后便有人来吃掉了我们未吃完的野物,而且不止一人,极有可能就是就是那三个契丹人!建议杨指挥使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
  杨信摇摇头道:“若只是那三名契丹人,蛊虫绝不会怕成那样。”
  苏幼鸣道:“按照杨指挥使所查到的,根据路上往返马蹄印。我们可以猜测,当时近二十骑的契丹人入村,应当是他们前哨查到村子的不正常,但是彼时还不知村内巨变。结果只有两骑回来,三人逃脱,其余十三人全死在了村内巨变之中,那些马路上守候的剩余契丹人撤退时有条不紊,因此极有可能那三个契丹人其中有一个必定身份尊贵,我猜测就是领头的内力深厚的那个,否则剩余之人不会以为他死后便灰心意冷将那么多羊革名贵银器抛弃在路边。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防止我军追袭而抛弃重物,轻装简行。”
  苏幼鸣抿了一口酒,润润嗓子,继续道:“但无论这个人在哪一方,这群契丹军人化为商人偷偷入我大梁境内,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任务,这个任务是如此的重要,因此,大梁城内,必须要有内应,以防万一。当时这群契丹人偶遇村庄巨变,损失惨重,剩下的人认为此次任务已经无法完成,故而撤退,万万没想到村内竟然还有三位生还者!”
  杨信微微点头认可此说。
  “这三个死里逃生的生还者本应立即追上剩余部队,但不知为何,临时决定反其道行之,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跟那个内应汇合了,觉得四个人也能继续完成任务?还是他们为了引开我军故意走得反方向呢?”
  杨信道:“当时大理寺以为只是寻常村斗,只不过派去一名衙役调解,后来才反应过来,派了大批衙役,我们锦衣夜使介入此时,更是在之后几个时辰,我认为前一个可能更大!”
  苏幼鸣点头道:“杨指挥使与我想得一样,那么我们顺着第一个可能性往下推测。当时那三个契丹人与内应接头,他们便顺着我们来的路反方向而行,仔细的避开我们之后,去到了我们当时的篝火处,把我们遗留的野物吃尽补充体力,还顺便喝掉了我们扔在地上的酒,然后顺着牙签留下的暗号的路线前进,最后直到那间小木屋。”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蛊虫在小木屋和第二个林中并没有感应到那个很恐怖的气息呢?”苏幼鸣自问自答道:“牙签是在小木屋被杀的,但那三个契丹人并没有杀死牙签的能力,因此凶手必定是跟着那三个契丹人一起来到木屋,但是,为什么蛊虫只在溪边感应到那个气息呢?为什么呢?”苏幼鸣走到窗边观景台,轻轻的瞧着自己头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在溪边休息了很久,而到小木屋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时间不够久,因此气息不够浓郁,经过两天的时间已经散了呢?”
  ”杨信慢慢握紧桌下的拳头,努力收好自己的情绪后道:“那为何要将牙签斩断双腿挂在城楼之上?”
  苏幼鸣摆了摆手道:“你不要打断我的思路,为什么呢?究竟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苏幼鸣抬起头对杨信道:“我个人猜测,他们杀死牙签后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立即就意识到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锦衣夜使追踪赶来,所以立即就换了一条路线马上离开。但那名内应连现场都没有清理,这表明他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他根本就不信你们找的到他,或者找的到他也打不过他。第二,那个木屋原本就是他们打算接头的据点,因此,极有可能跟村庄一样藏有十分隐蔽的密道!他故意不清理杀人痕迹,是为了让你们锦衣夜使灯下黑而误导你们思维!”
  杨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荡的心情“拍”得一下重击桌子,狂怒之下竟将桌子打得四分五裂四散飞出,一桌菜肴散落得满地都是,把远处正在跟张邵莹说悄悄话的阿卓玛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看向杨信。倒是高从诲眼疾手快提前抓起桌上的一瓶竹叶青,使这壶美酒免遭池鱼之祸,略微不满道:“说话就说话,干嘛打烂我的酒桌?”
  杨信运功平息了一下不能自已的心情,抱歉道:“苏公子,大恩不言谢,我......”
  苏幼鸣摆手止住杨信的话:“至于将牙签尸首挂着城楼上我认为也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为了警告锦衣夜使别管闲事,否则下场犹如牙签。第二跟他不清理杀人遗迹一样,是为了干扰你们的办案视线,等你们把目光全放在牙签之死上后,然后他们再声东击西完成自己的真正任务!”
  苏幼鸣向杨信道:“杨指挥使,无论是屠村案或者契丹人真正的目的,我认为都不是你或者云指挥使可以单独应付的,甚至这其中极有可能牵扯到修道之人,还望天境司可以做好更多准备。我有预感,恐怕今夜的中秋佳节,不会如往常了那般平和,还请杨指挥使与云指挥使多多保重!”说罢,苏幼鸣向杨信作了一揖。
  杨信抱拳回礼道:“多多保重!”
  说罢,与阿卓玛离开望月楼,只是隐约中好像听到背后传来高从诲的喊声“你别跑,你他娘的还没结账”,杨信急着返回天境司向云碧溪报告,也顾不得想清楚凭什么要自己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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