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双面图腾

　　纹理渐渐浮现而出，在地面上不断扭曲着，慢慢从脚跟升向头顶，而后越来越耀眼，映照在易老上方的天花板上，一道又一道诡秘复杂的纹理交汇成一体，最后构建出一轮极为庞大的光阵，笼罩了几人缓缓流转着；缕缕金丝从下方升腾至光阵中，寻源望去，正是易老手中那支毛笔一般的轮廓淡影。
　　金色光阵不断流转，越来越快愈演愈烈，最后不见了阵形，而从中射出五道金光，分别投向五人头顶上方，从天灵盖点了进去。
　　“嗡~”
　　田鸪脑海深处只感觉一颤，两眼有些昏暗，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其他几人也是这般，神情不解，众人面面相觑，此刻又感觉到大脑内似又多了些什么。
　　“别担心，这是我院第一代院长流传下来的‘天源笔’其中蕴含极为精纯的真源，通过符纹法阵的转变，再将之打进天灵盖，与精神力相融；而后通过修炼者自身的领悟，从中提取一丝真源，加速凝聚体内旋涡，最后化为神识，与天地和一，正式踏入武者一途。”
　　易老说完，手腕一翻，掌中凭空多了几个晶莹剔透的凝脂玉盒，只有大约拇指般大小。袖袍一挥，几个盒子分别飞向几人，伸手接触瞬间，一股精纯冰冷的气息透入掌心，让几人打了个寒颤。
　　出了阁楼，易老继续带领几人走着，来到了一斜坡处。其下土地犹如山间良田般，一片连着一片，在那有些眼花缭乱的巨大石块中，一抹又一抹黑色映入眼帘，竟是洞府入口。
　　“这里便是外门的核心地带，每处洞府皆连通了地脉，也就是紫云山常年气温不变的缘由，地表之下藏匿着一种得天独厚的地脉，其中蕴含一丝天地之气，修炼者将之吸收后，灵气更加浓郁，更是可助武者加速修炼，这便是我俞云百年不倒的重要因素~”易老再次开口说道。
　　而后又分别给几人一枚黑色石片，交代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众人随即各自分离。
　　那一块块巨大的黑色石块就在这山坡之上矗立着，正面向阳，背面朝阴；所有的黑色巨石排列成一团，呈一种让人在上方观望后，脑海中极为不解的复杂纹理，最终汇聚成一面深奥的图案。
　　“开！”
　　田鸪手中拿着一枚石片，其上与洞口上方处有一道相同的纹理图案，一道光芒闪过，与那漆黑如墨的洞口上方图案对碰到一起，洞口那面微妙的屏障被打开了，深邃暗色随即消失。
　　田鸪仰着脑袋走了进去，入口处一道椭圆形的狭长入口，像是被什么外物切割开一般，壁面光滑如镜，并非自然风雨冲刷而成。里面室温极为温和，现如今已是深秋时节，除了正午的太阳略微让人感到神情慵懒一阵，此外不时刮过的秋风都会让人肌肤紧绷。石块内别有洞天，像是本来就存在的模样，里面的空间极为宽阔，每一个倒角与切面都不像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地步，近乎与石块外面的形状达成一致，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只是浓缩了一点化为内部空间，让田鸪不由得一阵感慨这自然的鬼斧神工。
　　洞府内除了空间之外就只剩一张石床，坐上瞬间一股温和的触感透入肌肤，让行走了许久的田鸪从外到内感到一阵舒适。
　　“这里就是外门的洞府之地吗~”
　　田鸪闭目打坐静下心来，周围顿时安静，偌大的空间内，唯有田鸪一人坐在石床上，一丝丝极淡的气息游走于周身，盘旋在田鸪头顶处，而后又忽的不见了踪影。
　　“外门洞府，名不虚传。”
　　就在田鸪闭目打坐一刻之后，睁开了眼睛自喃到。打通八脉突破到淬体八重境界的修武者，精神力也随即愈加强大，虽然依旧玄妙，但依靠这股感觉，田鸪从这充满了温流的洞府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正如易老所说的，能够让武者加速修炼的精纯之气。那股气息让田鸪精神感受到的一瞬间，脑海深处就一阵清醒，顿时精神之力更甚，想要再次吸收到脑海中，但那丝气息却怎么也寻觅不见，田鸪这才睁眼而道。
　　“噗~”
　　玉盒被打开了，拇指大小的盒子内散出一团白气，其内静静卧躺着一片金色的叶子：通体金黄色，叶脉一缕一缕呈翠色细丝，颜色极为鲜艳，犹如刚刚采摘而下的样子。
　　“金叶翡翠”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药材，算不上珍贵，但却极为昂贵，这小小的一片就价值三枚金币；药龄至少五年以上方才能有如此品色，且一株只有两到三片叶子，其价值因此攀升；将其捻磨捣碎后能制成一种极为神奇的药液，药效温和且持续很久，大多用来应对阳刚之气充沛的症状，又带有镇痛止痒的效果，几乎是所有行走江湖老医药师的随身必备之物；而如果药龄达到十年以上的话，便又具备了一项特殊的好处，那就是能够吸收天地之气，最终凝聚成一团能量体，也让一些需要特殊之气炼丹的炼药师也对此赞叹不已。
　　打开玉盒的瞬间，一丝丝肉眼不易察觉的气流慢慢朝其汇去，在其吸收能量的时候，田鸪再次闭目打坐，而这一次，体内气血也开始运转起来，试图加速打通那层屏障；田鸪打通八脉达到淬体八重境界的时间也不过半月前，从那之后他感觉到体内似乎总有一道极为淡薄的存在，吸收着自己凝聚出的真源旋涡，久久不能突破，但又找不出缘由。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叶翡翠之上渐渐凝有一点金色光芒，田鸪也沉下心来尝试突破，体内气血开始回旋，周身之上升腾出一缕又一缕白气，洞府内的温度逐渐开始下降，而那团金色光芒却愈来愈大，越来越灼热刺眼……
　　“呼~看来还是无法打破那抹怪异之力。”
　　一月时间，田鸪体内凝聚的真源旋涡毫无半分进展，每次都感觉到丹田处冒出一丝怪异的吸力，吞噬掉了辛苦一日凝聚的气息，甚是不解。田鸪睁开眼来，全身气息依旧如先前那般没有丝毫提升，低叹一句，看向那片金叶。
　　“咦~这~”
　　捧起那片叶子，其上已布满了金色光芒，极为庞大且精纯的能量波动传出。田鸪惊叹一声，而后又摇摇头，甚是不解的模样，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唉~真是不解，看来这地脉之气吸收掉了也无用处吧。
　　”一抬手，嘴巴一张，那抹光芒吸入体内，嗖的一下便沉到了丹田处。
　　“这~这股感觉？”
　　就在吞下光芒几息后，田鸪能感受到一股极为精纯的能量席卷全身，一颤一颤的在丹田处炸裂开来；炙热、挤压、磅礴的冲击着体内经脉，随后一股股凝聚的能量体逐渐显露而出，让正在审视丹田，窥探经脉的精神力一颤。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丹田深处那块黑色的厚实卷轴，此刻微泛彩光，一团又一团黑色旋涡从中浮现，正是田鸪久久未曾见到的真源旋涡；那深邃的黑仿佛要将田鸪那丝精神力给吞噬进去，一团、两团、三团、……足足十几轮旋涡浮显而出，填满了丹田中的气府；田鸪彻底震惊了，久久不能回神，此刻，洞府内再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只有一道身影盘坐，其神情呆滞……
　　每一轮黑色旋涡中心处都附带着一丝七彩光芒，只见那一轮轮真源漩涡各自开始溃散，一道又一道精纯的气息回荡在气府中，而那运转周身的气血内力将之逐渐吸收，化为滋补之物融于血骨之中，而田鸪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也渐渐随之攀升……
　　“轰！”
　　当所有真源旋涡全部消散被吸收之后的一瞬间，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浪以田鸪为中心爆发开来，其周身萦绕的不再是白气，而是一种极致的黑，如同能吸收掉所有光线一般的存在。
　　“嗡！”
　　田鸪脑海一颤，意识像是得到了升华，由那深处一丝异样的存在开始了疯狂的传递，如同编织精密的蛛网，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而后所有的意念像是全部被冲刷了一遍，精神力自动凝聚到中心点，从中诞生了一道涟漪，就像石子落入水中那般，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荡漾，瞬间覆盖掉所有神经，几息后方才逐渐平缓下来，田鸪而后从虚无中醒来恢复了脑海的意识。
　　眼中的世界与往常相比有些不同了，这是田鸪睁开眼之后的第一反应。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可以被放慢下来，时间在此刻犹如水珠滴落般：滴答、滴答，每一秒都变得极为清晰；风声、爬虫声、砂砾滚落的动静皆可闻，五官像是得到升华变得极为灵敏。洞府内，从地面极为微小的缝隙中，不时冒出一丝丝金色的雾气，雾似轻纱缭绕不绝。
　　“这就是神识吗？以我现在刚刚蜕变的境界，便可窥探这方圆十丈的范围，甚是玄妙。”田鸪自喃道。
　　开八脉：是谓淬体、凝真源：是谓聚识；作为刚刚凝聚出神识的他，到现在方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武一途，达到了一星武士的境界。
　　“一星武士吗？那么~“
　　田鸪再次闭目，神识一瞬间转于体内，在那丹田气府当中，悬浮着一面厚实且深邃的黑色物体——图腾的载体；两面皆有淡淡的图纹铭刻，被一抹光芒掩盖着，看不真切；田鸪神识探入其中，瞬间一股如潮水般袭来的感觉填满了脑海。
　　“混沌剑诀“——无形无影剑出一念，开天之势可辟万物。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映在脑海中，田鸪神识继续深探，随即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线条喷涌而出，好似走遍了全身，震得田鸪身躯一颤；就在将要退出意念的一刻，又是一段大字忽闪而出。
　　“不灭龙诀”——万兽之法，初世神龙。
　　刹那间，一股磅礴且狂暴的力量瞬袭上来，田鸪只感觉全身骨骼寸寸灼热，肌肉与气血全都被放大一般，附带着一抹金光笼罩了身躯；下一刻，一阵龙吟之声呼啸而出，连洞府都为之一颤。
　　一对耀眼的金色龙角浮现着，原先还算消瘦的身体此刻被放大了几倍，一层金光隐约闪耀遮掩着全身；四肢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而是布满了菱形的金色鳞片，手掌像只异兽巨爪，准确来说应该是龙爪；两腿也是如此，身后一条悠长尾巴缓缓摆动，扫过空气发出轰轰声。
　　田鸪睁开了双眼，眸中没有瞳孔，只有两抹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金光。一道乌黑的气流划过，随即浮现于那巨大手掌上方：一柄剑，长三尺三寸、底宽两尺逐渐收缩，顶尖约一指；没有实体，通体呈半透明犹如影子一般，剑身却散发着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似乎能洞穿一切。
　　“砰！”
　　一阵低鸣声，田鸪恢复了正常，剑影与龙形皆消失不见；收回了图纹，再次闭目开始探析功法奥妙。洞府之中渐渐响起风啸声，一道又一道气流汇聚成漩涡被中心点吸收掉。
　　“混沌剑诀”：凝杀伐之气，聚利刃之体，以念为令，出剑必伤。遵照着剑诀密密麻麻的纹字运转灵气，其身躯所散发的气息似乎变得越来越浓缩一般，田鸪能感觉到随着运转功法而凝入体内的灵气，开始变得极为凌厉起来，带着冰冷锋利的气息透进图腾之中。与此同时，黑色图腾缓缓旋转，另一功法竟是自动运转起来。
　　“不灭龙诀”：独存天地，俯览众生，龙息之间，万兽颤抖。一道又一道金色文字充斥了脑海，让刚刚才凝聚出神识的田鸪也不免有些吃力，而随着那一丝丝的天地之气融入身躯之后，精神似乎得到洗髓一般也不再那般吃力，甚至于隐约间能感觉得到神识正在一步步的攀升。
　　如果说两道图纹让田鸪为之一惊的话，那么这能同时运转的功法就可以说是彻底震撼了自己。两种可以同时运转修炼的功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相同的时间下，修炼的进度比同等级的人快了一倍；而每一种功法都是存储力量的源体，这就意味着在今后与人相斗中，田鸪所能使用的力量是别人的两倍，此后不要说难寻对手，就连一对二的情况下对面也很难讨到好处。
　　“七彩晶石~到底是什么来头~”
　　田鸪到此才算彻底醒悟过来，几年前的那场奇遇到底给他带来了多么得天独厚的机缘。无论是处于开脉境界时的开脉速度，还是修炼武技所需要的时间，都比泛泛之辈快了不知多少；而现在，更是以势不可挡之势将那些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田鸪并不因此生出一丝娇傲，相反，内心深处像是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犹如肩负了重大的使命一般，让他更加的坚定了修炼一途的道就是自己的宿命。
　　“家族的诅咒吗～祖父…您老未曾解开的谜团，就交付于我吧～”
　　一夜转眼便已过去，修炼了一宿的田鸪伸着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而若是真正的高手看到此情形的话，便能从那吐息间查探到一丝极淡的轰鸣声，竟让神识都有些忌惮的存在；或许待得够久了，田鸪起身准备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活动活动有些陌生的筋骨。
　　出了洞府，满眼依旧尽是大大小小的黑色巨石静卧于地，没什么其它的了。转身向上走，爬过有些陡峭的碎石斜坡，眼前是一片平地，几棵高大的苍柏树立在那里；下方有几道身影围成一个大圈，当中两人正在对峙，其中一位背影有些眼熟，也吸引了田鸪走过去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