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凤阁

　　白痕在乐会之后，继续到处闲逛，然后就看见了一栋高高矗立的建筑。那是一栋六层高的建筑，碧瓦朱檐，屋檐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屋檐下挂着漂亮的饰品。看到这栋美丽的建筑，还有正门之上天凤阁那三个大字，白痕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白痕看着这栋精美的建筑，心里感叹道：不愧为离洛城最大的销金窟。
　　白痕步入天凤阁，迎面走来一个男子，也就是所谓的龟公了。先是问了白痕是否有熟人，在白痕回答没有之后，那龟公又给白痕推荐了好几个女子，白痕一一谢绝了。
　　白痕在一楼找了张桌子坐下，并谢绝了姑娘的陪酒，一个人点了一桌子酒菜自斟自饮了起来。因为刚入夜不久，似乎还没到花魁出场的时间，现在台上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在弹着琴。
　　不得不说，作为离洛城的头号青楼，里面的女子相貌素质都是上上之选，那弹琴的女子琴艺达到了大师级，如果放在郡里，至少也是郡守府的常客，但在天凤阁看起来却是很普通不过。
　　白痕表面一边喝着酒，吃着小菜，一边听着曲儿。暗地里却悄悄的听着这些客人的话，看看是否有自己需要的消息。
　　但是听来听去都是些些不重要的消息，都是谁家老爷暗地里包了二奶被正妻发现了，然后妻管严的老爷被禁了几个月的欲，那叫一个惨。又或者是谁家的夫人和管家通奸，被老爷发现了，然后被活活打死了。
　　白痕摇了摇头，刚想把顺风耳的神通收了，却意外的听到了一则让他感到有兴趣的消息。那是坐在角落的三个剑客打扮的汉子，听他们说在离洛城北面的天水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风暴，那风暴奇就奇在持续了一个月了，但是那风暴既没移动，风力也没有降低的样子。很多的寻宝人认为那风暴中心可能是一处遗迹，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去，那风暴的杀伤力强的可怕，有些不怕死的人进入风暴之后直接被搅碎了。
　　那三个剑客说完后，还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看来见过那风暴的样子，接下来那三个剑客又聊了些别的。
　　白痕轻轻的转动着酒杯，露出思索的神色，良久之后才缓缓放下酒杯，又给自己倒满酒，然后收了顺风耳。
　　台上的姑娘下去之后又换了一个姑娘上来，这次上来的却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弹奏的却是琵琶。少女虽然年少，但是琵琶弹的却是极好。
　　听着台下的议论之声，才知道少女是一个清倌人，出生书香门第，只因家道中落，父亲重病还欠下很大一笔债，才迫不得已到天凤阁卖艺。台下好几位客人都在议论多少钱才能让少女下海，白痕听了暗暗摇了摇头。
　　对于少女的遭遇，白痕并不觉得怜惜，因为有天凤阁这块招牌好歹还能保证不被客人强迫，如果离了天凤阁，没有什么人保护的话，少女早就被人抓走去当了某些人的小妾，甚至被卖入小青楼强迫接客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因为离洛城的城主是一名女子，恐怕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世道，这些女子的下场会更惨。
　　白痕看到少女下去后又上来一名女子，想着天凤阁看来藏着好些个擅长乐器的女子，而且造诣还不低。
　　那女子上台弹奏的是古筝，而且看起来是一首填了词的曲子，那女子边弹边唱，声音却是婉转如黄鹂，看来却是生了一副好嗓子。填词的人似乎是为情所困，整首曲子却是透漏出一股哀伤的意境。
　　白痕细细品味曲子中的那些意境，然后连喝三杯酒，才停了下来。
　　那女子弹完之后，眼眶中似乎泛着泪光，然后道了一个万福，就下去了。
　　白痕不由得苦笑，看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
　　天风阁六楼，一个女子正在对着镜子化妆，铜镜中映照出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
　　天凤阁每一层楼都有不同的用处，一楼是大堂，是招待客人喝酒听曲的地方。二楼则是天凤阁下人居住的地方，三楼则是红倌人居住的地方，四楼是清倌人居住的地方，五楼则是头牌居住的地方，最高的六楼则是花魁居住的地方。
　　而在六楼梳妆打扮的女子，其身份不言而喻，她就是天凤阁的花魁水轻柔，号称是最美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门外进来一下人打扮的侍女，对着外屋的侍女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后离开了。
　　“小姐，有事禀报”。外屋侍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什么事？说吧”。水轻柔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刚刚乐会那边传来消息，有一男子知晓已经失传的乐谱七步离殇，现在这名男子就在天凤阁”。侍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消息属实吗”？水轻柔描在眼角的眉笔不由的停顿了下，随即说道。
　　“属实，我们的人已经把七步离殇的曲谱都给记下来了”。侍女说道。
　　“看来今天要提前出场了，去准备下，待会我就出场”。水轻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侍女吩咐道。
　　“好的，小姐”。侍女走出门口，唤来另一个侍女，对着她小声的嘱咐道，随即返回屋内。
　　屋内的水轻柔终于化好了妆，放下了手中的眉笔，拿出一副轻纱系在了脸上。
　　“把我的琴拿来，今天我倒要会一会这个人”。水轻柔对着侍女说道。
　　很快，侍女便拿出一把古朴的琴，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水轻柔离开房间，向着楼下走去，侍女紧随其后。
　　“今天，为了答谢大家的厚爱，轻柔小姐决定提前出来与大家会面。接下来，让我们欢迎轻柔小姐”。老鸨子站在台上喊道。台下的人群瞬间变得喧闹起来，显得有些骚动。
　　一个女子从楼上聘聘婷婷的走下，脚步轻盈，摇曳生姿，身型修长，体态万千。脸上挂着一层轻纱，将其面孔朦胧的遮住，只留下一双明媚的眼睛。
　　白痕停下手中的酒杯，抬起头来打量这女子，内心不住暗暗的感叹。虽未见全容，但从其眉眼来看定是一绝代佳人，当得起这眉目如画四个字。
　　女子来到一楼的舞台之上，先是道了一个万福，瞬间四周寂静无声。
　　“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轻柔的抬爱，轻柔自知无以为报，只能希望能给大家带去更多的快乐”。水轻柔站在台上说道。
　　“轻柔小姐严重了，你已经给我们大家带来很多的欢乐了”。一位客人说道。
　　“是啊，轻柔小姐，我们永远支持你”。另一位客人说道。
　　“能听轻柔小姐一曲，此生已经无憾”。又一位客人说道。
　　......
　　瞬间，整个天凤阁又喧闹起来。
　　水轻柔素手轻抬，场子又安静了下来，白痕看着这一幕，暗暗感叹这花魁的手段高明。不过，水轻柔不愧为花魁，这声若黄莺出谷，如果单论声音，已经不差白痕遇见过的其他几个花魁。
　　“好了，闲话不多说，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弹奏一曲高山流水，以答谢大家对我的抬爱”。水轻柔从侍女手中接过琴，放在桌子上说道。
　　琴声悠扬响起，缓缓流趟在场间，让人不禁迷醉。素手轻弹，那一首高山流水，那一个琴师俞伯牙，那一个樵夫钟子期仿佛从幻境中缓缓走来。这一首高山流水只为知音而弹，这一首高山流水只为你懂我，这一首高山流水只为你我而弹。台下的观众仿佛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梦境之中，幻想着自己变成了琴师俞伯牙，变成了樵夫钟子期。
　　一曲完毕，台下观众还在久久的回味之中，仿佛还在梦境之中还没醒来，半晌才回过神来。
　　“高山流水会知音，这一曲是轻柔为大家而弹，因为只有你们才懂轻柔，轻柔之所以努力，也是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水轻柔在台上向大家鞠了一个躬。
　　“大家都知道，轻柔在音律一道上小有成就，特别是琴、萧和琵琶这三种乐器上，但是最近有一件事很令我苦恼，就是轻柔的音律之道似乎达到了瓶颈，这几个月以来再无寸进。轻柔以前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改学其他的乐器，俗话说音律都有相通之处。但是这次似乎并没有用，于是轻柔找寻多位在音律上的大家，希望能得到指引。有一位大家知道我的情况之后，给我指引出一条路，那就是和鸣。那位大家说我在单独的弹奏上已经没有需要指导的了，但这恰恰限制了我的成长。因为复杂的曲子往往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而轻柔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弹奏的。一个是因为轻柔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研究音律，二是轻柔这些年来没有找到能在音律上能引起共鸣的人。而恰好，今天我意外的得到了一首失传已久的曲谱，琴筝和鸣曲七步离殇。所以，我希望有个人能与我一起弹奏这一首曲子”。水轻柔说完，眼睛看着台下的人，眼神不自觉的往白痕那边多看了两眼。
　　白痕似乎感受到了水轻柔的目光，放下酒杯，抬头看去，刚好和水轻柔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水轻柔似乎是不经意的，又把目光移开了，白痕也继续低着头喝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台下的观众似乎炸了，都在讨论着要不要上台和水轻柔共弹一曲，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难遇到。
　　“我要不要上台去和轻柔小姐共弹一曲呢？真是好纠结啊”。一位年轻的书生说道。
　　“你算了吧，你是古琴大师还是古筝大师？什么？都不是？那你凑什么热闹”？一位汉字挖苦道。
　　“我是古琴大师，我总可以了吧”。一位锦袍中年男子说道。
　　“古琴大师？算了吧，你古琴弹的再好能有轻柔小姐好？上去丢脸吗”？这锦袍男子瞬间被观众喷的找不到北。
　　台下乱哄哄的一片，但就是没有人敢上台。
　　“那个，我想试试，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个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循着声音看去，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子，背后还背着一件被布包起来的乐器。
　　“妹妹你会什么乐器”？水轻柔看着这个女孩说道。
　　“我会古筝，虽然弹的不怎么好...”。那女子却是白痕在天凤阁外面遇见的肖琳，只见她脸色通红的对着水轻柔说道。
　　“那妹妹上台来吧，我们弹一曲试试，这曲谱应该还是你刚刚得到的吧”。水轻柔对着肖琳轻声的说道。
　　肖琳就要走上台去，在她的身旁，钟平不知何时出现，握住了她的手。肖琳回过头，看到钟平，她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只听钟平对着她道：“努力，我等你”。
　　肖琳抽回自己的手，看着钟平，轻轻的点了点头。
　　水轻柔看着肖琳走上台之后，便叫人在桌旁又加了一张桌子，并排而立。肖琳也把古筝放在桌子上，仔细的看了一遍曲谱，一切准备就绪。
　　琴声率先响起，随后是筝声，两种声音相互缠绕，似乎有一种哀伤的气氛在蔓延。
　　白痕静静的听着，一边转动自己手中的酒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没过多久，曲就停了下来，是古筝声先停，随后古琴也停了下来。
　　观众似乎没回过神来，怎么这么快就停了。
　　“对..对..不起，后面的我不会弹”。肖琳似乎受到了什么打击，眼眶中含着泪说道。
　　台下观众瞬间就炸了，都在指责肖琳。
　　“你说你不会你上去干嘛，拿我们寻开心吗”？一名汉子不满道。
　　“是啊，是啊，刚刚晚一点我就决定要上台了，谁知道被你抢先了，你说你弹不好干什么上去呢？浪费我的机会”。另一位书生样子的人说道。
　　“滚下来，滚下来”。
　　.......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子冲上台上，一手拉着肖琳的手，另一只手抓起桌子上的古筝，就准备离去，这个男子却是钟平。
　　“等一下”。这个时候，却是水轻柔说话了，只见她抬手制止了台下观众的骚乱。
　　“你就这么准备带着她离去吗”？水轻柔看着钟平说道。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留下来让她受辱吗”？钟平对着水轻柔喊道，被他拉着手的肖琳还在不住的啜泣。
　　“诸位，其实大家因为都没有看过曲谱，所以不知道这曲子的难度有多高。这首七步离殇出自一对相爱的男女，他们在音律之道上的成就可以说是另辟蹊径，自成一家。这一首是他们最后一首曲子，也是他们的巅峰之作，筝曲中包含了多种指法，而这些指法有几种都是弹奏古筝的女子自创的，没有这指法，这曲子根本无法弹成，我也是偶然情况下才学到了这女子的指法，所以，这位妹妹弹不出来很正常，大家也不要怪她了”。水轻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错怪了她”。水轻柔的话似乎有一种魔力，大家好像都认同了这个解释。
　　“这是曲谱的指法，妹妹拿好了，回去好好研究下，刚刚大家说的话妹妹别往心里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水轻柔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肖琳，对着肖琳轻声道。
　　肖琳刚想伸手接过，这时，从一旁伸出一只手抢先接过，却是不知道何时跑到台上的白痕。
　　“指法吗”？白痕看着手中的小册子玩味的说道。
　　“蓬”的一声，只见白痕手中的小册子燃烧了起来，而白痕似乎未察觉到的样子，就让这小册子在手中燃烧殆尽。
　　“不好意思啊，徒弟没有教好，给大家见笑了”。白痕对着台下的观众说道。
　　“原来这女子是你的弟子啊”。
　　“看你的样子也教不出什么好弟子”。
　　“轻柔小姐也说这曲子难度高，我们就原谅她了”。
　　台下的观众似乎一副很大度的样子，纷纷表示没事了。
　　“可是，我的徒弟似乎轮不到你们来评论呢？因为，你...们...不...配”。白痕对着台下观众一字一言的说道。
　　台下观众瞬间炸锅了，大喊着要挑战白痕，让他滚出离洛城之类的话。