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外门

　　田鸪望着疾驰而来的柳风，脚步轻点，擦身间躲过了那凌厉的一脚。
　　柳风见自己招式落空，眼眸微眯，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许久不见，实力似有进步，不过还远远比不上我。”
　　“是吗？那就继续吧。”
　　田鸪的语气依然如先前那般平淡，就那么站在那里，身上没有散发一丝气息，竟是未曾发力。
　　“嘭嘭！”
　　两道声响一瞬间传播开来，柳风双脚迸射而出，带着浑厚的一拳擦着空气发出尖锐的震响打了过来。
　　田鸪这次并未闪躲，一声低喝，拳头凝聚了一股能量，与那袭来的拳影对碰在一起。
　　“砰！“
　　又是一道响声发出，两人身影皆倒退几步。只是那柳风步伐明显更加凌乱，不像田鸪身躯那般稳重，没有晃度。又是几招使出，田鸪依然临危不乱，隐约占据着上风。
　　“咦~那柳风今的怎么如此赢弱？出手间竟然丝毫不曾撼动对面那人。”
　　“什么嘛，并非柳风出手无力，而是对面那小子有些门道，看样子还未使出全力，却已经让柳风在其手上讨不到好处，看来是有点底蕴的。”
　　人群中几道议论声窃窃私语道，其中有一位目光尖锐的白袍者，看着田鸪的身影嘴角有些微挑。
　　“距离上次与你交手差不多一月时间了，可你的实力好像却没有半分提升呀。”田鸪望着对面胸膛一阵起伏，呼吸间已经有些不协调的柳风，微声道。
　　那柳风几手狠招使出却并未讨到半分好处，余光感受着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内心那股自负之气又忽的涌了上来，让其气息都开始不稳起来。喉咙处一阵低吼声，全身气息达到了顶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杀招。“小子！我会让你的傲慢无礼而付出代价的！”柳风发红了眼，凝视着田鸪，周围的气流全部汇聚于脚下，一丝冰冷的气流锁定了田鸪。
　　“幽冥寒刺！”
　　柳风大喝一声，双脚离开地面的刹那间，带着一股寒意而出，向田鸪攻去。
　　“天呐！那不是柳风的杀招吗？居然对那小子使了出来。”
　　“我靠！幽冥寒刺，据说是外门那位使教偷偷传给柳风的，威力已达凡阶高级，且只需淬体二重的实力便可修炼。当时柳风刚刚打通督脉，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武技时，便被那使教塞了这部武技卷轴。一直修炼到如今已有半年，可谓是得心应手，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纵然柳风在这俞云算是有点背景，仗着这点喜欢欺负一些新来的试炼弟子，稍微有点实力的也犯不着与他起冲突，能避则避。其中一部分是关系的原因，还有一部分便是这幽冥寒刺威力确实不俗，柳风真要全力出手的话，寻常淬体四重境界的人，怕也不好硬接下来。”
　　“谁知道呢？对面那小子我见过一面，也就是上个月新来的弟子，看样子似乎的确与那柳风起了什么冲突一般，却也有些实力，竟逼得其使出底牌。不过~也就到此为止罢了，一月时间能打通一脉已经算得上潜力非凡了，更何况我当时亲眼见其缎纹测试时，连一道横纹都未曾浮现，看来先前的交手，不过是故作姿态，负隅顽抗罢了。”柳风蓄力的时候，场下一些围观弟子忽的响起了几道尖叫声。其中不乏几位资历尚老的人，分析着局势，连连摇头，看着对面的田鸪，眼中多了一道可怜的神情。
　　“崩雷掌！”
　　那带着寒意的双脚急速攻来，田鸪身躯一震，一股澎湃之力爆发了出来，随即聚力于掌，隐约带着轰鸣之声的一掌与那攻势对碰到了一起。
　　“轰！”
　　下一刻，两股对碰的能量炸裂开来，一道人影从那风波中倒飞了出来，跌落下了石台砸向了旁边的人群中。
　　“怎~么~可~能~”
　　倒在地面那人亦然是柳风，双眼发红，脸色却苍白无力，身躯瘫在地上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嘴角微张喃喃自语到，随后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田鸪战柳风—胜！”
　　高台阁楼处，那位黑袍的中年人，面色平淡的宣告道，声音回荡于场内许久不散。
　　场下，刚才还异口同声的表明田鸪根本没有胜算的那几人，看到这等情景，皆张大了嘴，像个石像一般凝固在那里。在场之人都盯着昏了过去的柳风，皆说不出话来，此时偌大的场内鸦雀无声。
　　一阵滴答滴答的脚步声打破了局面，田鸪从石台上缓缓走了下来，看着台下昏过去的柳风，内心有些复杂的交织，不知是种什么心情。
　　“小鸪！好样的。”
　　曾虚跑了过来，拍了拍田鸪的肩膀。另一只手五指并拢似攥着什么东西。
　　“嗯~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田鸪说了一句，而后在众人的愕然目光之下两人离开了武堂。
　　一夜之间，田鸪这个名字便在试炼部忽的传开了，其中不乏一些添油加醋的杜撰，说其何等厉害，只出了一招，便将全力攻击的柳风给打昏了过去。还有一些，说那田鸪只是个连一道横纹都不曾显露的废物罢了，不知用了何等手段走了后门方才进了俞云，而击败柳风肯定是用了某种卑鄙的阴招方才取胜而已。
　　田鸪并没有将那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接下来的时日照常进行。早上出门在试炼部转一转，有时会去林后的武技阁翻阅卷轴，下午依旧进入开脉塔一直修炼到很晚。每月都会去比武堂挑战比自己实力稍高的对手，且慢慢的喜欢上了战斗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实力也开始渐渐强大了起来……
　　……
　　春去秋来，转眼已过去一年时光。
　　今日试炼部的广场处颇为热闹，一位位胸前刻有云纹的弟子站在石台上，排成一队。约莫二百余人，身形矗立，皆沉默不语的望着面前高台处一位老者。
　　“咳咳，各位试炼部的弟子们，今日前来，是为按照学院里一年一度的规矩，挑选达到淬体八重境界的弟子，送上紫云山，入选外门弟子。在场之人，符合条件者便可自行走出，随我一同前往。”
　　那老者一头白发，但却看不透年龄，其面容恰似中年，一对眸子瞳孔处极黑，像是历经了沧桑一般，与那童颜鹤发之气极为不协调，甚是怪异。
　　场下弟子听完那悠长深沉的话语后，大多都左顾右盼的，两百余名弟子中逐渐有四人走了出来。
　　一位是身形瘦弱，脸颊似刀的男子，全身没有多余的赘肉，眼眸中精光大盛，如一把镰刀般锋利的目光，脚步异常轻盈，且有一股看不透步伐节奏的感觉，正是柳冥。
　　“柳冥是吗？我听说过你的名号，入院不到两年就已经打通了八脉，不错不错。”台上那位老者看见这道身影，眼前一亮，意味深长的说道。
　　“易老说笑了，小子也不过是依靠持久不懈的修炼才达到这个地步，以后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有机会的话还望易老指点一二。”柳冥望着台上老者，将那寻常尖锐高调的嗓音压低了许多细语道。
　　放眼望去，柳冥身后又有两道人影一齐走了出来，皆穿着普通，一袭简洁的粗布麻衣，身躯较为肥硕，脑袋圆圆的，耸着个肩膀迈步而出。
　　“黄氏兄弟？他俩也达到那个境界了吗？”
　　“那可不是吗，人家可是同卵同生的孪生兄弟，据说这种情况，两个人在一起修炼的话，其效果会事半功倍，颇为奇妙。”
　　“他们进入学院也不过短短两年呀，居然就一齐达到了淬体八重的境界，着实有些底蕴呀。”场下一阵低语声在人堆中传递着信息。
　　易老看着黄氏兄弟，没有说些什么，但脸上洋溢的微笑表达着满意的神情。
　　紧接着，一位青袍男子缓步走出，步伐稳重身躯不晃，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全身却散发着一股刚正凌厉的气势，犹如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着危险。
　　“那人是谁呀~好帅呀~”
　　“这股气势不像是特意外露的，看来这人的心境极为不凡，气场更是恐怖如斯。”又是一阵呢喃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那位老者依旧未曾发言，只是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喃喃道：“林炎，林家吗……”
　　广场上四道身影立在那里，易老见没了后续，却不忙着解散众人，所有人都不再言语，静静的站着。
　　“天呐，咱们一大早就被叫到这里，都有一两个时辰了，脚都要给我站麻了，赶紧结束好去吃饭去呀。哎，小鸪，你举手干嘛呀？赶紧把手放……”
　　人群中心处，一阵低语声从一位灰袍少年口中传出；在其旁边，高高的举着一只手掌，只见那位举手者慢慢借开人潮走了出去。
　　依旧是一身简洁的灰色布衣，发长两寸，浓厚的剑眉下有着一对极为清晰透亮的眼睛，鼻骨挺拔，下颚没有多余的皮肉，五官极为协调，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出尘的气质，正是十一岁的田鸪。
　　俞云外门坐落于紫云山，峰高百丈有余，冬暖夏凉，常年如此。此时正值午后，悉悉碎碎的脚步声在山腰间回荡。一阶阶石梯自那山脚下方为始，蜿蜒曲折，百转千回一直向上延伸，在一片片郁葱的草木间藏着，连接到了顶端。向下了看，已可俯览四周大地，试炼部此时在眼里只有那么一小片。
　　一行六人脚步轻踩着那一阶阶的石梯，不快不慢的走了半个时辰，登上山顶，一片开阔且平坦的土地豁然开朗。让人感觉到一阵诧异，这模样宛如一把巨大无比的利刃将山尖削去，留下这般如此。在那较为平坦的地面上，是一座雄伟壮丽的城堡，像是替代了消失的山顶一般，高耸入云，其外形与规模极为庞大，让第一次到这里的那几人看得暗自一惊。
　　众人在易老的带领下走进了那固若金汤的城墙，城门与城台上分别站着几位全副武装的铁甲护卫，擦过身时田鸪感受着那护卫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暗自感叹道：“这些人的实力相较于禹都修武阁的那位，强了不知多少。”
　　“逸宣阁”类似于试炼部的轩阁，一般人员不得入内，是处理学院内部事物或接待来宾的场所，唯有院内长老方可进出自如。推开那道沉重的铁门，里面本是漆黑如墨，因门开而起的细风灌入其内而响起了一丝细微之声，随即四壁处泛起火星，一盏盏长明灯照亮了一切，周围瞬间一片光明。
　　偌大的阁楼从外看共有两层，进了大门里面却只有一层空间，中间有一黑色石柱，其上盘旋着向上的黑色纹理。众人走到柱子下方时，易老停下脚步，臂袖一抖爆发了一股磅礴的气息，手掌对向那布满了纹路的石柱，几人后退一步。几息后，纹路金光大盛，一道极为刺眼的光芒凭空出现，在场之人除了易老，其余几人皆看不清光芒深处。
　　“你们在此等候。”
　　易老眸中闪着精光，撇下一句后独自走进了那道光芒中，随即消失不见。
　　“铮！”
　　只听得一声轰响传出，一道身影落下，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抹光芒，形状看不真切，恰似毛笔一般。光芒消失不见，只有密布在石柱之上的密纹微泛白光，那人正是易老，看着面前几人，缓缓而道：
　　“修武者一旦打通体内奇经八脉，身体各个方面便是如脱胎换骨般，所有的气门脉络都可畅通无阻，意识与肉身真正连接为一体，出手只在一念之间；以丹田图腾之内力，凝聚出一团真源漩涡，最后将之彻底融入体内，方可开辟神识与天地相通，显现图纹，窥探功法，真正施展图腾的力量；八脉尽开后要达到这个地步需花费不短的时日，常人需一月左右，而真正的天才只需半日，若是慢者的话，一年凝聚的存在也是多如牛毛；而且真源漩涡一旦凝聚失败，修武者自身也会受到内伤，要想再将其凝聚，所花费的时间至少也需数月时间，其后达到武士境界的时间又可谓是一拖再拖，浪费了宝贵的修炼时光。”
　　几人洗耳恭听着，未曾注意到易老脚下有淡淡纹理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