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魔法

　　H之前见过最厉害的人，是一年河西村从城里请来的一位弓箭手。
　　那年河西村外有一只巨熊出没，村里的猎人们几次想要除掉那只怪物，但围捕几次，反而有好几人伤亡，村长无法，最后还是派H和母亲去城里，给战团分会送了些毛皮作为礼物，请了分会里的一名弓箭手，那就是H第一次走出河西村，到村子外的时候。
　　那个弓箭手到了树林里，循着熊的粪便和脚印，在一棵被抓花了的树后面，找到了那头正低声咆哮的巨熊。根据之前猎人说的，那熊的皮又厚又硬，寻常弓箭甚至打不透，爪子如同铁钩，河西村不少人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那个猎人把箭搭在弓上，却闭上了眼睛。忽然有两圈红色的符号浮现在身边，又一个个消去，当全部消失时，弓箭手睁开眼睛，弯弓，箭射向那只巨熊；那只熊还正抓挠着树皮，浑然不知。
　　箭射中了巨熊的耳朵，紧接着“轰”一声，箭爆炸出一团火花。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巨熊倒下，整个脑袋遍布着烧灼的痕迹。
　　战利品，自然也归给了弓箭手，几个河西村里的壮丁把熊装在车上，推回城里做了展示，夸耀着弓箭手的能耐。
　　那也是H第一次见识魔法。
　　十万火急这时，H听到放箭，心中一惊，老杰克已经没有时间去躲闪箭矢了。
　　夕阳照在雪地上，是血红的余晖。
　　“哒”一响，箭全落在了杰克的面前。就连杰克脚前面的雪，也被推开了。
　　杰克跟前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一堵墙，在杰克面前微微颤动，而老杰克正安之若素的站在后面，眉头微皱看着对面的匪徒。
　　杰克身旁忽然有几圈蓝色的符号闪现，杰克开始呢呢喃喃小声说着什么，虽然H听不见，但随着杰克的嘴一张一合，那些蓝色的符号又一个个地消失。
　　当最后一个符号消失时，杰克把被捆着的手抬起，轻轻指向正惊讶的土匪头子，一道细细的闪电划过空气，直奔贼首，只听见“啪嗒”一响，土匪头子应声坠马；那匹马受惊跃起，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这是H第二次见到魔法。
　　所有的土匪看见头子倒下，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惊恐的叫喊着：
　　“放箭，放箭，射死他!”
　　他们又尝试了一轮，稀稀疏疏的箭射了过来，当然，结局是一样的，杰克的跟前似乎有一堵空气墙，让人感觉那里空气仿佛变的厚薄不一。寻常的弓箭打到跟前，就如同碰到了墙壁，掉在地上。
　　杰克慢慢走到H面前，让H帮个忙，然后把被捆着的手轻轻抬起。
　　“帮个忙，小伙子。”
　　H连忙帮杰克把手上的绳索割断。杰克也没说什么，又从袍子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卷轴。缓缓的摊开，朝向着土匪聚集的地方，瞬时间，几道闪电从杰克脚下冒起，不断分叉，跳跃着奔向土匪群。
　　十几个土匪应声倒下，发出凄厉的惨叫，昏了过去，旁边侥幸没被打中的同伙也见势不妙，纷纷丢盔弃甲，逃之夭夭。雪地上落着许多箭羽，刀剑四散，地上一串串脚印，把雪地踩的脏兮兮的。
　　旁边观战的脚夫们和H都恍然如梦，惊的说不出话来。
　　杰克轻轻拉了拉斗篷上的帽子，把羊皮卷收起，看了看西沉的太阳，从马车上拿下背包，看了看之后，又转身继续向南，按照本来的路径走去。马克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身边又出现了奇怪的符号，只是这次的符号是绿色的，杰克念叨着，念完后，双手朝着H和脚夫们一挥，原本疲倦的众人瞬间感觉加倍的松软无力，很久失去了知觉……
　　当H醒过来时，夕阳已经贴近大地了。H感觉身上很冷，打了几个寒战，自己的腿已经不抖了，这时太阳还没落山，应该是没有昏睡多久。旁边的脚夫还在酣然大睡，浑然不知。
　　H这才明白过来，这个杰克应是马克学院中的修道士，刚才施展的，不是魔法是什么。H心中打着算盘，不顾身后那些还沉浸在睡梦之中的脚夫们，连忙冲到土匪头子那里，看了看情况，那土匪头子口水都流出来了，手死死攥着胸口，表情狰狞，昏死了过去。
　　H趁机抓起掉在地上的钱袋，土匪头子刚才摔下马时，这一袋子商人的银币也掉在雪地上；H然后抓起背包，从转身爬到车上胡乱找了几块乳酪和面包，腿上绑上匕首，也朝着杰克走的方向赶去。
　　寒风吹动着大地，卷起一片片的雪花，在夕阳下面闪烁着红光。
　　H心里激动万分，见识了方才的战斗，H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揪着自己的心窝。
　　“我怎么在河西村那种地方待了十几年，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走，当初就应该……。”
　　H心里难以平静，他用尽力气跑着，虽然冰冷的空气刺痛着他的口鼻，但H觉得血液都沸腾了，仿佛皮肤上有很多麦芒扎着自己；刚才H收到了些惊吓，身上已经没了什么力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那几滴泪水，同时包含着自卑，悔恨，憧憬和希望。
　　那个瞬间，H在多年以后的梦里，也时常浮现。
　　傍晚，林子里的鸟又开始鸣叫，雪地上除了刚才打斗之后的狼藉场面，就只剩两串脚印，往南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