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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在修仙文里开甜品铺子 /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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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灯已收,星光淡淡,照彻深蓝夜空之下的同一片天地。
  
  行游人远去,街上欢笑声渐稀,幽魂却眷眷不舍,不知今夕何夕,见得着人间一面算一面。
  
  夜已深,已经没了新客人,孟记的甜品摊子上,最后几个客人慢悠悠地吃罢,准备起身走了,却见旁边的桌案上已经做好满满几大盘芝麻蛋卷,拿竹纱罩子扣着。
  
  少女手中的活计依然没有停。
  
  食客们中有几个是甜水巷的街坊,大家相熟,也不着急回家,饶有兴致地看着。
  
  “小孟姑娘,又做什么好吃的呀?”
  
  孟夜来展颜道:“梅花小蛋糕。”
  
  梅花小蛋糕很讨巧,虽然原料和蛋卷差不多,但仅用不同手法制作,两者味道便完全不同。于她,能节省成本;于食客,又是新颖口味。
  
  食客心想,这么迟了,哪还有客人,莫不是给明天准备的?
  
  哎,要说这姑娘还真是勤勉。如此勤勉,若将这做吃食的花点心思在修仙一事上,也不至于回家开铺子哇。
  
  只见少女神情专注,扬手敲蛋,盆中加糖,再挤几滴亮黄柠檬的新鲜汁水。
  
  她的臂力不小,轻松便将盆中蛋液打发,每一步都赏心悦目。
  
  牛乳在半空中划出个极漂亮的乳白色弧线,与酥油和清水搅合,水乳交融后,随即轻轻筛入面粉。
  
  一切材料的用量似乎是她信手拈来,实则却又极为精准,样样不多不少,正正好,搅成一盆浓稠而又流动的面糊。
  
  食客赞道:“小孟姑娘做事,当真是干脆利落,行云流水。”
  
  孟夜来谦虚道:“哪里哪里。”
  
  她当然不会说,如此娴熟的动作,是因为她在家已经练习过了嘛。并且把各种用料的用量,悄咪咪地在容器里做了标记。
  
  出来混嘛,招子要亮。
  
  她这点花头,和隔壁“百花深处”当街拉面跳舞的白案师傅比起来,只是洒洒水啦。
  
  还是那口小泥炉子,梅花形状的饼铛架在小炉上,烧得极热,刷上薄薄一层油,一大勺面糊正好是一锅小蛋糕的量。左右晃晃均,确保每一朵梅花里都有面糊,合上盖子烘烤。
  
  孟夜来在心中默数时间。
  
  叮,时间到。翻面,再烤。
  
  梅花饼铛是她日前在长街闲逛的时候,无意发现的一家专做炊具的铁匠铺子。见不少妇人来定做自家的庖厨器具,她也画了图纸去找铁匠试试,一个蜂巢形状,一个小梅花形状,等了半个月,竟真叫那铁匠打出来了。
  
  第一炉小蛋糕出锅,甜香味旋即散开。
  
  虽说都是蛋奶香甜,但这味道和蛋卷的香味却有不同。后者是干干脆脆的酥香,加上芝麻的油香,绝不拖泥带水;而前者,热气腾腾中带点软乎乎的奶香,在空气中轻盈地打个卷儿,像墙角的五瓣梅,徐徐在鼻尖绽开。
  
  在旁的几个食客更不舍得走了,非要看看这小蛋糕是个什么样子。
  
  饼铛揭开,连孟夜来自己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是她练手以来,做的最漂亮的一次。
  
  小蛋糕连成一片,五角梅花的形状,金黄色,软乎乎,胖鼓鼓,中间带点焦褐色,正是盛开的模样。
  
  旁边的食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直奔主题,“小孟姑娘,这小蛋糕怎么卖?”
  
  食客问完,不禁反思,自己刚才明明吃饱了,怎么又饿了……
  
  想了想,算了,吃甜点,那是饱不饱的事儿吗?好吃就行了!
  
  夜已深,旁边没什么人,孟夜来笑一笑,用筷子揭起一角,分作几份,撩个卷儿包上油纸,递给几个熟人,道:“今天请诸位尝尝,不要你们的钱,吃着好的话,记得帮我宣传一下!”
  
  食客自然高兴,接过油纸包,忙不迭地应下来。油纸包其实不隔热,小蛋糕烫手,但是没法子,谁让它那么香呢。
  
  几个食客嘶嘶地吹着热气。
  
  孟夜来正想说小蛋糕要一块一块撕着吃才好,却见眼前的几个老饕看小蛋糕的花型精致,舍不得大口牛嚼,已经无师自通地一小朵一小朵掰着吃了。
  
  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赞道:“软乎,绵甜,好香!”
  
  “又嫩又香倒也罢了,最中心竟还带一点溏心,妙也妙也。”
  
  “我觉着比蛋卷还好吃!”
  
  “我都不舍得吃了,省一点带回去给我家宝儿尝尝……”
  
  食客散去,孟夜来翻动饼铛的动作却没有停。
  
  越做越熟练,火候也把握得正好。孟夜来自己最喜欢半熟溏心的,一边烘烤,间或往嘴里塞一个,微甜的口味,软软糯糯,咬下去还会爆浆。
  
  终于做好几大摞小蛋糕,算算量,差不多了。
  
  孟夜来定了定神,第一次主动和这么多幽魂打交道,有点紧张。
  
  孟夜来举起一枚开过光的招魂铃,摇了摇,铃声清脆。她以小白教的传音入密,混在满大街的幽魂里面喊了一声:
  
  “快来啊,这边有人放焰口!有奶茶、青团,还有梅花小蛋糕!快来吃夜宵啊!”
  
  喊完,收声,旋身揭开竹纱罩子,露出下面满当当香喷喷的吃食。
  
  纱罩一揭开,甜香味弥散。原本准备散去各自回墓或回厉坛的幽魂们,忽然像是定格了一般。
  
  高跷旁边的老鬼停止无趣的推搡,面面相觑。
  
  花魁百无聊赖,摇了一晚上团扇的手登时停了。
  
  吊死鬼抱着纸鸢伸着脑袋往这边看。
  
  骷髅鬼舞步不稳,一个趔趄。
  
  推秋千的小鬼闻言不敢置信,手下顿时有了劲。
  
  秋千上的白僵差点一个猛子飞出去。
  
  ……
  
  此时无声胜有声,众幽魂对望的脸上都写满了各种不同震惊情绪。
  
  真的有人在施放焰口!
  
  放焰口的人没摆上灵牌,她是不是忘记许愿了!
  
  不仅没放灵牌没许愿,都没有开坛送香,难道不是做单纯的好事不留名吗?
  
  这样的话你确定可以吃吗?
  
  一个少女的声音混在嘈杂的幽魂议论声中,幽幽道:可以吃,我刚才已经去吃了!
  
  ……诶谁在说话?算了,不管了,既然已经有鬼能去吃,那便是真有人在放焰口,我也去了!
  
  我早就想说了,真真是香煞我也。要不是阴司不许我们窃饭气,我刚才就忍不住了——我也去了!
  
  今天没来城隍庙街的死鬼岂不是要捶胸顿足哈哈哈哈哈哈。
  
  满街的魂灯犹如萤火,先是结成几股细细涓流,随即朝街角热热闹闹地涌来,像天上的银河打翻了倒映在半空中。
  
  远处。
  
  淡色的月色下,谁也不会注意到,屋瓦上斜躺着个昳丽的黑衣青年。
  
  他懒洋洋地曲着长腿,枕着右手,微微蜷曲的乌发垂在额间,浅碧色的眼睛望向街角,不觉微微勾起了唇角。
  
  城隍庙长街的角落,寻常人肉眼不见之处,流萤飞舞,层层叠叠的幽魂,环绕在少女身边,照亮她的脸。
  
  她一面假装看不见这些吸食香气的魂火,一面又假装不经意地把几类祭品分散摊开,好让香味飘得更远。
  
  常人见鬼,避之唯恐不及。
  
  纵是如今还有人供奉鬼神,也是带着三分畏惧三分憎恶四分讨好,像她这样没有忌讳,亦无所求,还自掏腰包,非常奇葩。
  
  青裙少女在灯下忙忙碌碌,浅水葱色的裙角飞旋,旋出一片晕影,像晚春时分的暮色,又像一棵昂扬鲜嫩的小白菜。
  
  夜已深,连长街边的民居里都熄了灯。
  
  彻长黑夜,月色很淡,青柳棚子下,一灯如豆。
  
  直到这条街上所有的幽魂都饱足地道谢离去,竹纱罩子底下还剩了最后一小包梅花蛋糕,孟夜来才伸了个懒腰,坐下休息。
  
  这时来了最后一位客人。
  
  孟夜来正收拾着被幽魂享用完毕的小蛋糕,没抬头,道:“客人,打烊了。”
  
  来人的脚步不紧不慢,不轻不重,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叫他变得焦急起来,又仿佛是踩着某种雅乐的节拍,若这步伐是由女子踩出,几乎可以说是款款。
  
  孟夜来不由抬头去看,却没想到是熟人,“诶,朋友,怎么是你?”
  
  这人踏破如水的月色而来,在桌前驻足,一身黑衣,窄袖长靴,乌发微卷覆额,可不正是前几日见到又救过她的那位朋友。
  
  他在桌旁坐下,十分自来熟,“孟姑娘,好巧。”
  
  虽然他救过自己,但是……孟夜来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哪里巧?这么迟了,哪个正经人在街上游荡?
  
  忽而又想到,不对啊,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怎么自己姓孟的。
  
  孟夜来把油灯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这人唇角微弯,“听方才离去的幽魂在议论。”
  
  差点忘了,他也是能看见幽魂的,而且能进阴司结界。孟夜来合理猜测,“你也是走阴人?”
  
  油灯光源实在有限,这青年坐在桌畔,侧首看她。半明半暗中,勾勒一条由眉骨到鼻尖到下巴的起伏线条,碧眼微垂,下颌线凌厉,却衬得他的侧脸姣好如画。
  
  孟夜来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看。
  
  旋即转念,为什么不可以,他不也在看自己吗?
  
  他悠悠道:“偶尔才去。”
  
  他这么说,这便算是承认他乃是她的半个同僚吧。
  
  说罢,这黑衣的年轻人又看了看远处依依不舍的萤火似的魂灯,莞尔道:“倒是看不出来孟姑娘这么热心鬼界之事。””
  
  夜深人静,有风有月,他说话的声音本就磁沉,此刻两人坐得又近,这氛围属实有些不寻常。
  
  孟夜来心知他说的是她自掏腰包给幽魂加餐分夜宵的事情,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本想着做好事不留名一次,谁知还被同僚撞见。
  
  他来得这么巧,莫不是一直在偷偷观察,现在难道是要来警告她不要加班搞走阴人内卷那一套的?
  
  孟夜来哈哈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对了,朋友,上次说要给你送吃的作为答谢,这个是我自己的夜宵,不介意的话,你拿去吃吧。”
  
  油纸包里的小蛋糕还是温热的,她本来准备自己拿回家一边看话本一边揪着吃的,现在全给了他,希望他吃人嘴短,不要觉得她在搞内卷。
  
  孟夜来把变得干干脆脆的小蛋糕收进竹篮,提着灯笼回家。这黑衣青年便拎着油纸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半步之后的身侧。
  
  他闲问:“这吃食已经香气全无,干硬难嚼,孟姑娘将它们收起来做什么?”
  
  孟夜来道:“当然有用啦,不能浪费。”烤干做成蛋糕糠啊。炸鸡翅炸鲜奶都好,拍粉,裹蛋液,再裹蛋糕糠,油锅一滚,馋哭隔壁家小孩。
  
  有什么用,她没有说。
  
  他侧目看她,她脸上不自觉带了一点忙累过后感到充实的笑意,当真是十分可爱。
  
  孟夜来忽的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姓名,以后若是要打交道,总不能喂来喂去吧。她问道:“这位朋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身侧的人好像已经等她这么问很久了,他神色不动,微笑道:“在下谢琅。多谢的谢,琳琅的琅。”
  
  两人经过长街,快到甜水巷的时候,孟夜来停下脚步,晃了晃灯笼道:“谢公子,谢谢你啦,我快到家了,你也快回家吧。”
  
  谁知,谢琅露出一点讶然的神情,好像在说“为什么谢我”。
  
  他已在一间富贵豪宅门前停步,豪宅门楣上挂着匾额,上书“谢府”二字。
  
  他一驻足,豪宅大门立刻打开,两列仆厮美鬟迎了出来,宅中灯火通明,海鲛灯不要钱似的烧着,亮如白昼。
  
  这种作派,一看就知道,要么是仙门中人,要么是凡世里非常有钱的人家。
  
  悠然走进朱红色大门前,谢琅回顾笑道:“孟姑娘,多谢一路借光。”
  想了想,又举了举手中的油纸包,微笑道:“也多谢你的小蛋糕。”
  
  孟夜来道了声“不谢”,转身,心中啧啧道,这一届有钱人不行,竟然蹭她这个穷人的灯笼借光回家。好抠门。
  
  她走回自家铺子,经过旁边宅院紧闭的后门,突然福至心灵。
  
  咦,谢府,不就是自家铺子旁边那处鲜见有人进出的深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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